“所以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场游戏?”
“不是。”
“不是,世界是正常的,只是他开挂了。”
我和燕秋同时反驳道。
燕秋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顿了顿才接着开口:
“你知道元宇宙吗?”
“听着像个过气的梗。”阿真虽然没有做人的常识,但知识管够。
过于了解燕秋的我知道,接下来又是他分享冷温烫门小知识的时间了。
果不其然,他开始了他的走近科学栏目。
“元宇宙的是虚拟空间集合体。为了让人更加舒适便捷的生活,人类提出用数学技术建立一个由现实世界映射或超越现实的虚拟世界。”燕秋向阿真科普道。
看吧,他果然开口了。
“所以这里是元宇宙里的虚拟世界?”阿真提问道。
——不是。
我在心理回复道,收回注意力,决定趁此机会抓紧时间在书页上多写两个字。
“不是。”燕秋开口回答道。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燕秋的回答与我的想法重合,我对我预判到答案这事没什么感想。
因为早在我念书那会儿,他就和我讲过这些内容。
当无事发生时,那些只是只是一种科学幻想,听着就是一乐。
可当故事逐渐与事实接轨,一切就没那么简单了。
“倘若元宇宙本身存在,那便不需要构建。天然存在的元宇宙并不是虚拟的,你可以理解成一种世界的集成方式。宇宙非常广大,穷尽所有的想象力才有可能触碰到他的边界。不过在这个科学是第一工具的世界里,想象力触碰到的边界并不被认可……”燕秋像个老师一样耐心的对阿真说道。
第309章 演出
“所以当上帝将苹果摘下时,即使是研究出重力的天才牛顿,也无法发现他。”我写下几个字,开口补充到。
燕秋暂时停止了讲述。
“哟?百八年前跟你讲的话你竟然还记得啊?”燕秋一副意外的样子,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且明显的非常高兴。
“我这边的时间来算已经不止两年了。”我回答道,“不过,我确实记得。”
“……所以这次,你会结束一切的,对吗?”燕秋停顿了半晌,接着非常认真的问道。
“对。”我点了点头。
阿真左右看了看我们,露出了兴致缺缺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嘛,还行,有点意思。”他这么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像我起身时那么着急,所以人没事。
“既然如此,不抓紧时间的话游戏就结束了。那我就先去骸塞找乐子吧。”他手插在口带里,显得很神游天迹的,心思已经到骸塞去了。
我的心跳紧促了半拍。
“那之后呢?”我忍不住问道。
阿真看了我一眼。
“禾泽很缺朋友吗?”他挑了挑眉反问道。
我说不出话来。
他也不在意我的失语。
“之后肯定是每天都在一起了啊。别想太多了,异能力的想法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说完这句话后,阿真离开了。
我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那个方向可以看见更远些的骸塞,那并不是什么不归路,但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严格来说,你的异能力只是你的一部分,他类人的地方也是取自于你,或者可以理解为断章取义的你,并不是真实的一个人。”阿真走后,燕秋如此开口道,“虽说不清楚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如今几乎没有了杀你的念头。但是,让异能力变成人的想法还是放弃了比较好。在这个世界,异能是异能者的一部分,分离出自己的异能力使其成为独立的个体,和克隆人也没什么两样了,是很不人道的人体实验哦。”
我知道燕秋说的是对的,所以闷闷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
//
禾泽释之助本人活的得过且过没什么欲望,但遇到和他人、特别是他在意的人有关的事就显得特别较劲。
本能的杀意依然翻涌着,习惯了之后就有些像刺挠的感觉。
嗯,容易出人命的刺挠。
阿真对出人命这事没什么情绪可言,毕竟他都不是人。但一想到出人命的那个会是禾泽释之助,那他就有点情绪了。
异能力是灵魂的基底。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阿真与禾泽释之助的灵魂,是同一样东西。
他本能的知道,却并不在意这点。对他来说,没有比杀掉禾泽更重要的事情了。自他诞生一来,他浑身涌动的、互相排斥着的异能都是这么叫嚣着的。
然后,他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它的诞生,源于一个谋杀他的阴谋战争。
名为『龙彦之间』的异能将它从他的身体里剥去,独立存在的它被当成杀死自己的刀,以自己的死亡来为龙彦之间的宝石屋增添藏品。
与生俱来的叛逆或许也是禾泽释之助灵魂基底的一部分,总是显得逆来顺受得过且过的禾泽,在更多的时候永远都会做出与情况相背的选择。或许正是如此,阿真也是这样的存在。
他不愿意轻轻松松的杀掉自己了事,而是忍耐着同自己同行,直至找到真相。
当叛逆的利刃划碎了骗局,阿真就不可能抱着杀掉禾泽的念头而活着了。
——当一件事变得糟的不能再糟,他就只能变好了。它写映了现实,于是后续的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他没法对禾泽释之助动手了。
现在,阿真即使远离了禾泽,却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禾泽的存在。对于异能力来说,禾泽释之助的存在,如同永不熄灭的灯塔一般显眼。
禾泽释之助现在是怎么个状态呢?或许是在和重要的朋友聊天吧。那种知道了来者是他便显得放松又安心的神情做不了假。不过对阿真来说,那男的就像空气一样可有可无,乏善可陈。
阿真偶尔会想想看,其他异能力是怎样的。但想来也是和阿真一样的吧——无法分辨除了『那个唯一』以外的任何人,不具备常人的记忆力,只能短暂的记住微末的事情,无法理解人的想法、与所有人格格不入、如同怪物一样。这样的存在,即使杀掉了自己,也没什么稀奇的。
从第一次与禾泽释之助见面开始,除了那句“喜欢有趣的事”是真的,他对禾泽讲述的所有故事都是假的。
他其实完全无法感受到其他异能力的存在、也不存在“异能力会误以为自己是身体的主人”之类的说法,『龙彦之间』内的异能力沉迷于杀掉自己的主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杀掉的是谁,无主的并不是什么游荡的亡,那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刚见到禾泽时杜撰的故事。从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是什么,跟禾泽释之助是怎样的关系。只是相比其他的异能力,他实在是太过叛逆了,喜欢和本能对着干的感觉。
就算搁在异能力里,他也是个怪胎。
如果禾泽释之助能知道阿真的想法,高低得评价一句他是古埃及掌管胡说八道的神。
那似乎也挺有趣的。
有机会就告诉他吧。
·
会不择手段的杀掉自己的主人,所有的异能力应该都是这样的。
已经不打算杀掉『自己』的阿真则有着额外的苦恼。
他从未见过费奥多尔,同样忘记了当初那个被称为太宰的男人是何种模样、当他到了骸塞,他该如何分辨他们呢?
阿真没太细想这个问题,他的死亡不是终点,不确定性也是乐趣的一部分。他是禾泽释之助的异能力,即使有许多完全相反的意志,在某方面也是相同的。比如……
阿真的思绪被打断了,一抬头,他已经来到了骸塞。哥特式的建筑雾气缭绕,仿佛刺破了天穹。
阿真眯了眯眼睛,不再去想其他事情。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接下来的故事怎么进行才会更加有趣才是他更在乎的事情。
骸塞作为一个废弃的建筑,内部自然有着不在少数的房间。涩泽龙彦的喜好能遍览全局的高层建筑,从布局来看多半会选择顶层,这里并没有监控设施可言,他们作为雾区中共谋者更没什么需要指挥的部下。
隐秘的角落,带着雪色帽子的青年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来到骸塞的不速之客。
阿真注意到了他,或者说,是它。
所有异能力都是那样的,会不择手段的杀掉自己的主人。所以阿真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异能力。
而现在阿真终于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着的异能力了。
这在『雾区』之中,这可是顶顶罕见的事情了。
要知道,除了阿真这种搁在异能力中也是怪胎的存在,所有异能力应该都在追着自己的主人打才对。
“你为什么是紫色的?”面对出现在视野中的异能力先生,阿真有话就问。
异能力先生盯着阿真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摇了摇头。
阿真眨了一下眼睛,歪了歪脑袋。
“你不会说话吗?”
带着雪色帽子的青年似乎腼腆的笑了笑,接着点了点头。
——撒谎。
阿真无不冷漠的想着。
他竟然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中撒谎,这可真有意思。
阿真自然可以让他实话实说,或者命令他接受惩罚,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然而,在这样的地方,在密谋者的大本营。如果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异能力,它会属于谁呢?
当排除了绝缘体和雾区的主人,这个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阿真可以对说谎者进行惩罚,但阿真没那么做。他想进行一段即兴表演,作为未来行动的热场。于是饶有趣味的挑了挑眉,接着笑了起来。
他笑的幅度很大,连脊背都弓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暂且停了下来。这样夸张的笑法充满了表演的痕迹,但或许正是因为表演者是一个异能力,它反而显得分外诡异。
“……哈,刚才就注意到了呢,你长得可真像费佳呢。”阿真开口说道,露出了某种难以辨明的充满愉悦感的神情。这样说辞当然是在胡说八道,不过阿真喜欢,胡说八道所带来的效果总让他充满愉悦。
他迅速凑近了紫色的异能力先生,手掌入利刃般破开了他的凶膛。惯性的作用让异能力青年狠狠的撞在背后的墙面上,墙体也随之凹陷。是表演中的打戏,他很久没尝试过了。
宝石的破片在他周身浮现,异能力或许也是有知觉的,至少阿真可以感到那被搅乱的能量在那个被他弄破的空洞处一圈一圈的逸散。
但异能力确实是没有痛觉的,异能力先生,熟知他的人或许能称他为『罪与罚』,他低下头,看着空洞内像刀刃一般的手臂,缓慢的伸手靠近了它,没有一丝犹疑的握住了。接着,他用着同样的力道将那只手臂抽出。
腹部的空洞恢复成原样,『罪与罚』毫发无损。
阿真的视线,早就集聚在他右手的宝石上了。
他并不知道这个异能力是否属于那个一直被禾泽提及的导演先生,但无所谓,只要将他杀掉就好了。碎掉的异能力会回到主人那,它们没法告密。
阿真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嵌着宝石的手背上,他进攻的手正被『罪与罚』紧握着,而他的行动会在下一刻。当异能力先生将他的手抽离出身体的一刹那,阿真会借力改变如今因过度进攻而不便行动的姿势,将它的宝石打碎。
接着,阿真看见了。异能者先生嘴角溢出的笑容。
下一刻,仿佛有某种找不出源头的利刃,它将阿真的身体视为绞肉机的容器,只是一刹那,异能力的内部结构就被搅得紊乱不堪,那种力量将阿真体内的宝石碎片搅碎成齑粉,或许正是靠着这些宝石破片的缓冲,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在阿真的体内消弭掉了。
异能力青年嘴角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他伸手轻轻一推,刚才还在攻击他的阿真就仿佛断线木偶一般摔在地上。
顷刻间,他的身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划痕,身体内部的异能如同某种可疑内容物一般流出逸散。阿真的视线不再能聚焦,仿佛已经成为了一张随时会干瘪下去的皮囊。
青年异能力从凹陷的墙面处站了起来,他摇晃了一下身体,捡起了身旁的一张狭长而巨大的铁片。那些自骸塞废弃后就堆积胡乱在这里的铁片,它们大多巨大、生锈、畸形,是连到此的拾荒者都不愿意要的摆设货。
然而对分离出来的异能力来说,这样的废品已经足够成为工具了。
『罪与罚』举起长达一米铁片、如同破伤风砍刀一般的铁片,毫不拖泥带水的直击阿真的头部。
注意到宝石位置的人,不止阿真一个。
“松手,给我在原地站好。”更加不拖泥带水的,是阿真的声音。
异能力之间的对决,终归是会用到异能力的。
生锈的铁片“桄榔”一声掉到地上,阿真难捱的进行着类似于呼吸的动作,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体内的异能已经紊乱,随时都可能变成一摊类于液体一样的存在,连拾起铁片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怪异畸形。
在铁片落入阿真手中的第二秒,异能力先生的宝石,与他的异能分离了。
——嵌着宝石的手被阿真切开,落在地上,又仿佛被磁铁吸附一般被牵引回去,阿真在中间截了胡,将宝石与右手一起抓住。
他用力的握紧手心,感受挤压带来的抗力,最终,那只右手变成了一摊黏腻的脂沫,挂连在那颗猩红的宝石上。
失去了宝石的身体被阿真一脚踢进了那堆随意堆放着的生锈贴片中,阿真踩住异能力先生的肩膀,身下的贴片将那抹紫色的光晕贯穿,切割出凌乱的痕迹。
阿真高举手中的砍刀,一刀又一刀的砍在异能力先生的身上。
这样的场面并不血腥,因为异能力本身就不具有血肉,只有流溢的异能没能化为雾气,粘稠的流淌在地上,延伸着,仿佛要与阿真手中的宝石汇聚在一起。
“呵呵……哈哈哈……我们两个,真的好像那个啊。”面对已经打破皮囊快要化成能量本身的异能力先生,阿真毫不厌倦的再次举起砍刀,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语,“只要宝石没有碎裂,无论怎样的伤口都能快速恢复、无论怎样的痛苦都感受不到,躯壳不再是灵魂的容器、而是一个方便战斗的、方便杀掉过去与未来的自己的空壳……『龙彦之间』里的异能力,怎么就不能是一种魔法少女呢?你说对吧?小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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