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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棺材楼03
司郁看起来相当体贴。
但虞时觉得有点不对。
似乎是他的潜意识在认定，他和司郁之间并不是什么普通的舍友关系。或者说……
不该是那么简单才对。
但是当他抬头看向对方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司郁正安静的回视着他。眼睛里面的情绪是那样的淡定平稳，就好像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内心。
没有欺骗。
也没存在任何隐瞒。
难道真的就只是舍友而已？
不过就算不是舍友，还能往哪个方向去发展呢……
虞时想不明白。
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还是老老实实的低头，继续解决起了眼前的饭菜。
反正时间还久。
他们之间的关系，包括他失去的那些记忆，就像是司郁说的那样，等时间堆叠起来之后，他总能想起来的，不是吗？
抱着这种心态，安静的吃过了饭，虞时站起身想要帮忙去收拾，司郁却朝着他笑了笑，让他好好的待在原地。
“如果觉得无聊，可以看会儿电视。如果不想看电视了，也可以过来看我收拾。但是你没必要帮忙，这种事平时都是我做，没让你插手过一次。”
他这样说着，径直走回到了厨房里面。
虞时当然也没去看电视。
只是乖乖巧巧的当了一条小尾巴，跟着他一起走到了厨房，站在门口，看着司郁在里面收拾忙碌的样子，他眨眨眼，又一次觉得，这画面不是一般的让他似曾相识。
司郁低头清洗着水池里面的那些碗筷。
虞时愣了愣。
脑海中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痕迹。
像是很久以前。
有谁曾经这样对他说过：
“老婆只需要看着我收拾就可以了，我找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收拾房子。”
“洗碗的时候水一直冲在手上，泡的时间久了，都会让皮肤变得不好。老婆的皮肤这么好，我哪儿舍得让你变差？所以这种粗活累活，老公处理就可以了。”
“帮什么忙啊？是觉得这点问题我都解决不了，还非得要你帮忙？”
“你不用动，我只是想宠着你而已。”
“一辈子都这样，我可愿意了。”
…
类似的言论还有很多。
可当他反应过来，认真去思考的时候，却发现那一切仿佛泡影一般，消散的太快，他什么也没能抓住。
重新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眼前的司郁已经处理好了厨房里的一切。最后擦干了自己的手，然后回头去看虞时。
发现对方正傻乎乎的盯着自己，司郁就也笑了起来。朝着虞时问了一声，他说：“怎么了，又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没……”
虞时讪讪的回了一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要告诉司郁，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被一个男人追着叫老婆吗？
万一司郁觉得他是个神经病变态，那就不好了啊……
吃饭的问题解决完毕，司郁重新把人带回到客厅里面，在那个小小的沙发上坐下之后，虞时才意识到了眼前的问题在哪儿。
电视机看起来太小了。
还是那种带着大屁股的、感觉只能放出来黑白效果的电视。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放了一个收音机。
再加上周围的摆布和装潢，一切看起来都是特别的陈旧。
像是……
很多年前的东西？
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正确”的安排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而在对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觉得陌生的时候，虞时只能把自己的情绪放在那个唯一的“熟悉”上面。
再一次看向司郁的脸，虞时问他：“你知道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吗？”
“知道啊，”司郁笑了笑说：“小区门口的那个卫生所，你在里面当医生。平时帮大家看看感冒咳嗽之类的小病，偶尔带着那些大爷大妈一起搞点儿强身健体的活动，大家都挺喜欢你的来着。”
这个回答没什么问题。
因为在虞时看来，他潜意识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医生没错。
司郁果然没有骗他。
那种下意识的信任，也果然没有用错地方。
似乎是担心自己这样的解释还不够详细，稍微停顿了一下，司郁就继续给虞时说道：“除了你的身份之外，我的工作也忘了告诉你。我在小区外面的那个小学里当老师，教数学的，你偶尔还会过来学校里面当保健老师，毕竟现在老师和医生都是稀缺资源，尤其是咱们这种地方，更是太难得一见了。”
所以他们在工作方面，也能算得上是有所交集的啊……
虞时看着司郁的眼睛。
脑海中突然就又多了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好像是在他下班的时候，司郁过来接他，他们两个总是会一起回家，这一点好像也对上了。
至于其他的那些疑惑，虞时现在没办法总结出来，当然也不可能做什么询问。
大概的朝着司郁点了点头。
他最终想了想，又重新问了一遍：“我们……真的就只是舍友的关系而已吗？我的意思是说，或许……我们曾经是同学？或者……”
“抱歉，这一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司郁保持着脸上那种温柔的笑意，继续回答着虞时的提问。他说：“我们并不是什么同学的关系，是在加入了工作，被分配到这里之后，一起租到了这间房，然后才互相熟悉的关系。”
“而且搬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一共就只有几个月而已。说实话，在你发生这次意外之前，咱们互相交流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所以关于你以前的事情……抱歉，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在告诉虞时，不管是关于他的家庭问题，还是关于他其他方面的人际关系问题，司郁都没办法给他解答。
虞时呆愣了一会儿。
司郁问他：“怎么了，是想起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是……”
虞时摇了摇头。
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有你就够了。”
第226章 棺材楼04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不管司郁是个什么样的反应，虞时已经把自己吓了一跳。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快速的朝着洗漱间跑了出去，打着自己要洗个澡收拾收拾睡觉的旗号，快速的结束了今天的对话环节。
他不是不想跟司郁继续聊天。
只是担心话说的太多，他又不小心冒出了什么不该的言论。
就比如刚刚那种。
在话说出口的时候，他发誓自己心里是真的在认定，觉得司郁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存在。
所以只要能看到司郁，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
这种感觉有点可怕。
如果是对于他的爱人来说，那或许还没问题。
可他和司郁的关系只是普通的舍友而已，如果他这边的感情倾注的太多，那怕是只会让对方产生压力，觉得他很恐怖了吧……
当温柔的流水浇在身上的时候，虞时努力的提醒自己，妄图让自己保持正常。
但他不知道。
在卫生间外面，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的司郁，此时已经站起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出几步，在还差两三步就要触碰到门板的位置停了下来。
然后就那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门板。
像是要用这种方式，把那个门板完全看穿一样。
他想看到门板后面的那个影子。
心里面的那些激动和期待，已经快要把持不住了。或者说在对方面前装出来那种温柔绅士的模样，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类似于这人的这种过客，在过去的时间里，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只不过每一次别说是交流。
甚至在对方出现的第一时间，他就会把人赶出这个房间。
因为这里是他的领地。
就算是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这也还是他的地盘。
他不允许其他人进来玷污。
哪怕是住在那个客卧都不可以。
可是这一次，他不仅主动把人留下来了，还给对方编织出来的那种莫名其妙的谎言。虽说说出口的设定，也确实是这个空间给这些“旅人”的身份安排，但按照往常，他习惯是懒得去诉说，也不在乎那些人会不会察觉到问题。
但现在，他开始在乎那些微妙的事情了。
他藏起来了那个人的通讯工具，也把给他编织好的梦境全都告诉了他。
目的其实很简单。
只是为了让那个人在这里感受不到所谓的“割裂感”，让他习惯这里的存在，融入这里，变成这里一员的时候，或许就不会像之前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只想着离开了……
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脑海中又出现了刚刚对方问他的那句话。
他们两个真的只是普通的舍友关系吗？
当然不是。
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舍友。
今天也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而已。
而且准确来说……
他们是捕食者和食物之间的关系。
只要他想，吞噬掉一个生灵，对他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尤其是那个生灵看起来还很傻。
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这么蠢……
是想逼着谁去忍不住的担心啊……
＊
当天晚上，虞时睡得其实不怎么好。
不知道是因为白天昏迷的时间太长，导致晚上不困，还是因为心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的睡不着。
总之当天晚上，虞时几乎是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过了一夜。
他总觉得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被窝里也确实是有点凉了。
好像平时有一个人帮他暖着来着……
不会这也只是一种幻觉而已吧？
保持着这种心情，直到第二天早上，朝阳的光芒从窗外透过，隔着单薄的窗帘，让虞时感受到暖意，虞时才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下意识的伸手过去，在床头摸索了两下。
当然还是那样，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打算要摸什么，只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又加深了几分，让他再一次烦躁的拧了拧眉毛，然后就干脆利落的起床，开始换上今天出门的衣服。
柜子里放着的衬衫是他喜欢的那种款式，就是最简单的纯白，也是他潜意识觉得自己穿习惯了的东西。
领带倒是没有必要。
休闲的西裤是黑色的，穿在身上的感觉还算舒服，大小也还合适，至少从这一点也能证明，这里是他家没错。
收拾好自己，开门去客厅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又一次传来了饭菜的飘香。
等到虞时洗漱完回来，司郁已经像昨天那样，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了桌上，然后笑眯眯的看着虞时，在等着他过来一起吃了。
“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在虞时坐下的时候，司郁开口朝他问了一句。
然后并没有给他回答的机会，他就继续补充着说：“别说什么骗我的话，这地方隔音效果不好。昨天晚上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说跟你隔着一堵墙，但那个床板吱扭吱扭的声音，我还是听的挺清楚的。”
他这么一说，虞时顿时就红了脸颊。
自己一晚上没睡也就罢了。
居然还影响到了别人。
这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抱歉，我没想到这个隔音效果差到这种地步，只是确实有点烦躁，感觉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想着，就……”
虞时胡乱的说着那些道歉的言论。
司郁却保持着往常的样子盯着他的眼睛，缓缓的摇了摇头，他说：“我没有在责备你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在担心你。还有我们是舍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有什么心事的话，你随时可以来告诉我，没必要自己一个人烦忧那么多的。”
在对待虞时的时候，司郁的态度永远都是这样。
温柔的让人放松。
也让人下意识的，就想对他产生依靠的情绪。
可问题就是，动摇了一晚上，让虞时睡不着的那个问题，还恰恰就是和司郁有关。
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所以重新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沉默片刻，虞时支支吾吾的说：“我……先自己考虑考虑，如果能想通的话，就不麻烦你了。”
他低头低的太快。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发现。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司郁明显皱了皱眉，做出了一个有些不满的表情。
只是当他重新抬头的时候，司郁已经好好的收敛了自己所有的情绪。重新朝着虞时一笑，他说：“好，我等着你。”
虞时松了口气。
当早餐结束之后，司郁把虞时送到了他工作的地方。站在那个诊所门口，司郁笑着问他：“忘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
虞时眨眨眼。
这两天确实没有去考虑这个问题。
不过稍微回忆了一下，他就已经坚定的给出了答案：“我叫虞时，我记着呢。”
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有多特殊。
也不是因为这个名字在他的人生中占了多重的分量。
甚至在他思考自己名字的时候，他第一反应联想到的，其实是司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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