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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还是暂时拒绝了司郁的那些提议。
虞时又想了想说：“不过你之前跟我大概提过一句，说如果一直留在这里，游戏不会结束，但我可能会有点难受，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之前一直都没有问你，你也忘了给我解释了。”
他这一次似乎是问到了重点。
因为当话说出口的时候，虞时明显的感觉到，司郁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了下来。
垂眸思索了半晌。
他似乎是不想直接说出答案。
但纠结犹豫了良久，他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口，给虞时讲述了起来。他说：“毕竟这个游戏是助你成神的道路，那我们在走完这条路之前，你就还是一个人类而已。”
“尤其是在游戏里面，把你的身份框的很死。”
“所以游戏确实不会结束，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在游戏里面不会经历生老病死。”
“具体的时限有多长，我不能确定。毕竟你是第一个进入这个游戏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进来的人。”
“所以……”
“我知道了，”虞时打断了司郁。
回头看着男人难受的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那个表情，虞时到底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在对方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两下。
虞时开口说道：“我在这个游戏里面会有死期，但是死了之后，还会有复活的机会。这样游戏才能无止境的持续下去。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司郁点头。
虞时笑的更愉快了。
拍了拍司郁的脑袋，他说：“要经历生死，我都不害怕，你被吓成这个样子，还哪有点神该有的样子啊？”
第456章 岁月河06
司郁觉得，虞时的这种说法很不准确。
毕竟就是因为这件事虞时的事情，他才会觉得这样的担心和难过。
他们两个人在这方面，从来都是相似的。
就比如当初那个作为“心”的灵魂碎片在虞时面前死亡的时候，司郁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恐惧死亡的到来，也无所谓什么时候会死。
但哪怕是到了那种弥留的时候，他脑子里面想的，也都是虞时的样子。
他对自己的人生没有眷恋。
但是对他爱的那个人充满了眷恋。
当初的虞时也是一样。
明明他是那个还活下来的人，但是从司郁咽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好像已经跟着对方一起死了一样。
有的人二十多岁就死了。
但是七十多岁才迎来自己的葬礼。
当年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觉得有些理解不能。可经历过一次之后就会知道，心死了的话，人就算是还存在着喘息的机会，也不过只是些行尸走肉罢了。
司郁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收拢了自己的胳膊。
把虞时抱的更紧了一些。
等到好好的感受到了对方传递过来的气息，让心里面那些翻滚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他才哼了一声，嘴里面忍不住的嘟囔了起来说：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感觉这个游戏就是给我的一个报应。”
“在惩罚我当初扔下老婆自己走了，让老婆白白挨了那么长时间的痛苦和难过。”
“所以老婆经历的那些感情，我也得重新感受一次。”
“或许……”
如果他们没办法在两次之内结束这个游戏的话，那种生死之间的别离，他还得感受不止一次。
意识到了这一点，虞时的表情也忍不住的变得纠结了起来。心里面那些惆怅的情绪，甚至比之前还多，达到了一个更高的顶点。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给虞时带来了更多的压力。司郁赶忙摆了摆手，努力的扯出来了一个看似不错的笑容，他说：“老婆，我刚刚只是说最坏的那种可能性。但实际上一个人的一生很长，几十年的时间，我们总不会一直都找不到出路的，你觉得呢？”
说的也是。
时间是很漫长的。
就算是他只能活七十多年的岁月，从现在来看，也还有四十年可以让他挥霍。
不管这条河究竟有多长，也不管那个终点距离他们究竟有多远。
四十多年的时间。
总归还是能走到尽头的吧？
心里想着，虞时也只能用这种方法，对自己做出安慰。
然后朝着司郁努力的扯了扯嘴角。
他终究是乖乖的应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
在船上的这段时间，如果从玩乐的角度来说，其实过的也不算是太无聊。
因为司郁确实是把电脑，电视和游戏机全都搬过来了。
不需要虞时去划船。
船一直在朝着他之前指定的那个方向前行。
所以虞时每天的生活，也就是偶尔看看书，看看电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跟司郁黏在一起交流感情。
反正这种事情不管做了多少次，他们两个人也还是都会喜欢的上头。
而且在运动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他现在纠结的那些烦恼。
这样也能让人的心情，稍微放松舒缓一点了。
然而这种时间持续了十天左右，在某天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虞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抬手按住了自己眼角的位置。
眉毛慢慢的拧了起来。
这几天洗漱都没有仔细的看过镜子，所以也从来没有发现镜子里自己的变化。
但现在去看，他眼角明显多出了一些皱纹，脸上的肌肉看起来也不如之前那么的饱满润滑，细细的皱纹虽然不多，但也确实是出现了。
最开始发现这一点的时候，虞时并没有急着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司郁。
只是又等了几天的时间。
当他发现自己鬓角出现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比之前更多了一些的时候，虞时才终于确定，自己心中之前隐隐冒出来的那些不安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把这个游戏想的太简单了。
一次重开根本就没有几十年的岁月可以浪费。
按照他现在衰老的这个速度来看，游戏里的一天，应该就是现实里的一年。
岁月的长河走的很快。
他们又是在水里面不断的前行。
看自己的这个样子，虞时能够理解游戏安排的意思。但想想或许几十天之后，他就要跟司郁迎来第一次生离死别。
这种感觉……
还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深呼吸了两下，虞时再一次把那些纠结和烦躁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然后又是十天过去。
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皱纹已经满布了出来。不只是这样，头上的白发也变得越来越多。
或许是归功于他平时经常锻炼的缘故，就算在游戏里面的年龄应该已经到了五十多岁，体力方面的事情也足够支撑，脑子也没有出现什么混乱的状况。
只是之前还在进行的那些运动，他让司郁停了下来。
依靠在对方身边。
虞时看着远方的水面。
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开口说道：“你也已经意识到了，这里的时间流速很不对劲了吧。”
司郁沉默点头。
虞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原本漂亮又干净的手背上，也已经被过于深沉的皱纹所布满。
屈伸了一下自己的关节。
确定活动还没有什么太多的问题。
虞时才继续说道：“变老了，也变丑了。或许再过两天，身体的反应会变得更加的强烈，再往后的话……”
应该就要迎来他这辈子的第一次死亡了。
虞时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淡定。
司郁却不高兴的皱起了自己的眉毛，认真的反驳了一句，他说：“老婆一点都没有变老，也一点都没有变丑。总之在我眼里，不管过了多久，也不管变成了什么样子，你都是我最漂亮的老婆，不会变的！”
第457章 岁月河07
司郁没有说谎。
毕竟从神明的角度来看，人类其实没有什么漂亮和丑陋的分别。
在他眼里，天地万物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而其中唯一不同的那个存在，自然也就是他最重要的老婆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虞时脸上属于岁月的痕迹有多明显，也不管那头漂亮的黑发是不是变成了一片花白，司郁都保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在对待他的时候，行为和态度也一直和之前一样。
没有任何的改变。
这是他对自己爱情的诠释。
虞时已经感悟的很清楚了。
在感动之余，他也是拼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一直在努力的调查着周围。妄图在这一次结束之前，哪怕能稍微找到一点突破的方法，也能让他接下来的行动，变得更安心一点了。
可惜没有。
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也没有找到任何给他提示向远方的端倪。
所有的努力都只是白搭。
而又是几天之后，虞时就发现，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盲目自信的过于严重了。
确实在他和司郁在一起之后，哪怕是工作和学习的内容有些劳累和繁忙，但不管他忙到了什么地步，司郁都会努力的陪在他身边，帮他管理好他的身体。
会拉着他一起锻炼。
也会带着他一起进行运动。
按照司郁的话说，要一直保持着锻炼的状态，才能让自己的身体素质良好健康。
虞时向来都很听话。
所以他以为，哪怕是自己的年龄大了，到了那种普通的老人家动不了的时候，他经过那么多年的锻炼和努力，应该也会比正常人强上不少才对。
但事实证明，成年之后的自己，可以通过锻炼来改善自己的身体状态。但是那些从幼年就已经留下来的疾病，并不会因为这些努力而产生什么更多的改变。
就比如现在。
又过了几天的时间，虞时发现，自己已经很难从床上爬起来了。
身体像是在时时刻刻的给他拉起警报。
在无声的通知着他，他基本上已经快要走到尽头，而以前在孤儿院受下的那些创伤和委屈，也在此时此刻，直白又完整的体现了出来。
关节会疼。
器官似乎也开始宣布衰退。
就好像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的骨头和血肉，都在统一的想要走到尽头一般，甚至对他来说，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动，只是单纯的喘气，都已经变成了相当困难的事情。
他自己可以感受到身体的压力。
但是又完全不想表现出来。
因为司郁时时刻刻陪伴在他身边。
他不想让对方感受到他的无助和绝望。
所以每一次对视的时候，虞时都会很努力的朝着对方，露出一个自认为还算好看的笑脸。
当司郁问他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他也会轻笑着摇头，说自己只是有点累了，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这种话可以欺骗别人。
怎么可能骗得了朝夕相处了一辈子的人呢？
司郁知道他在独自承受着一切，也不忍心戳穿他的这些努力。
只能抓着他的手。
努力的通过这种方式，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虞时。
妄图用这种温暖告诉虞时。
他有好好的陪在虞时身边。
不需要虞时太过担忧。
三天之后。
当司郁又一次去做好了早饭，端着虞时还算是暂时能够入口的面条走回到卧室里的时候，他就看到，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表情和神态都是那样的安详，嘴角也带着一种淡淡的笑意。
似乎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司郁。
他的一生过得相当的幸福快乐。
哪怕是到了最后的这种时光，他也舍不得去说司郁一句不好。
毕竟他所经历的一切……
从头至尾。
他也没有怪过司郁一次。
捧着碗的那只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而这种颤抖持续了几秒的时间，司郁也就干脆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当他松开力道的时候，碗筷从他手中掉落了下去。
但是并没有落地。
就像是平常他收拾桌子的时候那样，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虽然心里已经得出了结论，但是朝着床边走过去的时候，司郁还是感觉自己的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踏的相当费力。
等到他终于走到床铺边缘的时候，深呼吸了两下，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沙漠里面独自行走了几个月似的，好像浑身的水和灵魂都已经脱了干净，现在留下的、也不过只是一副单纯的行尸走肉罢了。
心里悲痛的情绪压抑不断。
但还是慢慢的跪坐在了原地。
把自己靠近到了床边，然后伸手过去，他想要最后的抚摸一下爱人的额头。
可是在触碰到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却变成了片片微光。甚至都没让他感受到对方皮肤的触感和温度，那人就已经化作了点点星辰，消失在了司郁面前。
胸口那种闷疼的感觉比之前更进一步。
司郁努力的喘息了几次，也始终没能让自己的情绪正常的平复下来。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虞时总是会跟他说，就算是有一天自己的寿命走到了尽头，司郁也没必要做什么太多的伤心和难过。
毕竟这个游戏不存在不通关的结局。
所以每一次死亡、也只是在迎接新的开始而已。
司郁不用担忧。
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明明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虞时诉说，司郁自己心里也相当的清楚。
但真当他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把问题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
他接受不了虞时离开。
不管是哪种形式的离开。
哪怕是他们很快就会再见，在看到对方死在自己面前，消失在自己手掌之中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还是成功的让他绝望的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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