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他都会给自己找这个借口。
虞时已经很习惯了。
所以轻笑了一声，也并没有做什么拆穿。
只是再一次检查了周围，虞时问他：“这里应该也有你的身体才对，你……”
“已经收集回来了。”
不用虞时多说，司郁就回答了他的想法。
努力的朝着对方扬起了一个笑容，他说：“不是什么好看的场面，我不想让你看到。”
毕竟是被碎尸的状况。
就算是切的没有鬼狐那边那么的碎，可要让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的那副样子，也确实是让人不太容易接受。
虞时可以不介意。
但司郁自己会忍不住的介意。
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虞时也就抿了抿唇，然后换了一个问题说：“那……这次找到的是什么？”
“两条胳膊，”司郁回答的倒是挺快。
那么按照之前看到的来说，现在已经找到了躯体和两条胳膊。
剩下来的就是双腿和头颅了。
观察了一下周围，虞时又问了一句：“刚刚那个血肉模糊的怪物，你对他有印象吗？”
本来就是随口一问。
他没指望对方能给他什么确认的答复。
可出乎意料的是，在他的问题说出口后，他却清楚的看到，司郁脸上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有点可疑的僵硬。
虞时：？
但是不给他追问下去的机会，司郁就已经错开了视线。嘴里嘟囔了一句，他说：“我是人鱼，怎么可能会对人类有什么多余的印象啊……”
这句话说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的理直气壮了。
虞时感觉到了什么。
但看了司郁一眼，他到底也没有多说。
只是拉过了司郁的手，又指了指下面，露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说：“你能带我从这里跳下去吗？”
这个公共卫生间面积大是一回事，高度也是相当的高。
目测好歹有个五六米的高度。
从顶上直接跳下去的话，虞时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出问题。
好在不用他担心太多，司郁已经把他打横抱在了怀里，然后带着他走到了房顶的边缘。
在跳下去之前，虞时搂着他的脖子问他：“对了，为什么刚刚我进去之后，就找不到你了？”
司郁沉默。
半晌，他说：“那个怪物设定了不同的虚假空间，每个玩家进去之后需要面对的都是不一样的子空间。只有杀了母体，才能真的逃脱，所以我去处理那家伙的本体了。”
第122章 人鱼之吻22
司郁向来不喜欢对虞时说谎。
所以他其实也没有意识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回应，就已经把他刚刚装模作样的那些内容，全部直白的暴露出来了。
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的话，他怎么会知道那个怪物的本体盘踞在房顶上面？
不过他不说，虞时也就不问。
只是在司郁抱着他跳下去之后，看了看周围，虞时喃喃地说：“其他的那些玩家，怎么都不见了啊……”
“有几个人跟着你一起进卫生间了，但是他们的情况就像我说的，进入到了跟你不同的子空间里，我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司郁淡淡的回应：“还有一些进到了树林里面，以为能从那边逃跑。但是……”
他说着，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了。
声音停顿了一下。
然后抿着唇不再多说。
虞时则是朝着他眨眨眼，干脆的顺从他换了话题。把目光放到了眼前的树林上面，他说：“那你知道……树林里面的那个怪谈地点的具体位置吗？”
又是一声轻轻的应答，司郁带着虞时深入到了树林之中。
在正常情况下，跟着厉鬼一起行动，让冤魂给自己带路，那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
可是虞时愿意相信司郁。
或者说就算是司郁真的把他带到了死路上，他也不会对对方有什么太多的怨恨。
他喜欢司郁。
他可以满足司郁一切的想要。
哪怕这种念想是要他死，他也完全是无所谓的。
虞时从司郁怀里下来，改换成了牵手的姿势。两个人一边深入树林，虞时一边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似乎……
还不如他刚刚待过的那个卫生间恐怖来着？
夜晚的月光并不怎么明亮，那种清冷的银白色光芒撒在林间，似乎把周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种冰冷又朦胧的味道。
虞时其实挺不喜欢这个感觉的。
因为这种环境，会把周围的一切都无限的扩大。在人置身其中的时候，会下意识的觉得，黑暗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悄悄的窥探着自己的一切。
让人很不舒服。
好在现在，他们是两个人。
有司郁陪在身边，心情确实是可以舒缓一些。
而就在他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拉着他的司郁却突然开口，朝着他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他说：“虞时，你是出现在这里的玩家。那在这里的任务结束之后，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之前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司郁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选择避开。
就好像他本身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一样。
哪怕是虞时想跟他聊，他也会在话题开始的第一时间，就支支吾吾的换上其他的话题。
现在他主动提了这个，虞时愣了一下，也就朝着他笑了起来。
用力的点了点头，他说：“如果任务结束，我当然会离开啊。”
司郁皱起眉头。
虞时却继续说道：“不过会带着你一起离开，前提是你愿意跟着我走。不过……我觉得按照咱们两个人的关系，你也不应该会拒绝我的，对吧？”
他们两个人是恋人的关系。
这是虞时重复着给他确认了很多次的。
司郁已经把他的那些言论，都好好的记在心里了。
所以他也知道，他是虞时的恋人，虞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抛弃他的想法。
这种认知是让司郁悄悄地松了口气。
可同时也忍不住的有点担心。
他之前觉得自己没做错过什么事情，他觉得出问题的全都是这个世界。
可现在意识到自己是厉鬼的时候，再去面对虞时的言论，司郁就忍不住的有些纠结起来了。
沉默了片刻。
他低着头，有些迟疑的问着：“我是厉鬼，如果一直跟在你身边……”
“要是再问你自己会不会伤害到我的话，我就会跟你闹脾气了。”
完全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虞时先一步给出了结论。
他说：“还是那句话，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利用你。那不管是在游戏，还是出去之后，我都会允许你一直待在我身边。哪怕给我造成影响，把我也变成你的同类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你陪在我身边而已，没有你在的日子，那才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绝望。”
虞时永远都是这样。
他习惯性把自己的爱意表达的相当直白。
不过也就是这种直白，可以让被他爱着的人永远安心。
永远确定，自己就是虞时心中最重要的那个存在。
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放心的事情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听过了虞时的答案之后，司郁也确实是放松了很多。
下意识把自己的身子又朝着虞时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司郁嘴里喃喃着说：“还好是这样啊……”
这句话说的有点没头没尾。
虞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回头去看对方的时候，司郁也只是朝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惜两个人实在是太熟悉了。
以至于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虞时立刻就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轻轻的“啊”了一声，他用几乎确定的语气说了一句：“如果我的计划里没有带你离开，你是想把我永远的囚禁在这里，让我一辈子生活在你的牢笼里面是吗？”
只是很淡定的那种语气。
就像是在说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
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这么快就被人看破，司郁自己都呆愣了一下。
然后就是小心翼翼的看向虞时。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说：“你……不生气？”
这算是默认了虞时刚刚那个猜测的准确性。
不过得到的答案，又一次跟他想象之中的不同。
虞时相当淡定的摇了摇头。
他说：“你想要把我囚禁在这里，不就是因为你喜欢我吗？那我们两个人的心思是相同的，我干嘛要跟你生气？”
司郁纠结：“可是……”
“行了，”虞时伸手过去，在他脑袋上轻轻的揉了一把。然后勾唇一笑，他说：“这些让人高兴的事情，等处理完了正事之后再跟我说。现在先给我看看，你布置的幻境之下，这个世界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怎么样啊？”
第123章 人鱼之吻23
虞时很聪明。
也可以说他实在是太聪明了。
以至于司郁做的那些手脚，即使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出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自己的观察，虞时其实也已经在心中得出来结论了。
简单来说，他现在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司郁“想让他看到的”而已。
比方说很简单的一点。
在他的记忆里面，这片森林并没有这么大，周围也并没有现在表现的这般漆黑。
除此之外，一个其他的鬼魂司郁也看不到，这种情况也确实是有点可疑。
司郁已经恢复了记忆。
可是他跟自己闭口不谈这些事情。
各种各样的问题加起来，其实已经指向了那个唯一的答案。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树林，只是一个理想的幻境而已。
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现实。
而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司郁终究是没有再继续给他编织梦境了。轻轻的叹了口气，他抬手挥了挥，眼前的一切，就已经随着他的动作，出现了巨大的改变。
首先是树林远方教学楼的灯光可以被看到了。
其次是这个树林给人的感觉，变得比之前更加的阴森了。
不只是刚刚那种、单纯的环境上面的阴森。
就是他内部的配置问题，和刚刚相比，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最直白的一点，就是虞时看到了不少他眼熟的玩家。
当然。
他们现在已经加入了鬼怪那边的阵营。
跟虞时倒是非同类了。
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一般，那些半透明的灵魂，在森林里面不断的飘荡。
他们似乎是在寻找着出口。
可就算是远方路灯的光芒距离他们并不遥远，他们也看不到那些灯光。
只能继续在原地徘徊。
反复重温着那种无边无尽的噩梦。
除此之外，虞时还看到了那些人的尸体，就像是风筝一样，摇摇晃晃的挂在树梢上面。
虞时只是扫了一眼。
跟在他身边的司郁就像是惊弓之鸟一般的回了一句：“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虞时一时间哭笑不得。
顺从的点了点头，他说：“我知道，你在处理房顶上的那个怪物，没时间去管那些人的生死。”
毕竟不管是树林还是这个公共厕所，里面存在的厉鬼冤魂本来就不只有司郁一个。
像是司郁之前跟他说的那样。
这本身就是一个仿佛鬼打墙一样的循环过程。
当初死在这片树林里的玩家，已经变成了新的冤魂和厉鬼。他们会在这里不断的等待并且狩猎新的玩家、一轮一轮的更替，不会因此而止步。
加入这个游戏，纯属是出于人们的自愿。
而既然是做出了选择，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
虞时从来也不是什么脑残的圣母病。
尤其是在这种游戏里面。
他本来也没打算去关注其他人的死活。
那司郁作为厉鬼，进行了哪些行为，他自然也是和之前一样，不会做出任何过多的评判。
而当他们看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司郁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带着他绕圈子了。直接选中了一个方向，他干脆的朝着那边走去。
直到走到了树林之中，看起来某一棵相当普通的大树旁边停了下来。
然后他没有了动作。
虞时则是快走几步，走到他的旁边，然后跟他一起抬头，朝着那棵树上看了过去。
和其他的树差不多。
这一棵树的枝干上也吊了一具尸体。
只不过和其他那种游魂徘徊的状态不同，这一棵树上吊死的冤魂，就保持着他死亡时候的那个状态，还在不断的挣扎踢腿，妄图挣脱开勒着他脖子的那根绳索。
在他挣扎的过程中，虞时也同样发现了一点。
这个亡魂被吊着的位置，和其他那些吊死的人们相比，他显然是太过靠近地面了来着。
只要他足够的努力，他的脚尖就可以碰触到地面。
但是必须要时刻保持着那种紧绷的状态，才能维持他些许微弱的喘息，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对情况作出什么改变。
这相当于是黑暗之中的一点零星的光芒。
似乎是给了你希望。
但是当你朝着那道光奔跑过去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只是在黑暗之中徘徊的时间加长了而已，你并没有办法真的去触摸到那道光芒。
所谓酷刑，也不过如此。
就在虞时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的时候，旁边的司郁已经动手。让血红色的浪潮吞没了那个灵魂，把他也变成了那种星星点点的红雾，然后才走到了那棵树的另一端，他蹲下身，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虞时说：“虞时，你……可不可以暂时背过身，不要看接下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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