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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
手术刀也已经攥在了掌心。
而就在他屏息凝神等着那边情况的时候，一个和黑色完全不同、过分突出的白影，也在那片黑暗中越发清晰，并且距离他越来越近。
眯了眯眼睛。
差不多只是三秒的时间，那片惨白就已经靠近到了虞时面前。在距离他几步之远的时候，虞时也清楚的看到，那根本就是之前上了列车的怪人。
脸上还是带着那种诡异又灿烂的笑容。
黑洞一般的双眼死死的锁在虞时身上。
他脸上带了点血迹，身上的衣服也多了点斑驳的红。能看得出来，刚刚在那个列车上，怪人是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挑了挑眉，虞时倒也不怕。
只感叹的摇了摇头，他说：“好歹也是个BOSS级别的鬼了，连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吃了那么多了还要来找着灰飞烟灭，不满足他，那就是咱们不够善解人意了哈。”
第161章 轮回列车12
怪人很快冲到了虞时面前。
他张开嘴。
和刚刚一样巨大的嘴里，除了尖锐的牙齿之外，还有那些残留在口中、没来得及吞噬完毕的鲜血。
因为过于苍白的脸色，再加上站台上昏暗的光芒，衬托之下，那怪物嘴里的红变得越发的妖异刺眼。
在靠近到虞时跟前的时候，虞时也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腥臭难闻。
果然是他最讨厌的味道了。
将手术刀抬起的时候，青绿色的狐火已经将虞时整个人包裹其中。看起来像是火苗燃烧在虞时身上，只是虞时自己非常清楚，那种能杀人、能让怨鬼魂飞魄散的狐火，对他而言，反而一直如同恋人的亲吻一般，只会让他觉得温暖柔和的让人喜爱。
肩头的黑猫身上同样燃烧着烈火。
在虞时出手的同时，已经朝着怪人的方向猛的扑了出去。和留在虞时身边，乖巧撒娇的用尾巴勾着虞时的那个样子不同。面对敌人的时候，黑猫永远都是那个夺魂索命的恶鬼。
锋利的爪子落下。
连带着手术刀和火焰灼烧而上。
怪人根本来不及躲闪和阻挡，嘴里的獠牙没有触碰虞时的机会，那张惨白的脸就已经被黑猫的爪子从中切开，身体被手术刀洞穿，像是被撕裂的纸片一般，他摇晃了一下，然后随着黑猫继续的动作，身体也彻底的割裂开来。
一切发生的很快。
但解决的速度也同样快的让人有点反应不能。
呆愣了一下，看着分割成两半落在地上的怪人的尸体，还有那仿佛死了很久，根本没办法渗出鲜血的断口。
虞时眨了眨眼。
还有些茫然的问了一句说：“这……就算解决掉了？”
他当然知道司郁很强。
也明白在这种游戏里面，司郁是高过了一切的存在。
可就算是这样，这怪人好歹也是一个副本的BOSS，不能这么轻松就被解决了吧？
听着他的这个问题，已经跳回到他肩膀上的黑猫同样有些奇怪。软软的猫爪在虞时的肩膀上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摇了摇头，黑猫给出了答案，他说：“这个怪物……他的气息不太对劲。”
虞时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它似乎不算是活物，但是说他是死灵，好像也不太对。”
司郁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情况，只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尾巴，然后给了虞时一个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是这么觉得。
虞时一时间也不太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根本没有给虞时追问下去的机会，两个人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异动。
像是什么东西在快速抽根发芽一般的声音。
寻着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是地上的那个怪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慢慢的分裂生长成了两个全新的怪物。
样貌和原本没有区别。
就连身上的衣物都像是复制粘贴了一样。
两个怪物也穿的一模一样。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脸上那种苍白又诡异的笑容。就好像之前的那些伤害，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困扰一样。
黑洞洞的眼睛依旧锁定在虞时的身上。
嘴角也依旧是向上咧开到了耳根的位置。
就这样看着虞时。
下一秒，两个怪物同时朝着他再一次发动进攻。
黑猫就守在虞时身边。
所以根本不需要虞时动手，黑猫的爪子下去，也把眼前的两个怪人再次劈开。
看着躺倒在地的几块碎尸，黑猫低头像是研究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然后摇了摇头，他再一次给虞时解释着说：“现在更确定了，这东西的存在，确实不属于灵。”
司郁现在所说的这个“灵”，指的是那种存在过“生”，然后不管是生的过程中，还是抵达了死亡之后留下来的那个“灵魂”的“灵”。
就比如活着的人或者野兽，还比如他们在之前的那些游戏里见过的恶鬼。
这种都能算得上是和“灵”挂钩的存在。
所以他们存在生死的概念。
也存在着消亡的可能。
但是眼前的这个怪人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样。
他没有生。
自然不可能有“死”。
这一次的解释，虞时听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或者说眼前看到的这些画面，就算是他脑子转的不够流畅，也完全可以足够他理解到位。
因为刚刚被黑猫抓开的那些尸块，随着时间的推移，又再一次的化作了很多个新的怪人。
他们生长出了新的手臂。
也出现了新的头颅。
包括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完整的匹配了每一个躯体。或者对它们来说，那些所谓的“衣服”，也像是对于普通人而言的血肉一般，是它们存在的一部分。
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虞时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处理的好了。毕竟手术刀只能把对方分割开来，可如果每一次分割，只是给对方增加数量的话，那这场战斗，最终的结果也肯定是他们的落败。
眉头已经忍不住的拧了起来。
虽然心里是没什么恐惧，但是面对这种无限增生的怪物，那种控制不住的烦躁，还是一步步的涌了出来。
虞时问道：“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
“是人类的情绪渲染出来的怪物。”
司郁这一次的答案相当的坚定。
他说：“就比方说我之前跟你说的，人类的欲望产生了这个游戏。而在游戏之中，每一个玩家的恐惧，又诞生了这种怪物。”
话音落下的同时，黑猫再一次出手。
将周围的那些怪物全部打倒在地，然后才继续说道：“比方说第一次进入隧道的时候，所有人看着站台上面的阴暗点，心中的恐惧蔓延出来，诞生了这个怪物的雏形。”
“后来在第二次进入站台的时候，看到了这个怪物的身影，大家就会思考，第三次过来，他会不会靠近。”
“他的存在，就是人类恐惧的现实投影。”
“想解决掉的话……”
司郁有点纠结。
虞时却眼睛一亮，提议着问：“如果我吞噬了恐惧，是不是就彻底消灭它了？”
第162章 轮回列车13
司郁：……
司郁：？？？
不是。
他一直知道，他老婆在某些事情上面，确实是有点莽撞。
但什么时候莽撞到这种地步了？
以前好歹就是杀鬼。
现在是什么都敢吃了是吗？
司郁目瞪口呆的看着虞时。
虽说现在还是黑猫的形态，不过或许是因为眼睛里的情绪表达的太过到位，以至于虞时只是跟他对视了一眼，就看明白了司郁心中所想。
被这样一看，反而是虞时有点不好意思。
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虞时想了想说：“我就是说出一个想法而已，毕竟人类不是也有那种说法吗？就是消化情绪。既然他是人类情绪的产物，那我把他消化干净，他不就不存在了吗？我是觉得没什么问题，或者尝试一下，我……”
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司郁打断。
带了点烦躁的滋味，字里行间透露的也是浓浓的不满。司郁问他：“你知道吞噬掉这些恐惧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无数人一次次在死亡之间徘徊叠加出来的恐惧，你真以为凭借你一个人就能消化的掉？”
不只是他们这些新的玩家，在看到这个怪物之前产生的那些恐惧。
还包括那些被困在这段轮回之中的玩家，就比如这个游戏世界里面的那个司郁。
他们一次又一次经历着死亡。
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类的恐惧和绝望可以抵达顶点。一个人的情绪就足够崩溃，数十人的情绪叠加起来，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经受住的。
虞时张了张嘴。
他当然明白司郁想要给他表达的意思。
但他其实想说，这世界上最大的绝望和恐惧，他都已经亲自经历过了。
哀莫大于心死。
而司郁死在他面前的那个绝望和恐惧，比他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要来的更加夸张恐怖一点。
那他都能撑过来。
这就是区区一个怪人而已。
他有什么好扛不住的？
可是这种自信的言论没有说出口。
或者说是司郁根本就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站在他肩膀上的黑猫已经一跃而下，落地的时候，身体就已经化作了人类的模样。
是稍微年轻一点的司郁。
似乎是大学生的年轻面容，扫视了一眼周围，在那些怪物重新聚拢起来之前，司郁抬起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血红色的雾气蔓延覆盖了整个站台。
这种状态虞时也看过不止一次。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现在他看到的这个司郁，是他从学院里面带回来的、那个一直称自己是“人鱼”的司郁。
当雾气填充完毕的时候，站台上的所有怪人，在一瞬间被那些雾气分解成了相同的碎块。
对于虞时而言，这种血红色的雾气带给他的感觉，也像是之前的那些一般，只有温暖和眷恋的滋味。
但就算是这样，当那些怪人的尸块消散进雾气的瞬间，虞时也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寒冷和恐惧。
像是从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情感。
说不清来由到底是什么，但就是根深蒂固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然后只是一秒不到的时间，这种情绪就从心底爆发，滋生到了四肢百骸。就连指尖都在不自觉的颤抖，只因为这种猛然将他笼罩其中的情绪渲染。
虞时没有说话。
可身边的司郁却好像察觉到了他的情况。
就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些蔓延出来的雾气，就被重新收拢了回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归到了司郁的体内。
但是和之前解决其他怪物的时候完全不同。
当所有的雾气回归本体，司郁却摇晃了一下身子，然后猛的跌坐在了地上。
虞时想要伸手去把对方扶起来，却没想司郁的身影涣散了一下。原本还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身体，快速的变得透明削弱。在虞时眼前消失的同时，虞时听到司郁留下的那句话。
他说：“别担心，我……”
后面似乎想再说什么。
可现在的这个状态，根本不给他继续解释的机会。
当司郁整个身子彻底消失，虞时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却也只抓到了一团空气。
和周围并无两样。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司郁刚刚的那些担忧，确实有道理的。
是他高估他自己了。
就比如之前血雾里面的那些情绪，并不是直接被他吸收进入体内的。反而只是司郁把情绪打散在了血雾之中，而对身处于血雾之中的他，造成了一定的干扰而已。
就算只是这样，那种突然传递过来的恐惧，都已经成功的让他浑身发麻手脚冰凉。如果他真的贸然去吞噬了那些怪人的话……
虞时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最终的结果。
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并不算好。
因为之前的一下冲击，再加上现在司郁在他面前消失不见。哪怕是在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找到了这个游戏里的灵魂碎片，司郁就会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那种得而复失的恐惧，却已经笼罩全身，让他根本没办法忽略。
浑身都在不断的颤抖。
双腿甚至抖的没办法支撑身体站立起来。
虞时待在原地努力了半天。
在确定自己真的没办法控制身体的时候，他终究是咬了咬牙，攥紧了手中的手术刀，一狠心，对着自己大腿的位置狠狠地戳了下去。
好歹是个医生。
他知道怎么避开要害。
但瞬间的疼痛也确实是让他恢复了不少的理智。
蒙在心头的那种过于痛苦的恐惧，也终于在这种疼痛的作用之下，被好歹驱散了不少。
总算是松了口气。
心里虽说还是难受的不行，但至少能强忍着重新站起身了。双腿的颤抖还没办法完全的停止下来，但只要能走，他就能支撑着自己尽快回到司郁身边。
虞时其实非常清楚。
只要他继续等在原地，或许过不了多久，司郁一定会回来找到他的。
可是他不敢再等下去了。
恐惧越发强烈。
如果再不见到司郁。
或许他们都会发疯。
第163章 轮回列车14
隧道或许没有那么长。
但是当列车的行进换成了步行，再加上周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时候，这段并没有多长的距离，就会在心理的层面上，被无限的延长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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