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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打破了他所有的自欺欺人。
那话是轻飘飘的，志玄却像被重锤砸到了一般，身体猛地一颤。瞳孔缩到极限，他不禁后退了几步，死死盯着那个床上的人。
“大蛇丸，是谁？”没有理会志玄的反应，他仍是那副迷茫的表情，自顾自的问着：“我……是谁？”
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脸，志玄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去了，铺天盖地的绝望就像海啸一样向他压来，击溃了他的所有防线。胸口闷得厉害，就连呼吸都让他觉得疲惫无比。
任由自己跪倒在了地上，志玄不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里边是无尽的苍凉和哀伤。
第98章 if番外 你的新眼睛【接上】
那个灵魂明明无比孱弱，为什么醒来的不是他的大蛇丸呢？
醒来的怎么会不是他的大蛇丸呢？
他的大蛇丸……
‘是我亲手……’闭上眼睛，志玄用手掌遮住眼睛，掩去神色。这既是在强迫自己不去看床上的人，也是不想让对方看到他的失态，即使对方听起来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下意识的不想在大蛇丸面前出丑。
但是脊柱还是忍不住佝偻了下来，温热的泪水溢出紧闭的双眼，顺着指缝，一滴滴打在金属制的地板上。转瞬便失去温度，凉的刺骨。
“为什么……”
喉咙紧得难以呼吸，志玄以为自己会嘶吼出声，但实际上却只是蠕动了几下嘴唇，发出了几不可闻的气音。
因为他哽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病房里静的惊人，除了机器的微弱噪音，只能听到志玄缓慢而颤抖的喘息。
……
“你怎么了？”年轻的声音里尽是关心和疑惑。
手背上传来了冰凉微痒的触感，尤在来回扫动。——他在细细的拭去上边的湿润。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志玄猛地一抖。
该说不愧是不尸转生吗？效果确实很不错。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的身体竟恢复到了如此地步，已经可以自己缓慢的从床上走下来了。就连之前无论如何治疗都没有用的手臂，看起来也恢复了正常。
真是……讽刺极了。
志玄的另一只手逐渐攥紧，用力到甚至在微微颤抖。半晌，又脱力似的松开。
一声长叹，志玄最后只是轻轻的把那双手挡开，止住了他触摸自己的动作。
这些对自己下意识的亲昵动作，让志玄胸中更是苦涩。——那显然是来源于大蛇丸的。
毕竟他身上有一部分是属于大蛇丸的。
‘也许只是……刚刚融合的混乱？大蛇丸的灵魂韧性要远超过那小子啊。’记忆和情绪也是灵魂的组成部分，会有点混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人总是不愿轻易接受巨大的悲剧的，志玄心中又不可抑制的升起了微弱的希望。
怀着些许期待，他缓缓抬起眼眸，看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但目光甫一接触，面前的青年就像受了惊吓一般，一下把手缩了回去，向后挪了几步，困惑而惊恐的看着他。
那个保洁员对志玄的恐惧也留下来了，他自己看起来也对自己复杂的情绪感到混乱。
“……”死死盯着他，那恐惧的眼神彻底拉断了志玄的最后一点理智。
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志玄撑着地板爬了起来，答道：“没什么。”语气上听不出任何问题，只是嘶哑的不成样子。
“我是志玄，而你……”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志玄眯起眼睛，缓缓的道：“你是大蛇丸。”
“你是志玄，我是……大蛇丸？”迟钝的点了点头，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无法理解似的，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呢喃着。
摸了摸他的脑袋，志玄手下微微用力，止住了他下意识的瑟缩。
把他强行拉到身边，完全无视他的颤抖，志玄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他栗色的短发，眸色愈发幽深：“对，你是大蛇丸。”
“你难道忘了吗？我们是爱人啊。”说着，志玄露出了一个反常的笑容，显出几分诡异的癫狂：“没关系……就算你忘记了，我也会帮你想起来的。”
看着手底下青年的眼神愈发温和，志玄弯下腰来，和他近距离的对视：“你是大蛇丸，只能是大蛇丸。”
……
“哒哒哒哒哒……”黑色头发的青年在金属制的长廊里奔跑着，木屐踩在上边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他脸上挂着明朗笑意，看起来欢快极了，那种鲜活的生命力，和这宛若金属坟墓的基地格格不入。
正在擦拭地板的中年男人听到动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便继续机械的擦拭着地上的污渍。水桶里用来涮洗抹布的污水，隐隐泛着红色。
停止奔跑，青年板起脸，清了清嗓子：“早啊，宋村。”
“……”听见他的声音，中年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但还是向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道：“大蛇丸大人。”
“嗯。”点点头，青年经过他，表情严肃的敲了敲门。
“请进。”
听到这个声音，青年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虽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去，但为了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急切，他在原地顿了顿，维持住自己严肃的表情，才缓缓推开门。——他知道，志玄最不喜欢他毛躁的样子。
里边的人背对着门口，正在实验台上忙碌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不真切。
青年的喉咙动了动，他在调整声带的位置，好让自己出口的声音更加低沉：“志玄，你在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靠了过去。
乍一听，那带着几分沙哑的嗓音和大蛇丸本人还真是有个七八成的相似，志玄手上一顿，扭过头来。当他的目光扫过青年已经快到腰间的柔顺黑色长发时，如同古井一般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满意。
放下手里的球形，志玄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和的开口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多休息一会吗？”
“唔……”被摸到的地方微微发烫，他眨了眨眼睛。其实这么早过来，确实是有事情想问的。
佐助昨天对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所以天刚刚亮起来，他就迫不及待的过来了。他想问问志玄，听他亲口回答，自己是否真的个……是否真的只是一个令人不满意的替代品。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他的心脏都是一阵抽痛，不禁垂下了眼帘。
志玄对自己很好，即使自己一直都想不起来那些事，他也一直对自己很耐心。甚至还常常反过头来安慰自己，说现在的状况只是因为一次失败的实验，之后总会想起来的。
但已经过去很久了，他没有任何要想起来的迹象。
他有的时候真的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还能想起来，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和他所描述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这种怀疑让他焦虑而愧疚，志玄对他越好，他就越是感到痛苦。
胸口是钝而绵长的痛，能给他答案的人现在就在面前，只要开口问就好。
但看着志玄含着笑的面庞，他嘴唇动了动，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没什么。”那双近在咫尺的棕色眼睛里分明映满了自己的倒影……真诚的过分。
任谁看来，那都不可能是看不重要的人的目光吧？
或许也是对真的得到答案感到恐惧吧，那股一定要得到答案的勇气消失无踪。青年一边暗暗唾弃自己，一边目光飘移，若无其事的道：“只是有点想你了。”
欲盖弥彰的感觉未免有点太明显。
志玄摩挲着他脸颊的动作一顿，笑意更深：“不要对我撒谎。”
“……”稍微叹了口气，青年嗫嚅了半晌，还是不安的开口道：“志玄，你说……我如果一直都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不会的。”笑容不变，志玄伸手把他拉得更靠近自己一些，语气格外笃定：“别担心，你一定会想起来的，我也会帮你。”
‘但如果真的想不起来呢……！’——你会抛弃我吗？
青年欲言又止，却又不好再开口，只是闷闷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让人靠在自己身上，志玄把玩着他柔顺的黑色长发，笑道：“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嗯……我信你。”倚靠着志玄，青年恹恹的点点头。
他的疑虑还是没有被打消。
“不过……”志玄无意似地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害怕我一直都想不起来，你会觉得很失望。”
扪心自问，他其实对佐助的话有几分相信的。
毕竟，他和志玄描述里的大蛇丸真的很不一样。他口中的那个人完美而强大，宛若神明。
自己却只是个什么也干不好的，最普通不过的人……
志玄和那个大蛇丸确实应该是天生一对。
而那样优秀的两个人的故事，不该和自己有任何关联。
志玄眼中闪过了然，嗅了嗅他脖颈间的气息，缓缓开口道：“是佐助吗？”是笃定的语气。
原因无他，他早就给基地的所有人下过封口令了。
忍者们不会经常出现在基地里，也明白他的手段，不会在这里胡说八道。而那些最容易乱讲坏事的普通人，都被他打上了封印……能说，并且敢说的人，估计也就只有那小子了。
“……”果然还是瞒不住志玄的，青年沉默的点点头，没有再否认。
“不用管他。”把下巴搭在肩头，志玄在他耳边轻轻笑了笑，直起身来，向他展示实验台：“刚才不是问我在做什么吗？”
把那两个漂亮的金色球形物体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捧到了青年面前，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青年凑过来，清澈的纯黑眼睛映出那对鎏金色竖瞳的倒影，看起来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颜色。
他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志玄看着手里的义眼，笑得格外温柔：“是你的新眼睛……”
第99章 番外 if
迎着微凉的晚风，鸟瞰下方被夕阳打红的湖水，倒是很有情趣。
志玄在崖边负手而立，影子拉得极长，任由长袍的后摆被吹得肆意翻飞，他仍是稳稳的伫立在那。从佐助这个角度看去，他的背影几乎融入了那血红夕阳，像是在与什么庞大而不可违抗的东西对峙一般，莫名显出了几分悲壮的苍凉。
看着志玄的背影，佐助又想起了那个画着紫色眼影，留着黑色长发，处处模仿着大蛇丸，却又不伦不类的青年。身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问道：“骗他，有意思吗？”
有意义吗？那明明就不是大蛇丸。
佐助能看出来，那具□□孱弱无比，甚至连查克拉都没法提炼。虽然整个基地的人都喊那人大蛇丸大人，但他几番试探，那蠢货和他之前印象里宛如妖鬼的那个大蛇丸，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我没有骗他，他就是大蛇丸，只是暂时忘了一些东西而已，总会想起来的。”志玄偏过头来，神色隐没在了光里，佐助只能听到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就真的算想不起来，哪怕重塑记忆，我也会让他想起一切来。”
“……你可真是个疯子。”眯了眯眼睛，那淡漠的语气只让佐助觉得毛骨悚然，鬼知道他这份笃定背后是如何可怕的炽烈疯狂。在这基地的近两年里，他可谓一步步看着那人变化。
不着痕迹的拭去口角边的血迹，佐助把双臂抱在胸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身前那个似乎正专注于风景的人，觉得他莫名的可悲。
明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怎么偏要在这种事情上自欺欺人？这无异于画地为牢。
因为无法接受大蛇丸的离去吗？但人死了就是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真是懦弱啊。’带着点鄙夷的想，佐助对这种行为相当不屑。
不用看，志玄都能猜到这小子在想什么，但他也不在乎就是了。似笑非笑的瞥了佐助一眼，他慢慢的道：“怎么，这么快就已经忘记本次特训的起因了吗？”
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嘴角不禁抽了抽，佐助只觉得刚才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冷哼一声，他微微偏过头去，不再去看那个男人。
“佐助，专心休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操心。”收回视线，志玄上前几步，坐在了山崖边，认真的看着湖水映出的画面。那双棕色的眸子映着水波，显得深邃无比：“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
‘……有这么明显吗？’志玄的话让佐助不禁瞳孔一缩，不甘的咬了咬牙。他之前可是练了好久如何掩饰疲惫，居然还是被这人轻易看出来了吗？
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毫不设防背对着自己的人，佐助也说不清这究竟是对方对他的信任，还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大概率是后者吧。
压下心里莫名的不爽，佐助也不废话，干脆的原地坐下，闭目调息。他刚才其实已经腿抖得快要摔在地上了，只是在硬撑而已。
“你其实表现得很不错了，不用过于在意，大多数人都看不出来的。”像是猜到佐助的心思一样，志玄淡淡的开口点评，指出了他露馅的地方：“你可以掩饰呼吸，掩饰动作……但你的心跳频率，肌肉的状态，都是骗不了人的。”
这是提醒他，努力的方向不要偏。
眼皮动了动，佐助没有回话，志玄知道他已经听到了。
虽然这孩子有点不尊重师长，但确实是很聪明的，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教起来很是轻松愉快。志玄不介意对方的态度，也不介意多提点几句。
反正只是随口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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