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我根本没晕。”鹊舟补充道。
他之前只是太虚弱了,眼皮重得很,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他想着反正有文砚这个大魔法师在,他闭眼稍微休息一会儿应该没事,所以才一直咸鱼瘫到了现在。
“所以刚才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文砚说着,眼睛还是没敢去看鹊舟。
鹊舟问:“哪一句?你说你死了的那句么?哈哈,我才不信。”
文砚愣了愣,一时间忘记了鹊舟先前的调侃,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鹊舟脸上,不解问说:“为什么不信?”
鹊舟唇角勾了勾,“你确定要在这种地方和我聊天吗?同时送四十多个人渡海这话是你瞎扯的吧,就你这副随时可能能量耗尽的样子,能一次性拉那么多人渡海就有鬼了。”
口嗨被发现的文砚心虚得差点忘记扇动翅膀。可即便他及时的回过神来做出补救,他也还是和鹊舟一起往下坠了一截。
鹊舟本能的在那一瞬抓紧了文砚的衣襟,待文砚重新带他飞起时,他才被自己这个有点娇弱意味的举动尬到了,不动声色的松手在嘴唇上方蹭了蹭。
二十分钟后。
石山山腰处的山洞内,鹊舟坐在火堆旁转动着木棍烤着文砚顺手给他捞的两条鱼,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我之所以说你没死,除了因为这个地方找不到你的尸骨以外,还有个原因就是王城里出现了以你为原型的怨鬼,成天都在对王城里的所有人诉苦说你死得好惨。”
文砚盘腿坐在鹊舟对面,身后的翅膀已经被他收了起来。
文砚有小狗的记忆,他自然是知道鹊舟讲的那段发生在王城里的闹鬼故事的,因此他并未就此追问太多,而是直接问道:“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有人知道你没死,所以要赶在你回去救场之前提前抹黑你在民众心中的形象。”鹊舟的脸被橙黄色的火光照得忽明忽暗,他弯唇笑笑,一副不屑的样子,“你那点谎话骗那四个傻子可以,骗我就算了。”
文砚有些哭笑不得。
这事儿他是真的冤枉。
“我本来就没想过要骗你,是你自己装晕听见的。”文砚说,“而且……虽然你得出的结论没错,但推导过程稍微有一点小偏差。”
“哪一点?”鹊舟挑眉。
文砚说:“那人并不知道我死没死。他只是担心我没死,所以未雨绸缪提前做个准备而已。”
“那人是谁?”鹊舟下意识问道,问完,他又连忙摇头说:“不,你先别告诉我,你让我自己猜。”
文砚无奈摊手,“很抱歉,这个问题就算你猜了我也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那你怎么那么肯定对方不知道你死没死?”鹊舟疑惑。
文砚看着鹊舟眨了眨眼,说:“我猜的啊。”
鹊舟:“……”
鹊舟觉得文砚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那反正你我都是猜的,凭什么你猜的就对,我猜的就错?”
文砚说:“因为我的猜测正确的可能性更大。”
鹊舟还是那三个字:“凭什么?”
文砚说:“凭我身上的诅咒。”
鹊舟眼眸微微睁大,好半晌才不可思议道:“你被人诅咒变成了一只狗?!”
文砚:“……”
文砚张了张嘴,又无力的闭上。最后,他扶额叹道:“这事儿还得从头说起。本来我并不打算告诉你这些的,但王国发生那种异变,我无法再安然的置身事外,塔西,我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接下来的这些话你得听。”
鹊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么文砚突然就要把事情始末讲给他听了,干巴道:“这、这剧透速度有点快了吧?”
文砚抱歉道:“如非王城有异,我也不愿告诉你。”
鹊舟把火堆上的烤鱼翻了个面,抢先文砚一步说:“我是龙。”
文砚错愕道:“你、你怎么知……”
鹊舟打断说:“我只是有这么个猜测,但不确定。”
鹊舟说着看了文砚一眼,耸耸肩道:“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了。”
文砚叹说:“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
鹊舟摇头谦虚道:“不是我聪明,是种种迹象都表明我是龙。”
鹊舟早就在怀疑塔西雀的物种问题了。
首先,塔西雀的力气很大,大到只要他想,几乎没什么东西能在力量上比过他。
其次,塔西雀的恢复能力很强,无论是外伤还是失血过多这种情况,都能很快速的自愈。
然后是可以容纳很多东西的神秘空间。一开始鹊舟还怀疑过这是不是某种空间系魔法,可经过他后来的验证,他发现自己并不是魔法师,而且大陆上也没有空间系魔法这么个说法。神秘空间的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让鹊舟摸不着头脑,但如果他是龙的话就解释的通了,毕竟这片独立于大陆之外的海岛也是龙的造物,而且文砚还说过他是进入这里的钥匙。
能拥有打开恶龙之地的钥匙的人当然是恶龙之地的主人恶龙了。
当然最关键的让鹊舟想到自己有可能是恶龙的一点在于他和文砚的关系。
从文砚的种种表现来看,文砚一定是和塔西雀有过交集的,能和大魔法师有交集的人,按理来说都不是普通人,即使塔西雀失忆了不记得,王城也应该有人会认识他。
可是没人认识塔西雀,所以鹊舟就大胆猜测,塔西雀可能生活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只与来到此地的大魔法师有过交集。
此地是哪儿?这样的地方多吗?当然多。可鹊舟目前知道的这样的地方就只有恶龙之地这一处。
就像故事的结局不会在前文里毫无暗示,鹊舟这场游戏玩到现在,他不相信塔西雀身份之谜的答案会存在于一个他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
“不过我有一个疑问。”鹊舟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说:“我是龙的话,那在民间流传的故事里,咱俩二十年前就同归于尽了。嗯……虽然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你我都没有真的死掉,但这二十年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失忆?”
文砚坦诚道:“一开始我封印你的记忆是想要你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后来你二次失忆则是一场意外。”
“你是说我其实二十年前就离开恶龙之地了,当时失了一次忆,然后过了二十多年,意外又丢了那二十年的记忆?”鹊舟蹙眉。
“对也不对吧。实际上我两次想封印的都是你关于龙的记忆。”文砚说着站起身,“走吧,你不是好奇我的身体在什么地方么?带你去看看。”
鹊舟看了眼火上的烤鱼,“咱们能烤好了再去吗?这半生不熟的,放也不好放哎。”
文砚依言重新坐下多等了鹊舟一会儿。
鹊舟认认真真的把两条鱼烤到了两面金黄的状态,然后递了一条给文砚。
文砚接了,刚要咬上一口就听鹊舟道:“一开始中诅咒的人是我对吗?”
文砚哑然,好半晌才说:“你真的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鹊舟笑笑。他倒是也想想起来一点什么,可天不遂人愿,他还真什么画面都记不起来。
“只是合理分析而已。毕竟外界的人都管我叫恶龙,说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我现在能感觉到我一点杀念都没有,而你却从受人爱戴的大魔法师变成了之前那个见人就砍的暴徒,这还不明显么?”
鹊舟顿了顿,埋怨道:“你抢我诅咒干嘛?”
文砚在那一瞬简直要觉得面前这家伙是在无理取闹了。什么叫抢?诅咒的事情能叫抢吗?还讲不讲道理了?他明明就是在救这家伙脱离苦海。
“我只是……”文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记忆现在只有他自己记得,有些话即使是实话,说出来也未免有些矫情了。
鹊舟在文砚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的时候自信满满点头肯定道:“我懂了,你喜欢我。”
文砚手里的烤鱼差点啪叽一声砸在地上。
他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狗,脚上不自觉后退一步,瞪着双圆溜溜眸子看着鹊舟,结巴道:“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鹊舟失望的撇了撇嘴,“哦,不喜欢啊。”
文砚急忙解释全然没了之前的稳重,“不是不喜欢!哎,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把你当朋友,看到你在诅咒的影响下过的那么惨,我才……”
“那你就不惨了吗?”鹊舟也猛然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同文砚对视,“你抢我诅咒封印我记忆,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文砚哑口无言,心里慌得一批。他只看见了鹊舟面上的怨,却不知鹊舟心里正想的是:我该把刚才那句“我只是把你当朋友”给录下来发给上一场游戏的文砚听听的,那肯定很有意思。
第60章
鹊舟生气了,气得一条鱼两分钟就吃完了,全程没吐刺,应该是用他身为巨龙的强大的咬合力直接将鱼刺嚼成了碎末。
文砚拿着另外一条鱼愣是没敢吃,他眼睁睁看着鹊舟风卷残云吃完一条鱼,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里这条递了过去,一句话也没敢说。
鹊舟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我烤得很难吃吗?”
文砚一僵,连忙又把递出去的鱼收了回来,结巴道:“我、我只是怕你饿着。”
“那你就不饿吗?”鹊舟反问。
文砚诚实道:“小狗不是寻常宠物,我现在用着它的身体,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没关系。”
鹊舟本来就没真的生文砚的气,闻言挑了挑眉梢,板着脸却不怀好意道:“什么小狗?叫小狗多难听,它有名字。”
文砚当然知道小狗有名字,但那名字他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
“砚砚。”鹊舟手支着下巴,眉眼带笑看着文砚,“你现在用的是砚砚的身体,那我是不是也该叫你砚砚?”
文砚耳根微热,转移话题说:“你不生气了么?”
鹊舟于是把笑意压了下去,重新板起脸说:“生啊,为什么不生?”
顿了顿,鹊舟看文砚一副小狗受委屈的样子,话音一转,说:“除非你把鱼吃了,吃干净我就原谅你。”
文砚如蒙大赦,二话不说把鱼吃了个精光。
鹊舟全程就支着脑袋在一旁盯着看。不得不说,文砚吃鱼的样子斯文极了,明明吃的速度不慢,却给人一种慢条斯理的感觉,让人看着觉得赏心悦目。
说起来,上一场游戏里他每天跟文砚对桌吃饭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一点呢?鹊舟试着回忆了一下上场游戏里文砚吃东西的模样,能想起来的东西不算多,因为他那会儿还没有生出这么个看人吃饭的兴趣爱好,但想来从文砚的那种家世背景来看,吃起饭来应该也是和现在一样优雅得体的。
文砚很快把一条鱼吃完了,鱼骨完完整整的被他摆放在火堆旁,再抬头时,他观察了一下鹊舟的脸色,还没问什么,就听鹊舟说:“原谅你了。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的身体么?”
文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脸上忽然一热,冷白的皮肤上透出些许红意。
他连忙别过了头,站起身背对着鹊舟说:“走、走吧。他在岛的另一边。”
岛有两面这个设定在鹊舟看来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他随文砚一起再度跨越海面,只是这一次飞行时间更长了些。
也不知道具体飞了多久,就在鹊舟觉得他们快要飞了一整个圈回到最初的出发地的时候,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座新的岛屿。
为什么鹊舟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新岛屿而不是之前的旧岛屿呢?因为这座岛上的山不是石山,而是长满了各种植物和树木的青山,并且山体连绵起伏,呈现群山之势。
能承载群山的岛屿自是不可小觑,鹊舟在半空时尚且看不见岛屿的另一边尽头,更别说身处其中时了。
刚一登岛,文砚正在旁边收翅膀,鹊舟就朝着海岸边堆积如山的大大小小的木头走了过去。
“咦?”鹊舟站在柴火堆前轻咦一声,弯腰捡起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柴,翻来覆去看了看,说:“我对这个木头有印象,是我之前在某个森林里捡的。其他这些应该也是吧。这里是我装东西的空间?”
文砚走上前站在了鹊舟身边,说:“对,这儿就是你的空间。或者说一整个恶龙之地都是你的储物囊,你可以把任何东西放进来,也可以将他们拿出去。包括在这里自然生长出来的东西。”
鹊舟闻言把目光投向了大山。
“里边有野兽一类的动物吗?”鹊舟问。
文砚说:“动物的话,暂时只有你放进来的那些,不过日子长了它们会在其中自主繁衍。就像这片海里的鱼一样,当初你只抓了一小部分的鱼放进海里,但这么多年过去,海里的鱼已经很多了。”
鹊舟叹了一声,觉得有这空间在手,他这把游戏玩的不是种田流是真的有点可惜。
不过这种可惜只持续了一会儿,因为鹊舟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好玩的点。他问文砚说:“你说你的身体也在这里,那我是不是也能随时在大陆上把你的身体召出?”
文砚点头,“可以,只要你愿意的话。不过我现在并不提倡你这么做。”
鹊舟没问为什么,因为他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群山之中一处不起眼的山底洞穴内,文砚用魔法点燃了山壁上插着的火把,洞内亮了起来,被锁链捆缚在山洞中央的一根石柱上的男人也被照亮了。
鹊舟走近了些,见那人银发褐袍,此时正垂着头处在昏迷或者说沉睡状态里。
“这就是你的本体?为什么……”鹊舟指着那具躯体上沉重的锁链问文砚。
文砚说:“我从你身上接过了诅咒,虽然我来自精灵一族,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悍,但再强也强不过你。你尚能压制住的诅咒对我来说是毫无反抗能力的,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们在王城里看见的幻像可能就不是幻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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