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屋子并不大,很像聚集区的建筑风格。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也没有任何人的痕迹。
萨珐尔似乎把他扔在这里后,就不管不顾地离开了。
唐泽四下看了一圈,打算想办法“逃”出去。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根本没有“门”。
四面都是墙壁,上下都是坚固的金属:他被困在一个密封的盒子里。
唐泽拧紧了眉头。
这里一定有出口,只是伪装得比较好而已。又或者像是训练场的入口,只有通过身份认证才会开启。
但无论如何,这里不可能是完全密闭的。
「呜呼,这片金属板看起来不太厚的样子。」
Sybe说道。
「要不你把它砸开?」
Sybe看来真的是吃饱了,竟然有心情胡说八道。
“用什么砸?这里就那把椅子,看起来也不经……”
「用拳头。」
唐泽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试试。」
唐泽看了看自己的手。
尽管他现在还套着全防护的手套,也仅仅有部分耐磨耐腐蚀的功能。如果就这样砸上去,金属板说不定分毫无伤,但他的骨头一定会碎的。
「我刚刚吸了很多能量。」
Sybe提醒道。
唐泽有些狐疑。
转念一想,现在的身体确实感觉有力了一点。虽然比不上先前吸掉“树”中的能量时感觉那么强烈,至少已经没有那么脆弱了。
既然Sybe都那么说了……
唐泽试探性地朝面前的金属板砸上去,没敢用太多力气。
紧接着他就看到,面前的金属板像泥一样陷出了一个坑,正是他拳头的形状。
“这……”
「哦豁,还真的有用。」
Sybe得意地说道。
「强化是你的身体发生第一阶段变化的表现,我就想你吸了那么多回都没啥变化,也该厚积薄发了!」
唐泽眉头一皱:“所以你刚刚是猜的?”
「八九不离十嘛……」
“那我要是没变,当场骨折了怎么半?”
“你倒是没有知觉,老是用我的身体也是随便乱来。你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
Sybe有些困惑。
「你以前也没那么怕痛啊,对自己的认知不也一直挺清晰的吗?哪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矫情想法?」
「哦,我知道了,是因为被队长照顾惯了……哎!!!」
它还没叨念完,唐泽猛地一拳砸在了那个陷坑里。
下一秒,金属板豁开一个大口,汹涌的黑色一下子灌了进来。
不是烟雾……竟然是水!
密闭的容器被打破,内外压强变化让这个房间一下子被撕成了碎片。
唐泽猛地咳了一口,回过头去,才发现先前那个房间竟是个金属笼子,而金属笼子被长长的几丛藤蔓缠绕着,沉在深水之中。
现在笼子碎了,死气沉沉的藤蔓一下子活了过来,像章鱼的触手一般在水里抓捞着,看样子一定要抓住什么才会停息。
唐泽努力憋住气,避开那些藤蔓向上方看去。
水很深,也很暗,除了不见顶的黑色,他辨认不出别东西。
其他人去了哪里?……不,一定是他们离开之后,才把这个笼子扔下来的。
他们把他困在一个没有出口的笼子里,沉在深水中,是要让他化成一堆腐肉、一把枯骨……
但目的是什么?
「这次的能量还是有点杂味。」
Sybe吧唧着嘴说道。
「不过比起之前那些算是干净多了……我现在想开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这破身子还容易虚不胜补,来点杂质容易接受点,效果也不错。」
唐泽猛地回过神来。
“杂质?”
「很细碎,我也分不出是什么东西。不过看你接受得那么好,估计是和你身体性质相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和人有关的东西呗……哎你别吐啊!你一吐我就想吐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
「呕——」
唐泽当然没有真的吐出什么,只是吐了一串泡泡,又呛了点水。
他发现这水并不会让他窒息,甚至说,这应该也是某种能让他在其中自如呼吸的液体——但他真的不想吸进一点。
谁知道这水里有什么,说不定也都是“和人有关的杂质”。
「你激动什么!我说的是气息!应该是经过多次过滤循环利用的二手气!」
唐泽一愣。
他看着周围的深水,再看看顶上的黑色,恍然间明白了自己身在何处。
这一瞬间,一种恶心感朝他的身体袭来,密密麻麻包裹了每一个角落。
第53章 死的觉悟
唐泽忍住不适,努力在水中游起来。
这“水”的密度很奇怪,人在其中既无法下潜,也无法上升,只能像漫步一样悬浮在那里,水平地移动。
可是这样一来,要怎么知道底下还有什么东西?
唐泽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突然恍然大悟,又掉头朝那簇藤游去。
藤感应到水波,立刻舞动起来,四下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唐泽脱掉一只手套,朝着舞动的藤抓了过去。
藤毫不客气地缠住了他的手,棘刺深深勒进皮肤里,被渗出的血染红了。
只一瞬间,胡乱挥舞的藤变得顺从起来,垂在那里不动了。
唐泽把藤条攥在手里,沿着手臂缠绕了几圈。
“Sybe,吐点东西出来。”
「???」
「你嫌吃太饱了?」
“这下面一定还有别的藤,我要用能量把它们聚成一股。”
“就像当初的藤蟒一样……我要驱动它们。”
Sybe有些不情不愿。
「你身体发生变化还用掉了不少呢,我可不想再饿得半死不活了。」
“能有多少算多少。再说它们又用不了多少能量,只是把能量围起来,最后还能吃回来的。”
「行,但不能太多,最多三分之一。」
Sybe没再说话,但唐泽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
水很黑,他看不清能量是不是有所扩散。但周围水波流动愈发汹涌,仿佛整潭深水都被搅动起来了。
几秒钟后,藤蔓从四面八方游过来,形成了水底的巨大暗流。
它们包裹着、缠绕着聚集在唐泽周围,有序地编织起来。
即便地下通道的藤已经被摧毁殆尽,这里的藤依然很多——甚至更多。
五色石掌握着无数的“种子”,这些种子播撒在哪里,哪里就会出现一片“丛林”。
唐泽的视线里已经没有水了,取而代之的是层层叠叠的藤和藤蟒复眼的全范围视角。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身躯”非常庞大,但在水中活动甚至更自如,宛如一条藤蛟。
他的眼里亮起了莹莹绿光。
“现在,就让我看看这片水里都有点什么吧?”
*
“他会浮上来吗?”
萨珐尔的耳中传来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不辨男女,似乎是特意处理过了,听起来甚至不太像人。
“我相信他会的。”
萨珐尔无声地回答道。
“他可以和种子完美融合,没有出现被攻击和排异的现象……真的很稀奇。”
“你也知道,在此之前我们没有在活体上成功过。”
“这个方案已经被排除多年了。我们都认为这条路是死胡同,当初还觉得你做那次实验是多此一举。”
那个声音说道。
“还好你多此一举了。”
“我并不认为这个方案有问题,只是时机未到。”
“还记得【Obsidian】说过吗?我们在等待特别的人出现。”
“他说过那个人一定会出现,或者说,那批人。”
“唔,希望下面这个绿眼睛就是我们期待的那个人吧。”
那声音轻笑了一声。
“但他看起来有点记仇,说不定力量强大了,会先解决掉你。”
“那又怎么样?我们的使命只是找到出路,为了这条路牺牲我毫无怨言。”
“真想不到,那个萨珐尔今天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萨珐尔垂下了眼。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没有死的觉悟,谈什么求生。”
“何况……”他喃喃道。
“我们已经找到了溪流,只要顺着下去,总能找到湖泊、找到海洋。”
“现在确实……”
“嘘!”
萨珐尔打断了那个声音,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感觉到了响动,开始还是轻轻的,很快就变得猛烈。
脚下的地面似乎也震动起来,随着声音的逼近,震动也逐渐变得猛烈。
“下面出了问题?扰动?……不,扰动也不该动静这么大。”
萨珐尔的眼中露出一丝紧张。
半秒钟后,他做出了决定:下去看看。
然而,就在他付诸行动之前,那股震动已然传递到他的面前。
“……”
“!!!这是?!”
面前像是火山喷发一般,猛地涌起一大股水柱样的东西。因为喷涌得太快,甚至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用极强的气势冲上天去。
等那东西几乎全部拔出了地面,停下来时,萨珐尔才发现那是什么。
藤笼,还是编织得极大的那种,说明里面藏了不少能量。
算起来,含量应该是……
萨珐尔呼吸一窒。
难道那些能量并没有进入唐泽的身体,而是泄露到了池水中?不可能,金属笼的密封性极好,可以支持两天的渗透过程,不可能短短二十分钟就泄露出去。
他再一次看向那条藤笼,发现它已经直立起了数米高,顶部则垂了下来,像是在低“头”看着他。
萨珐尔凝神看向藤笼头部,瞳孔慢慢缩成了针形。
藤笼内部的结构展现在他的眼前,是一种规则又稳定的编织方式,和之前见过的都有所不同。
而构成这个笼的除了藤蔓,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水下的东西。
而在这重重叠叠的结构中,还有一个意外的影子。
萨珐尔瞳孔一颤。
那个影子就是唐泽。这些布满棘刺和黏液的东西,这会倒成了坚实的铠甲,把他严严实实地保护在里面。
唐泽微微斜了斜目光,藤蛟的“头”便转了个角度,“盯”着地面看。
这回他仅仅是用棘刺扎破了手指,行动不像上一次那样受限。再加上他吸饱了能量体力大增,耍起这些藤颇为得心应手。
萨珐尔的面孔透过藤蛟的复眼呈现在唐泽面前。那双蓝色的眼睛依旧像湖水一样好看,只是此刻的湖水不再平静,而是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很显然,这一切在萨珐尔的意料之外。
但他的表情不像是惊恐,更像是狂喜。
“呵……哈……”
萨珐尔像是着了魔一样,神色变得癫狂,嘴里不断重复着什么话语。
“……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唐泽……我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下一秒,藤蛟径直朝地面俯冲而来。
萨珐尔甚至躲都没打算躲。
他仰着头,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藤蔓,直视着其中唐泽的眼睛,眼里燃烧着一种狂热。
他就这样对着巨大的藤蛟,张开了双臂。
“轰——”
藤蛟还没来得及落到地面,腰间突然遭到了猛烈的冲击,巨大的身子歪向一边。
侧面一闪而过刺眼的白光,很快就顺着藤的末端往中间蔓延,用极快的速度穿过藤网,朝着藤蛟的心脏袭去。
唐泽瞳孔一缩,飞快地扯掉了扎在手上的棘刺。
没有任何征兆,藤蛟在顷刻间被摧毁,化成雪片般的枯皮轰然倒塌。
唐泽的身体重重地砸在萨珐尔面前。
萨珐尔慌忙蹲下身去,拂掉盖在唐泽身上的藤皮,直到看见唐泽的面孔,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点。
“唐泽?你没事吧?是谁……”
唐泽睁开眼,看到萨珐尔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就像过往那一次次守在他床边等他醒来时一样。
他看到萨珐尔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是打算拉他起来,但下一秒,萨珐尔突然身子一晃,接着被不知哪来的力重重地甩到了旁边。
萨珐尔半支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伸向唐泽的那只手腕,上面有一个贯穿的血洞。
他又看向唐泽,发现唐泽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他,似乎露出了笑容。
唐泽对着他的方向轻轻抬起了一只手。
萨珐尔这才发现唐泽的一只手套已经脱掉了,露出了薄得能透出血管颜色的皮肤。
顺着紫色的血管,萨珐尔看到了那手腕上用于掩盖的金属表带已经脱落,一圈紧贴着皮肤的细环正在闪着红光。
他定睛一看,发现那红光是三个跳动着的数字,正在用极快的速度缩小。
等三个数字都趋向于零的时候,一只枪口抵住了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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