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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突然，甚至堪称平静，叶清元似乎都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反抗，他的身体也只是微微颤抖，嘴角的笑意甚至都没来得及退散，望向郁离光的目光，就这样定格在郁离光的身上。
滴答，滴答……
有血红的液体顺着叶清元的衣角，一点一点流了下来，滴在干净的地板上，如同黄昏时候，天边惨烈的血色霞光。
郁离光手里伞的落在地上。
刀尖刺破叶清元的肌肤，堪称精准的捅进了他的心脏。
叶清元呼吸急促，几乎疼到了麻木，费力地扭头，望向了身后的人。
“叶清元，疼吗？”
当然疼了，疼到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恨不得马上昏厥，就此解脱。
可是他还不能。
叶清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拼尽一切地扯下来黑衣人的面罩，露出那张熟悉又癫疯的面容。
水果刀被狠狠地抽了出来，留下一个血窟窿，血在叶清元洁白的衬衫上绽开一朵血色梅花，可即使这样，叶清元依旧死死地抓着韩修远不放，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道：“你怎么在这里？”
“当然是来找你啊，叶清元，我恨你，所以我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下地狱吗……
他这样的人，确实该下地狱。
叶清元只来得及听清这一句话，剩下的事情，剩下的人，他都模糊了。
世界好像陷入一片混乱，他似乎听见有人撕心裂肺地吼叫，呼唤着他的名字。
尖叫的人群，明亮的灯光，噪杂的声音。
乱七八糟，零零散散，世界都碎成了一片又一片，他的身体再没有了依靠，在混沌之中不断地下坠，即将跌入无底深渊。
“清清！！！”
郁离光，是你吗？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等的我好困好困啊。
“清清，睁开眼，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千万不要睡，你看看我啊！”
韩修远已经被保安制服，猖狂的笑容，混在餐厅外的雷雨中，是如此的狰狞，他的声音尖锐至极，像是恨极了，又像是解脱了。
“郁离光，你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让他对你这样掏心掏肺，我又有哪点比不上你，叶清元竟然为了你折磨了我整整三年！”
“你们都是活该！叶清元，既然你不爱我，那好，你就陪着我一起去死吧！”
郁离光像是恍若未闻，如今他的人，他的心，他的思绪如同绷紧的弦，全都系在叶清元一个人的身上。
“清清，你坚持一会，马上医生救护车就来了，你会好好的……”
韩修远疯狂嘲笑：“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我爷爷是最厉害的医生，我的医术是他也亲自教导的。我验算了无数次，只为了这一次能够精准地捅穿他的心脏，他注定活不了，郁离光，哭吧，痛苦吧，绝望吧，可即使你恨毒了我又怎么样！你还是杀不了我，就算是法律也没有办法制裁我，哈哈哈哈哈！”
韩修远的狞笑很快就引起了众怒，不少人对韩修远破口大骂，而因为场面一度混乱，保安只能先把人带走了。
很快，救护车来了，将叶清元拉往最近的医院。
抢救室的灯亮的吓人，楚贺云接到消息从外面赶过来时，浑身湿透，顾不得难受，直奔抢救室门口，就看见坐在抢救室门口椅子上一声不吭的郁离光。
“少爷？”楚贺云试探地叫了一句。
“你来了。”
“叶先生他没事吧……”
郁离光如同机械一般地抬头，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有一片死寂，他看着楚贺云，一字一句，字字泣血地说：“我要韩修远血债血偿。”
楚贺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郁离光，他点头：“好。”
郁离光这才从新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
今天晚上的夜很凉很凉。
郁离光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虫，好不容易以为能够破茧成蝶，结果一场风雪袭过，只能又畏手畏脚地将自己缩回去。
他快要把自己闷死在茧里了。
楚贺云知道郁离光需要静一静，所以只能默默地守在郁离光的旁边。
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谁是家属？”
郁离光站起身来，眼睛里全是泪光，他抿着唇，试图扬起一抹微笑：“我是，医生……他怎么样了……他一定没事的，对吗？”
“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微微低头，声音沉重，“病人现在醒了，你既然是他的家属，就进去见见他，和他说说话吧，另外，要是病人还有其他亲人朋友，麻烦一起通知了，把人都叫过来吧……”
郁离光眼前泛白，四肢麻木到没有知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进来的，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叶清元，又是什么表情。
他蹲在叶清元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叶清元的手，将脸放了上去，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先生……先生……”
像是有感应一样，混沌的世界，生与死的交界处，叶清元硬生生挣扎出来一点理智，用尽一切力气睁开了眼睛，他望向郁离光，手指抚上郁离光的脸颊。
叶清元眸光动了动，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嗓子火辣辣的，刀割一样的疼。
郁离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先生，先生……你别不要我……”
叶清元的眸光闪了闪，他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生命流失的速度快的吓人，他却还有好多话没有对郁离光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嘱咐郁离光。
“啊……”叶清元喉咙滚动，眼神痛苦，他的手更是紧紧地攥住了郁离光的手。
郁离光知道，叶清元这是想要说话。
郁离光浑身颤抖，附身将耳朵贴了过去。
叶清元见此，苍白的唇仿佛有了一点血色，眉眼含着温柔而又愧疚的笑容，他将自己的额头靠在郁离光的颈窝里，拼尽全力也只能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郁离光，你知道吗？我这一生，可笑又可恨。
没有人爱过我，也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爱人。
我一路跌跌撞撞才走到今天，清醒又糊涂，无能又懦弱，可笑又可悲。
我曾翻云覆雨，也曾如蛆虫一般和苟且偷生。风光过，卑微过，我满腹算计，极尽算计，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所以我不后悔。
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郁离光，真的……很对不起……
将你这样干净的人，拉进我这样肮脏的人的世界里。摧毁了你的自尊和骄傲，甚至差点害死你，更厌恶自己的卑劣，辜负了你，直到现在还要让你为我担心流泪。
我怎么这么坏，这么混蛋啊。
不过万幸，你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
不至于被我耽误太久，否则就真的是万死了。
郁离光，忘了我这个卑鄙小人，往后余生，一定要快乐啊。
冰冷的泪珠滑落眼角，烫的郁离光浑身发抖，而叶清元微微抬头，在郁离光的唇角最后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小心翼翼地，偷来的吻。
却也足以让叶清元含笑九泉了。
再见了，郁离光。
…………
【滴滴！恭喜宿主，黑化值已下降到正常范围内，系统判定任务成功！】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
系统空间里，叶清元看着自己手掌心里一团白色的东西，有些沉默。
任务完成了，本该开心软软却有些沉默，她试探性地问：【宿主，你把郁离光的记忆取出来了？】
叶清元点头：“他会忘记我，开启一段新生活，如果我的死亡成为困住他的枷锁，那真的就太残忍了。”
毕竟这这是他的一个任务。
软软有些为难：【可是，你怎么确定，你拿走了他的记忆，他就真的会放下了？】
“什么意思？”
软软：【没什么……】
叶清元一直觉得，人的情感来源于记忆，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只要取出郁离光的记忆，就能让郁离光忘记自己。
可是叶清元不知道的是。
记忆可以被消除，但情感不会。
即使后来的郁离光失去所有关于叶清元的记忆，哪怕楚贺云等人费尽心思地遮掩，哪怕他根本不知道曾经自己如此深爱过一个人，他还是会在每天傍晚，准时光顾那家叫做时光的餐厅，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青年，壮年，老年。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他两鬓斑白，垂垂老矣，即使走不动了，只能坐在轮椅上，他的心底依旧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提醒他：
有个人，在时光里等他，他需要去见他。
从此千山万水，无尽思念。
第067章 恶魔的金丝囚笼1
金碧辉煌的教堂里, 灯火通明，巨大的柱子和那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穹顶亮的刺眼，上帝的雕塑就耸立在教堂的正中央, 足足有十几米高, 镀着金子的雕塑是如此的美丽，身披的袍子更是最好的料子, 从雕塑的身上蜿蜒而下，落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
身丝绸长袍的红衣主教站在上帝面前，念着《圣经》, 是这么的圣洁高雅。
可是，那进行祷告的人，却各个都衣衫褴褛, 骨瘦如柴，跪伏在地上, 卑微至极。
他们的眼里全是对上帝的崇拜，以及哀求，他们希望救赎干净身上的罪孽, 被天使引渡到天堂。
这些人都是穷人平民, 他们信奉上帝，所以认为自己从出生起就背负原罪, 且对上帝深信不疑, 以至于即使被各种欺辱, 生活的压力几乎将他们压的喘不过气来，依旧要省吃俭用，攒够进入教堂的钱, 从而获得的圣水，洗干净罪孽。
祷告过后, 红衣主教身边的修女就端来许多用玻璃瓶子装着的透明液体，这就是所谓的圣水。
而身为上帝信徒的他们，必须购买圣水，才能洗脱自己罪孽，在去世以后升入天堂。
而一瓶圣水足足要一百枚金币，足够平民一年的面包钱，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将他们折磨的快要活不下去了，只为那虚无缥缈的救赎。
简直就是魔怔了。
就在红衣主教带领着修女发放圣水的时候，窗外划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光芒刺眼夺目，犹如活的一般，穿堂而来，最后落在了那剧大的雕塑的肩膀上，变成了一个长相绝美的男人。
一头如太阳一般璀璨的长发散落在肩膀上，雪白的长袍绣着精致美丽的花纹，包裹住青年纤细的身体，衣袖垂落，他的赤裸的双足轻轻地在空中荡着，如同一个绝美的精灵。
这人竟然坐在上帝的肩膀上，如此放荡！
红衣主教大吼：“你是谁？竟然亵渎上帝！”
叶清元眉眼扫过众人，没有说话，他漂浮在空中，身后是上帝慈悲的面孔，他的身体忽然绽放出刺眼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那来自于神的光芒照耀了整个教堂，甚至让教堂摇摇欲坠！
“伟大的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红衣主教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清元爆发出来的神力。
众人惊艳于男人的绝美的面容，震惊于男人的强大的力量，甚至连手中的圣水掉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瓣都没注意。
他们跪了下来，双手朝着天空展开：“伟大的上帝啊，是我赎清了身上的罪孽，所以您让天使前来接引我去往天堂吗？”
叶清元唇角勾起，声音飘渺：“没错，我就是来接引你们的……”
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思考叶清元的话里的意思，只听“唰”的一声，巨大的、足以覆盖整个教堂的雪白羽翼从青年的背后展开！
足足有六翼！
羽毛如同一场雨一样掉落，莹白的神力变作光点散落，像极了一场梦。
伟大的主啊，竟然真的派来了天使降临人间！
“我的上帝啊，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六翼天使！”
“一定是我们已经赎清了身上罪孽，所以天使才降临人间，来接引我们了！”
“圣洁的天使啊，请带我们去往天堂吧！”
就连红衣主教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切，仰望着叶清元，喃喃自语：“真的是上帝的使者！”
没人看见，叶清元嘴角诡异的笑容。
“我并不是上帝派来的。”叶清元叹息，声音惆怅，具有穿透力，落在人们心尖，是这样的沉重，“上帝已经抛弃了你们，即使是圣水洗不干净你们身上的罪过，上帝也不会保佑你们，你们将在死后，堕入地狱。”
众人听此，吓得那是痛哭流涕，尖叫道：“天使大人，这怎么可能，我是如此的命苦，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只为洗干净罪恶，让我能在死后进入天堂！”
叶清元道：“是的，我看见了。”
“可是为什么啊，既然我已经赎清了罪孽，为什么上帝还是抛弃了我们？”
叶清元：“因为上帝只需要你们的金币和信仰，当你们已经不能为上帝供奉足够的金币，上帝就会抛弃你们。”
“那我该怎么办啊？”信徒泪流满面，字字泣血，“我已经很努力，我什么也没有了，如果我死了，我将去往哪里？！”
叶清元勾唇道：“当你们不再畏惧原罪，否认原罪，当你们愿意为了获得重生的机会，将你的信仰全部献给伟大的恶魔萨麦尔的时候，你将获得美满的家庭，衣食无忧的生活，伟大的萨麦尔将会带领你们洗干净所有的罪恶，你们将永远的幸福。”
“恶魔萨麦尔？伟大的主啊，那群恶魔会杀了我们的！”
“没错，他们是这样的贪婪！”
叶清元摇头道：“信徒们，请你们认真的思考，你们花费近乎三分之二的金币，恭奉上帝，购买圣水，希望洗干净罪恶，你们是这样劳累痛苦，可怜的你们又得到了什么，最后还不是要和那些罪恶深重的人一起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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