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峤:“……”
额了一声,简峤连忙补充道:“他不是自愿回来的,他是被慕容磈,就是鲜卑大将军押回来的,慕容磈绑了他,还威胁说,一定要见大王一面,不然他就杀了慕容岦。”
萧融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来,他嗤笑道:“真是新鲜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败军之将挟持他们自己的皇帝,用来威胁打了胜仗的大王,他是输了以后彻底失心疯了吗?鲜卑皇帝正好是个麻烦,要是他能帮咱们杀了慕容岦,那还省事了呢,你这么告诉他,大王不见他,让他想杀就杀!”
简峤去看屈云灭的意思,而屈云灭低吼一声:“不行!”
萧融:“……”
他诧异的看向屈云灭,这还是屈云灭头一次这么明确的跟他唱反调。
而屈云灭没看他,他已经往下走了:“慕容磈在哪?带我去见他!”
简峤愣了愣,连忙跟上他,萧融站在门边,一时之间都无法确定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公孙元挠挠头,还是跟着屈云灭一起出去了,拜家里一堆女人所赐,他十分清楚一点,如果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那就什么都别说。这对女人是管用的,估计对士人也管用。……
等他们都走了,萧融抿了抿唇,而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原百福望着他,关切的问他:“萧先生,您还好吗?”
萧融:“……”*
外面,慕容磈单手执刀,另一只手抓着两股战战的慕容岦,他面前全都是全副武装的镇北军,只要屈云灭不在乎慕容岦的死活,那他就该交代在这了。
但偏偏是这么离谱的一个人质,居然真拿捏住了镇北王,屈云灭到来以后,他近距离看着慕容磈,然后咬牙切齿的开口:“把他们带进去!”……
慕容磈没有反抗,他带着慕容岦一起进去了,除了简峤、公孙元,还有屈云灭的亲兵之外,剩余的人都没有跟进来。
而到了里面,屈云灭没有要求慕容磈放开慕容岦,他阴沉的望着慕容磈:“你想做什么?”
慕容磈:“我想活。”
屈云灭:“你怎么知道把你们的皇帝带来,我就会让你活。”
慕容磈:“我不知道,皇帝是让我见到你的敲门砖,既然你真的愿意为了这个懦夫见我,那我就猜对了。”
屈云灭没说话,他只是眯着眼睛看慕容磈。
而后者这时候突然推开慕容岦,慕容岦摔倒在地,他又疼又难过,同时,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慕容磈居然朝屈云灭跪下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屈云灭说道:“鲜卑已经不存在了,我没有地方可去,镇北王,我愿意向你投诚,慕容岦就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投名状!”
慕容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即使从他把刀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他就知道慕容磈不是什么好人了,可他没有想到慕容磈要背叛鲜卑!
不是背叛他一个人,而是背叛鲜卑啊!
屈云灭没关注慕容岦,他只问慕容磈:“第一个投名状,那第二个是什么?”
这时候慕容磈抬起头,对屈云灭咧嘴一笑:“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东西。”
后面的简峤和公孙元互相看看,满脸茫然。
萧融正在不高兴的往外走,他要找个地方睡觉去,接下来的事他都不管了,屈云灭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他说不行,这真是太过分了,一点都不顾及他的面子!讨厌,有什么事不能私底下说吗!
一脚踹开地上的石子,正要往前再迈一步,萧融突然感到熟悉的晕眩。
他赶紧站直身体,闭上眼,慢慢把那阵感觉熬过去,然后他才缓缓回头。
望着眼前大片的宫室,萧融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又跑回去了。
第105章 心慌
没人知道屈云灭想要的是什么,但慕容磈居然知道。
简峤惊愕之余又感到心情有些复杂,他总算明白消息泄露的严重性了,就像现在,大王长久不吭声,显然是已经被慕容磈说动了。
不可啊!鲜卑皇帝或许都能留下,但这个鲜卑大将军绝对不能留!
话又说回来,为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慕容磈却知道,难不成继他不再是萧先生最信任的将军以后、他也不再是大王最看重的属下了?……
萧融走了以后,原百福就过来寻屈云灭等人了,经过通报,在大王许可以后,原百福走进屋子,发现没人说话,而且气氛凝重又紧张,他有些疑惑,却又不好在这时候出声问询什么,于是,他只好走到一边旁观。
屈云灭已经说过他不会再冲动了,所以此时他的想法挣扎的很激烈,慕容磈能做出挟持鲜卑族皇帝来求活路的行为,谁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又或者他到底还有没有底线这种东西。别说是屈云灭了,就是阴险残暴的黄言炅都不敢用他,但他又扎扎实实的捏住了屈云灭的命脉,他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
屈云灭不是那种会纠结很长时间的人,能像如今这样稍稍思考上一会儿,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连半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他就已经做出了决断,看向地上的慕容磈,屈云灭缓缓张口:“若你没有骗本王,那东西当真在你手中,那本王就——”咣当!——大门被人一脚踹开,萧融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不行!!!!”
屈云灭:“……”
呆滞的其他人:“……”
门口欲哭无泪的守卫:“……”
萧先生,这世上没有大王不让你去的地方,你用手推门就是了,何必用这打家劫舍一般的架势啊!……
其实萧融也很尴尬。
因为他本来好好的,还算是冷静,可刚到门口,眩晕的感觉就又来了,而且加重了许多,要说之前萧融还不确定这回是不是跟屈云灭本人有关,那这时候他已经确定了,除了屈云灭本人,没有一件事能对他的身体造成地震带余震的效果。
萧融的神情还很愤怒,胸口也起起伏伏,他的一只脚甚至抬在门槛上,还没落下去,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他,除了地上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
之前都是远距离的看,如今近距离了,萧融才感到十分吃惊,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脑袋啊……一般人的头也就十斤重,而这个人,最起码能有十五斤!
萧融的眼神有点僵,他慢慢把自己的脚放下去,然后又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这个可能也就九斤沉的头颅,为了达到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效果,他的脑袋总是承受了太多。……
其他人还在瞪着他,萧融垂下手,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然后迈着矜持的步伐走了进去。
仿佛刚才那个大吼不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来到屈云灭身边,很是恭敬也很是和颜悦色的说道:“大王刚刚说就什么?大王是要对这个鲜卑叛徒许下什么诺言吗?不可啊,万万不可,背信弃义之人万万不能启用,哪怕他再有本事,大王也不能将他收归己用。”
慕容磈一听这话,自然要为自己辩解,他费了这么大的工夫,怎么能看着一切功亏一篑。
慕容磈:“我并非背叛了鲜卑,是慕容岦借地道苟且偷生,不顾其他鲜卑人的死活!他先背弃了我们,那我抓住他换一条生路又有何不可!”
萧融扭头看他,其实萧融可以问他过去的两个时辰他去哪了,慕容磈逃跑之后都没回过盛乐城,盛乐的大门一直都是紧闭着的,在根本没见过城内情况的时候,他怎么知道慕容岦借地道偷生去了。
不过慕容磈也可以反驳他,慕容岦逃跑是之前就定制的计划,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去提前截住他了。……没有监控就是这么麻烦,只有慕容磈知道发生了什么,萧融无法证明他在说谎。
所以他干脆不理慕容磈,只继续看向屈云灭。
只要屈云灭改主意就行了,他改了主意,慕容磈说什么都没用。
而屈云灭在萧融的注视下,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对萧融说道:“这事你别管。”
萧融:“…………”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屈云灭:“我别管?”
屈云灭的神色依然很坚持。
他甚至不看萧融,而萧融立刻走了两步,站到他面前,站到他眼皮子底下,由下至上的看着他:“这么大的事,你叫我别管?!”
萧融指着慕容磈:“他是鲜卑的大将军,大将军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十几年的累累血债,他是最大的那个刽子手啊!”
慕容磈绷着脸,即使萧融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也毫无反应。
而下一秒萧融又指向受了打击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的慕容岦:“他爹恶贯满盈,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慕容磈就是他爹身边的小鬼!”
慕容岦恍恍惚惚的看向慕容磈,后者的脸色更加尴尬了。
但感到尴尬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那边的三位观众。
简峤等人:“……”
想走,但这时候走太显眼了。
屈云灭:“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道理吗,真要论起来,哪个将军手上没有血债,王新用也曾杀过镇北军!”
萧融:“王新用跟慕容磈怎么能一样,王——”
说着,他又指向旁观的那几个人,但说到一半,他突然转头,发现这里只有三个人,没有王新用。
萧融突然卡壳,因为他不知道王新用去哪了,这时候公孙元小声替他解围:“王将军发现鲜卑皇帝跑了,去追他了。”
萧融:“……鲜卑皇帝不就在这吗?”
这回回答他的人是简峤:“但王将军不知道啊。”
屈云灭突然开口:“那你们还不去告诉他?”
简峤呆了呆:“王将军独自带兵出去的,我们不知道他这时候在哪。”
屈云灭脑门上的青筋都要迸起来了:“那你们不会去找?!?!”
“盛乐城破之际,到处都需要人,怎么就你们三个这么闲,在这里看本王的西洋景?!赶紧滚,下午之前不把他找回来,你们三个也别回来了!”
三人:“…………”
他们赶紧低头应是,麻溜的滚出了这里。
出去以后,简峤默默咽着口水来平复心里的忐忑,公孙元比他好一点,但他也挺害怕的。
缓过来以后,他有点纳闷的问简峤:“西洋景是什么意思?”
简峤:“……可能是笑话的意思吧,我也不清楚,萧先生经常这么说,萧先生说的时候很自然,但从大王嘴里说出来,感觉就有点怪了。”
原百福:“大王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怎么办,兵分三路去找王新用?”
简峤直接笑了一声,他没有嘲讽原百福,但原百福听了就觉得不舒服,仿佛简峤在鄙视他不知所谓。而公孙元也摆摆手:“不必,让一个人去找,做做样子就是了,大王不是真的让咱们去把王新用带回来。”
简峤:“对,大王这是恼羞成怒了,没关系,用不了多久他就恢复了。”
原百福纳闷的看他,“你怎么知道?”
简峤和公孙元一起回答他:“因为萧先生在啊。”
原百福:“…………”两个马屁精。*
那三人走了,但这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好一点。
因为慕容磈和慕容岦还在,而存在感更低的东方进,他也还在。……但正因存在感很低,而且他站在屋子的另一边,所以屈云灭没有迁怒到他脑袋上。
当别人的怒气超过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怒气就会渐渐平息,萧融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他确实没有刚刚那么生气了。
他看向屈云灭:“大王,借一步说话?”
屈云灭冷哼一声,也推门出去了。
萧融跟上他,同时转身对东方进指了指那两人:“把他们关起来,严加掌控,记得关在不同的地方。”
这时候,萧融背后传来一声紧张的低吼:“但不准杀了他们!”
萧融:“…………”
他磨了磨牙,手都下意识的放到了螭龙剑上面,他心里想着,再说,再说!再说一句,我就替你动手!……
好在屈云灭没再吭声,那俩人也短暂的保住了性命。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皇宫,而且因为这皇宫是比着当年的长安建造的,比金陵皇宫还大许多,屈云灭一通乱走,压根不知道自己走哪去了,反正他推开一扇门就走了进去,而萧融快步跟着他,进去以后,萧融和屈云灭一起沉默在原地。
挂在房梁上的摇床、镶了金子的浴桶、还有挂在墙上那足足四排的动物尾巴,以及直接摆在桌上的大大小小玉势。
萧融:“……”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鲜卑皇帝看着和他年纪差不多大,没看出来啊,玩得还挺花……
屈云灭沉默是因为他觉得这间屋子很怪,先看了一眼那奇怪的摇床,屈云灭突然觉得以后在陈留也可以做一个,他在金陵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唯一让他觉得比较新鲜的,就是睡在船上的那些时光,晃晃悠悠的,很助眠。
这东西正好代替船了。
在心里记了一下,然后屈云灭又看向墙上的几十条狐狸尾巴。
什么花色都有,有的似乎还不属于狐狸。
把猎物摆屋子里?不臭吗??
屈云灭猎到狐狸只要它的皮子,尾巴都是直接扔了,他可没想到有人把这东西当装饰品,还一下子摆这么多,不理解,猎到狐狸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么,要摆也应该摆老虎尾巴啊。
不过想想鲜卑皇帝那个德行,屈云灭又释然了。
估计他只能猎到狐狸。
之后,他的目光又挪到那些玉势上面,这东西不是那么的写实,所以屈云灭一时之间没有看出来这是什么,他还纳闷的想要拿起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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