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漏了一拍，宋和玉停下脚步，低头继盯着脚下，在他的腿部缝隙中，露出穿着西裤加黑皮鞋的腿。
“江越青？”宋和玉用正常音量呼唤，声音触碰到楼道尽头又反弹回来。
听起来很大声，身后的脚突然消失了。
不是江越青？宋和玉后背被冷汗浸湿，他猛地回头，一头扎进熟悉的怀抱里。
不是江越青是谁。
“你……”宋和玉咽下脏字，满面怒容，“能不能成熟一点。”
江越青见他眼中还未散去的惶然，立刻道歉：“抱歉，我不该玩心大起，你打我吧。”
说着，江越青执起宋和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抓住他的手扇了自己一下。
“啪”的一声，一点水分不含。
宋和玉的手都麻了，白皙的手心瞬间红了，他的心情更差了，掰开江越青的手指，板着脸往楼上走。
谁要扇他耳光了，宋和玉最讨厌的打架方式就是扇耳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
况且，江越青脸皮那么厚，还很结实，宋和玉怕自己手扇肿了江越青都感觉不疼痛。
完全起不到警告的作用。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晾着他，让他感到无聊透顶，自然就会服软了。
他们这所学校里的办公室格局跟大部分学校差不多。
老师办公楼这边，一到三楼分别是三个年级的老师，第四层是资料室，放着历年来的学生资料，当然，还有学校以前出过事的记录本。
五楼是顶楼，顶楼一整层楼包含了校长办公室和财务处。
这么晚了，宋和玉还以为江越青弄错了地方。
平时张校长下午就离开了学校，宋和玉停住脚步，偏头看了眼学校内悬挂的大钟表，夜里十二点半。
这个点，张校长留在学校难不成是在加班？
这比铁树开花还要难见到。
一路上到五楼，宋和玉看见校长办公室里的灯关着，里面一片漆黑。
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凑近两步，脸颊距离透明玻璃不到五厘米，隐约能看清办公室内的布局。
里面的三张桌子横七竖八摆放着，桌面上的电脑闪着幽幽蓝光。
电脑屏模是防窥屏，正面没有对着宋和玉，他看不见上面的内容，但是他看见了张校长。
张校长正在最大的那张桌子后面的电脑椅上缩着，他满脸泪痕，肥硕的身体挤在椅子上，外套不见踪影。
看着就像一团肥肉，宋和玉似乎能透过窗户闻到张校长身上的汗臭味。
歪头向一边干呕一声，宋和玉胃部翻腾着抗议，江越青紧随其后上楼，笑着问他：
“咋啦，你怀了？”
“神经。”宋和玉评价，他是个男的，咋怀。
而且他又没跟人发生关系。
算了，不想了，差点被江越青的逻辑绕进去。
“你往他办公室里丢了什么，他吓成这样。”
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一块干净地方，不难想像，在宋和玉来之前，张校长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还有个提升办公室氛围的花瓶摔碎在地，花瓶里的水打湿了一堆掉落在地的资料。
看样子那些资料也不咋重要，不然张校长也不会只顾着看电脑。
江越但笑不语，都说了，他给张校长送了一些之前他做过的孽。
“滚开！啊！”张校长不知道在电脑屏幕上看见了什么，眼珠凸出，像雨林里的青蛙。
眼珠上的薄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眼下的红血丝跟活的虫子一样蠕动。
像是随时都会爬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好恶心，宋和玉又是一阵干呕，也许是因为生病，他对灵魂出窍的接受度小了不少。
第一次出现了排异反应。
但是只是反胃，并没有真的吐出来东西。
“很难受吗？来，我抱抱，会舒服很多。”江越青在灵魂出窍的状态是他死时的模样，比学生时代更加高大。
一米九的身高，要是房门再矮一点，他进门都得弯腰。
宋和玉无力拒绝，江越青主动搂住他的腰身，拍拍他单薄的脊背：
“没事没事，缓缓就好了，下次等你病好了再带你进来。”
旁边的校长办公室大门突然被外力用力拉开！张校长仓皇逃出来，他想离开校园，不能继续留在办公室等死！他还不能死！
还没来得及下楼，有东西掐住他的后脖子，不顾他的凄厉嘶吼，将他重新拽回办公室，拽到那张桌子前，强迫他继续观看。
电脑被张校长肥硕的身躯撞得偏移一寸，变成了正对着窗玻璃的角度。
第62章 略施惩戒
这回宋和玉如愿看清了屏幕上的视频。
江越青还在身后抱着他，脊背靠着胸膛，他没有像刚才那样反胃。
看来跟阴婚对象肢体接触能够减缓灵魂出窍的副作用。
发着光亮的电脑屏幕上放着长达两个小时的监控视频。
监控画面不甚清晰，勉强能看清是在教室里，背对着监控的正是张校长，躺在课桌上的女生……宋和玉不认识。
仔细一看，教室里的布局跟他们大学的教室长得也不一样。
粉刷了亮黄色油漆的桌子和椅子，最后面是一块普通黑板，上面画着粗糙的黑板报，窗户是一整块的窗户，不是格子窗，看起来很新。
讲台上放着一叠试卷，乱七八糟铺了整个台面，地面上也有掉落，张校长的手里也拽了一张。
他俩所在的那块区域的课桌椅被撞乱，不少书本掉落在两人脚边。
视频的音量逐渐加大，宋和玉这才听清他们的聊天内容。
“你这个biao子，赶紧把名字改过来，我知道你肯定抄了别人的试卷，凭你自己怎么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张校长的身材跟现在区别不大，声音比现在年轻不少，语气中夹杂的恶毒是个人都听得出。
女生大声哭泣，奋力挣扎：“我没有抄！真的是我自己写的！”
“你就是卡着分数线进来的差生，你凭什么写出这么好的试卷？凭什么压在我女儿的头上？你肯定是抄了别人的！好啊，你不承认是吧。”
张校长明显精神亢奋，他四下观望，看看有什么趁手的工具能够逼供。
他看见了一支开了盖的圆珠笔。
果断拿起，朝着女生的右手扎下去！
“啊！好痛！！”女生的尖叫划破夜空，不知道是谁给视频加大了音量。
听起来竟然有种突破屏幕来到现实中的惊悚。
“快说你抄了！”鲜红温热的血液溅在张校长的脸上，衬得他像杀人的厉鬼。
“我没有！”女生疯狂摇头，她病急乱投医，踢到张校长的下三路，后者面露痛色，立马弯腰捂住下半身。
快跑！女生的求生意志在警告她，她捂着还在流血的手，翻身下课桌，没看见脚下的书本，踉跄着摔倒。
刚想爬起来，脚腕被人拖住，她流下绝望的眼泪，双手合十祈求张校长：
“求求你，张老师，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要是死了，他们要怎么活？”
“我才不管！”张校长，不，当时还是张老师，他举着圆珠笔，用力朝着女生的后脖颈刺下。
一下，两下，三下……
女生渐渐没了生息，血液从她的身下蔓延到四周，染红了一地的书本试卷。
张校长手上的那张也未能幸免，他仍觉不解气，“咔嚓咔嚓”撕碎了试卷，花瓣一样撒在女生的尸体上。
监控视频到这里截止，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视频画面又调了回去。
她又活了，但她仍旧倒在地上，视频只回到张校长举起笔刺进她后脖颈的时间段。
接下来的时间里，宋和玉屏住呼吸，感觉呼进肺部的空气都是冰凉刺骨的。
他看见，电脑屏幕上一遍遍回放着最后那一段影像，女生每死一次，身体就变化一点。
五次以后，她已经不像个人，倒像是一团乌黑发烂的淤泥。
但是她还能动，还会发出尖叫，每当张校长刺她一下，她就蠕动一下。
看的人头皮发麻，再看视频里面的张校长，依旧是一脸癫狂，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笔下的人已经不是个活人。
不过，这团烂泥，看着好像江越青刚死的时候，扭头看向江越青。
“看什么？”江越青低头蹭在他的头顶。
对方好奇的眼神总是能精准的捕获他的心。
虽然他的心早就死了。
“那个女生早就死了吧？”宋和玉指着电脑屏幕对江越青说，他的意思是，那个女生的灵魂也消散了。
现在出现在屏幕上的烂泥鬼是江越青才对。
“真聪明。”江越青越发高看他，同时心中又有愉悦，“你对我这么关注，不然怎么能一眼认出我。”
有够自恋的，宋和玉默默吐槽，他倒是没反驳江越青的话。
继续转头看向办公室内，很快，电脑屏幕中的视频停止了播放，电脑整个黑屏。
张校长的精神趋于崩溃，他抱着头，满脸呆滞地面对电脑坐着。
在他的肩膀上，放着两只乌漆嘛黑的手，表皮发胀，透出皮肤下晶莹剔透的体液。
不难想象，它爆开后会是怎样一副恶心的盛况。
刚想完，那只手就爆开了，密密麻麻的粘液覆盖住了张校长的面庞，他痛哭流涕朝着办公室门口爬。
身后的东西拽着不让他动。
十几年前他因为一时愤怒杀掉排名年纪第一的女学生，他并不后悔，没有人能够比他的女儿更优秀！
第二天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要求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给他做假证，好在他在离开家门之前录了音。
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他的妻子和女儿一直在跟他的录音聊天。
房子隔音不好，邻居都有听见，这成为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肯定怀疑过他，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任由他逍遥法外。
张校长不信邪，不信鬼神，他从不觉得一个人死了以后还有灵魂存在，今天，他的观念破碎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杀掉你的！你要相信我！我跟你下跪！你别杀我，呕——”
喷发在他身上的粘液奇臭无比，像家里坏了一个星期的鸡蛋，腥臊一个劲儿往鼻子里灌。
“呕——”张校长把自己的晚饭吐了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
其中居然有些白花花的碎片，沾染了呕吐物后，它们一起散发着令人避之不及的酸味。
忍着恶心，张校长佝偻着身体，颤抖着手挑出碎片，居然是当年那份满分试卷。
他气急攻心，脸朝下倒在他自己的呕吐物中。
附着在他背后的烂泥缓缓消失，宋和玉对视线的感知很灵敏，他察觉到那团烂泥看了他一眼。
视线中没有恶意，他就没管。
第63章 有福同享
“他这么摔着不会憋死吗？”宋和玉试着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憋不了太久。
呕吐物会堵住鼻子，要是明天过来，学校的老师发现张校长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了，多少有点憋屈。
就算他很可恶，也会有专门的人来制裁他，轮不到宋和玉跟江越青。
“啧，听你的，我让他侧着。”
江越青看见那老家伙就犯恶心，一肚子花花肠子，尽想着怎么给别人添麻烦。
开门走进办公室，江越青捡起地上的书本，随手丢过去，砸中张校长的侧脸，让他侧过头来面朝窗户躺着。
顺便用办公室的电话给警察局报了警，江越青伪装成张校长的声音自首。
带着宋和玉回到身体里以后，宋和玉一觉睡到上午十点，睁开眼就感受到床边的手机在疯狂振动。
讲真，他的手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忍着腰酸背痛，伸手捞过手机，宋和玉叹了口气，看向屏幕。
是于清打来的电话。
接起后，对面的声音惊疑不定，但是听起来不像是遇到了恐怖的事情：
“宋哥，你醒啦？我没有吵到你睡觉吧？”
于清接连不停地打来七八个电话，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跟他分享八卦，就算他没醒也会被吵醒。
“刚醒，什么事，你说吧。”宋和玉捏捏鼻根，撑着身体坐起来靠在床头。
端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令人惊讶，杯中水居然还是温的。
“张校长倒台啦！”于清声音老大，难掩兴奋，“但是方式很奇怪，他今天一早被警察带走了。”
“啊也不是，昨天晚上警察就来了，今天早上我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撞见他被带走，一身的臭味。”
看热闹的人都不敢凑太近，生怕沾上他身上的味道。
“这不是好事吗？”宋和玉问于清，他的音调平稳，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
于清挠头：“确实，听说新校长明天就到咱们学校来报道了，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奇怪，是另外一件事。”
没打断于清说话，宋和玉大概知道他还要接着说张校长。
“我在听八卦的时候听到他们说张校长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杀过人，都是十几年前的老案子了，又被人给翻出来重新调查，张校长的女儿也从外地回来了，他们一家人现在都被关在警察局接受调查。”
没想到能从于清这里听到后续，宋和玉还挺感兴趣，指尖摩挲两下手机背面，他问起张校长的女儿：
“他女儿咋样？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按照张校长那个望女成凤的性格，他女儿的工作岗位只高不低。
于清唏嘘：“不咋样，有案底，大学的时候霸凌同学，没法留在教学行业教书，只能去乡村支教。”
支教也做的不好，穷山恶水出刁民，她差点被当地一个老光棍留下来当媳妇儿，要不是警察过去找，她还真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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