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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说(近代现代)——醉妖

时间:2024-08-04 14:44:06  作者:醉妖
  展小曦有些茫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的所有人生经历都在指向一个事实: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远不如亲情友情来得稳定。
  几日情绪不振,面色变得丑陋,会消耗爱情。
  生病颓废,气质不够可爱,会消耗爱情。
  年华老去会消耗爱情。
  就连永葆青春一成不变,也会被嫌幼稚任性,不够鲜活刺激,消耗心底的爱情。
  一盏沙漏在心间急速地流,爱上一个人的同时就进入了失去他的倒计时。
  爱像一只直通海底的深旋,靠近时被吸引到急速缴入其中,却在引力抵达巅峰时变成斥力,被漩涡缴到一起的东西被斥力冲散,各自消沉在海底,终生再难相遇。
  展小曦早就察觉了心底疯涨的贪念,却始终自欺欺人地把它们扣上友情的帽子,不敢向前探步,恐惧那个引力峰值之后的斥力时刻来临,恐惧浓情蜜意枯竭之后此生相忘江湖的结局。
  不要贪心,停留在温暖且不惹火的阶段,就不会失去。
  展小曦轻轻推了推乔瑾煜的腰。
  “你把我抱疼了,乔医生。”
  他心思很细腻,很关注身边人的情绪。
  乔瑾煜说他不喜欢借助医生的身份被人亲近。展小曦不太理解,可是自那之后就改口没再叫过他乔医生。
  如今他换回了礼貌且疏远的称呼。
  “我答应你,不去找他。你不信他的挑拨,我就不去找他。”展小曦说。
  乔瑾煜稳了稳,把人松开。
  忽然间后怕,庆幸展小曦没太在意他的胡话,没把人吓得逃走。
  他有点失落,不太明显,仍旧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暖意,刮了下展小曦的鼻尖,“曦宝好乖。”
  展小曦纵起鼻子作势去咬他的手指,气夯夯地控诉,“曦宝不好听,太娘了,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乔瑾煜不躲,随他去咬,笑望着他问,“甜心?宝贝?心肝肝?嘶……”
  展小曦恶寒,齿间用力磨了磨,暴力打断。
  “展哥就很好。”他松开牙关,拽拽地说。
  “可我比你大。”
  “你哪比我大?”展小曦不服。
  乔瑾煜目光往下落,含笑说,“哪都比你大。”
  展小曦视线顺着他落下去,脸上红起来,怼了他一拳,“去你的!”
  乔瑾煜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人,往后避了避。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展小曦这边只听到他“嗯”了几声,脸色越来越凉。
  没说几句就挂断了,乔瑾煜举着手机,举棋不定地顿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事要赶去处理?”
  乔瑾煜感觉抱歉,说好了今天来帮他的忙,现在却要中途遁走。
  “朋友那边,出了点状况。”
  “那快去啊,”展小曦推他出餐厅,对他摆手,“快去快去,这边没什么要紧事了,你去忙你的。”
  乔瑾煜拢了下他的头,“晚上我过来接你。”
  “看情况吧,忙就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好,到时候联系。”乔瑾煜说。
  乔瑾煜出了园区,重新拨通了刚刚的通话。
  “周姐,你把手机给阿彦。”
  他忧心着唐哲彦的状况,没注意到自己从园区门口就被人跟了车。
  窸窣了一阵,手机对面安静了。
  乔瑾煜知道唐哲彦在听。
  “为什么?”长久的压抑,乔瑾煜有些崩溃,问唐哲彦,“这次又是为什么!”
  “你问我啊?”对面人笑笑地反问回来。
  “你恨我吗阿彦?要我怎么才好?身败名裂?孤独终老?还是……”
  他不想提关于“腿”之类的字眼,哪怕在这样崩溃的时候。强忍着把后半句残忍的话咽回去。
  “恨你有用的话,我需要在轮椅上坐十年?”唐哲彦语气淡淡地问。
  “不是我,阿彦。”乔瑾煜几乎是带着泪意,“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才能信我,那段视频不是我发布出去的,我怎么可能忍心推你出去背锅……”
  “我知道不是你。”唐哲彦说,“但那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有什么比你好好地活下去更重要!”乔瑾煜猛砸了一把方向盘,吼,“你究竟要怎么样才罢休!要不要断我一条腿来给你解恨?!啊?我现在过去,随你处置!然后你好好活下去别再折磨唐伯他们了好不好!”他愤怒。
  这些年里,他始终愤怒。不知道对谁。
  唐哲彦发疯自残的时候,他会蛮力压制他,有时候甚至动手,像年轻时候一样,打的两败俱伤。
  如今唐哲彦身形消瘦,力气也损耗的厉害,不是他的对手,可他们都需要这样的发泄。
  但是这样直言白语地骂出来,还是十年来的头一遭。
  乔瑾煜肺腔剧烈地起伏,快要炸开似的。
  听筒里一片安静。
  许久之后,唐哲彦喊了他的名字。
  “阿煜。”
  十年来,他第一次重温乔瑾煜的名字。
  “我知道不是你,”唐哲彦语气仍旧带着笑,泣血的笑,“因为那段让你置身事外、把我推下高台的视频,发布者是我自己。”
  乔瑾煜哑着嗓子,脖颈处像被大力楔入了一梗铅块。眼前轰然一黑,一脚刹车带着轮胎擦出长长的白色弧线,紧跟着前后方的车辆响成一片。
  身侧司机难听的叫骂声中,乔瑾煜重新发动车子,听见唐哲彦淡淡地说:
  “是我发的。”
  “我亲自剪辑了视频,删掉了有你的视角。亲自编辑了文案,顺应舆论的暧昧导向,撒了个会让善良的吃瓜群众满意的弥天大谎。”
  乔瑾煜张了张嘴,茫然地呢喃,“为什么……”
  “因为那是当时能保全你的唯一方式。”唐哲彦给了他答案,“我已经废掉了,不能再把你拖下水。”
  “昨天清早,爸爸哮喘发作了。妈当时回去照顾外婆,周姐去买菜。小星……你知道的,他很久不回家了,他讨厌我。”
  “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滚倒在一楼客厅,他抓着自己的脖子,抬手去够茶几上的喷剂。”
  “只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几厘米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可他就是够不到。我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轮椅卡在二楼,我下不来。”
  “爸爸抬头看我,我想从他眼里看到欣喜,看到安心,看到求救的信号。”
  “可是没有啊,”唐哲彦笑,“他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不再伸手去够那支喷剂,挣扎着不断地对我推手,艰难地告诉我:不要下来,你不要下来,别摔着,不要摔着……”
  “我就那么望着他,不眨眼地望着他,看他的脸慢慢膨胀发紫,看他受苦,看他什么时候彻底死掉,一直到周姐买菜回来,拿起那支我拿不起的喷剂。”
  “阿煜,”唐哲彦一直安静地流泪,到此刻终是哭出了声,“你们都要我活下去、活下去。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像我这样的废物,苟延残喘地活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
 
 
第48章 小曦是个窝里怂
  锦绣江南小区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入,陆雪丞的车被拦停在了小区入口。
  但是到这里就足够了。
  他确定这里是唐水星家的所在。姓乔的前脚告别了展小曦,后脚就来前男友家里做牛马。
  陆雪丞在乔瑾煜下车库前拍了照,拉开照片放大,望着清晰的车牌号玩味地思考,展小曦看到这张照片还会不会把这个脚踏两只船的男人视为恩人。唐家很安静。
  唐庭被送去了医院,宋婉侨贴身照顾着,周姐又从来都是个不言不语的。
  周姐清扫着花盆的残片,把花土揽起来装进袋子,见了乔瑾煜,往阳光房指了指,“花房。”
  乔瑾煜对周姐欠了欠身,“添麻烦了。”
  周姐摇头,说“不碍事”,乔瑾煜再次躬了躬身,上了楼。
  唐哲彦折腾累了,独坐在阳台上怔怔地望着医院的方向出神。
  乔瑾煜把车钥匙搁在花架边侧,轻手轻脚地靠近,蹲下身,检查他的伤。
  腕上被周姐做了处理,缠了很厚的雪纱,渗着血。
  唐哲彦房间内,一切易碎的、带楞带角的物品早被清空,到后来甚至连可移动的重物都被搬走。
  前年唐哲彦分阶段网购了几款处方药,被周姐发现掺在一起服用有致毒效果,打那过后连同手机也被收走了。
  唐哲彦需要的物品,连同新买的换洗内裤都要经周姐或宋婉侨检查才能到他手上。
  没有尊严,唐哲彦觉得。
  可他不能埋怨。是自己先废了腿才导致家里人这样谨慎地保护他,不怪他们。
  今天唐哲彦趁着父母不在,借口想来花房看看花。
  话说得很平静,当时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给他染上一层虚假的希望,唬住了心思细密的周姐。
  周姐把他推进花房,唐哲彦说这个季节风有点凉了,要周姐去一楼找他小时候喜欢的那条织花毯子。
  毯子是宋婉侨亲手织的,周姐知道意义不同,没嫌麻烦,下楼去找了。
  再上来的时候,唐哲彦垂着手塌靠着,血水滴滴答答顺着指尖往下淌,身上脚边尽是碎掉的花盆瓷片。
  没听到动静是因为,唐哲彦拿头去撞了陶盆,瓷片碎开散在身上,他优雅地挑拣,择了其中棱角最利的一片,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乔瑾煜不忍去看他手上反复划过的伤,抬起眼睛检查他额上的伤口,叹息着问,“疼不疼啊傻子。”
  要这样决绝吗?如果不是周姐有把物品分门别类归纳的习惯,做事手脚也麻利,稍稍耽误,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唐哲彦目光空洞,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人是谁。
  乔瑾煜开了口,他才木然地发觉检查伤口的不是周姐。
  他按按自己腕上的纱布,挤得血水渗出来,不像是触碰自己的皮肉,像碾碎一块朽木,哑着嗓子告诉伙伴,“不疼,木的。”
  说完撇了下嘴,转开脸便落了泪。
  乔瑾煜伏在他“腿”边,勾下头,吸了吸鼻子,随着他哭了。
  为什么这样残忍。他明明连委屈的神态都还一如年少时那样……
  唐哲彦触摸乔瑾煜的头发,“你不用管我啊。”
  他儿时在无锡长大,至今讲话还带着淡淡的侬音,语气糯糯的,听上去很温柔,“我不是怪你,我没有怪谁,我只是不想活。”
  这些年里他真的没有怪过任何人。
  哪怕被当做瓷器娃娃保护起来失去自由,哪怕被父母和护工检查私密处,他永远宽厚地体恤他们的良苦用心,沉默地屈辱着,给世界足够的耐心和温柔。
  他只是不想活,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的主观意愿,每个人都要把他伤害自己的行径曲解成对他们的报复,责怪他为什么不肯原谅。
  “我们对你不够好。”乔瑾煜终于意识到,他们过度的管护,某种程度上剥夺了给唐哲彦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我带你去旅游,去看世界,去冒险,去找活下去的念头好不好?”
  唐哲彦笑他傻。
  “你又不是我的附属品,”他说,“我愿意找,自己就会去找。我不愿意,你带我登月看银河也是徒劳。”
  “别为我牺牲自己,”唐哲彦比他们谁都清醒,“你谈恋爱了吧阿煜。”
  乔瑾煜惭愧地垂着头,无力回答。
  “想问我怎么猜到的是吧?”
  “因为你最近整个人状态就很燥啊。”
  唐哲彦笑着说。
  人在即将触达幸福的时候,会对拖累自己的东西极度地没有耐心。
  这些年乔瑾煜从来没有吼过唐哲彦,任凭他怎么闹,永远沉默地处理善后。
  这是第一次,乔瑾煜展现出急切和暴躁。
  唐哲彦心理层面的功课从来不比乔瑾煜差,没有事情可以瞒得过他,他只是懒得去操这方面的心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我们阿煜动心,一定是放在哪里都耀眼的存在吧。”唐哲彦问。确实耀眼。
  但也不止是耀眼。
  很干净,很轻盈。没有那种被工作折磨到满脸浮躁的社会气,除去一段恶心的恋爱经历,整个人美好到近乎透明。
  乔瑾煜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对展小曦动心。
  久了他开始明白,大约是展小曦身上那份轻盈舒心的感觉,中和了他过分厚重的灵魂。
  贴近他就会有被治愈的感觉。
  可他不能这样告诉唐哲彦。
  他开始向往幸福。
  这无疑是对身在苦中的唐哲彦又一次的背叛。
  他的伙伴,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做完截肢手术醒来的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毁前程保他周全。
  而他如今却在筹谋脱身之法,妄想独善其身。昏了头了。
  还好展小曦并没有理会他近乎告白的浑话,还好展小曦并不爱他。
  还好他们还只是朋友。
  远远地守着,疼着,陪唐哲彦捱着,才是他应得的。
  唐哲彦听他不答,没有逼问。
  “带她来见我好不好?”他问,“我有话想跟她说。”
  乔瑾煜没答应也没拒绝,“再说吧。”
  他重复说了很多个“对不起”,“过去不够懂你。”
  唐哲彦看得穿他的心思,知道他了解了当年的真相,更加坚定了自罚做苦行僧的念头。
  可是心里的难题唯有自己才能开解,放得下还是放不下,由他去试了便明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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