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久安揪着韩致的头发将他扯开:“你是狗吗?咬到我伤口了。”
韩致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慢慢贴上来。
窗外冬日冷潺潺,屋内风光无限旖.旎。
韩致如一只饥渴的恶狼,抱着他足足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他。
陆久安原本一丝不苟的发丝顺着额角垂了几缕,一贯狡黠温吞的双眼也变得狼狈不堪。
“久安,等我下次回应平。”韩将军的声音轻飘飘的,如浮在天际的白云,“回应平,瓦姬花,想给你看。”
炭盆里火星子偶尔噼啪弹射,书房内除了陆久安,再也没有他人。
除了空气里弥漫的那人身上冷锋铁血的独特味道,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陆久安手里又拿起那只钢笔,只是这次他愈加神思不属,不仅一个字也写不出,最后干脆把钢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搁,把白纸揉成一团,泄愤似的大力丢到地上。
“这韩致是不是有病啊!”大老远的去而复返,就是抱着他乱啃一通?
走了就走了吧,偏偏走之前,还要做出这一番举动,不是无端令他烦恼吗?
怪不得昨日莫名其妙问他一些婚嫁的事情,感情搁这儿等着他呢?
陆久安懊恼地猛锤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可恶啊。”
偏偏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凶猛的、缱绻的吻。
陆久安捂住双眼,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韩致这一番生猛的操作,分明就是喜欢他,不是兄弟之间的友情,而是恋人之间的爱情。
这样一想,其实韩致喜欢他这个事情都是有迹可循的,他平时看自己的眼神,对自己的关怀,还有偶尔露出的隐忍克制,抽丝剥茧,都指向同一个真相。
那么他自己呢?
陆久安一直觉得自己身正笔直,现代交了几个小女朋友,要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早就结婚生子了。
就连做春·梦,梦里的对象都是肤白貌美的漂亮妹妹。
他怎么可能会是gay呢?
然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击碎了陆久安一直以来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居然很享受韩致吻他的感觉。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陆久安崩溃地想,欲哭无泪。
沐霖滴滴答答溜进书房,一双眼睛凑近了戏谑打量,发出啧啧的感叹声:“哟,真可怜,嘴巴都亲肿了,韩二这么猛啊?”
吓得陆久安当即抬起双手掩耳盗铃捂住嘴,脸上飘过一抹可疑的红晕。
“滚出去。”陆久安恼羞成怒。
沐霖看着他,就像看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丝毫不理会他努力鼓起来的凶狠模样:“你说韩二不开窍吧,他能把自己折磨得痛苦不堪,你说他不开窍吧,我只让他表明心意,他倒好,直接亲上了。”
陆久安彻底爆发了。他奶奶的,居然是沐霖作出来的妖,害他独自一个人在这儿纠结万分,思绪难宁。
沐霖被暴怒的陆久安轰出房门,门扇在他眼前大力合上,完了陆久安还嫌不够解气,放下狠话:“以后不准来我书房了。”
陆久安气愤难当得来到办公室,对着玻璃左右查看自己的嘴巴,果然像沐霖说的一样,嘴巴不仅被亲的红.肿不.堪,下唇还破了个口子,任谁看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久安咬牙切齿:“狗东西。”
陆久安喝了几口凉茶,余怒难消,又忍不住去想与韩致相识以来的种种。
想着想着,却发现,一桩桩一件件全是为他着想的画面。
说起来,其实……韩将军哪样都好,貌似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陆久安嘴巴没消肿之前,不敢出去见人,找了个借口,一日三餐都在书房里解决,连秦技之来拜访都拒之门外了。
秦技之站在门口,锲而不舍地拍打房门:“久安,听陆起说你身体不舒服,让我给你看看。”
陆久安后悔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被秦技之抓了个正着,正想着以什么理由来拒绝他,不远处突然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这声音……
这动静……
陆久安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不会是封敬道长歪打正着,把火药这个杀器给研究出来了吧。
陆久安再也顾不上心里的别扭和被人发现的尴尬,立刻拉开房门冲了出去,眼见一道身影扑面而来,他来不及躲避,和准备强行破门而入的秦技之撞成一团。
“久安,危险快走。”
“嘶。”陆久安鼻子正好磕在他胸前那块硬玉上,撞得眼冒金星。
鼻子里两行热乎乎液.体流下来,陆久安伸手一摸,红的。
鲜红的鼻血从陆久安指缝里渗透出来,秦技之弄巧成拙,懊恼不已:“都是我的错,我看一看。”
“没事,就是毛细血管破了而已,过一会儿就好了。”陆久安捏着鼻翼下面的地方瓮声瓮气道。
秦技之用冷水浸湿手帕,小心翼翼地敷在他鼻子处,洁净的白布瞬间染红了。
还好伤势不严重,过了几分钟鲜血就止住了。
秦技之捏着他的下巴不放心地查看:“好了,最近注意不要再碰到了。”
他话音刚落,目光停在两片饱受欺凌的唇瓣上,咻地愣住了。
那两片原本形状姣好的唇瓣此刻充血肿胀,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研磨过的。
捏着他下巴的手忍不住使力。
陆久安挣脱出来,皱眉不悦道:“只是出鼻血而已,用不着小题大作,我过去看看。”
动静这么大,不知道有没有人员伤亡。
秦技之茫然无错地大睁着双眼站在原地。
陆久安之于他,就如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那一簇微光,在他最失落最压抑的时候,破开重重迷雾,将他自深渊中拉了出来。
他把陆久安当成于溺水之中拯救他的信仰,目光忍不住追随他。
秦技之一直以为自己对他抱着的是感激之情,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不过,好像太迟了。
不远处火光冲天,下人慌慌张张互相奔走相告:“走水了,快去灭火。”
陆久安才想起来,他当初答应给封敬修道馆,所以把他的研究场地设在了人烟稀少的郊外。
那这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陆久安随手拦住一个婆子:“哪里着火了?”
老婆子惊魂未定,白着一张脸,哆哆嗦嗦地答:“灶房。”
灶房,明火之地,确实很容易出事。
第067章
大火肆掠, 火舌无情地卷着木质房梁,一个裹着白色头巾的男人灰头土脸地从燃着巨火的院子里跑出来,被呛得唔着喉咙咳嗽个不停。
院子里嘈杂纷纷, 除了木头燃烧噼里啪啦的声音, 还有衙役里里外外提着桶浇火,不断催促的大吼。
冬季天干物燥, 一点火星子落在干草上, 就可以成燎原之势, 更不用说厨房重地。
好在气温低, 衙役源源不断提来一桶桶冰水泼进去,火焰渐渐式微,最后慢慢熄灭。
灶房已经变成残垣断壁,木质的横梁和门窗烧得黑乎乎的,变成了一块块焦炭。
三四个衙役冲进废墟里, 抬出一巨漆黑的混着斑驳血迹的尸体。
一个躲在人堆后面, 生得五官稚嫩的丫鬟拉长脖子看了看, 脸色一变:“呀!”
只见那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 放平在地上时已经不成人样,丫鬟惨白着脸后退几步,瘫软着跪倒在地,捂着吐了出来。
陆久安面色难看, 沉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好好的灶房, 要只是燃起来还说得过去,怎么说炸就炸?
周围一众人面面相觑,来救火的衙役用污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我们听到声响赶来的, 尚且不知什么原因。”
“灶房里一般有哪些人?”
“膳夫,还有个烧火小厮。”
陆久安皱眉, 那对不上啊,只有一具尸体。衙役心思敏慧,返回废墟里重新翻找,灶房就这么大,就算是烧得只剩骨架了,那也该找出来了,偏偏衙役把焦土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空手而归。
陆久安反而松了一口气,没有找到,就表明另一人还有生机。
就在这时,赵老□□扣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到陆久安跟前,将他一脚踹到在地:“大人,此人形迹可疑,恐怕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冤枉啊陆大人。”小厮匍匐在地。
赵老三不信,“那你说,为何偷偷摸摸躲在门口处张望?”
小厮看了一眼尸体的方向,浑身抖如筛子,不等陆久安细问,断断续续地回忆:“大人,小人真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小人李狗子,膳夫来传话,说他今日要做一些点心,让我给他送一袋面粉过去。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膳夫,他说他肚子不舒服,要如厕,让我给拿进去,我给他啊放灶台上就走了,谁曾想出了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小厮趴在地上涕泗横流,已经吓傻了。
“这么说,膳夫不在,那这地上的尸体是烧火小厮了?”
小厮牙齿上下嗑动,说不出话来,不断点头。
为了应证小厮话里的事实,陆久安让人先去寻膳夫,最后衙役在茅坑边找到拉得虚脱无力,双眼泛青的膳夫。
膳夫得知噩耗,抱着尸体哭地伤心欲绝,烧火小厮自来到县衙府,就一直和膳夫朝夕相处日夜相对,他们两人早已不只搭档的感情,此番一人生死,膳夫即有一种世事难料的荒谬感,又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寂寥来。
“走的时候还好好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只是烧个火而已……之前还说未来跟着我一块儿学做菜。”
而陆久安已经从他只言片语中,推测出了火灾的原因。
面粉、明火、封闭空间……
粉尘爆炸!
陆久安大概能猜到这起突然的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了。
天寒地冻,寒风呼啸,封闭的狭窄空间内,烧火小厮不断往灶门里递着柴火,这个时候,小厮送来面粉放在灶台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布袋子破了,也有可能烧火小厮见膳夫迟迟没来,就想帮他把面粉处理好。结果面粉撒在空中,碰到热源,引发了爆炸及后续的火灾。
烧火小厮当年是以生死契前进县衙为奴,即寻不到父母,也无姐弟亲人,除了将他就地埋葬,找不到别的工伤补偿了。
古代建筑材料都以木料为主,一旦发生火灾,若扑救不及时,将造成难以承受的可怕后果。
年关将至,陆久安担心再发生类似的事故,接连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加强火灾的预防,
不仅增加了3个打更人,还把防火防灾的手册下发到每一个乡,让里正集体告知,务必提高百姓的防火意识。
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知道县衙府里走水了。烧死了一个小厮,若不是县衙里人手充足,恐怕大火连绵,能把整个县衙府烧毁殆尽。
百姓战战兢兢,烧柴用火的时候小心了不少。
秦技之从发生火灾的那天开始,很少来县衙府了。
不知道是不是韩致的亲吻给他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陆久安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看什么都要往基情身上想一想。
在和秦技之少有的几次碰面上,陆久安敏锐地察觉到他态度忽冷忽热的转变,有时候秦技之会怔怔地看着他出神,让陆久安不得不怀疑秦技之对他也有着特殊的感情,搞得他都不敢出现在秦技之面前了。
陆久安为了躲秦技之,特意选在他来府上的时间,外出查看当初招进来的几个特殊人才的研究成果。
播种的季节在每年的三四月份,因此目前农民申志目前能做的唯二工作就是挑选粮种,将陆久安拨下来的九分地通过沤肥来改善土壤。
账房先生朱毫则在九九乘法表和算术上突飞猛进,他本就对算术兴趣浓厚,背诵乘法表时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只用了几天的功夫,就把乘法表背得滚瓜烂熟。
陆久安考校他的时候,朱毫成竹在胸,对答如流。
“朱账房仿佛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别人要花两个月才能掌握的东西,你就花了不到半个月。”陆久安真心实意的赞叹。
朱毫也打心底里感谢陆久安:“多亏了陆县令,还是你传授的那套法子好,我自从学会了加减乘除后,做起帐来犹如神助。”
“还是那句话,好东西自然是要分享的,这样才有利于应平的发展,我也不是白白教导你,我们是互惠互利。”
陆久安说的互惠互利,自然是指让朱毫从学生的身份转变为老师,教导出一批财务人员。
朱毫是个精明的人,如果陆久安的会计班组成立,到时候作为老师的他,定然可以和衙役原先的账房平起平坐,是以当即表诚心:“大人放心,朱某定当尽心尽力,倾囊相授。”
朱毫要教导的这批会计学生,都是在县衙干过一段时间,有一定的基础,陆久安道:“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本官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这两人都不太让陆久安费心,他们是有明确的目标,只要按照那个大方向进行,早晚能得到陆久安的结果。
但是封敬不一样,他是摸着石头过河,前方虚无缥缈,也不知道摸索到后面,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或许竹篮打水一场空。
封敬的工作室在郊外的一处别院里。这里原先是一座废弃的破烂瓦房,陆久安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加修改,又买了几座道家石像,摆上奉坛香炉,一个简简单单的道馆就成了。
道馆里冷冷清清,也就他孤家寡人一个,陆久安到的时候,道馆里飘出一阵阵难以名状的气味,像各种乱七八糟的臭物混合在了一起。
陆起被熏得差点背过气:“封道长,你不是炼丹吗?我怎么感觉你在制毒?”
“怎么了?”封敬一张娃娃脸满脸无辜。
陆起捂着鼻子:“你不觉得你这儿很臭吗?”
“哪里?”封敬耸动鼻子到处嗅嗅,他在道馆里待习惯了,并没有觉得空气里有什么不对。
封敬的工作台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有些瓶子没有瓶盖,里面的东西洒在台子上,陆久安敛起黄色的粉末闻了闻,有点像硫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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