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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打猎活动，大可汗必然会亲自上阵，猎得凶残的狼等物，显示出自己精神矍铄，不减当年，每当他穿着昂贵甲胄，骑马走过诸位贵族面前，身后是满载而归的猎物。
这样夸耀武功，自然是为了稳定人心，草原上的竞争夺位，十分直白和残忍。就像是一个族群中，原来的头领逐渐老去，他的子孙后辈渐渐长成，一个个跃跃欲试，都想要赶走大可汗，自己来尝一尝权利的滋味。
手里的兵马，是能够依旧大权全在握的重要前提，正是因为部队比所有子女都要多，自己又身体健壮，思维清晰，不受岁月影响，如此才能始终高居宝座。
不然，年老体衰的头领，是不配继续享有最好的一切，他麾下的那些部队里面，也定然会有人会受到其他人蛊惑，从而生出异心来。
反正，他们也不讲究什么忠心耿耿，谁有能力带给大家好日子过，满足利益需求，不少贵族们就会倾向于谁。倒是有些是真的钦慕于大可汗的武功过人，能够统一草原，这种英雄气质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还有的，是因为已经和大可汗深度绑定，不仅身家性命全靠大可汗宠信，家族都在他麾下出任职务，如此，已经不是能够轻易分割的了。
凡此种种，情况不同。只是大可汗在执掌尊位后，渐渐生出了忌惮之心，已经叫大萨满不满意了。
本来大萨满正在王庭自己的帐篷中钻研仪式，结果却感到微微的心悸。
法术通玄，又有神明眷顾，到了他这种程度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错觉了，所以必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纰漏还不小。情况会是因为什么？
明明在决定是否攻打魏国之前，已经举行了献祭数百人的活祭祀，随着大量奴隶和立场不同的贵族们人头落地，奉献上了高贵之血，大萨满能够感到神明的愉悦，那时给出的答案虽然模糊，但是能够感觉到，继续坚持下去，会是吉祥的结果。
这就已经足够说动那些贵族们愿意率领自己的嫡系部队，一起远征了。因为这是神明的旨意，他们要遵照神的使者带来的讯息。
从自己的珍藏中，找到大量的宝石，大萨满徒手捏碎这些东西，然后熟练的勾画起来，他先是在一张硝制好的，从奴隶背部刚刚剥下来没多长时间的人皮上，写上各种赞颂词。
扬声喊道：“为我准备三百健康奴隶、五百头健壮公牛、一百头小羊羔，要刚刚生下来没多久的，十箱金珠，我要举行烟供。”
大萨满的财富惊人，一方面是牧民、贵族们的供奉，还有就是，随着一次又一次，对外战争的胜利，使得金银珠宝、粮草甲胄如同流水一样，汇入王庭。
为了安抚大萨满，大可汗自然不会吝惜于赏赐。
很快，随着这位贵人的一声令下，被专门圈养起来用于祭祀所需的奴隶就被挑选好了，他们每一个都肢体完好，神智正常，没有大病，如今被拣选出来，自然知道自家要被用来愉悦神明。
神喜欢血腥味、人类的供奉和哀嚎声的奏乐等，这些准备，都是为了提供叫神满意的一切，好增加成功几率。
祭祀的场地是一片平地，士兵们熟门熟路的站在奴隶背后，不少人虽然虔诚的信奉长生天，也认为能够为了神明献身是一件荣耀的事情，可是当死亡真的即将来临，生灵的本能是求活。
只是，尽管面色迟疑，但是已经容不了他们再去有其他心思打算了。
大萨满抬头看到太阳，聆听着风的精灵带来的讯息，默默估算着时辰，等到了时间以后，他示意点燃篝火。拿出人皮丢进火堆中，这是先向神祷告，说明此次供奉的用意，是用来求得答案，想要明白不安从何而来。
巨大的薪柴燃烧起来，火苗窜的很高，这个火堆比成人还要高大许多，随着身旁其他萨满们拿起各种法器，奏响古怪的音乐。
人的大腿骨做成的罡洞，随着风声吹拂，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拉的很长。
士兵们将牛羊驱赶进火堆，动物的皮毛本来就很容易点燃，更何况此时此刻，火焰贪婪的吞噬着一切，凄惨的叫声不断响起，但是这些生灵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肢体完全不听使唤，随着萨满们的加持，违背意愿走入火堆。
一批批的牛羊被大火无情吞噬，烟雾升腾，浓浓的白烟浮现在半空。
大萨满凝视着虚空，还不够，这些不足以显示出来神明的旨意。
“继续，把奴隶们都赶进去，金珠不必拆开，直接送入火堆。”
贵人发话，士兵们不敢不从，急忙将奴隶连推带搡送进大火，活人被炙烤，顿时皮肉翻卷，痛苦的嘶吼起来，巨大的声音，都是濒死前最后的哀嚎，这足以叫人汗毛直竖。至于金银珠宝，被成箱子的扔进火塘。
如此大手笔的烟供，大萨满没有多看奴隶们一眼，他专心的运用所学，开始研究起变化的烟雾景象。只是不知道被什么阻拦，这些白雾每次想要组成图形，总会莫名消散崩溃。
如此，既然都用这么多的牺牲了，大萨满是一定要弄明白原因的。
他还珍藏了一道旨意，是以前大可汗刚刚登位，为了显示对自己的宠信，所以特意颁发的，上面写了，诸事无有不应，皆可报于大萨满知晓。
这道旨意，可以用来勾连国运，更好的看清楚异常情况。大萨满也是个干脆的人，何况，他也不清楚，这不吉利的预兆，究竟是在指的是草原的战争发展，还是自己的修行将会遇见外魔，从而始终成为卡在心头的刺。
如今，时候到了，该用就去用，反正大不了真有什么，再去逼迫大可汗写下旨意好了，他对大可汗不满很久了。
随着旨意的投入，有了王朝气运的加持，占卜总算是轻松不少。
白烟升腾，慢慢动弹，最后组成了简短的图画，一头额角受伤的黑龙，鳞甲早已丢失不少，正躺在地上，肢体缺损，血肉模糊，可以看到骨架，其上的皮肉消失不见。被一头威武的龙按着撕咬，随着时间进展，这种吞噬还越来越明显。每一次下口，黑龙都会失去不少血肉，它养活了对面的龙，使得对方贪婪的趴在自己身上吸血吃肉，对面的鳞甲越发鲜明，身形越来越庞大。
在察觉到有人窥视之后，愤怒的瞪了一眼大萨满，隔着烟供的白雾，大萨满只觉得有一种剧痛侵袭了他的眼睛。
他的双目流血，背后微微出汗。
这是预示了什么？
看起来这头黑龙，像是草原气运的象征，而惊鸿一瞥，不待细看，这种碎片很快就结束了。
大萨满沉吟，随手抹去脸上的血，然后用力眨了眨眼睛，十分酸涩疼痛，但是没有瞎掉，那么反噬就可以用某些办法解决。
精灵告诉他，不吉利的哀怨声现在正逐渐在草原上蔓延，如果不能及时进行消解，恐怕将会有更大的不详发生。
观察国运风险很大，但是最起码大萨满知道不安的来源出自哪里了，对外战争发生了失利。
想到攻打魏国的诸多部队、王子王女，这可以说是一场倾国之战，而且这些人还是重要的气运节点，也许更大胆的猜测，不仅仅是兵败，还有可能有王室成员身亡于外，并且不止一位，不然他本来在借助国运修炼，为何会有心悸之感呢？
第84章
王庭范围有限,大可汗很快就得知了大萨满的种种举动，包括他莫名举行盛大烟供，消耗了不少牺牲的作为,这很反常。平时里为了祈求神明恩宠，有些小的供奉也会发生。但这样的规模,如此不凡,是究竟为何？
大可汗很快就心头思索起来,他与大萨满之间,在最初时也曾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刻，但是随着矛盾的增大,毕竟权利怎么能够和其他人共享。因此,他们之间难免因此产生裂痕。
虽然大萨满举行仪式,没有邀请自己,但是大可汗却不能不去询问。
招来心腹，他悄声吩咐：“去打探一下，大萨满今日所为，究竟是何种原因导致？”
心腹自然领命而去,但问题是,大萨满的祭祀文书本就是他亲自所写,其他人自然不清楚他的目的为何,这位法术非法的巫师也未曾说出自己的目的。
见到问了萨满、士兵等参与者，都无法得到答案，大可汗犹豫后还是亲自去了大萨满的帐篷。
大萨满正在冷酷的计算,为了帮助大可汗成为草原共主,他付出了十几年的心血,为他的征战之路，扫清了无数野神,涤荡了妖氛，这些在付出之后确实有所回报，在建国成功后，国运的帮助下，他的修炼速度大大提高，这一切是值得的。
如今国运损失不少，要是从此放弃大可汗，那么他之前的资助，还没有收回成本，至少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总要获得更多的利益回报才行。
既然这样，就不能坐视大可汗因此而逐步走向衰亡，他就算是要死，也得等自己把剩下的国运都吞噬的差不多，不需要这个名义上的共主和诸位气运节点共同支撑局势才行。
想到这里，眼睛又在发疼，好像是有密密麻麻的毒蚂蚁在上面攀爬，大萨满呼出一口气，他抓住身旁的贵族，这是在政治清洗中站错队伍的倒霉蛋，因为流着高贵的血，所以是上好的祭品，得以活下来。
但是自己的伤势需要尽快恢复，用这些贵族来转嫁伤情，要更容易和方便一些，因为他们身上残留的国运更多，可以更好的勾连伤口。
五指张开，抓住贵族的面部，手掌力度极大，把活人的面皮都捏变形，贵族的眼珠子暴凸出来，密布血丝，脸上青紫一片，血管□□。
大萨满将自己的眼部伤势转移到了贵族身上，尽管需要多抓几个贵族，一个根本不足以承受。随着一阵剧痛侵袭了活人，他哼都没哼几声，就这么软软的倒地身死。
转嫁出去的只是部分，但是这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就是多麻烦几次的事情。
等到伤口好转，眼睛可以清楚视物后，大萨满随意的瞥过地上死状凄惨的尸骸，这些尸体都嘴巴张开，双眼空洞一片，满脸扭曲，看着就十分痛苦。
抽出这些冤魂随手塞进影子里面，波浪般的起伏闪烁，很快就吞吃了这些生魂。
这时候听到大可汗来临，大萨满满不在乎的叫奴隶去收拾一地狼藉。
进入以后，看到地面的那些尸体，大可汗并无所觉，左右不过是一些早晚会死的人，就算是现在还能活着，不过是换种被祭祀的方法，现在这样也还好。
“您今日是想要占卜什么吗？”
没有打哑谜，也没有东拉西扯，大可汗直接问了，就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对彼此性情的了解，说太多的客气话也将没有多大的意义，关系早就紧张崩盘，只是切割开来损失太大，加上面子情做的还行，所以凑合着在一起共商大事，反正大萨满心中也该清楚他的意图。
大萨满果然并不意外，他看着对面的旧友：“对外战争似乎有不利的情况发生，也有王子王女身死。国运受到影响，已经衰退不少。”
这个消息让大可汗心中一沉，他不年轻了，在这个三十多岁就可以成为祖父母的年代，他的年龄并无什么优势。
就算是雄心壮志，但是打了那么多年仗，身上受伤许多，还有的已经经年累月的损伤了他的身体，而且身体机能还在逐年下降，衰老和病痛，这是他无法对抗的两个大敌，因此，考虑再三，这次灭国战争，他并未亲自出马，而是在后面居中调度，安抚贵族。
如今，厄运降临，大可汗除了刚开始的震惊之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我的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他们的军队数量至少都有万人之多，也不是什么小规模了。”
所谓烟供的结果，除了占卜者本人，其他人很难能够去解读，所以大萨满究竟在烟雾中，看到了什么，会不会假借神明的名字，安排其他人。更何况，他的亲信们也没有看到呈现的图景。
因为萨满教派实力不小，而且还享有崇高威望，所以大可汗对于大萨满所言，心头略有些犹豫，不清楚他是否是实话。如果是真的，那么就需要很快想办法加以解决。可要是这是为了能够脱离王庭，脱离他的视线，忍受够他的软禁呢？
这也是可能存在的，并且还不小，毕竟那么多杰出的儿女，有勇有谋，还带着如此庞大的军队，又不是纸做的，一戳就破。如今骤然说是情况不妙，大可汗岂会愿意相信？
这个说法的隐含意味，不就是感觉自己可能撒谎，所以才会并未立刻遵从。
大萨满原本打算把麾下的萨满们派出去，帮助诸位王子王女早日灭国。毕竟到目前为止，攻魏之战中，只有两个萨满助阵。
可是大可汗却如此不相信自己，他自然心中计较。
这位大可汗看起来越来越不听话了，别人奉他若在世神明，能够得到只言片语，都视作珍宝，恨不得供起来一样。
自己耗费法力和财富，占卜出来的结果却不被信赖，这是在质疑他的能力，真当我非你不可吗？
想到自己钻研出来的邪术，可以通过气运节点去夺运，之前那种气运鼎盛的时刻，他自然无法作为，可是如今这节点被拔除了不少，剩下的国运，已经不足以再密不透风的保护好王室成员了，自然给了他机会。
想到自己身份尊贵，却被局限于这小小的王庭，自由都被禁锢，而且王子中还有人背叛他的资助，跟他的好父亲一起对付自己。
不听我的话，那就去死，我索性直接抢过来。把你们炼化了，照样可以得到国运，区别不过是之前扶龙庭，可以得到的国运温和绵长，国家不断，运气不绝。
可是夺运必然会有后遗症，而且是一下子压榨掠夺完，不过没关系，他的修行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如果能够骤然获得大量国运，那么自然可以更进一步，到时候，就不需要国运帮助修炼了。
既然这样，六王子、八王子对他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下定决心后，大萨满立刻转换了口风：“之前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不用担心，现在情况仍然很好。”
反复无常的说法，随意打发了满怀疑惑的大可汗。
大萨满招来一群乌鸦，这群生灵的个头都不小，眼珠子泛着红光，乖巧的站在着子上。
作为可以和野兽对话，并且驯化了一批鸟兽的他，一一吩咐道：“你去找十三王子，告诉他，王庭有变，速速回来，大军不可靠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如果还想登位，就独自在望月湖旁边等我消息，这是我以大萨满名义作出的保证。”
如是安排了数只乌鸦，让它们去寻找不同的王子王女。
肯定有不相信的，没关系，反正利益上头，总会有权欲熏心之辈相信他的话。
大可汗回到营帐之中，还是满心疑窦，如果大萨满坚持要和他的子女们联系，他还觉得兴许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变来变去，这叫他又觉得，也许破国战争真的有问题，但这也可能只是他拿捏了自己的想法，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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