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包围王府后鱼贯而入,府中此刻已经开始混乱,下仆们惊慌失措,如同无头苍蝇。一些想趁机抢夺财物的仆从,更是被禁军直接砍死。
好在因裴钰旨意,黄雯姗总算还能带着嫁妆出去。
抱紧了孩子,黄雯姗心中苦涩:鲁王遭难,家中若是知道,又岂会有好脸色给自己看。
王世子裴君旭本来还想发怒,可见到一群黑甲兵毫不客气的闯入府中,将值钱财物收拢一空。中间婢仆作乱,更是被禁军大刀挥下,人被劈开,血液横飞,肢体撒了一地。
身边伺候的仆人就像是鸡一样被人宰杀,这一幕吓坏了裴君旭,以往何时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不客气,这种形式变化让他不敢再如往日般暴躁。
浑浑噩噩,最后怎么被自己母亲带走的,裴君旭都记不清了。
黄雯姗捏着钱财,不顾价格多少,先是急匆匆的从中人手里花大价钱买了一栋宅子,将东西先安置下来。
她知道那个狡猾的中人肯定报的过高了。反正她有钱不在乎,现在更重要是不敢再闹出事情来,只想和孩子安安稳稳的缩小存在感,万万不要再招惹来注意。
此时东西堆积一地,见到孩子小脸煞白,哪里还像以往那样神采飞扬的模样,她心疼的哄着:“儿啊,娘在这呢,别怕。”
裴君旭此刻已经缓过来神,他头脑聪慧并不是傻子,只是以往身份高贵,懒得考虑他人感受,此时自然要着急自己的前途:“娘,贬为庶人,那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黄雯姗也没有办法,但是她是个极为识时务的:“这是陛下命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要臣如何,做臣子的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想起以前得罪的人,黄雯姗有些紧张的说:“今后你可要收敛性子,不可再如往日一般骄横。我们母子夹紧尾巴,老实做人,等到时间久了,兴许还有转机。”
“这狗皇帝……”
裴君旭怒从心头起,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黄雯姗立刻捂住儿子的嘴,然后警惕的左右打量。
这宅子是刚置办的小院,并不大,还没有招下人,此刻,空旷的院落里,就她们母子二人,想来应该也没有其他人听到才是。
黄雯姗紧张的说:“不可口出妄言,即日起收敛性情,以防隔墙有耳。要知道,陛下手中可是有控鹤卫呢,那些人无孔不入,据说还都武功高强,能在臣子背后记录言行然后呈禀皇帝,臣子本人甚至从头到尾都不会察觉。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盯着我们?你父王不在,我们以后经不起折腾了。”
此时,正藏在树上的人抬起了头,衣袖垂落,肩膀上赫然绣着一头白鹤。他随意瞄了一眼黄雯姗,这位鲁王侧妃说的不错,作为鲁王亲近之人,他们早就上了裴钰心里的黑名单,被吩咐过要重点关注,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记录。
抚平本子上的褶皱,用狼毫小笔写下:裴君旭口出怨言,辱骂君父······,他只管记录,至于交上去以后,这些监视对象会有什么下场,那就不该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
裴君旭这时候也感觉到不安,想到控鹤卫大名鼎鼎的诏狱,还有这些恶名在外的皇室疯犬,他打了个寒战:“儿子知道了,以前是有王府撑腰,儿自然天不怕地不怕。可现在连禁军都敢在我面前杀人,家里这个样子,我又怎么敢再大张旗鼓呢。”
黄雯姗见到儿子明白道理,总算是欣慰:“你知道就好,太皇太后回来前,我们就别出门了。如今风浪关头,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让我们永无翻身之地。”
自己之前没少干仗势欺人之事,打马践踏商贩,无故鞭打小吏,辱骂同窗……
而黄家仗着王府势力,强取豪夺秘方,将不愿意配合的小作坊主人逼死,然后从孤儿寡母手里,以低价购入。强迫其他商人的事也干了不少,更有几家被欺压到破产,族人都被卖掉还债。
一桩桩一件件,可以说得罪许多人。如今自家失势,恐怕要想办法避开。
裴君旭知道母亲说的对,故而虽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他焦躁的走来走去,不敢大声,以防周围有人监视,只能心中暗恨父王不争气,都没有撑到他及冠继承王府,就把家业败光。
以前因为自己是铁板钉钉的下一任鲁王,有的是人讨好,可今时今日,身边没有靠得住的,还得提防有人报复。
局面怎么就变成这样?
他心中懊悔不已,但是指责自己向来不是他会干的事,因此很快就将这种负面情绪扔到一边。
若要就此打住,如今生活与之前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又怎么会情愿。
皇帝让我不好过,我又何必要忠于他。想让皇帝改主意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换个皇帝。
如今草原人围城,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裴君旭眼神闪烁,心中已经有了定数,自己的身份总有可以做文章的地方,要是送上门给胡人利用,他们凭什么不吃这块馅饼?
只是现在还需要小心蛰伏,不能马上就去办。等到过阵子风声过去,估计就算有监视也该放松警惕了,那时候他就想办法去和城外耶律承启联系。
至于母亲的话,哼,让人忍耐,他怎么能忍得住?不过是嘴上哄哄她,现在自己的心就像是放在油锅上煎熬,简直都能粹出毒汁来,都怪那该死的狗皇帝,要不是他,自己还能有享受不完的富贵荣华。
他抱着自己的母亲,因为想到这些,表情没忍住阴暗不少,更是咬紧了牙关,愤恨的远远眺望了皇城一眼,随即立刻低下了头。
全然不知这一切,包括刚才的骂声,都被躲在阴影中的监视者瞧个正着。
第18章
***
黄家在得知消息后,先是不愿意相信现实,紧接着就是如黄雯姗一般紧张起来。他们明白此刻只能指望太皇太后,因此倒也没有立刻对黄雯姗母子怎么样。
关起门来,背后却没少骂黄雯姗和裴君旭,更是责怪鲁王怎么如此不撑事,就这么倒了,以后家中的生意该怎么做,占有的利益是不是要吐出去,想一想就只会心痛不已。
若不是想着还有太皇太后,黄家立刻就要夺回黄雯姗的嫁妆,那是家中为了讨好鲁王特意奉献的厚礼,怎么能落入黄雯姗一个失势之人手里。至于那母子两人,如今没什么用处,自然是任由自生自灭。
黄家作风上不敢如往常一样,低调了许多。饶是如此,消息灵通的其他人,也有不少落井下石。尤其是之前被黄家夺了生意的那几家,更是联合起来逼迫黄家低头让步。
黄家本就心神慌乱,如何能在重压下守住产业,不由得节节败退,让出了份额。几家和黄家有深仇大恨的,更是互相串连,预备毕其功于一役,将黄家彻底打落深渊。
***
裴钰不知道鲁王那边的后续,他暗中派人跟着黄雯姗等人,让人记录其言行举止,若有不臣之心,则伺机想办法除掉。
翻了翻记录,没想到这俩人知道以前没干好事,紧张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躲在屋子里。
控鹤卫这个特务组织这么好用,先帝却因为顾忌名声,害怕沾染这些刽子手会影响他的声誉,叫文臣们抵触,从而在史书上有着不好的痕迹留下,所以就算是身握大杀器也弃之不用。
他当朝的日子里,连控鹤卫指挥使都很少召见,平时也没有给他们安排什么事情去做。
这怎么能行,从记忆里翻出来这个好用的工具后,裴钰立刻就私下安排人去监察可疑之人,现在看着记录,他越发肯定自己的选择没错。
声望这种东西约束不了他的举动,谁有用他就用谁,至于传出去好不好听,那不重要。
想要联系太皇太后求救?
信鸽射杀后,消息还暂时被捂住没有外传。
这裴君旭不老实啊,报告上写着,他面有怨色,心中不忿,更是辱骂自己,敢叫他‘狗皇帝’,他死定了。等到风声不显就让这俩人意外而亡吧,至于所谓的嫁妆财富,自己只能含泪收下。
毕竟杀了儿子和丈夫后,黄雯姗显然也不能留下,天知道多大的恩才能让人连杀夫杀子都给释怀。
虽然绕了一圈,但是钱都是他的。npc做的太拟真了,还得考虑到裙带关系,放着说不定还会搞什么幺蛾子,不可以大意。
其实能把鲁王借机除爵都已经是完成任务了,毕竟不少人回过味来,察觉到这件意外的诡异之处。他也知道自己手段不算高明,反正目的达到就行。
不过鲁王之事对裴钰来说就是个小插曲,他可没有忘记自己的打算。那就是得想办法把草原八王子也装到紫色奇物,奇楠怨龙棺中养尸。
这八王子能征善战并不是好惹的,可自己身边左膀右臂也颇有勇力。没错,禁军常静安成功引起了裴钰的注意,惊鸿一瞥却看到白绿中混了一个特别扎眼的亮色,这当然立刻吸引了他的目光。
【姓名:常静安
年龄:29
政治68,武力82,军政73,文学65,智慧70,外貌73
品质:紫
特殊词条:箭术不凡】
还可以,和徐鹤鸣旗鼓相当,这两张卡牌的武力值都不错。只是要是为了保险,最好亲眼看看八王子的数据。他辛苦捞的卡牌还没怎么用,可不能折在这里,不然他真的会很心痛。
想到就做,八王子为了叫阵,最近常常身居城下,可惜在徐鹤鸣约束下,魏军缩在城墙里,居高临下的倒金汁,扔滚石,就是不肯出城野战。
魏国皇都城墙高达二十多米,砖石上面还刻了许多守护咒语。在两国交战的环境下,杀伐血气盈满战场,一些孤魂野鬼,山精野怪根本无法靠近。
而八王子率人猛攻,几次想登上墙头都不成,被硬生生的打回来。便打算骂战,勾引魏军出城,从而一举歼灭。
为此,他派大嗓门在外面喊话,嘲讽徐鹤鸣懦弱无能,有本事出城一决高下。见不起效,又改为骂徐鹤鸣为小人,靠拼命巴结皇帝才能一跃而上,身据大权。
这还不行,就说魏军唯唯诺诺,竟被一个宫城出来的外来户压住,城防军本地派系连哼哼两句都不敢,活该他们一辈子升不了官。
最近骂战内容已经进化成问候徐鹤鸣祖宗八代,将其辱骂的体无完肤。让不少魏军听了怒发冲冠,恨不得抓起武器,和城外胡人大战一场,撕烂那臭嘴。
胡人说是骂徐鹤鸣,实际上已经把魏军都捎带上了,主帅受辱,其他人安能稳居帐中,无动于衷?
就算是看不顺眼徐鹤鸣,也得装出同仇敌忾的样子来。毕竟,这是两军交战的大事。
谁料徐鹤鸣心平气和,丝毫不把城外人身攻击放在心里,她明白,只要自己守好城门就是成功,最先忍不住的肯定不会是魏军。在她再三约束下,守城战就这么打响,如今已经拉锯几天了。
依托城池据守以逸待劳,这样子总比出城和来去如风的耶律承启对战合适。
魏国的马并不多,留在城中的更少,当时耶律承启一行人来的突然,根本来不及去牧场把马匹赶回来。
牧场离得遥远,因为京中贵人嫌弃养马味道难闻,而且城中的土地价格昂贵,想要养马话费实在太大,既要每顿准备饲料,还要留出场地给马儿奔跑。
这些在皇城里做不到,所以牧场就在城外设置,那里人烟稀少,也很少有人过去。
只希望耶律承启眼里都是皇城,没注意到牧场所在吧。不然自家的马最后被别人骑走,最后再用来攻打自己,徐鹤鸣真的会感到无奈。
城墙处一派热火朝天,此时宫城内的裴钰打算去找八王子耶律承启麻烦。
坑害鲁王纯属机会到了,他是顺水推舟,大萨满准备的礼物先叫鲁王享用了,借势把皇宫内心腹大患解决当然更好。
紫色奇物必须好好利用,大萨满送自己这份大礼,自己笑纳后,还得还礼才好。
怨龙棺也带上,到时候就说自己下定决心抬棺出阵,以示和城池共存亡的决心,这招出来,不得让大家都感动到。虽然实际上是为了收到耶律承启的尸体后,尽快把他放进去好方便尸变。
裴钰不打算白龙鱼服,自己若是没带几个人,在如今皇城里走来走去,简直就是在考验广大造反派的意志力。于是,带上黑甲禁军,招来常静安护驾后,裴钰便预备一行人去往城墙处。
这番动静不可谓不大,而且出行者众多,也需要时间集合人手,禁军们还算训练有素,规规矩矩的集合列队,裴钰则打算乘坐一辆马车出发。
他还拿出来了从鲁王那里查抄出来的,装有金银的木箱,叫人特意要带着。这次出去的人多,带着箱子不打开,也不会引起贪欲。
这些是预备到时候犒赏军队的花用,也是为了过去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高阶卡牌混在军中没有发现。
为了方便他一一辨认卡牌属性,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朝会上和大臣们商议完,然后下令赐下金银若干。这个过程里,他没什么机会能仔细观察军中诸人的情况。
因此不如自己带些钱财过去,这样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还有就是,登基后手段酷烈,恐怕已经有人略有微词,这时候总得看看他手下的兵权抓的稳不稳,徐鹤鸣固然可靠,也不知道她麾下六万军队有没有梳理清楚。
待在皇宫里安静等待事情结束,也不是裴钰的习惯,去城墙那边,若是有什么意外情况,他手里捏了些威望值,还能从商城买点东西应对。
既然要出去,索性就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不然他也会心里一直惦记,导致睡不着觉。
就在此时,却突然接到了太后的传召。
第19章
裴钰没想到出宫这么麻烦,太皇太后在五台山管不着他,太妃们碍于身份也不敢管他,自己才10岁,还是幼童,没有妻子和妃子。整个后宫里没有多少人身份在他之上,但是太后作为母后,恰恰是他避不开的一个问题。
太后不是裴钰的生母,他的生母是一位低位妃嫔,因产子血崩而亡。太后膝下无子,便将裴钰抱养,因为只是养母,所以平时说话也很注意语气。
她和裴钰利益紧密结合,可以说是难以分割,所以很在意他的安危。因为这要是小皇帝没了,换成其他宗室上台,她作为昔日太后,也和宗室并无太多往来,想继续维持优渥的尊崇地位要更加费劲,那时候要是宗室还有生母在世,她的地位只会更加尴尬。
因此,这个抱养来的皇儿,她是真心在意,不仅仅是因为有感情基础,这也是她下半生的有力依靠。
眼下城中乱糟糟的,太后怎么肯让小皇帝出皇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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