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转头看着谢九策。
谢九策颔首,看着已经从大理寺赶来的好些捕快,一挥手所有人冲进来抬着管家准备离开。
孙氏站在一边,看着房间内的人潮涌动有些着急,想了一下,快步走到了谢九策的身边。
“谢大人,这宫府的管家,最多是犯了通奸的罪名,要管也是衙门的人,怎么大理寺又插手了?
莫不是他和我夫君...”
谢九策负手凝着孙氏。
孙氏被盯得有些心虚,连忙低头不语。
谢九策笑了:“夫人,您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把身体养好,剩下的都是大理寺的事情,您无须操心,到时候,我们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话落,他看着大理寺的捕快已经把卓氏和管家抬着离开,努了努嘴,快步跟了上去。
祁亭走在最后面,扫了眼站在孙氏身边的强哥儿,随手掏出个瓶子放在他的掌心。
之后,他走到院子内的大树前,对着欢哥儿说了些什么。
欢哥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在孙氏的注目下跟着祁亭也一并离开。
...
马车在宁安城的大街上走着。
谢九策看着跟在后面的一众捕快,还是围观的群众。
看来这宫府的事情已经成为街坊邻居,乃至整个大宴的笑话了。
估计不多时就会传入皇上的耳朵里,皇上的性子表面上看起来温润,但真正也有只他们这些接触过的人才知道。
他最是不喜这种污浊的事情在民间传播开,所以宫岩最后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谢九策看着路过的菜市口,问斩台上还有未处理干净的血渍,结果不言而喻。
他收回视线,随手把帘子拉上,此刻对面坐着的是祁亭和他从宫家带出来的欢哥儿。
“话说,你把他带在身边干什么?这是宫家的孩子。”
谢九策有些不悦,不是他不喜欢孩子,是...现在他们要回去审理案子,带个孩子在身边累赘。
欢哥儿听到谢九策的话,身子抖了抖。
祁亭扫了他一眼,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我有幸见过他一次,孩子还是很单纯的。
而且就看今天的反应,他应该是不知道卓氏和管家的事情。”
谢九策凝着欢哥儿,见他真的是一脸茫然又害怕的样子,这才相信了祁亭的话,道:“据我所知,你这个人做事情不做无用功。
你带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祁亭清楚谢九策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笑了笑,马车前对着在驾车的木敦敦说了几句话。
木敦敦转头看着欢哥儿,憨憨夜宵:“欢哥儿是吗?想不想看看马儿是怎么飞驰的?”
欢哥儿看着一脸无害的木敦敦,怯懦的脸上挤出一丝笑靥,用力地点点头。
“那,过来?”木敦敦对他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欢哥儿颔首,越过祁亭到了木敦敦的身边。
祁亭反手把门关上的同时,在面对谢九策的时候,面色已经严峻起来。
“说吧,这会把人都弄出去了,你准备要说什么?”
谢九策回看着他,人斜斜地靠在身后的背板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怀疑,欢哥儿不是宫岩的孩子!”
“你说什么?”谢九策坐直了身子,诧异:“你有什么证据?滴血认亲吗?”
祁亭摇摇头,他心里清楚滴血认亲并不能完全的笃定两个人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那你是凭借了什么做出了这个判断?”谢九策见他只是摇头不说话,忍不住追问。
祁亭想了一下,说道:“我这么解释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但是我尽量把事情说清楚。
一个家族子孙后代都是有特点的。”
“啊?”谢九策茫然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祁亭继续道:“你看我学医这么多年,见过很多不能治愈的病。
这种病往往是家族遗传。”
“你的意思是,欢哥儿长相不像是宫岩?”谢九策还是一点就通的,直接询问祁亭。
祁亭颔首,指尖沾了一些水,开始在桌面上描绘。
“你还记得强哥儿的长相吗?”
谢九策颔首。
“你觉得他长得像谁?”祁亭问。
谢九策回忆了一下:“这孙氏目前我已经没办法分辨出长相,就说宫岩吧。
宫岩是单眼皮,强哥儿也是,宫岩的嘴唇偏薄,强哥儿也是!”
“对,这就是重点,宫岩是单眼皮,强哥儿是单眼皮,但是欢哥儿呢?”
谢九策怔了一下,转头凝着马车门的方向。
外面传来木敦敦和欢哥儿的欢声笑语,他的心却沉了下去。
“双眼皮!”
“对,欢哥儿是双眼皮,而且在此之前我见过卓氏,她虽然不是单纯的单眼皮,但是她是内双。
欢哥儿在如何也只能是内双,但他不但眼睛大,眼皮也格外的引人注目,你觉得他像是谁?”
祁亭继续引到着。
谢九策哽咽了一下,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宫府的管家阿潇!
“难道欢哥儿是阿潇和卓氏的孩子?”
“有可能,我只能说有可能!毕竟这个事情还得询问这二人才能知道。
可绝对,他不是宫岩的孩子!”
谢九策听完祁亭的话倒吸一口凉气,“那如果是这样...”
“还记得当时宫岩给你提及他带着卓氏回府的原因是卓氏有孕吗?
如果按照这个结果推理。
很有可能,卓氏在认识宫岩之前就和管家有牵扯。”
“那从一开始卓氏接近宫岩就是个陷阱的话。”谢九策接下祁亭的话,“外面这对男女,不简单!”
“是,不简单,不过就他们目前犯下的罪证就算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的。
可能一辈子都在刑部的。
但是你别忘记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找到真正的姑获鸟!”祁亭的话算是提醒着谢九策,这个案子走到现在还没完。
“所以你有什么想法?”谢九策心里也清楚,还有更深的东西埋在宫家。
“如今案子走到这一步,这个躲在暗处的人,还没出现,可不代表我们没有线索!”
“你的意思是从管家和卓氏入手。”谢九策想了一下,没有等祁亭往下接话自言自语道:“那首先要做的,就是知己知彼!”
第147章 姑获鸟(58)
谢九策和祁亭一到大理寺就把管家阿潇和卓氏分开关押了起来。
卓氏在祁亭的妙手回春之下,人已经醒来了,现在就躺在床上,被谢九策审问。
谢九策坐在桌前看着到现在都一副不开尊口模样的卓氏,已经一个上午了,明显她是什么都不准备说的。
“卓氏,你觉得你现在躺在这里,什么都不说,就能洗脱你的罪名?”
谢九策啄了一口面前的清茶,懒洋洋地询问。
卓氏白了谢九策一眼,朱唇绷得直直的,表情就像是在告诉他,要杀要剐随便。
谢九策轻叹一口气,指尖在桌上放的信笺上点了点。
这是清晨一大早从檀郡来的飞鸽传书。
上面清楚地记录了卓氏和阿潇的关系,他已经对二人了如指掌,本想着给床上的女子一点时间,让她想清楚。
现在看,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谢九策想着打开信笺,随口念着:“檀郡卓氏,乃檀郡教坊瘦马...八年前,被一名曰程潇的男子于千两银子从教坊内买出,之后...二人藏匿于檀郡周围的四女山中....”
他的声音不大,回荡在偌大的房间内,刚好能让床上的卓氏听到。
果然卓氏身子一抖,惊恐地转头看着谢九策:“别念了,别念了!”
谢九策见她激动起来,念着的声音微微大了些:“卓氏于十年前进入教坊,期间曾多次和男子偷情。
被教坊嬷嬷当场擒获多次,怎奈屡教不改...”
“够了!别念了,再别说了!”
卓氏低吼出声,若不是她现在躺在床上,浑身上下受伤没办法动弹,此刻她恐怕已经冲到谢九策的面前,抽出挂在墙壁的刀,把他一刀毙命。
谢九策是个见好就收的,他随手把桌上的信笺扔在地上:“这里面的内容,七七八八倒是都是你的风流韵事。
我也不想,太费口舌了。
不如你自己交代吧!省着大理寺再舟车劳顿地继续彻查。”
卓氏斜睨着地上的信笺,哽咽了一下:“这些东西,你怎么查的?”
谢九策笑了:“卓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妨告诉你,你连同宫岩做的那些陷害主母的事情,大理寺的证据已经全部都有了。
开始我很好奇,你和这个管家是怎么纠缠上去的,现在看了你的事情。
我倒是知道了,你们从一开始就认识吧?”
卓氏哽咽了一下,她想撒谎,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睁眼说瞎话她能干得出来。
但这是大理寺...谁也不吃她这一套。
“那又怎样,你想说什么?”
谢九策耸耸肩:“我想说,欢哥儿不是你和宫岩的孩子吧?是你和...管家的对吗?”
卓氏倒吸一口凉气,朱唇哆嗦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虽是一介妇人,但多少也清楚大宴的律法。
本来,在律法内,妾室想谋害正妻,被发现就是酷刑!
如果...她孩子的事情又被发现,那...她死了不足惜,她的欢哥儿。
“行了,你不用这么纠结,不瞒你说,你承不承认,这都不重要。
因为,事实就是摆在眼前,就要这些证据足以顶你的罪,我不过是想给你留机会,你倒是好,不珍惜。
说白了,你和程潇早在你被宫岩领回家的时候就认识,欢哥儿也是在你认识宫岩的时候就怀上了。
不用否认,你这点伎俩骗骗宫岩可以,骗我们大可不必。
你进府之后,便开始了你的计划,你怕被人拆穿,就想着利用宫岩铲除孙氏和她膝下的孩子,等你的‘江山’坐稳了,等宫岩老的苟延残喘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对吗?”
卓氏深深凝着谢九策,开始她没想明白,不过是一夜之间,在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怎地她所有的秘密都爆了出来。
当谢九策把所有的推论都说完了,她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圈套。
“既然你都清楚,又把我提审到这个地方作甚?
要杀要剐随便!”
谢九策笑了:“我杀你就不会救你,你觉得就你现在的样子,还用得着送到断头台吗?
随便一个风寒,可能就去下面见亲人了。”
“那你为什么...”
“你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原因,其实是欢哥儿吧?”谢九策问。
卓氏怔了一下,激动:“这个和欢哥儿没关系,你要是想证明他不是宫岩的骨肉,你就拿出证据!”
谢九策扬眉,看着卓氏这般坚定的模样,心里大抵是清楚,走欢哥儿和宫岩的滴血认亲这条路想把卓氏压死是很难了。
这个女人之前肯定是偷摸试验过的。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付这种下作的人,光明正大的手段怎么能管用。
“证据?我有啊!滴血认亲!不可以吗?”
“哈哈!”卓氏笑了,笑得猖狂!“你觉得,我会怕吗?”
果然,谢九策恍然,他刚才没猜错。
“你怕不怕不重要!”他摇头,脸上浮出一抹无赖的神色:“但是我很为你遗憾。
你不是自诩是个机关算尽的聪明人吗?既然不是亲生的父子都能血液相容,就应该能明白,就算是亲生父子,都有可能血液不溶。
你别忘记了,我是谢九策,我姐姐就是宫里的女子,什么样龌龊的手段没用过呢?”
“你什么意思?”终于卓氏彻底慌了。
谢九策站起身:“既然你觉得欢哥儿也不重要,我呢又想把这个事情赶紧结束了,就做个手脚在宫岩和欢哥儿滴血的水碗里,加点佐料!”
说完,他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身准备朝牢房外走。
卓氏反应上来,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激动低吼:“你敢,你敢!你是大理寺的官员,不是街边的地痞流氓,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谋害我的孩子!
你不得好死,你...”
谢九策走到门前脚步顿住,听着屋内人的歇斯底里,心中大抵是知道她已经上套了,这才说道:“其实你的孩子可以不死的,甚至,我能让他生活得很好。
至少在我看来,他没继承你和程潇的那点无耻!”
“你想干什么?”卓氏也聪明,听懂了谢九策这话里带话的意思。
谢九策缓缓走到卓氏的面前,蹲在她身边,从怀中抽出一把扇子一边扇着一边道:“宫府前后死了两个人。
慕娘子是你们杀的这个事情铁板钉钉了,那你知道第一个死的邓雯是谁杀的吗?”
卓氏听到惊恐瞪大双眼。
第148章 姑获鸟(59)
“邓雯?”卓氏哽咽了一下,身体开始颤抖:“我不知道,太可怕了,我不知道!”
谢九策见卓氏这个情况以为她还是想包庇凶手,已经耐心彻底耗尽的他,厉声开口:“卓氏,死到临头还在嘴硬,你不怕你的欢哥儿不保吗?”
卓氏听到谢九策的话,眼泪瞬间从面颊滚了下来:“谢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真的。
欢哥儿就是我的命啊!求求你不要针对他,他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九策站在原地就看着卓氏伤心欲绝的哭泣,片刻,他深吸一口气,询问:“你既然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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