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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鱼儿欢快的背影，他轻叹一声，将这股力量引导进腹中，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罢了，下次再告诉他吧。
三个月对从前的牧伽揶来说不过是眨眼间，但这一次，他却觉得有点漫长。
这期间，他偶尔听神使们提及，据说小家伙最近在人族学习各种技艺，甚至连御兽术炼药术傀儡术都去钻研了。
牧伽揶莞尔一笑，倒是挺聪明的，这样也好，免得整日胡思乱想。
小鱼儿在人族待了三百多天。
牧伽揶便等了他三个月，这三个月里，他每日处理完公务，就去瑶池坐一坐，不然就是神殿之巅，眺望远方的云海，看着它们一波又一波地翻滚，心境总归会宁静下来。
当第一百天终于熬过去的时候，牧伽揶终于收回了目光，他看向瑶池的花园，那一地的鲜艳花朵被风吹动着，摇曳着枝叶，散发出阵阵香甜的芬芳。
小家伙终于要回来了。
他站起身，朝着大殿外走去，脚步缓慢，仿佛在思考什么似的。
小鱼儿要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神族，沿途碰到神使或者神仆们恭敬地问安和施礼，脸上都是欣喜，陛下很久未曾出神殿了，而今日竟破例踏出神殿，足以见得他对小殿下的重视。
而与此同时，人族，某座山顶。
小鱼儿站在巨石上，看着面前的景象，一阵阵风刮来，扬起他柔软细碎的白发。
他低声念咒，手掌摊开，两颗红珠子凭空浮现，然后，他伸手一抛，红珠子脱手而出，径直砸向了前方的湖泊中央。
“为什么还是不行……”
小鱼儿无意识地喃喃。
三百天已经够久了，这几乎超出了他原本设想的最短期限。
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为什么还是不行呢？
他烦躁地抓了抓脑袋，蹲下.身，用尖锐的指甲狠狠划破鲛尾，嫩滑洁净的皮肤顿时鲜血淋漓。
他咬牙忍受着锥心刺骨般的痛楚，抬眸看向平静的水面。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是深渊魔域里孕育出来的魔种，难道他真的就像深渊那些不人不怪的魔兽一样永远没有办法成为正常人吗？
可是主人明明说只是时机未到，但这个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
想到主人，小鱼儿蓦地站了起来，“遭了……”
他忘记了自己延迟回去的消息还没通知主人。
小鱼儿立马掏出神牌，正要联系主人，突然，神牌颤了颤。
他忙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集中精神，将能量投射到神牌里面。
“主人。”他乖巧地喊道，心脏怦怦直跳。
良久，一阵风声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嗯。”
“主人，我在人族还差一项重要的学业未完成，等我毕业了，我再回去……可以吗？”小鱼儿斟酌着字眼，小心翼翼地询问。
“主人……”
许久，神牌里都没有任何反应。
小鱼儿急了。
主人该不会生气了吧？
小鱼儿心里忐忑不安，刚要把神牌放回腰带里，却突然听到那头传来一句话。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待在神族，可以选择留在人族。”
“啊？”
“……”
小鱼儿愣住了，半晌都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是出自主人口中。
他的主人一向不喜欢他远离神族太久，这次怎么会让他离开？
他呆了呆，然后有些害怕，“我……我没有不喜欢神族……我现在就回去……”
小鱼儿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挂掉通讯，转身就跑，结果一回头就撞到一个坚硬温暖的怀里。
“啊呀——”
他捂住额头，暗骂一声，“谁？！”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俊美如画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神装，浅色金丝如瀑布般洒落肩膀，衬托着他愈发俊美清冷。
“主、主人，您怎么会在这里？”小鱼儿惊讶极了。
“吾不能出现？”他挑眉。
“不是……”
小鱼儿咽了咽喉咙，他怎么感觉主人比往日更加冷漠了。
“吾来看看人族到底有什么好，竟让你这般流连忘返。”
牧伽揶打量了一圈，这是一栋装饰古朴典雅的别墅，墙壁和地板皆由淡色的珍贵木料制作而成，门窗皆为雕工精湛的镂空雕纹，屋内布置奢华典雅，摆件多以玉器为主。
房子共三层，二楼卧室宽敞舒适，床上铺着柔软的棉絮和毯子；一楼是厨房餐厅和客厅，还配备了吧台，面对落地窗，窗外院子鲜花怒放，阳光充沛。
牧伽揶看着这些，目光微微闪烁。
他从没见过小家伙精心装扮过神殿的院子，没想到在人族，他的家是这副模样，他的表情显然有些冷然，嘴角轻轻抿紧，但依旧维持着平静，“喜欢人族？”
“嗯……”
小鱼儿看了他一眼，低垂着眉眼，“人类的世界很漂亮，虽然有争执，却热热闹闹的，有各种各样的人群，有爱吃醋的情侣，有吵架拌嘴的朋友，还有可爱的孩童……每天都充满活力，充斥着欢乐……”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牧伽揶忽然想起小鱼儿第一次提起神族时的神态和语气，他说神族的人似乎都在漫长的岁月中失去了快乐变得麻木，他不想那样。
牧伽揶抿了抿唇，走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既然如此，那便在人族居住吧。”
小鱼儿愣住了。
“主人？！”他不敢置信，“那你……”
“吾陪你。”
听到这话，小鱼儿高兴地笑起来。
他扑腾到软榻上，抱着主人的腰身撒娇道，“主人对我真是太好了！”
他高兴得恨不得整个人缠在他身上。
“嘶……”
牧伽揶按住了他，没让他靠自己太近，“不要乱动。”
“哦……”
小鱼儿委屈地撇嘴，但很快他又笑嘻嘻地望着牧伽揶，“主人，这栋房子是为我们准备的，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看看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地方，告诉我，我一定帮你修建得更漂亮！”
牧伽揶愣了一下，随即弯了弯唇角，“不必，就这样很好。”
他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温柔之色，小鱼儿瞬间被迷惑了。
他的脑袋微微靠近，小心翼翼凑到牧伽揶脖颈边闻了闻，又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肌肤。
他的舌尖冰凉濡湿，触碰到皮肤的刹那仿佛有一股细小电流划过全身。
牧伽揶猛地收敛了笑容，抓住小鱼儿乱蹭的手臂，声音低哑道，“做什么？”
“我就闻一闻，主人不介意的吧。”
“……不介意。”
小鱼儿高兴了，又凑到他耳边，悄悄地吐纳气息，“那……主人晚上可不可以跟我睡在一张床？”
牧伽揶：“不行。”
小鱼儿：qaq
第096章
第二天早晨, 北肆醒了过来。
他看着趴伏在自己胸膛上睡得正香的小奶猫，忍不住伸出指尖在它软软的肚子上滑了一圈。
“喵呜～”小奶猫突然被挠痒痒，迷糊地哼唧一声, 张嘴咬住了他的食指。
北肆：……
他默默地抽回手, 揉了揉小奶猫蓬松的毛发。
这时，腰上传来了另一股拉扯的力道。
他侧目望去, 见到了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
对方也正仰头瞅着自己, 浅蓝色的瞳仁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像是盛满了清澈的泉水。
两者视线交错，片刻后, 一只修长的手臂伸进了被窝, 搂住了他的肩膀。
北肆偏头靠了过去。
奈维迩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想到昨晚幻象中哥哥拒绝了那灵宠的要求，他便笑容愉悦。
北肆虽不知道他开心什么，但也跟着扬起唇角。
他们两人之间无言的默契与熟悉令彼此都觉得幸福又欢喜, 恨不能抱着对方永远不撒手。
奈维迩俯身, 亲吻他的眼睑, 然后是鼻梁，最后才是柔嫩的唇瓣。
北肆回应了一下, 然后很快就推开了他, “阿也快醒了。”
“……”
奈维迩被迫离开了他的嘴唇，听到这话, 目光落在了小奶猫身上。
小奶猫睡得正香呢，哪有那么快就醒？
他想了想, 抬手捏了捏小奶猫柔软的肚皮, 果然，手下的小肚子软绵绵的, 弹性惊人，非常舒服。
阿也是很可爱，但在他心目中哥哥才是最好看最可爱的。
奈维迩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阿也虽然此刻看起来像是孩童，但到底都是几百岁的人了，在他哥哥怀里睡觉算什么，今日过后，可不能再让他靠近哥哥了。
北肆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明其意，问道：“怎么了？”
奈维迩摇头，“时间还早，哥哥要再休息会儿吗？”
北肆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嗯。”
奈维迩见状，便说道：“那我去准备早餐，哥哥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做。”
北肆想了想，“都可以。”
奈维迩掀开被子下床，目光触及床头柜上的双鱼玉佩，正要拿起，却被北肆抢先一步拿了过去。
“……”奈维迩愣住。
北肆拿着双鱼玉佩，眼底划过一丝流光，他垂眸端详片刻，然后递给了奈维迩，道：“没想到最终还是到了你手上。”
奈维迩看向双鱼玉佩，抿唇问道，“哥哥，这是我的吗？”
双鱼玉佩上的花纹很精致漂亮，是一对鲤鱼戏水的形态，栩栩如生，宛如真实存在般。
北肆点点头，“嗯。”
奈维迩的目光闪烁了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他沉吟半晌，问道：“他是我的前世吗？”
北肆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奈维迩沉默了许久，“前世我……”
“小鱼儿，一旦转生，便不再是同一人了，你不是他。”北肆平淡道，“你只是奈维迩。”
奈维迩抿紧了唇瓣，“可是……”
北肆看向他，“神牌里残留着当年他记录下来的部分记忆，如果对你产生了干扰，我可以帮你消除。”
“……”
哥哥似乎并不希望他找回前世记忆。
奈维迩的神情僵硬了一瞬，随即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望，“没有什么干扰的。”
北肆转移了话题，“今日是在克洛斯星最后一日了，待你回去学习结束，我便送你回海妖族度过初潮期。”
他轻飘飘地提醒，“度过初潮之后，你就该成为神族的神使了。”
奈维迩低垂眼帘，遮蔽住了眼底的挣扎，良久，他轻声应道：“……好。”
——如果哥哥希望他忘记，那就忘吧。
北肆看着他的样子，坐起身，凑过去亲吻他的嘴角，“小鱼儿，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
克洛斯星最后一日，大家都有点舍不得离开，纷纷聚集在分院大露台上聊天、喝酒或者比赛。
李烟与何军两人不在，四班和八班的恩怨似乎都暂且抛在了脑后，大家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嚷不止。
北肆站在露台边缘，看着一群人围着阿也玩耍的画面，不由微勾了唇。
小家伙似乎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包围着玩闹过，表现得有些拘谨。
这时，奈维迩走到了他的身边，陪他一起往外面眺望。
北肆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他，问道：“在想什么？”
奈维迩抿了抿唇，轻声道：“哥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幻象中的灵宠让哥哥等了那么久，他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北肆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好。”
两人继续观赏风景，直到夕阳洒下最后一缕微光。
分院大露台上喧嚣了许久的热闹也渐渐散场。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班长！快看天空！”
奈维迩循声看去，只见完全暗淡下来的夜幕上忽然升起一道绚丽的烟花，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他眨了眨眼睛，喃喃道：“是烟花……”
北肆闻言侧头，目光凝视着天际那一抹瑰丽的色泽，“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烟火持续燃放，绚烂夺目，整颗克洛斯星都沐浴在璀璨光芒之中。
北肆忍不住伸手挡住了刺目的光芒，眯起双眼看着天边那一抹瑰丽的颜色，“小鱼儿，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直到整个城市全陷入一片漆黑时，奈维迩才收回视线，他将所有的节日和纪念日都想了一遍，愣是没想到有什么特殊日子，因而疑惑地看向北肆。
北肆没说话，只是看向身后的四周，奈维迩这才发现，大露台上所有学员都不知何时离开了，整个大露台只剩他们两人，安静无比。
他刚想询问，就听见身旁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悠扬的乐曲响起，带着浓郁的欢愉之感，仿佛在庆祝着什么美好的事物。
奈维迩抬眼望去，顿时愣住了。
北肆拉着他，朝大露台的另一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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