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痦子的男子嗤笑道:“你敢扒他的皮,当家的还不拆了你的骨头。”
那男人转头瞧了瞧,稍稍压低了声音,不忿道:“你说当家的怎么就喜欢弱鸡似的小白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走两步就呼哧带喘,那上了床能行吗?”
“一个不行就两个,咱们山上就男人多。”痦子男笑得一脸猥琐。
伊华然看向男人看过的方向,那里的房间装饰更好、更大,应该是他们所谓的上房。伊华然正要收回目光,就见其中一间房的门被拉开,齐方岑出现在门口。他微微怔了怔,急忙移开了视线,心中暗道:这两人的房间挨得这么近,难道齐方岑就是与火凤凰接头的人?
“客官,这间就是您的卧房。”店小二上前一步,用钥匙打开了房门,随后又将钥匙递给了伊华然。
伊华然接过钥匙,抬脚走了进去。房间不大,装修得很朴素,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个圆凳,一个人在里面刚好,两个人就会觉得拥挤。不过这些伊华然并不在意,转身关上房门,又拉开一条门缝,朝着上房所在的位置看去。
于海推着齐方岑走了出来,恰巧被清风寨的人看到,那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便一直未从齐方岑身上移开目光。
齐方岑似有察觉,转头看向众人,好看的眉头皱紧,眼中皆是冷意,与那些清风寨的人对视。即便他坐在轮椅上,面对这几个彪形大汉,也丝毫不落下风,尤其是他身上肃杀的气势一出,清风寨的人只觉得心头一跳,好似看到了煞星,相继移开了眼睛。
“放肆!”于海见状出声厉喝,随即便有六名护卫上前,与清风寨的人对峙。
痦子男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谄媚地笑了起来,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我们都是乡野粗人,从未见过公子这般皎皎如谪仙的男子,所以一时看得呆了,还请见谅。”
痦子男说的话,齐方岑一个字都不信,却不想节外生枝,示意于海推着他走向前厅。
于海戒备地回头瞧瞧,道:“公子,那些人明显不是善类。”
齐方岑低声说道:“岂止,他们身上一股匪气。”
“公子是说……”于海顿了顿,疑惑地问道:“也没听闻这附近有匪患啊。”
齐方岑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附近没有,别处有。”
“别处……”于海仔细想了想,随即眼睛一亮,压低声音说道:“公子是说清风寨?”
齐方岑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伊华然看着齐方岑消失在视线中,再去看那几个清风寨的人,那痦子男脚步一转去了上房,敲开了与齐方岑一间之隔的房门。他在房外等了一会儿,随即便瞧见房门被拉开,一个只穿了件中衣的少年走了出来。痦子男朝着他笑了笑,抬脚进了房门。那少年懒洋洋地靠在门旁,冷眼扫过看过来的人群,随即勾唇一笑,这一笑让他本就漂亮的脸蛋多了几分魅惑,勾得人心痒痒的。
火凤凰的男宠?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出现,伊华然忍不住咂巴了咂巴嘴,虽说这个火凤凰的品性不咋地,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手腕,否则也不能在清风寨那个男人堆里,坐上了大当家的位置。
看他们刚才的行动方向,那些人分明是要出客栈,却在见了齐方岑以后,又改了主意,去上房见火凤凰,难不成他们是觉得他太滑溜,打算换个人?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齐方岑的相貌那是一顶一的好,也就原主的这副皮囊能比得上,让火凤凰改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伊华然在心里为齐方岑默哀,也因此确定了齐方岑与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想法。思量许久,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要想破局,还得靠齐方岑的权势,还是想办法知会他一声吧。
伊华然将房门关上,把身上的包袱随手扔在了床上,掂了掂桌上的茶壶,发现是空的,便来到了门口,扬声叫了一句,“小二,茶壶是空的,好歹给点水吧。”
店小二听到叫声,小跑着走了过来,将伊华然拎着的茶壶接了过去,“您稍待,热水马上来。”
伊华然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脸上,转头看了过去,正是那个只穿着中衣的漂亮少年,他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转身回了客房。那少年神情一怔,直到看着他关上房门,这才移开了视线。
旁边的房门被拉开,痦子男走了出来,又朝他笑了笑,那笑里是轻视、是鄙夷,还有隐藏在深处的欲望。少年回以微笑,眼神很是勾人,痦子男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
“十一。”房内传来女声,少年的身子一颤,含笑的眼中闪过冷意,直起身子进了客房。
房中的榻上侧躺着个女子,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精致,虽比不上伊华然的女子装扮时的美貌,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只是眉眼间隐隐有股戾气,破坏了这份美。
少年走到榻前,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将女子的双腿抱入怀中,轻轻地捶打着。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期期艾艾地看着女子,委委屈屈地说道:“那李强可是又给主子寻了新欢?”
火凤凰懒洋洋地看着他,抬脚勾住少年的下巴,道:“十一,可是我最近太宠你,给了你胆子,让你以为可以过问我的事?”
少年仰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颈子,眼泪汪汪地说道:“奴不敢,奴只是太爱主人,怕主人不要奴。”
火凤凰用脚扯开少年的衣领,露出精致的锁骨,胸前青青紫紫的痕迹,让她眼神一暗,“那就取悦我。”
“是。”少年含泪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捧住那只脚,虔诚地吻了上去……
晌午时分,伊华然出了客房,在前厅要了饭菜,一边吃一边听着旁桌的对话,说的正是庙会上发生的事,其中就有他在荷包上撒毒药,抓小偷的事。
“王八被抓了?不对吧,我今儿早上还见他们兄弟俩了。”
“昨儿我亲眼看着他们被送进了衙门,这还有假。”
“若是你没看错,那就是衙门当时就把人放了。”
“难不成他们几个衙门里有人?”
“什么有人,他们就是给衙门办事的。”
“你小声点,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被衙门的人听到,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伊华然听得正起劲,两人突然住了嘴,后院的门被推开,他抬头看了过去,是方才那个漂亮少年,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服,头发高高束起,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公子形象,与只穿着白色中衣楚楚可怜的模样截然相反。
这样的反差让伊华然一愣,视线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点,那少年有所察觉,解下腰间的鞭子,就朝伊华然抽了过去。伊华然眉头微蹙,往后躲了躲,鞭子抽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少年眉眼间尽是煞气,道:“再多看一眼,小爷要了你这对招子。”
伊华然不想惹事,随即移开了视线,专心吃着面前的饭菜。
“怂货!”少年得意地转身走到旁边的桌子前坐下。
伊华然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明知不好惹,店小二却不得不上前招待,脸上堆起谄媚的笑,道:“这位小公子想吃点什么?”
少年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扬声说道:“好酒好菜给小爷尽管上。”
店小二一看银子,眼中的笑顿时真切了几分,将银子拿在手中,道:“公子您稍待,好酒好菜马上来。”
伊华然瞥了一眼,对这少年多了几分好奇,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难不成这孩子也有人格分裂?
正在思考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抬眼看过去,正是于海和齐方岑。那少年也注意到了门口进来的两人,那双桃花眼中有煞气一闪而过。
伊华然见状不由挑了挑眉,看来这火凤凰当真改了主意,将目标换成了齐方岑,这少年唯恐齐方岑取代自己的位置,对他心生嫉恨。
于海走到柜台前,跟掌柜要了些饭菜,让他们送到房间,便推着齐方岑往后院走。
“是瘸子就在家好生待着,何必出来丢人现眼。”
红衣少年这话明显是冲着齐方岑去的,于海顿时皱紧了眉头,道:“是狗就好生在家看着,何必出来汪汪叫,招人嫌。”
“你说谁呢?”少年猛地站了起来,怒视着于海。
“谁应说谁。”于海毫不相让,上前与少年对峙,道:“打扮得人模狗样,怎么一张嘴就是一股大粪味,这是人吃饭的地方,你赶紧回你的茅坑吧,说不定还有新鲜的。”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少年被气得涨红了脸。
伊华然听于海这么说,顿时觉得面前的饭菜不香了,好在他已经吃了个七分饱。
“呦,这是狗急了,这是要准备跳墙了吗?”
少年说不过于海,再次抽出了他的鞭子,道:“我要杀了你!”
于海将齐方岑推到一边,也拉开了架势,道:“来,怕你,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巧,齐方岑的轮椅就停在伊华然身边,他甚至能听到齐方岑清浅的呼吸。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于海真的是……
察觉到齐方岑的目光,伊华然抬眼看过去,“公子不劝劝?”
齐方岑打量着伊华然,微微笑了笑,道:“为何要劝?”
伊华然靠近齐方岑,低声说道:“那红衣小公子可是个火爆脾气,方才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他就抡起鞭子给了我一下,敢这么做的人,身后定有依仗。况且,你这侍从手上并无武器,容易吃亏。”
伊华然靠近的瞬间,齐方岑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香味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闻到过,只是这张脸他分明没见过。
“巧了,我那侍从的脾性也不好。”
伊华然没想到齐方岑会这么说,讪讪地说道:“公子对侍从还真是放纵。”
齐方岑笑笑,道:“说了半晌,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我姓张,叫张大水。公子的名讳能否告知?”
“我姓祁,单名一个玉。”
伊华然佯装一副惊讶的模样,小心问道:“齐是哪个字?”
齐方岑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个‘祁’字。
伊华然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是国姓,吓了我一跳。”
齐方岑笑了笑,道:“公子可是本地人?”
“公子可见过本地人住客栈?”
伊华然实在不明白他都这身打扮了,齐方岑为何还对他感兴趣,模样普通,衣着普通,就连吃的饭菜也是,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到底是哪一点让他产生了怀疑?
“那公子是哪里人?家中做什么营生?”
查户口呢,问这么清楚。“我是北方来的,来做点小生意。”
伊华然瞥了一眼打起来的于海和少年,顺势起身说道:“我吃完了,先走了,告辞。”
齐方岑看着伊华然走向后院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掌柜和店小二上前规劝,道:“两位小公子息怒,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于海。”齐方岑淡淡地叫了一声。
于海闻言往后退了一步,与少年拉开距离,转身来到齐方岑身边,道:“主子有何吩咐?”
“回去。”
“是。”于海看向少年,道:“哼,今日算你走运,改日再让我遇见你,绝不饶你!”
“有本事别走,今天谁走,谁就是怂包!”
“公子。”于海看向齐方岑。
“疯狗而已,无需理会。”
于海一怔,随即说道:“没错,疯狗而已,若奴才和他一样,岂非也成了疯狗。公子,我们走,不跟疯狗一般见识。”
“你们!”
少年气急,扬起鞭子就朝齐方岑抽了过去,被齐方岑一把抓住了鞭子,随即一用力,将鞭子夺了过去。
齐方岑眼神变冷,“若不想死,就赶紧滚!”
上位者的气势如潮水般压迫而来,少年神情一滞,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齐方岑将鞭子扔在地上,轻轻拍了拍轮椅,于海会意,推着走了出去,走时还不忘得意一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少年气得脸色涨红,捡起地上的鞭子,跑出了客栈。
齐方岑刚走进后院,就见伊华然在跟一个白衣少年说话,待看清少年的脸时,不由神情一怔,随即皱紧了眉头。
于海看看那个少年,又看看身后,惊讶道:“竟然是双生子!”
伊华然刚走进后院,就看到了走过来的白衣少年,神情也是一怔,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们虽然长得像,可性情完全不同,一个如火,一个似水,打眼一看就能分辨得出。
伊华然本没打算多管闲事,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去,谁知那少年却叫住了他,“公子。”
伊华然顿住脚步,转头看过去,道:“小公子在叫我吗?”
白衣少年含笑地看着他,道:“敢问公子是否见过与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
“见过,方才他还给了我一鞭子,现在在前堂正与人打架。”
白衣少年微微蹙眉,又笑着说道:“多谢公子。”
伊华然转头看去,正巧与齐方岑的目光对视,随即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第057章 传递消息
白衣少年在路过齐方岑时, 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带着几分怜悯和惋惜,随即错身走过。
齐方岑眉头微蹙, 先是红衣少年无端生事,后是白衣少年投来这种眼神, 即便他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在目送伊华然回到房间后,在于海的耳边低声说了两句。于海应声, 吩咐随侍了几句,便推着齐方岑回了房间。
伊华然从包袱中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了两行字, 晾干后折了起来,打算天黑之后, 将纸条悄悄放进齐方岑的房间,随后便站在房门口, 透过门缝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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