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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谭, 她是你妈，她有权知道你的情况，你和你妈妈不是仇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我知道，袁阿姨呢？”季谭依旧不死心，这些天他没有看到狄浮，但是他之前也私下向来给他换药的小护士询问过，对方表示会帮他打听。
昨天的时候，小护士告诉他，跟他一起送来的两个男孩，现在都还在ICU，其中一个伤的重的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另外一个伤的稍微好些，等醒了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季谭询问那个还没有脱离危险的是谁，小护士说那两个不是自己的病人，所以她那边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两人暂时都没有特别大的生命危险。
得到这个消息，季谭紧绷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他有一种莫名的自信，狄浮肯定没事儿。
“狄浮现在在哪儿？”
“他现在问题应该不大，早上我去看他了的，他的主治医生说，他像是不愿意醒一样。”季奇志说完又补充道，“说是脑电波显示有些异常，他们说的专业名词太多，但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小浮，爸问你件事儿，如果我和你袁阿姨离婚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爸，咳咳......”
季谭这些话只有离婚两个字清楚的记在了脑子里，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情绪这么激动，他甚至忘了，在袁念薇带着狄浮第一次踏入他们家门的时候，他就在等着季奇志说出这句话。
现在他等到了，但是他不想让他们走了，如果他们走了的话，季谭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和狄浮都不会再有交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
季奇志将桌上的水杯递给季谭，“别太激动，爸只是问问。”
季谭是足够了解他爸的，特别是这种大事儿，“爸，你和袁阿姨谁先提出来的。”
“这个不重要。”
“爸！”季谭声音稍微提高了些，“这些等我们出院了再说好吗。”
“嗯。”
季谭觉得自己应该是知道了，这肯定是自己亲妈找到袁念薇说了什么话，然后又来自己亲爸这里说了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
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都是，袁念薇提出来后，季奇志因为某些事情的考量，同意了。
......
狄浮在昏迷的前一刻还能感觉自己受到的冲击力，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和身体被撞的分成了两半，但是尽管如此，他拽着季谭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他害怕自己这一松，季谭会丧命，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丧命，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走在季谭前面。
昏迷后，他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很乱，很杂，闹哄哄的。
恍惚间，他好像照镜子一样看到了自己上辈子死后的事儿。
他不知道自己看的现实还是幻想出来的场景。
他一个人死在工厂里的小出租屋里，是他隔壁工位来的一个小朋友帮忙报的警。
开始那个小朋友去找线长，说季谭已经连续两天没有来了，线长可能是想到了自己之前强迫季谭做的那些事儿，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随即挥手说，肯定是这小子懒病犯了，竟然没有请假就敢连续两天不来上班，这个月的绩效一定要多扣他的。
线长甚至还专门针对这种不请假就不来的情况给大家开了一个班前会。
他当着所有员工的面，拨通了季谭的电话，一连打了三个，对方都是未接听状态。
线长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当下就放下狠话，只要季谭还想要这个工资，那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新来的小朋友觉得这很不正常，他私下也给季谭打过好几个电话，也是这种无人接听的状态，思索再三下，他还是选择了报警。
警察是晚上八九点来的，因为去的时候闹得动静很大，所以厂里很多人都知道了。
也是好巧不巧，他看到那个时间的狄浮那一天也在他们厂里，他似乎跟厂里的某个大佬认识，这次来应该是来谈合作的，两人肩并肩的说话，样子很像俩哥们。
他们谈完生意要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听到警车呼啸而至，两人顺着声音一路跟到宿舍。
“没事儿，应该是哪个想不开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老板说的云淡风轻。
狄浮面上有些不悦，“这种事儿经常发生吗？”
“也不是经常，你这才回国发展是不知道咱们这行情啊，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命贱，我们这厂里包吃包住的，他们这工作也没有多累，自己想不开，我们这些管理者能有什么办法？”
“厂里配的有心理医生吗？”
“那这肯定是有的。”
是给管理层看病的。
“我上次跟你打听的那个人你帮我问了吗？”狄浮看着楼上，眼皮止不住的在跳。
“问了问了，您现在是我们厂区最大的甲方，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您上次问的那个人啊，在我们厂好几年了，现在还在流水线干着呢，我上次跟他们线长说了，给他分配一个轻松些的位置。”
“嗯。”
“死人了。”
“看起来好年轻啊。”
“真惨，好像都已经死了两三天了。”
“有没有跟他认识的，知道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吗，给他家里人打电话啊。”
“不认识，对他没有什么印象，确定是我们厂里的人吗？”
“......”
狄浮得到老板的解释后就跟他一起离开了这里。
死人，在商业场和很不吉利，尤其是在谈生意的时候碰上这种事儿。
拐弯的时候，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他目光紧紧盯着警员担着担架上。
可惜担架用白布蒙住了。
然后场景转化，他看到了自己的葬礼，葬礼上，季奇志看起来一下子老了很多，袁念薇也来了，她还带着一个长得比他还高的男孩儿，她说那是她儿子，她还说，恭喜啊老季，你终于拜托了那个废物儿子，可以跟着继子一起享福了。
葬礼结束，狄浮没有走，他站在季谭的遗像前面，似乎是很深情的抚摸着照片上的人。
他说，别怕，哥把这边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就去陪你，这边让你受伤的人，哥一个都不会放过。
这话听的人发笑，可是第三视角的狄浮笑不出来，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季谭还是狄浮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弄混两人。
他想跟着狄浮去看他说的那些是真是假，他说黑哥和瘸哥是两条道上的人，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都是瘸哥的意思。
黑哥没有出手帮季谭是因为组织上有纪律。
他还说，因为季谭知道韩余小时候那些不太光明的童年，所以他对季谭的处境一直都是下死手的，甚至还策划了让人轮j他。
可是这些他都看不到了，他听到耳边响着“滴滴”的声音，还有哭泣的声音，这个声音他很熟，那个声音说，小浮，妈妈知道你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妈妈知道的，妈都知道的，但是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妈的孩子，你醒来好不好。
咱们可以什么都不要，咱们不去争，如果你在这里不开心的话，妈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这些天妈已经想清楚了，咱们以后只要过的开心就好，那些钱啊，名啊什么的，咱们都不争了好不好。
累，真的好累。
狄浮觉得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无形的手反复拉扯。
“动了，医生，他手指动了。”突然狄浮听到耳边的声音很惊喜，他觉得自己应该先睁开眼睛看看发生了什么，不管自己是谁，至少......他得保证这个世界的季谭还好好活着。
第八十二章
狄浮觉得自己浑身很痛, 比自己从楼上摔下去那次还疼的厉害。
“妈......妈？”
狄浮能模糊的看见自己前面的人影。
“小浮。”
狄浮伸手回应了狄如蓉的拽着自己的手，“妈。”
“你先休息，我去找医生。”
“滴滴。”
狄浮的思绪再次被拉到另外一个时空, 依旧是第三视角，
那个时间的狄浮很成功，他最后投身了国家, 甚至将自己创建的公司也一并交了上去。
他和黑哥面对面坐着，他们肩膀上好像都带着一个徽章，狄浮想要看清楚, 但是视线越来越模糊。
他跟着那个时间的狄浮一起到了自己公墓, 狄浮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自己一定会在所有事情的一开始就把这场悲剧掐断，而不是为了逞当时第一次见到季谭的时候，季谭看不起他们的那口气。
狄浮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混乱，身体的疼痛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感觉有人在按压自己身上的伤口。
“别乱动，在给你换药。”
“嗯。”狄浮下意识回。
等狄浮再次彻底清醒, 已经是一周后, 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四人间, 周围全是陌生的面孔。
“呀，小朋友，你醒了？你妈妈刚去买饭, 等会儿回来,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按你头顶的那个按钮。”说话的是一个老大爷。
“谢谢，这两天还没有别人来看我啊。”
“应该是有的吧, 我听别的病友说前几天也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生过来看过你，看你的时候哭的还挺惨的，他估计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哦，还有一个男人，是那个男生的爸爸，他说他也是你爸，但是你妈妈好像不太想他来看你。”
狄浮无力的看着老大爷，老大爷乐呵呵的，看起来没有生病，“您是在陪伴病人？”
“不是，我就是病人。”老大爷很健谈，“小朋友啊，你这是出车祸进医院的吧，我认识你诶，前几天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
狄浮一听到沸沸扬扬这几个字下意识认为是之前狄平安传的那些谣言，他能感觉到自己耳根都在泛红。
行行行，原来火到男女老少都知道自己大名是这个体验，只是这火的好像不是一条正路。
“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网上那些报道哟，那个卡车压的你们小轿车，你们那个车啊都已经严重变形了，当时在场的好多人都在说没救了没救了，这么大一辆卡车下去，里面的人铁定成肉饼了。”
狄浮松了口气，“当时很严重吗？”
“能不严重吗，那卡车一个车轱辘都能压扁你们，但是还好你们福大命大，三个人都没事儿。”老大爷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些话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大爷吉言。”
“诶，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老生常谈。”老大爷摆摆手，“小朋友，算一卦吗，我看你跟大爷我有缘。”
“算命吗？”
“对啊。”
“大爷，我没钱。”
“我这主打看缘，不看元，要是大爷算的准的话，你以后来给大爷我当徒弟怎么样？”
“大爷，我还要回去上学。”
“行啊，你知道道教学院吗？以后大学就去这个。”
狄浮不知自己该不该说，这个学校虽然听起来挺玄乎，挺不靠谱的，但是这类学校都是公立的，而且分数线比一本线还要高。
要是高考可以考这么好的话，国内什么大学不能上啊，而且以后的就业还广。
狄浮的犹豫让老大爷有些伤心，“哎，你们这么小年轻啊，知道什么叫做包分配吗？道教学院，以后毕业就是包分配，不愁吃不愁喝的，还有固定工资五险一金，不好吗？”
“大爷，我家就我一个，我家需要我传宗接代的。”
“屁，我看了，你命中无子，但是你妈命中有孙，你肯定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狄浮的眼神很诚恳，“真的没有。”
“行，那就算你当道士了也能结婚。”
“我看网上说倒是不能结婚，也不能吃肉喝酒。”
“谁说的，我告他造谣。”老大爷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小说说的。”
“什么小说，一点儿常识都没有。”老大爷嗤之以鼻，“你说的那是和尚，没有还俗的和尚不能结婚。”
“好像是，那大爷您这里能算什么？”狄浮权当大爷是无聊，反正自己醒了也没事儿，有人陪自己说话也还算不错。
“大爷我上知天文下至地理，你想知道什么，大爷我就能告诉你什么？”
“那大爷相信重生吗？”
“相信。”
“借尸还魂呢？”狄浮突然笑了一下，很阴森的样子，“大爷您是道士，我如果是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您会不会收了我？”
“这可不是我道家风范，就算是借尸还魂那也必定是有未完成的心愿，借尸还魂，没有伤及人命那就是好鬼，好鬼为什么要除。”
“有道理。”
“是吧，我也觉得有道理，主要还是你小子和我眼缘。”
“那您先帮我算算？我上辈子过的怎么样？”
“老头我掐指一算。”老大爷看着狄浮右手五个手指不断掐掐算算，面上的表情也是越来越凝重，“真是奇了怪的。”
“什么奇怪。”
“你大爷比较奇怪。”
狄浮对大爷满嘴粗话感到羞耻，这都这个年龄了，说话还跟小年轻一样。
“行了，我算出来了，你上辈子跟你现在这个家也挺有缘的，你这辈子是来报恩的，可能是上辈子你作恶太多？”
“屁话。”狄浮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大爷挠了挠耳朵，“年轻人，咱们说话就要底气足，别这么小声，大爷我耳背，没有听清。”
“大爷您说的对。”
“那肯定，要是你还想知道更详细的东西的话，你得拜我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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