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风俞哈哈大笑,脚下再次提速,“现在还爽吗?”
祁云岚用力点头,搂紧严风俞的脖子。
严风俞的轻功极好,不多时两个人便在他家的小院里稳稳落地。
祁云岚有些意犹未尽,跺了跺爽到发麻的脚指头后,他把脑袋往外探了探。
——之前太急了没想起来,如今才顾得上礼数。
“大侠你父母可在家?要不先带我去拜见拜见吧。”
严风俞失笑,“大侠上头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师傅,眼下师父远在京城,所以非常可惜,这里没人能给你拜见。”
二人并肩跨过院门,严风俞引着祁云岚到桌边坐下,倒一杯凉茶递给他,又道:“别大侠大侠的叫来叫去,怪见外的,我叫严风俞,小公子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我一声风哥,不成叫我严捕头也行。”
祁云岚的脸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笑,闻言立刻摆手道:“没什么介意不介意,多谢风哥救命之恩。”
二人笑着碰了碰杯,祁云岚道,“那风哥你也别叫我小公子了,我叫祁云岚,风哥你喊我云岚就行。”
“祁、云、岚。”严风俞舌尖咂摸这几个字,片刻后点了点头,笑道:“好的,云岚。”
抬起头,只见祁云岚的一身白袍已经被马血染透,小脸上也是血不拉滋的,没一处干净地方,便道:“云岚要不要去洗个澡?我看你这身衣服怕是再也穿不了了。”
祁云岚连忙点头,先前的街上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眼下各类危机统统消除,加上严风俞一提醒,他才觉得浑身黏腻,难受的很。
“要洗的。可是我没有衣裳换。”
“那有什么要紧的?”严风俞毫不在意地道,“云岚你如果不嫌弃的话,便穿风哥的衣裳吧。”
“可以吗?”祁云岚眼睛一亮,“风哥你人也太好了吧!”
“是吗?”严风俞什么评价都听过,唯独没听别人夸他人好,不禁哑然失笑。
祁云岚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掰着手指头数数,“你看看你,不仅救了我的性命,还把我带回你家,还让我洗澡,还借我衣服穿——”
二人并肩往外走,严风俞一边忍着笑听他念叨,一边脱了自己身上沾了马血的玄色武袍,丢在洗衣盆里,回头打断祁云岚的话道:“劳烦云岚你先在这等一会,风哥去烧水。”
祁云岚抬起头,看见严风俞的身上只剩一件白如初雪的单衣,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可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好像能吸走这世间所有的光一般,叫祁云岚移不开眼睛,严风俞鼻梁高挺,唇如刀削,不笑时几乎英俊凌厉到不近人情的地步,笑起来又如暖阳乍现,冰雪消融,祁云岚怔怔地看着他,不知不觉间,心脏突突突地跳快了几个节拍。
“谢谢风哥,风哥,你可真……”
“什么?”严风俞回过头。
祁云岚想说“真好看”,临了了又觉得夸一个男人好看实在太过轻浮了,便又改口道:“风哥,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严风俞笑声爽朗,“知道了,你已经说第二遍了。”
说罢,他便转身去了灶房。
不多久,水烧好了,他又一桶接一桶地往卧房里提,等卧房里沐浴用的大木桶逐渐被装满,严风俞试了试温水,确定水温没问题后,他把水桶放在一旁,又转身掩好了屏风,走出卧房,朝院子里的祁云岚道:“水好了,你先洗,我先洗?”
严风俞的小院里种了一株桃树,桃树旁边一个练功的木桩,一个喝茶的石桌,石桌不远处放置一个不大不小的兵器架,架子上除了严风俞自己的佩刀,还有长矛、长剑、棍棒等等武器。
祁云岚绕着兵器架打量一圈后,挑了一把大刀,拔出来后,有模有样地舞弄起来。
严风俞走到他旁边,好奇道:“怎么挑了这把?”
祁云岚回过头,“当然是因为这把最厉害!”
“这把的确最厉害!”严风俞莞尔一笑,突地上前两步,前胸几乎贴上祁云岚的后背,祁云岚愣了一下,回过头,鼻尖轻轻擦过严风俞的,祁云岚脸热了一下,“你——”干什么……啊。
严风俞道:“你方才的姿势是舞剑的姿势,舞刀需要这么来——”祁云岚:……
祁云岚噎了一下,严风俞只是想要教他舞剑,他的心思却拐去了天际去,以为严风俞要抱他……咳嗽了一声,祁云岚心虚地道:“怎、怎么来?”
严风俞不答,只一手握上祁云岚的手腕,一手把住他的腰,脚下用力,分开他的双腿,又拍了拍他的后腰,叫他不要撅屁股,便带着他一招一式地舞弄起来。
严风俞轻功高强,外家功夫自然也非寻常人能比,只消一点一切便能带着祁云岚舞得虎虎生风,可是二人离得着实有点太近,祁云岚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他想:严风俞的手好大,掌心好热,我现在要是直接倒下去,他会不会接住我?我要是晕过去,他会不会亲我?
一整套刀法舞下来,祁云岚虽然没有用力,后背也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从严风俞的角度来看,只觉得衣领上头露出来的那截脖颈未免太白了些,沾了细密的汗珠后,让人有种想要舔舐甚至啃咬的冲动。
定了定神,严风俞道:“累不累?累了就去洗澡吧。”
祁云岚点头,转过来看着严风俞。
日头半斜,严风俞英挺的五官被笼罩在一层薄暮之中,目光淡淡的,看不出情绪,高挺的鼻梁往下投下一大片阴影,浅红的嘴唇轻轻抿着。
严风俞身材高大,轻易将祁云岚圈在怀里,祁云岚只觉得自己像个被狐狸精勾去了魂魄的穷书生,情不自禁地想要亲上去。
“看什么呢?”严风俞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没什么,”祁云岚回过神,臊红了脸道,“我先去洗澡。”
把刀还给严风俞,低下头,一溜烟跑进了卧房里,关上门,祁云岚背靠着门框心如鼓擂,啊啊啊啊……他道,这个男人好要命啊,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外头的严风俞收刀入鞘后,便把刀放回兵器架上,转过身,他便耳力极佳地捕捉到房间里面传出来的,窸窸窣窣的衣衫褪去的声音,以及赤裸的玉足踩入清澈的温水的声音……
严风俞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他想:这小孩还真是毫无戒备,跟着陌生人回了家,还敢在陌生人家里洗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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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渐热
祁云岚洗了澡,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裳出来的时候,半斜的日头已经被远方的地面吃下去一半,小院里没有灯,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小春虫的声音柔柔弱弱地传过来,风里带着寒意,祁云岚裹紧了衣裳,喊了几声“风哥”没能听见声响。
木屐踩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正纳闷间,祁云岚听见“吱呀”一声木门响,他转过头,看见门扉被人推开,严风俞半个身影隐在黑暗里,可露出来的半个也足以叫他感到欢喜。
他快步迎上去,兴冲冲道:“风哥,你去哪儿了?”
低头一瞧,惊讶道:“咦,这是什么?”
严风俞手里提着几个黄油纸包和几个酒坛子,闻言扬了扬手中的物事,笑道:“风哥跟云岚你一见如故,今晚定要不醉不归。”
祁云岚眼睛一亮,欢欢喜喜地搂了几个酒坛抱在怀里,二人并肩往回走,“不管醉不醉我都要在你这里赖上几天的,风哥你不嫌弃就好。”
严风俞哈哈一笑,“云岚你想待几天便待几天,不要嫌弃风哥这里简陋就好。”
到了里间,严风俞把肉和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搬了一张矮桌放在床榻上后,又把黄油包和酒坛子摆到矮桌上。
祁云岚讷讷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也没有追问。
转过身,严风俞道:“云岚,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风哥先去洗个澡。”
祁云岚摆了摆手,又摇了摇头,说:“没关系,我还不饿,我等你。”
严风俞冲他笑了笑,转身走到屏风后头,倒了祁云岚的洗澡水后,他又给自己提了几桶热水,囫囵洗完澡,穿着一身单衣出来。
洗了澡的身体笼着一层水雾,薄薄的单衣贴在他紧实的皮肉上,腰带却只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大片白皙结实的胸膛。祁云岚:……
祁云岚咽一口口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严风俞故作看不见,走到祁云岚对面坐下。
二人盘腿面对面坐着,矮桌上的酒肉已经一字排开,严风俞端起一碗酒道:“风哥叫云岚久等了,先自罚一杯。”
祁云岚抬手想去拦,严风俞已经一口饮尽,祁云岚有些不好意思,便学着严风俞的模样,端起自己的酒碗,一饮而尽。
“悦仙楼的桃花醉?”祁云岚放下酒盅,有些惊讶道。
城南的悦仙楼距离此处少说几十里地,自己囫囵洗了个澡也没花上多少时间,严风俞竟然几十里地已经走了个来回了,祁云岚顿时一阵感慨,“风哥,你轻功好厉害!”
严风俞哑然失笑,他道:“风哥早年流落街头,被一个邋遢的老乞丐捡了去养,虽然再不至于挨饿受冻,但要说多舒服的日子,那也是没有的,只是这老头虽然在吃食和住宿上不太讲究,但是武功却是当真了得,风哥的功夫便都是这老头教的。”
没想到这人的幼年竟然这样坎坷,祁云岚怔忡了一下,片刻后道:“那他还收徒弟吗?我是说,像我这样的。”
严风俞一怔,莞尔道:“风哥教得不好吗?”
“好是好——”祁云岚想起院里学刀的场景,禁不住耳热。
“那是怎么?”严风俞挑眉追问。
“也没什么啦,就是……就是……”祁云岚不好意思说自己被你这狐狸精迷了心窍,便低下头,自顾自喝了一口酒。
悦仙楼的桃花醉虽然入口柔和,酒劲却也不小。
祁云岚雷声大雨点小,满瓶不动半瓶摇,酒量十分禁不住不试探,一探就见底,此刻他虽然只喝了一杯半,脸颊却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严风俞虽然存了心想要灌醉他,但也知道空着肚子喝酒对人不好,便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肉。
此刻天色已然黑透,晚风夹杂着花香,酒过三巡后,祁云岚有些微醺,有些坐不住,便斜靠着床杆,隔着灯火看严风俞。
有些人醉了会哭,有些人醉了会闹,祁云岚醉了竟然只会笑,看着看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祁云岚嘿嘿嘿地笑起来。
此刻,在严风俞的看来,那张白瓷一样的小脸上正绽放着十分诱人的红晕,被一盏昏黄入豆的灯火照映着,又平添了几分妖娆的韵味。
严风俞心中动了动。
他本想着,有些事情是不用一晚上做完的,但在此刻,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动摇了。
“祁小公子瞧见什么有意思的东西了?”严风俞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漆黑如星子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攫取光芒。
“瞧、瞧见了。”祁云岚不察,径自点了点头道。
严风俞轻轻一笑,极有耐心地与这醉鬼对话,“那是瞧见什么有意思的了?嗯?”
祁云岚醉意阑珊,胆子便也也大了不少,他笑嘻嘻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严风俞上前听话。
严风俞从善如流,倾了上身过去,不成想,他还没靠近,便有一只凉丝丝的手颤巍巍地游向他的面颊,摸了一把,还捏了捏。
“真好看,”耍完流氓的小醉鬼道,“唔……真滑——”严风俞:……
严风俞呼吸一窒。
他这不怀好意之人还没动手,那原该被调戏的人竟然对他动了手!?
倏地抬手,一把握住那只占了便宜就要溜走的“作案工具”,严风俞勾唇一笑,“如此好看的话,那祁小公子你待如何?”
【作者有话说】
走过的路过的,给俺一点海星叭~~~~
第9章 欢好
他这厢话还没说完,那厢喝醉了的小流氓已经笑眯眯地凑上前来,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等待酒香在两个人中间彻底弥漫开来,小流氓伸出舌头,小狗似的,舔了舔他的唇角。
微湿微热的触觉在暖香的空气里发酵出令人沉醉的气息,严风俞全部的理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他咬了咬牙,一个利落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眸如点墨,嘴角唇笑,一只大手轻轻拂过祁云岚的微醺微红的面颊,声音里带着攫取的危险:“祁云岚,你醉了吗?”祁云岚:……
祁云岚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忽有一阵悠扬的清风吹进屋内,吹熄了烛火,再有一只凤尾蝶自窗棂的缝隙里轻飘飘地飞入屋里。
这蝶通体赤红,翅膀上两只黑乎乎的眼,腹腔闪烁着诡谲的红光,带着一触即死的危险感,忽明忽暗地往床榻的方向飞去。
床上的人似有所察,一枚燕尾镖自帐内打出,镖速极快,真气卷起的劲风带起纱帐一阵飞舞,镖口也是锋利的很,瞬间刺破纱帐,直直往外飞去,带着那只凤尾蝶一起钉在墙上。
严风俞目光锐利,他赤着身体半伏在已然昏睡过去的祁云岚身上,透过纱帐上的破洞,望见那只方才还在挣扎不休的蝴蝶此刻已经化作零星的红色光点,忽明忽暗地一阵闪烁后,湮没在黑暗的空气里消失不见,空余一只黑漆漆的飞镖孤零零地插在窗框上。
严风俞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他的眉头蹙得更紧,身下的动作也骤然停歇下来。
祁云岚在这个时候悠悠醒转。………………
严风俞抽身而出,顾不得安抚祁云岚,一把扯过四下散落的袍子随意地揩干净自己后,便披上外跑,掀开纱帐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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