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成越蹲下，捡起拐杖：“父亲，我明白了。”
他搀扶着寂裴峰，一路上了车。
从这之后，三人分坐两辆车。
另一辆车上，寂玖笙看着路两旁飞速后退的景物，一想到即将见到那位大人物，说实话，还有点期待呢。
他倒要看看，这个传闻中的吊着一口气，却迟迟死不了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鬼玩意！
第143章 呦，是个老不死的呀1
十一点五十分
车子停下，周围一片寂静。
下车后，寂玖笙抬眸望去，是个半山腰。
在山顶，有一幢房子，此刻那里灯火通明。
而在面前，横着一个栏杆。
寂裴峰下车，对着看守之人道：“我将神医带来了，烦请通融。”
看守之人一挥手，栏杆上升，笑对寂裴峰。
“主人早就提前交代过，可以放行。”
话闭，从山顶开下来一辆车，司机恭敬将寂裴峰父子，以及“神医”请上了车。
车上
司机瞄了一眼后排道：“裴峰呀，你能替主人办成这件事，可谓是前途无量呀。”
“哪里哪里，为主人分忧，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寂裴峰点头，而且言语间，对这位司机很是尊重。
原因无他，这位司机从年少时一直跟着主人，此刻，司机已经头发花白，近六十年的岁月相伴中，说是主人的心腹，也丝毫不为过。
“只是……”司机话音一转，空中，一股压迫力迅速袭来：“这位神医好像跟传闻中，有些不太一样呀。”
寂裴峰立刻回道：“不会有错的，如果他不是今日帝都盛传的苗城神医，我愿意遭受天打雷劈！”
“不用发这样的狠誓，毫无作用。”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轮不到老天爷出手，主人就会先行送你去见阎王。”
“是是。”
寂裴峰陪着笑。
司机视线一扫而过，落在寂玖笙身上道。
“神医，你的宠物呢？传闻中，神医出现，不是有红头蜈蚣和灵蛇相伴吗？”
“苗城特有，离开了苗城，它们活不了的，而且，现代社会，管制很严格的，这种毒物不让上飞机。”
寂玖笙很是正经。
看，多么朴素又正常的理由。
是神医，不是神仙，也不是富豪。
凡人之躯下，这千里迢迢的路，总不能捻个手诀飞过来不是，也不能大手一挥，包个飞机想带什么就带什么的过来。
司机“呵呵”笑了两声，干巴道：“神医是坐飞机来的呀？”
寂玖笙没再搭话。
不多时，已经到了山顶。
一下车，寂玖笙就察觉到，这里空气新鲜，环境异常优美。
只是……太安静的，安静的让人心慌。
仿佛整个山上，没有活物！
本应该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此刻，却显得有几分死静一般的诡异感。
司机领着一行人一路到了房子前，然后，验证指纹进去。
大厅里
司机对着寂裴峰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等主人见过神医后，如果他确实名不虚传，裴峰呀，你就是大功一件了。”
寂裴峰：“好，我们在这儿候着。”
寂成越看着司机进去，然后语调深沉中透着一股不安。
“父亲，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已经到这一步了，就放宽心吧。”寂裴峰拉着儿子坐到大厅的沙发上。
前方
寂玖笙一路跟着司机上楼。
一共四层，一层是大厅，从二层往上，是各种的精密仪器，有些在运作，有些没有。
滴滴滴——的声响不断传入耳中，让人听了，只觉得心发慌，心脏仿佛随着仪器的滴滴声，也变得快跳起来。
到了四层，仪器滴滴——声戛然而止！
寂静的让人更显恐慌。
寂玖笙心道：真是让人两头为难，更坏的环境后，有另一个更坏的环境。
四层入口
有两个保镖，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可身上那股杀气，从未有过的浓郁！
这两个人身上的人命，加起来怕是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了。
司机笑着回头：“神医，主人身份特殊，进去前，要检查一下，想必神医能理解的，对吗？”
“当然。”
寂玖笙抬臂，十分配合。
两个保镖上前，搜查了两遍，而且两遍最重点的位置，都在寂玖笙的左手上。
寂玖笙十分坦然，任由他们摸。
摸吧，能摸出来任何一丝不对劲的，自己现在就算当场死亡，也没有半点不服气的。
保镖朝司机点头，并且让开了一条路。
司机抬手示意：“神医，请吧，主人就在里面。”
寂玖笙点头，迈步进去。
当那扇门关闭的时候，整个房间里，滴滴——的声音再次出现。
却不显吵闹，比之二三楼的紧迫，和四楼外面的死寂，这个房间里，俨然要温馨许多了。
“是苗城神医吗？”
厚重的帘子后，一道苍老，虚弱，但却透着股疯狂的嗓音响起。
“是我。”
寂玖笙回应后，挑眉心道，原来藏在背后的是个老不死的呀。
听这声音，百岁是有了。
“神医，我听闻，苗城有长寿者，能活五百岁，这是真的吗？”
苍老的声音仿佛提着一股劲，疯狂的让人毛骨悚然。
“假的。”寂玖笙直言不讳：“老先生，许多人都想长生不老，咱们的老祖宗也想，可结果如何，您应该心知肚明才对呀。”
帘子后，瞬间没了声音。
寂玖笙感到空中霎时一股压迫袭来，那是种死亡的气息，笼罩全身，这让寂玖笙也不免觉得有几分喘不过来气了。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那个司机既然能把自己单独放进来，说明这个根本不惧怕自己，自己对帘子后面那个生命垂危的老人构不成半点威胁。
“呵！”帘子后，一阵嗤笑，随即是几声重重的咳嗽，等平缓后，老人道：“那你叫什么神医？招摇撞骗的骗子——！”
到最后，音调拖长，沙哑中，一丝尖锐破嗓而出！
“老先生，别激动，虽没有能活五百岁的长寿之法，但令身体强健之法，却有很多的。”
“什么？”帘子后，声音迫切。
“这强健之法，又分好几种，有循序渐进的，有一蹴而就的，有能立刻让人精神百倍的，也有缓慢起效的……”
寂玖笙不急，搜有种做下来掰着手指头，好好跟你说道说道的架势。
“要快的！要快的！”
声音着急，那种对健康的渴求，单是听声音，就已然到了一种癫狂，病态的程度了。
“神医啊，我等不了慢的，我太想动一动了，我躺着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三十来年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每天靠着这些仪器续命，我已经快要发疯了，我要疯掉了。
本来我有机会能康复的，遍寻多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替换器官，可是他们不肯给我，他们是个大恶人，他们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不想让我接着活下去！”
帘子后，声音魔怔，活像一个精神病。
话语中的残忍和可怜相互交错，只让人觉得，是个得了癔症的疯子！
他声音含着兴奋、渴求：“神医，你心怀慈悲，你快帮帮我吧。”
第144章 呦，是个老不死的呀2
“老人家，能给我倒一杯水吗？”寂玖笙问道。
“好。”帘子后，应了一声。
不消片刻，从墙壁里伸出来一格，格子上，放着一杯水。
寂玖笙走过去，从怀中一捻，指尖粉末落入杯中，举起道。
“老人家，苗城秘方，服用后，半小时之内可起作用。”
“嗯，把杯子放到格子上吧。”
“好的。”寂玖笙走过去，将水杯放到格子上开口：“老人家，秘方一旦离体，三分钟内不饮用，就会失效。”
帘子后，有片刻凝滞。
苍老的声音道：“听清楚，听明白了吗？”
这句话，俨然不是对寂玖笙说的，而房间里，也没有人应声，只是格子停顿了一秒钟后，立刻缩回。
房间里，霎时安静，只剩下滴滴——的仪器声。
寂玖笙也不着急。
时间太短，根本检测不过来，只是检测个对身体有没有毒性罢了。
而那些粉末，又没有毒。
老不死的这种谨慎，对于自己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两分半
那杯水重新被送回来。
帘子后，苍老声音道：“神医，能麻烦你帮我端一下吗，我动不了。”
“好。”寂玖笙颔首。
话毕，帘子自动拉开，寂玖笙端过水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单人床，床褥纯白色，很厚很厚。
在厚实床褥间，躺着一个形如枯槁的老年人。
皮肤老年斑色素沉积的很严重，下垂，苍老，皱巴巴的。
眼窝深陷，颧骨突出。
仿佛是在整个头骨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老枯皮一样。
头部往下，都被床褥盖住，这会让人忍不住的想，他那藏身被褥里的躯体，是不是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寂玖笙一顿。
第一反应是惊悚，脊背发寒，跟看鬼片一样！
第二反应是恶心，老不死的不光吓人，还阴毒凶残！
“神医，被吓到了吗？”
老人脖子动不了，所以，他只能斜着眼睛去看人，为了表示友好，他还扯出了一个笑。
寂玖笙脑子里，突然间蹦出了四个字——恶鬼索命！
“无事，我只是有些同情。”
寂玖笙走过去，将那杯水仔细的喂进了老人嘴里。
一靠近他，寂玖笙就闻到了一股很浓重的老人味。
老东西到底活了多久，居然有这么大的体味！
喂完水，寂玖笙将水杯拿远，放在最角落里，然后将凳子拉到墙角坐下道。
“老先生，我刚听你说，你本来有机会康复的，只需要替换器官就好，说实话，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有些人替换了器官后，身体便不会萎缩、不会有很大的不便。
身为一个医者，看到本来能恢复的病人因为错失良缘，从而一直躺在这小小的床褥上，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一方天花板，我是真的痛心。”
寂玖笙垂眸，一副可惜之态。
“哎...哎...”老人重重叹息。
是啊，本来自己能恢复的，都怪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寂裴城，不肯交出那几个器官！
不过还好，小峰的儿子，好像是叫成凛，那人有些本事，弄死了寂裴城。
只是，那个寂裴城的儿子跟他父亲一样烦人，跟他父亲如出一辙，始终不让自己如愿。
寂玖笙一片惋惜：“老先生，我刚看过了，如果之前有合适的器官替换，您的寿命，最起码还有十年之久呢，现在……”
他故意停顿一下。
果不其然，老人急切，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了，从而眼睛瞪大，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
“现在呢？现在怎么样？”
“现在不行了，随时都有可能身亡。”
这副残破的，靠仪器吊着的身体，都不用多看，就知道是命不久矣的。
老人目光灰黑，呢喃道：“你跟我的私人医生都这么说，可是，可是我不想死呀。”
死亡太过于恐惧了。
死亡意味着黑暗，意味着无边无际的寂寥。
这些年仅仅是这样躺着，他都觉得自己要疯掉了，更别提是死亡了！
突然，老人目光向下，死命的想抬头，可无论他的意志多么强烈，脖子始终用不上来一点劲儿。
眼睛那样死命的瞪着，扯着看过来，只让人觉得，那是只地狱里最丑陋的恶鬼，它来索命了。
“神医，神医，你会帮我的对吗？你不是有强身健体之法吗？你一定会帮我的。”
“对。”寂玖笙点了点头：“我会帮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嘴角浮现出笑容。
老人几乎是掐着时间度过的，甚至于还没到半个小时，还有几分钟，他就蠢蠢欲动，不断地想动一动脖子以下的部位。
前几年，还能靠别人翻动自己，可近些年，身体越发不行了，仪器对于身体的精确度让他必须保持在这一个角度之内，不能挪动。
他就这么躺着，像个只会喘气的废物一样。
他发疯一样的想扭头，想看一看窗外。
听说最近天凉了，树叶都黄了，他住的地方是在山上，漫山遍野的树叶经过秋天的染色，一定非常非常好看。
等会儿，他要先转头，这世间万物，绝美的秋色落入眼眸时，一定会是人间最美的景。
他努力的想要伸脖子。
然后，脖子——动了！
尽管只是细微的一个变化，但是，这足以让他兴奋、狂喜！
动了！动了！
自己能动了！
老人的脖子莫约只转动了一个手掌的宽度，他甚至于已经看到窗户边沿了。
然后——脖子僵挺！
无论他怎么努力，脖子也挪动不了分毫了，怎么办！明明只差一步，明明只有那么点分毫的距离，他就能看到秋色了！
老人焦急呼喊：“神医，神医，快帮帮我，我想看一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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