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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璟玖转头看看小哑巴，“好吧，原来是这样。”
“那师兄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歪着脑袋，黑溜溜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
毒灵子想说：你师兄他是个哑巴，看小哑巴还继续瞪着他，他想想还是道：“你师兄啊，他天生不爱说话，天性不爱笑。”
玉璟玖好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天生的，知道吗？”
玉璟玖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是天生的？”
“小玖，你先跟着你师兄学认药吧。”毒灵子不想说话了，很快逃离。
玉璟玖有点郁闷，这如何认？就在旁观看吗？他们以后是不是要在心里对话？
望着地上形形色色，相似不似的药材，他不敢动手了，只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等他师兄分捡。
师兄生得还真是好看，他不禁想起父皇给他以“玖”取名，不仅仅因为他是九皇子，更因为他的眼睛很美，像黑透的美玉，而师兄的眼睛像什么呢？
像黑夜盛满星光。
现在的他冷清淡漠，眼里只耀微芒，但日后终会灿比群星。
玉璟玖杵着下巴发呆，思考得入神，小哑巴也不管他一直盯着他，始终专心捡药材。
午饭时玉璟玖吃得少，小哑巴也不盯他了，他吃完就离开去忙碌，然后便是毒灵子收拾碗筷准备去洗碗。
“对了小玖，咱们三个是轮流做饭收拾的，一人一日，考虑到你年龄最小又是刚来，就先不让你参与了。”
药灵子瞟向毒灵子，其实是不敢让皇子给他们做饭洗碗，小哑巴就是例子。
玉璟玖心想，还好还好。轮到他，四人岂不是得挨饿，转念又想到，原来小哑巴做饭那么好吃。明日……不对，后日他要多吃一点。
药灵子又和玉璟玖聊了些日常起居的事，等他返回院子时，他瞪圆了眼。
院里整整齐齐摆着一排一排的药筛子，每个药筛子里面都有张纸，他依次拿起来看。
“黄什么，前胡，桔梗……”，一排的药材看上去都极其相似，下一排也如此。好吧，放一起来认识对比，差别显而易见。
他把纸张放回原位，然后跑到小哑巴面前：“师兄，我会好好学认药的，只是我现在认字不全，那第一排第一个是黄什么？”
他一时口快问了出来，接着又捂上嘴巴，后张开五指，声音从缝隙里传出：“等会我去问问师父。”
小哑巴拿过旁边的纸笔，写完后递给他，纸上就一个“奇”字。
他立刻领悟到，双眼明亮的问：“是读黄奇吗？”
小哑巴微微颔首。
玉璟玖高兴，他这次没有不理他，“师兄，你真厉害。”
玉璟玖每日起早贪黑的学习，过了两月余，得到了师父和师叔的允许，他开始跟着师兄去山上采药。
从前生活在深宫院墙的皇子自然没有机会领略到山中自然的美景。
玉璟玖对山上的一切新奇事物兴趣满满，“师兄，这棵树好大呀，它跟我的身高一样粗。”
他抬头仰望着茂密的枝丫，突然指着某处跳了跳，“师兄，那有只松鼠，快看快看。”
他这动静，松鼠早溜没影了，他在树下摇头晃脑地转了好几圈，“师兄，你看到它跑哪去了吗？”
师兄无奈摇头。
接下来他又表现得欣喜若狂，摘野花、摸野草、捡石头、追兔子、捕蝴蝶……他蹦跳着，玩得不亦乐乎。
小哑巴想，应该早点带他出来的，没想到离开木屋，进了山，这小孩就变成了野人一个。
“师兄，这个叶子好大，我想要一个”，玉璟玖摇摇牵着他的手，因为他总跑来绕去，小哑巴不得不拉上他。
小哑巴垫脚摘下一片最大的叶子，玉璟玖接过后就把头上的小草帽摘下来放挎包里，然后把叶子顶头上乘凉，看着师兄迷惑的样子，他解释道：“师兄，这个帽子没有叶子好看哎！”
结果那叶子几步一掉，走走又歇歇，他捡叶子都捡得乐此不疲，小哑巴只好摘下周围的野花野草，给他编了一个花环。他戴上后，笑得更合不拢嘴了。
回去的路上，他终于累了，脚步挪动的缓慢，快到木屋里，他一不留神又摔在门口。
小哑巴早他一步进门，没有目睹他被绊倒的惨状。
等小哑巴听到声音转过身，他忙爬起来，慌乱地跑去他身边，指着紧闭的嘴巴，呜呜不停，他眼角被吓得淌下晶莹的泪水。
小哑巴看着他鼓着脸包，猜想他是不是乱吃了什么，只把手送到他嘴边，示意他吐出来。
玉璟玖迷茫的张开嘴，往他手里吐出了两颗牙。
看到粘连的血迹，他眼泪涌得更快，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通红，鼻子一吸一吸的，始终没让鼻涕流出。
小哑巴呆看着他这惨样，原来他也会哭？他每天嘻嘻哈哈的，哭起来居然是这个样子。
小哑巴把他掉下的下牙扔上屋顶，用干净的手牵着他去漱口。他想安慰他一句，到后来还是什么也没说。
晚上吃饭的时候，外出的药灵子和毒灵子也回来了，焉了的玉璟玖担忧地跑去他师父跟前。
毒灵子看着他这可怜的样子，试探问：“小哑巴欺负你了？”
玉璟玖摇摇头，张开嘴巴，指指那牙缺口，含糊不清的问：“师父，它怎么掉了？我是不是生病了？还能治好吗？”
毒灵子松口气，“你这病啊治不了，等你所有的牙都掉一遍，就自己好了。”
“真的吗？为什么它掉一遍就好了？”
“没有为什么，记得不要喝凉水，也不要用舌尖去舔，有什么事就来找师父”，药灵子摸摸徒弟的脑袋。
他可真是一个热爱求知的小孩。
吃完了饭，玉璟玖小心地拿来他的挎包，“师父师叔，我今天捡到好多宝贝。”
毒灵子盯着满当当的挎包，好奇起来，“倒出来我看看。”
小哑巴不忍直视地撇开头。
哗的一声，毒灵子和药灵子干瞪着满桌的石头、树叶和野花野草，还有几个红果子……宝贝？
玉璟玖一样一样拿起来，开始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个石头好圆，这个是心形的，这个扁一点……”
“最好看的是这个蓝色的花，这片大叶子是师兄给我摘的，这个花环是师兄给我编的，这个”。
“小玖，大可不必，师叔懂了”，毒灵子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我先给它们放我屋子里，等凌羽来了，我就让他给我买几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
小哑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想着那两颗牙他当时如果不扔上房顶，他是不是也要装起来。
事实证明，是他想多了，换下来的牙齿玉璟玖每次都会拿给他，下牙扔屋顶，上牙扔他床底，这已经成为了他们都不可更改的习惯。
随着收集的盒子越来越多，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要一年。
云中城的宫女侍卫们每半个月来一次，每次都给玉璟玖带来一些吃食和小玩意，而他每次都一抱一捆的往他师兄房里堆。
玉璟玖觉得他们相处的很不错，每次都跟师兄去采药，每次下山都带着师兄，每次轮到师兄做饭他都要多吃一碗。
师叔还吓唬他，要让他来做饭，开始他很着急，后面渐渐又不担心了，他有师兄，师兄肯定会帮他。
因为平时写字交流，他认识了一堆的同音字，字写的也越来越好，他还认识了一堆药材。
师父平常还会给他两本医书翻翻，他觉得每一天都过得十分开心。但是师叔给他起了一个新名字，叫“小尾巴”，因为他是师兄的小尾巴。
小尾巴，小哑巴，听上去还挺搭。
他没想到，师叔第一次叫他小尾巴的时候，师兄居然笑了，是第一次对着他们笑，他也就不想计较这名字了。
这日，他发现了小哑巴的一个秘密。
是一个采药的晴天，东离山上奇珍异宝多，蛇虫野兽也多，每回出门师兄都会装上满满一袋的毒麻粉，是师叔特制的，只对山野里的动物起效用。
师叔说那是躲避危险保命用的，因此他也装了一袋，但是他的从来没打开用过，因为师兄在。师兄总会牵着他，他们一起走过了东离山的各个角落。
这次他们运气却不好，碰到了无听兽。
无听兽是东离山上独特的一种野兽，兽如其名，无听，勿听，不要让它听见，它只听得见而看不见，但它体型小，只有猫狗大小，因此又很机警灵活。
师兄说过每次采药都得跟紧他，但这次师兄摘药果时他离开了，他去了另外一边挖葎草。
无听兽寻着他挖动的声音靠近，就要从侧面朝他扑来，而他无知无觉挖得认真。
师兄转头看见，眼里惊恐不已。他朝他跑去，着急的喊叫声脱口而出，“跑，快跑，快跑！”
玉璟玖看向左边小哑巴边呼边喊的朝他奔来，震惊得傻傻待在原地。
他原来不是哑巴啊。
虽然师兄紧赶着跑来撒了毒麻粉，玉璟玖还是被无听兽咬了一口，咬在右手腕上。
沾上毒麻粉的无听兽渐渐松开了嘴，昏倒在一边。
他肉嘟嘟的手上开始渗血，伤口很深，还很疼，但他还是笑眯眯地看向师兄，“师兄，原来你会说话啊。”
师兄没回他，简单处理完他的伤口后，牵着他左手往山下走。
玉璟玖还想听听他师兄的声音，“师兄，我手很疼”，师兄不理他。
回到木屋里，药灵子仔细处理了他的伤口，并训了他一顿，“还好无听兽没有毒，有毒就麻烦了。”
“有毒，师叔也会解，说不定师兄也会呢。”
“哼，你倒是相信你师兄，这次还不是让你被咬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三个都得去陪你”，毒灵子打趣道。
“那也挺好的呀”，玉璟玖转着眼珠回。
“好～个～屁”，毒灵子用无名指戳歪玉璟玖的脑袋。
看到处理好了伤口，师兄沉默着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确定他不再回来，玉璟玖神秘兮兮的显摆，“师父师叔，我发现了师兄的一个大秘密。”
第8章 取名
毒灵子丝毫不感兴趣，“嘁，小哑巴能有什么秘密，我还有一堆秘密呢，小尾巴你想不想知道？”
玉璟玖不想理他，转头问：“师父，你想知道吗？”
药灵子很给他徒弟面子，“嗯，你说。”
玉璟玖清了清嗓子，“我告诉你们喔，师兄他可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毒灵子被茶呛到，“你听见啦？”
玉璟玖没好气瞅他一眼，“废话。”
“哎～，小尾巴，我发现你最近脾气不小，怎么对你师父和师兄毕恭毕敬，对我就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和你师兄学坏啦！”
“哼，师叔你自己想，再说了，师兄不是哑巴，我也不是尾巴，我们给师兄换个名字吧。好不好？”
毒灵子爽快道：“好，你来换，师叔我洗耳恭听。”
“额，师父，你来换，我们听你的。”
玉璟玖眨着他的大眼睛，托着下巴等着稍有文化的药灵子取名。
药灵子思考会儿，开始列举：“玄参？商陆？”
看着小徒弟好像真在思考选择，他声音坚定起来，“杜松，方海，陆英……”
他还要说，玉璟玖打断：“师父，能换点 好听的吗？”
毒灵子在半边一直忍笑。
“南星，决明，广白，空青，京”。
“等等，先停下”，玉璟玖摸上脑袋，觉得不太对。
毒灵子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玉璟玖豁然大悟，“师父，你怎么也不正经，你是在念药材单吗？”
“为师觉得似乎还不错。”
“师兄天天和药材打交道，不会喜欢药材名的，而且你要不要那么敷衍啊。”
毒灵子笑道：“哈哈哈，你这个小傻子。”
玉璟玖低头叹一口气，“不指望你们，刚好后日凌羽要来，我带师兄去山下请教书先生取一个，就和我一样姓玉”，他抬头憧憬起来。
毒灵子劝阻道：“小祖宗，云中城的国姓可不是乱取的。到时候我们要是去云中城，那是不是又得再换个名？”
玉璟玖声音惊喜的问：“去云中城？我们一起吗？”
药灵子告诉他：“你父皇前不久来信，说很是想念你，还想亲自感谢我们，邀请我们去云中城。我和你师叔商量过了，等你把山里所有药材的外貌性状，生长习性以及功效作用都认完认清 ，我们就启程去云中城，师父传授医术在哪都行。”
玉璟玖兴奋起来，“到时候我就让师兄、师父和师叔你们住在我的宫殿旁边，我每日都好好招待你们。”
毒灵子忆起往昔：“师叔可是体验过皇宫生活的人，虽然那地方很冷，除掉某些原因，也还算享受。”
“师叔你就吹牛吧”，玉璟玖不信他，他总是胡说八道。
毒灵子还想继续说，玉璟玖不打算理他了，他要去找师兄。
师兄现在的屋里也被他装饰的花里胡哨。只要他拿来的东西，师兄都会好好放着，实在太丑，不能忍受的，师兄会还回他屋里。
总之两人的房间大体相似。
毒灵子次次来，都要数落一番，玉璟玖觉得师叔就是没有，所以羡慕。
他告诉师兄：过两天和凌羽他们一起下山，去镇子里玩，师兄点点头。
他告诉师兄：等他学医术之时要返回云中城，师兄呆住片刻，点点头。
他告诉师兄：到时候师父、师叔和师兄要一起去云中城，这次他没点头。
“怎么了，师兄不想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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