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卑劣的爱,本就伴随着恶意的伤害。
所以,江觉厌不再喜欢冉楚,而是选择了梁集,是一件好事才对。
谢余冷静地想,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忆起,那次在晚宴上看到的一幕。
江觉厌就那么靠在那里,拥有充满攻击性的丹凤眼合上了,变得柔和而静谧,像无边夜色里,需要猛兽守护的玫瑰。
而梁集就坐在那里,江觉厌也允许他坐在那里,以一个类似保护者的位置。
哪怕知道那时梁集不过是一个江觉厌懒得搭理的追求者,谢余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嫉妒。
如果可以是他就好了,谢余那时想。
而现在,谢余再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威胁感。
这并不是错觉。
江觉厌诚然喜欢过冉楚,但谢余从来没有感到过威胁,因为冉楚浅薄、自私、纵欲。谢余知道,就算江觉厌一时喜欢上了冉楚,也会在长久的生活中感到厌烦。
江觉厌迟早会毫不犹豫地放弃冉楚,这早就在谢余意料之中,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冉楚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而现在,是梁集。
梁集接近江觉厌,当然是有目的的,谢余知道,也知道江觉厌也知道,但江觉厌显然不在意这一点,他是一个很大方的人,只要能够哄他开心,江觉厌并不在意那些围上来的人目的是否单纯。
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江觉厌从来不会因为那些小孩为了零食跟前跟后而生气。
而且,比起浅薄的冉楚,梁集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且是一个男性,长得不错,人也识趣,知道听江江的话。
梁集在江觉厌的审美范围内。
谢余慢慢地想,看着玻璃窗自己的倒影,那里面的人,漠然而又冰冷地看着谢余。
谢余想,有一天他会像冉楚一样,在还没来得及和江觉厌开始之前,就结束了所有可能,被江觉厌毫不犹豫地放弃。
就像江觉厌突然觉得冉楚没意思那样,他也会有一天,觉得谢余让人厌烦吧。
谢余慢慢明白,他完美无缺的计划,好像一开始就有一个错误。
江觉厌身边可以有形形色色的人,也可以不在意是不是有一个卑劣的虫子潜伏在他身边,但江觉厌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接受一个虫子的示好?
毕竟,江觉厌从不缺人喜欢,而谢余于江觉厌也没有什么不可舍弃的地方。
天渐渐亮了,一抹惨白浮现在天际。
站了一夜的谢余,已经被寒冷浸透了。
这一夜,江觉厌没有回来。
这一天早上,谢余也没有准备早餐。
谢余知道,今天早上,江觉厌不会出现了。
第168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五十)
在酒店加了一夜班的江觉厌, 是在下午的时候,由梁集送回来的。
这一次,梁集不是把他送到了门外就离开,相反, 他跟着江觉厌进了屋, 磨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离开。
在旁人眼里, 这自然是情人之间暧昧的依依不舍, 但事实上, 是梁集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地待了半个小时, 生怕这期间隔壁的正主会突然过来,时间一到, 就生怕江觉厌临时兴起再给他加戏, 留着冷汗迅速离开了。
江觉厌嫌弃地瞥了眼梁集离开的背影,走到沙发上, 把他坐过的沙发垫揭下来扔进了洗衣房,又换了一个一模一样干净的, 确定看不出丝毫破绽, 才满意地点点头。
恰好在此时,不出意外的,门铃响了。
江觉厌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开门,而是慢悠悠地走到洗漱间,对着镜子稍微弄乱了些头发,又抿抿唇,在上面留下暧昧的水润, 之后再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调整到稍显凌乱, 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痕迹的程度,才满意地放下手,施施然地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谢余,因为背着光,让人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见江觉厌出来,谢余便低声问道:“晚上在家里吃吗?”
明明他的语气表情都如平常,江觉厌却不动声色地挑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就像潭水无波无澜的表面下,突然迅速掠过一道黑色的暗影。那暗影不见其貌、不知何物,让人背后发冷,下意识地就要紧绷身体,提起警惕。
但江觉厌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变化,依旧是笑吟吟的样子,放松地靠在门框上,懒懒地看着谢余:“谢总原来那么闲啊。”
闲到让江觉厌怀疑,他是不是就是太闲了,才总有空闲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谢余没有说话,过近的距离和江觉厌随意的姿势,可以让他清晰地看到,江觉厌犹带水迹的红唇,还有锁骨上暧昧的吻痕,以及再往下看更深处微肿的红色。
就像是昨天的一夜放纵,还有刚才依依不舍的缠绵,都在江觉厌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察觉到了谢余的目光,江觉厌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下姿势,他折腾了半天才弄出来的痕迹,当然要让谢余好好看看。
谢余目光的停滞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就垂下眸,不让自己冒犯了江觉厌。
很符合谢余一向的品格,克制守礼,从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江觉厌在心里啧了声,终于站直身子,往屋里走去,随意地道:“我在外面吃过了,你要是想进就进来吧。”
谢余当然不会拒绝,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江觉厌的住处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因为这里有了另一个人进来过,所以他才这么觉得吗?谢余想。
江觉厌并没有招呼谢余,自己懒懒地躺倒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眼。
谢余走到他身旁,“我给你按按吧。”
江觉厌没有吭声,依旧闭目养神,谢余也没再问,轻柔地抬起他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膝盖上,不轻不重地按揉起来。
江觉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有点想睡觉了。
因为谢余,昨天在酒店里加了一夜的班,今天也没敢放松,带着梁集跑到各种地方打卡拍照发朋友圈,江觉厌是真的有点困了。
谢余低声道:“很累吗?”
一听到谢余的问话,江觉厌的意识立刻清醒了,别有深意地道:“确实挺累的。”
“累的我这段时间公司都没有好好去,谢余你说,谈恋爱都是那么费心的吗?”江觉厌状似疑惑地问。
谢余没有说话,但按揉的手停顿了下来。
江觉厌假装不知,“谢余?”
脑袋上的力道并没有恢复,谢余垂眸解释道:“我给你换个地方按。”
他一只手抬起江觉厌的头,垫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揉捏起来。
不轻不重,力道很舒服,但是……
江觉厌突然开口,“你手怎么了?”
谢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前几天不小心划伤了手,怎么了?按摩的时候,会因此不舒服吗?”
江觉厌没有说话,而是撑着沙发坐起来,顺手拉过谢余的手,闲极无聊一样查看起来。
谢余原本白皙光滑的左手上,留下了很长一道伤痕,大概是刚受伤不久,所以上面只结了一层薄痂。
也正是这道薄痂,在亲密地揉捏江觉厌的脖颈时,留下了不一样的感觉。
江觉厌的目光凝住了一瞬间。
“江江?”谢余疑惑的声音响起。
江觉厌突然一笑,伸出手指,似有若无地抚摸着那道伤口,“谢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本就刚刚结痂的伤口,因为江觉厌如同羽毛掠过一样的动作发痒,谢余不自觉地想要蜷缩住手,但江觉厌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垂下头,像是很好奇一样,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
谢余的瞳孔一瞬间惊愕地缩小,他呆愣在那里,完全想不到江觉厌会那么做。
而江觉厌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像是故意撩拨一样,从伤口的这一头,细细舔吻到那一边。
谢余的身体僵硬在那里,看着埋头舔/舐的江觉厌,不自觉地想,伤口怕是全部被浸透了吧。
被那柔软而又湿热的存在,一点点浸透了,原本起到保护作用的痂,也因此晕了头,变得柔软而又亲密。
可是,江江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谢余发现,他好像猜不到江觉厌在想什么了。
过了许久,江觉厌终于抬起头,他柔软的唇上还带着湿润的水迹,不动声色地勾人。他看着愣怔的谢余,突然噗嗤一笑,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谢余,过来。”他招招手,丹凤眼含着醉人的笑意,亲昵地唤道。
于是谢余只能乖乖地、顺从地来到他身边。
在谢余坐下的时候,江觉厌凑到他身边,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谢余身上,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谢余的耳朵上,“怎么那么不小心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手了,要是留下了疤怎么办?”
谢余不自觉地滚动喉结,他试图让自己平静地开口,但脱口而出的声音却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沙哑,于是谢余知道,一切都逃不脱江觉厌那双狡猾的眼睛。
“……不会留疤的,你放心。”最后谢余压低了声音,保证道。
江觉厌握住谢余的左手,一边暧昧地摩挲着那道伤口,一边似真似假地玩笑道:“可我会心疼的,你不知道吗?”
谢余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为这难得的亲密迷醉不已,低低地道:“不会有下次了,你放心。”
我放心?
江觉厌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恼怒,你要是能让我放心,还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弄伤?
【可是宿主,受伤这种事情除非是白月光故意弄的,不然也不能怪——】
“闭嘴!”
江觉厌毫不犹豫在心里冷声道,吓得1551迅速捂住自己的嘴,缩在角落里拼命摇头,表示自己不会再说话。
江觉厌不知道自己的生气很没有道理吗?他当然知道。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地感到恼怒。
既恼怒谢余受伤,更恼怒谢余受了伤竟然敢瞒着他,不让他知道。
谢余就不能学聪明一点,发个朋友圈使个苦肉计吗?
他难道还真的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谢余受伤,在外面和别人“花天酒地”?
1551感受着宿主的恼羞成怒,悄悄捂住自己的嘴,让自己的吐槽不会传出去。
如果它没看错的话,白月光不过是在手上划了个口子吧?既没伤筋更没动骨,宿主至于搞得白月光好像受了什么很严重的伤吗?
1551的吐槽江觉厌并不知道,他只是看着不明所以的谢余,一边维持着自己灿烂的笑容,一边在心里决定,他要好好惩罚谢余。
谁让谢余让他生气了呢?
江觉厌不讲道理地想着,身体更凑近了谢余,侧过头,轻轻咬住了谢余的耳朵。
1551吓得连忙开启隐私模式,生怕自己待会还要被迁怒。
谢余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揽住江觉厌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声音沙哑干涩,像是沙漠里被故意渴了许久的旅人,明明见到了生命之水就在眼前,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只是一场海市蜃楼。
“江江……”
江觉厌含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感觉到搂着自己的手收得更紧了,紧到勒得慌,才笑意盈盈地道:“怎么了?”
声音很含糊,也很清晰,因为到了这个时候,江觉厌也没有把谢余的耳朵吐出来,而是就那样含在口里,说话时口腔的颤动、舌头的伸展,还有气体的流动、嘴唇的翕张,都毫无保留地反应给了谢余。
谢余闭了闭眼,将那些快要翻涌而出的欲望压在心里,让自己能够克制地面对江觉厌,他低沉地开口:“江江,你知道你在做些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觉厌在心里轻哼,倒是你,这么不解风情的样子,怎么那么有把握让我选择你啊?
……虽然他确实,只会选择谢余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
想到这里,江觉厌更觉得恼怒,张开口狠狠地在谢余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直到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才施施然地放开,线条流畅的小臂撑在谢余的胸膛上,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撩拨,“你呢,你难道不想做什么吗?”
谢余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暗沉起来,他看着身上的江觉厌,因为姿势的原因,那些隐藏的痕迹暴露无疑。
谢余深深地看了江觉厌一眼,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喉结,深黑的眼变得压抑而又暗沉,这不止是因为本能,还有一种更暴虐、更迫切的冲动,想要让他摧毁一切,将江觉厌身上的那些刺眼痕迹全部咬碎抹除,以此在那刺眼的痕迹里,覆盖上由他宣示主权的标记。
就像之前那样,毫不留情地咬破了江觉厌嘴唇,让他连出去都要戴着口罩,不然就会在所有人面前,暴露他属于谢余的事实。
谢余这么想着,原本搂着江觉厌背的手不自觉地掐住了他的腰。
江觉厌的身体一软,撑着谢余的手差点没了力气,好在他早有防备,知道谢余这个混蛋肯定会那么做,不至于直接瘫倒在谢余身上。
谢余很喜欢他的腰,江觉厌很早之前就知道。
上学时还在暧/昧的时候,他会兴致勃勃地看谢余换衣服,也会故意在谢余面前换衣服。
这种时候江觉厌喜欢穿T恤,不管是有意无意地撩起衣角,在谢余面前露出一截纤细柔韧的腰肢,还是在换衣服的时候,任由T恤遮住视线,慢悠悠地动作,留下可以让人尽情欣赏的背部,江觉厌都可以得意地发现,谢余一瞬间变得炙热的目光。
这是他的弱点。
也是他的武器……用来撩拨谢余的武器。
谢余深深地看着江觉厌无力的样子,声音低哑,“江江?”
这种时候还在询问,让江觉厌很想刺他两句,比如说,谢余和昨天的人根本不能比什么的。
但感受到腰上薄痂的粗糙,他到嘴的话只好咽了下去,不过这样,不代表江觉厌就要放过讨人厌的谢余。
于是江觉厌屈起腿,看着谢余,笑意盈盈地磨蹭了下。
.
天应该已经很晚了,江觉厌倦怠地躺在沙发上,失神地看向窗外。
好累,不想动。
时间有过去那么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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