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完,他仍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觉厌,反复生怕一错眼就会发生什么。
“你不去忙些自己的事吗?”江觉厌翻了个身,趴在谢余胸膛上,“比如,你上午刚来过的总监,不需要你重新安排一下?”
“没有什么需要安排的,”谢余摇摇头,黑色的眼睛看着江觉厌,“他们自己可以处理好。”
江觉厌用手点了点谢余的唇,满意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刚好,我也提前准备了一个月的空闲时间。”
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教育教育,谢余这个笨蛋……
谢余不知道身上人在想什么坏心思,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江觉厌,知道江觉厌捏着他的脸问他在看什么,他才终于低声道:“简直像在做梦一样……”
江觉厌就在他的怀里,就在他拥抱住的地方,没有用厌恶甚至于平淡的目光看他,而是带着笑意的、暖融融的眼神,时不时还会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房间里,连同空气中的尘埃都染上淡淡的金色,包括他怀里的人都被晕染了一层璀璨的光晕,就好像这是一场梦,一场只能够存在于不切实际幻想中的美梦里。
“梦?”江觉厌重复了一遍,“怎么,你以前梦到过我?”
“嗯,”谢余承认,眼神深邃,“我经常梦到你。”
“我猜,那不是什么好梦。”江觉厌笃定地道,随即又露出一个笑容,轻声道,“所以,那只是梦。”
他在谢余突然急促的呼吸中咬上眼前人的耳廓,声音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而稍显含糊,黏腻而又潮湿——
“谢余,现在还觉得,这是梦吗?”
…………
…………
一切在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吻中结束,不是谢余不想继续,而是他被江觉厌轻轻捏住了耳朵。
致命弱点被人拿捏住的谢余低喘着气,看着身下桃花眼氤氲出雾气的江觉厌,以往冷淡的嗓音像是浸透了春日的潮水,带着绵绵情意,“江江……”
江觉厌的身体有一瞬间地发颤,差点就在谢余的眼神中沦陷任他施为,好在最后关头仅有的理智把他拽了回来,让他能够一边捏着谢余的耳朵,一边勉强喃喃道:“不,不可以。”
“再,再等一下。”
听到他的话,谢余并没有放开,反而更紧地抱住他,在两个人逐渐重合的心跳中慢慢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直到许久,谢余才逐渐冷静下来,漆黑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清明。
他对刚才放肆的贪欲感到懊恼,幸好,幸好江江喊了停,否则万一伤到了江江……
“别乱想,”江觉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撒娇道,“我饿了,快去做饭。”
“现在才三点,四点就吃晚饭吗?”谢余算了下时间,有些犹豫,“不过午饭吃的确实有些早,不然我先做些点心你吃着?”
“不要,”江觉厌拒绝,“我就要吃我刚才点的那些菜,你去做。”
谢余只好应下,低头忍不住又亲了亲江觉厌的额头,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走之前又忍不住回头替江觉厌盖好被子,轻声嘱咐:“你再睡一会儿,等饭好了我叫你。”
江觉厌嗯了一声,看着谢余的背影离开,听到厨房里开始传来忙碌的声音,他不自觉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轻咳一声,明知道不会被人发现,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把头埋在了被子里,打开了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觉厌才脸色不自然地放下手机,他撑着发热的脸颊,忍不住眼神往厨房的方向飘,如果是谢余……
察觉到自己的思维逐渐发散,江觉厌赶紧回神,他听着厨房的动静,约摸谢余还要一会儿,便先起了身。
果然,他到厨房的时候谢余还在忙,江觉厌靠在厨房门口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江江?”谢余扭头,走到他身旁,“怎么起来了?”
“睡够了就起来了,”江觉厌自然地搂住他的腰,笑眯眯地调侃,“只是觉得你果然贤惠,高中时候的同学说得果然没错。”
他凑近谢余耳边,“谢余啊,果然是江觉厌的小媳妇。”
谢余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低头亲了亲他,“别闹了,晚饭马上就好,就差一道汤了。”
江觉厌点点头,笑吟吟地道:“我只是过来报备一下,要回一趟隔壁拿些东西,省得某个笨蛋以为我又要跑了,再躲起来偷偷难过。”
“……江江。”谢余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复杂,江觉厌却并不在意,只是侧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所以我都那么乖了,呆头鱼,”江觉厌说,“你也要乖乖的,不许乱想,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知道吗?”
“……知道。”谢余低低地道。
江觉厌满意点头,又亲了亲他的呆头鱼,才暂且离开了。
留下谢余注视他的身影,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他看着灶上沸腾的汤,心想,江江出去了。
他不在这个屋子里,可是在这一瞬间,谢余心里的野兽却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复苏,哪怕他仍旧渴望看到江觉厌的每一秒,但心里却有一种十分舒适的餍足。
他会回来的,谢余想,因为,江江爱他。
江觉厌说了,他爱他,不会离开他。
谢余终于有了动作,他嘴角微微上扬,拿起一旁的勺子盛了口汤,味道正好,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只是不知道江江什么时候回来,他记得隔壁应该已经被搬空了,只除了——
谢余想到了什么,眼睛闪了闪,若有所思地看向隔壁。
他有些猜到了什么,而并没有多久,谢余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
不过下午五点,天就已经黑了,毕竟冬天的白日总是那么短,暗色缠绵的夜晚又总是那么长。
他们早已经吃完晚饭,而现在,江觉厌在洗澡。
谢余待在本该属于自己的卧室里,第一次感觉到无所适从。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浴室的方向,那里面能够听到潺潺的水声,热水的雾气氤氲了玻璃门,像是春天里下起了潮湿的雨水。
还有江江的身影——
谢余的眼睛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突然狼狈地转过了头,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的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陌生。
镜子里的人表面一如既往的平静,可是只有看到那双眼睛,才能够看到里面涌动着的渴求、躁动还有……欲望。
那些漆黑而粘稠的欲望足够淹没任何一个人,它们在谢余的眼睛里静静涌动,让人望而生畏。谢余下意识地想要遮挡住眼睛,但又在下一秒顿住。
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放下手,心想,江江说了,让他不许瞒着他,江江也说,谢余的一切,他都可以接受。
浴室的门开了。
谢余的身子一僵,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要不要扭头,就被人从背后拥住。
一只犹带着水气却又暖融融的手,轻轻挡住了他的眼睛。
“我猜,你猜到了。”江觉厌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或许是因为嗓子也被浴室里的热气浸透了,所以那点笑意里,又藏着氤氲出的湿漉漉水气。
谢余的呼吸蓦然一重。
“你看,我就知道你猜到了。”
那个声音轻笑,本是从背后拥抱着他的人转过身,轻巧地钻进他的怀里。暖融融的热气透过另一个人,扑到了谢余的鼻翼间。
那是浸透了缠绵春水的雾气,里面藏着另一个人的气息,那味道让谢余无法描述,却足以让他沉醉在其中不可自拔。
“不要那么紧绷,”江觉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亲昵的抱怨,“我坐着不舒服。”
怀里的身躯温软如玉,他们又离得那么近,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这让那个要求太过无理。谢余不知道,他要如何能够放松,以便能够好好做一个柔软的椅子。
“江江,江江……”
“江江……”
他低声唤道,一遍又一遍重复,就像没了水的鱼,只能无数次重复着自己的渴望。
他想要伸手去拥抱、去标记,又在要碰触到之前僵住手,因为他还没有获得允许。
他还不知道,温柔的江水,愿不愿意收留一条鱼。
直到江水主动拥抱了渴望的鱼。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简简单单的拥抱过,仅仅只是依赖地互相支撑,都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确实是很久了,那已经是八年前了啊。
好在,好在他们将来还有许多许多时间,他和谢余错过的八年,可以慢慢补回来。
江觉厌轻呼一口气,慢慢放下了另一只手,他并不在意盯着他的深沉的目光,而是悄悄握住了那个人的手,趴在谢余耳边轻轻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这些都是只有你见过、碰过的地方。””
“笨蛋,你要记住,没有其他人、不会有其他人,只有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明白吗?”
“我明白。”谢余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的欲/望是毫不掩饰的贪婪,揭示着这双眼的主人哪怕平时表现得再平静、再沉着、再温顺,到了用食的那一刻,也只会一点一点,连带着骨头血沫,丝毫不剩地细细咀嚼,将猎物从头到尾吞噬入腹。
只有这样,扭曲的猎人才能够得到暂时的满足,和被他彻底吞食的猎物一起睡一个温暖的觉。
谢余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再也没有平日里的平静克制,而是只有掩盖不住的欲/望和霸道:“江觉厌是我的,江觉厌只可以是我的。”
“对吗,江江?”
江觉厌眨眨眼,向来张扬肆意的桃花眼难得出现一瞬间的不自然,看着愈来愈凑近的脸,他干脆闭上眼,光洁的手臂搂上谢余的脖颈,主动带着那个人摔倒在床上。
“好了,”他在谢余的眼睛上亲了亲,声音里还带着状似如常的笑意,“接下来,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了。”
“对我。”
.
冬日的夜晚格外漫长,今年的初雪飘飘而落,扑打在窗户上,似乎想要透过玻璃窥探一眼室内的春天,然而黑色的窗帘将一切严严实实藏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觊觎,雪花只好遗憾地离开,在玻璃上蜿蜒留下一道道水痕。
而在温暖的室内,潮湿漫长的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声从一开始的热烈缠绵,慢慢地开始变缓,断断续续地不时又下大了些,而到了最后,却只变成了细细密密、如同有人在不住低泣的缱绻雨声。
这一个冬天的夜晚,注定漫长。
第二日,江觉厌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还能够醒来的。
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发现他醒了,另一个人伸出手打开了小灯,温暖柔和的黄色灯光照亮了房间。
他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明明已经睡醒了,意识却好像还被强留在昨天的狂风暴雨中,只是稍微回忆起,就好像又被带回了那个夜晚。
“江江,”谢余的声音响起,替他捏了捏被子,自然地又把他往怀里搂了搂道,“醒了?现在要吃饭吗?”
江觉厌转过头,看着眼前凑近的人脸,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泄愤地掐住眼前人的脸,“你是从来没吃过饭吗?至于饿成这样吗?”
“没有,”谢余坦然道,“江江以前又不给我吃。”
江觉厌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谁让这条鲨鱼是他自己要养的,到了最后,只能吐出一句不知道是抱怨还是撒娇的话,“你就不知道可持续发展吗……”
谢余凑近,低声和他的江江咬耳朵,“江江多喂喂我,我就知道了……”
“哼。”
“是不是还困?我去把饭拿过来,你先吃一点再睡好不好?”
“我哪还睡得着?一睡着就被鲨鱼追着咬……我要喝豆浆,你打了吗?”
“有豆浆,还想吃什么?我还炖了鸡汤,要不要用鸡汤煮个面吃?”
“你大早上炖鸡汤?”江觉厌下意识问,随后又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窗户,只可惜目光被窗帘挡住了,只能问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几点了?”
谢余沉吟,模棱两可地道:“不到七点。”
江觉厌冷笑,“是早上还是晚上?”
谢余凑近,又和他的江江咬耳朵,“我知道错了,江江,不生气好不好?”
“江江……”
“……我才懒得和你生气。”江觉厌搂住他的脖子,和他的呆头鲨鱼耳鬓厮磨,发现手下皮革般的质感,满意地勾起一个笑容。
“给我看看。”江觉厌的声音懒洋洋的,轻轻地勾着那一道皮革扯了扯,皮革下的人温顺地仰起脖颈,任由他欣赏自己的作品。
黑色的皮革项圈扣在谢余修长的脖颈上,恰好将那性感的喉结隐藏起来,而现在,这项圈的一端正被江觉厌勾在手里。
“我的眼光果然不错,”江觉厌满意道,“就知道这个适合笨蛋。”
“尤其是,某个不听主人话、只知道自作主张的呆头鱼。”
谢余低哑的声音响起,双手收紧怀抱,“那现在,我让主人满意了吗?”
江觉厌眨眨眼,在谢余的闷哼中,扯下皮革咬上了他的喉结。
“满意了,笨蛋。”
主人和他的呆头鱼又呼吸纠缠着厮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一起起身。谢余替江觉厌收拾好,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去厨房下面。
江觉厌看向窗外,他今天错过了一个白天。
但好在,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白天、许许多多的夜晚,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在一起,来弥补曾经错过的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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