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空,从顾氏离职了?
白溪后知后觉地想,难怪最近没见到他忙工作,待在老房子里哪也不去。
那么,是为什么呢?
白溪眨眨眼睛,突然感到害怕。
他害怕这一切,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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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空收拾好东西,看了看时间,想着白溪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先去给阳台的盆栽浇了浇水,忍不住想要不要给哥哥打电话,就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青空眼睛一亮,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哥哥怎么才回来?”
他一边接过白溪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一边抱怨地问道。
白溪并没有回答他的,而是定定地看着顾青空,过了好久才轻声问:“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的声音真的很轻,好像秋天坠落的枯叶、冬天飘落的雪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了。
顾青空回过头,认真想了想,没想出来个所以然,迟疑地问:“什么事?”
他话说完已经觉得这样回答不好,还没来得及弥补,白溪已经自己说了下去,“你从顾氏离职了?”
顾青空眨眨眼,恍然大悟,“这消息才传出来啊,他们的动作还真慢,我都快离开半个月了。”
“为什么要辞职?”
顾青空眉眼一弯,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飘飘地道:“现在这样不好吗?”
怎么会不好?只能够围着白溪一个人转、眼睛里只能够放下白溪一个人,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繁华热闹阳光万里,只剩下一座小小的房子,和一朵开在房子里的小小玫瑰。
翱翔在天际的海东青,主动折断了自己的翅膀,甘愿做一个被人豢养的金丝雀。
白溪本该感到开心,这本该是他梦寐以求的,拥有一个自愿被掌控的猎物,对猎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他心中并没有想象的愉悦,甚至于他心中感觉到了害怕。就好像眼前美好的生命是那么脆弱,哪怕放在白溪手中一秒,就有可能烟消云散。
顾青空看着他,眨眨眼睛,主动靠近,“我现在一穷二白,以后哥哥养我好不好?没有了哥哥,我就没有地方去了。”
白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嘲讽地笑了出来,像是带刺的玫瑰,是一种伤人的锋利。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
白溪靠近他,笑容中带着冷漠,“然而我觉得,你只是在自作聪明,你会后悔的。”
顾青空摇摇头,认真地道:“我不觉得,也不会后悔。”
他缺席了哥哥的生命六年,六年前他因为顾家不得不离开;而六年后,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第二次。
不觉得?
不后悔?
嘣的一声,白溪听到自己心里的一根弦,猛地断了。
他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这种话?
白溪忍不住笑了,眉眼弯弯地笑着,那双眼睛黑沉沉地看着顾青空。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病态,在这一刻终于暴露出来。
粉饰太平的假面,被彻底撕了个干净。
白溪逼近他,手抚摸着眼前人脆弱的脖颈,笑盈盈地道:“知道疯子会做什么吗?和我在一起,我会在你的手机里放定位、在你的手机里放窃听器。我容忍不了你的眼睛里看着别人,接受不了你不爱我,甚至不能忍受这份爱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变淡一点点。”
“等到我终于忍不住的那一天,我会把你关起来。你应该都知道的,就像是对待赵霆轩一样,把你关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的眼睛里只能看着我。”
这样的白溪,还在继续说:“不仅如此,哪怕在你眼里我是正常的,我也会在你不知道的角落织网。”
“我会悄无声息地接近你的朋友,让他们不知不觉地远离你,一点一点斩断你所有的社会关系,你只能待在我身边。然后我会一点点驯服你,就像曾经做过的那样。”
顾青空摇摇头,想要说话,脖子上的那双手却突然收紧,力气不大,却足够打断他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你难道是想要改变我吗?顾青空。”白溪安静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着要‘治’好我,想要我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他的双眼里是一片荒漠,玫瑰不再开放,空荡荡的悲凉和孤寂。
“你那么想当救别人如水火的英雄吗?”白溪松开手,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多难过,在他耳边轻轻地道,“可我只觉得你自作多情。”
他是个疯子,他的血管里汩汩流动的鲜血,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错误。
而错误,不可能被修正。这个问题,早就已经千百次地被证实过了。
顾青空摇摇头,他的眼睛很难过,却依旧带着笑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暖从容:“我确实那么想过。”
“但如果哥哥觉得那样不好,也没什么不可以。”
顾青空笑了,他一点儿都没有害怕,“哥哥,来之前我都想好了。”
“我哪里都不去,只看着哥哥、只围着哥哥,我会永远爱着哥哥的。”他牵住了白溪的手,“至于其他的——”
顾青空:“我没有朋友,也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我已经从顾氏离开了,没有人会来找我,我唯一的社会关系,只有你。”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因为白溪,才发展出来的脆弱联系。
“想要把我关起来吗,哥哥?”顾青空的声音带着诱惑,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着白溪,“我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可以和玫瑰一起开在人间,当然最好;但玫瑰要是更留恋黑暗,也没什么不可以。
只要玫瑰还在他身边、还在热烈地开放,哪怕是一起堕落到地狱,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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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物间的窗子被挡住了,灯光昏暗,青年的侧脸白皙如玉。因为窗子太低,他只能跪坐在地上。被锁链囚禁并没有让他动容,一双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冷漠的掌控者,突然笑了出来。
他仰起头,看着站着的白溪,像是信众在仰望自己的神明。
“他们都说你有病,或许,我也病了。”顾青空笑了,眉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明明这世界有那么多地方,我却哪里都不想去。一想到如果不能够待在哥哥身边,好像在哪里都不能活下去。”
“哥哥知道吗?我在准备离开顾氏、处理人际关系的时候,才发现我连一个能够真正称为熟悉的人都没有。”
在白溪不在的六年里,他好像已经失去了和人亲密交往的能力。每当和一个人亲近,就会让顾青空产生一种负罪感,他总是想起,在漫长的时光里,他弄丢了一个人。
弄丢了他的哥哥。
顾青空跪坐在黑暗里,双手被铁链锁在了窗子上,他却分毫不在乎,只是专注地看着白溪。天上的太阳永远耀眼温暖,却在这一刻和黑暗融合得那么好。
白溪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顾青空。
所以在被牵进杂物间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好像被蛊惑了一样,就顺着他的动作,亲手把人锁在了窗子上。
“哥哥想要一个爱人对吗?”顾青一字一顿地道,“我可以给哥哥最好的爱,哥哥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驯服地低下头,丝毫没有反抗的,将脖颈暴露在猎人面前。
哪怕即将被戴上项圈,他也感觉不错。
白溪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段光滑的脖颈,第一次明白,他轻易地、彻底地掌控了这个人。
不是靠那黑色的锁链,而是靠无形的爱,这种爱是畸形的,死死地将顾青空捆在他身边,哪里都去不了。
这种感觉让白溪感到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好像加快了,那些被压抑的疯狂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缓缓俯身,和那双相似的眼睛对视,“你想好了吗?”
顾青空莞尔一笑:“我是你的。”
无形的弦断开,白溪这一次没有再忍,他凶狠地咬了上去,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蔓延,顾青空却丝毫不在意,一双眼睛含笑看着白溪。
等到两个人第一次分开,顾青空才喘着气说出剩下的话,“当然,哥哥也要是我的。”
白溪随意地嗯了声,满足地靠在他怀里,轻轻舒了口气,像是终于吸够精气的妖精,眼睛从所未有的明亮。
他白瓷般的脸上染上了红晕,笑容明艳。有一朵红色的玫瑰,在他心里热烈地开放。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亲了起来,昏暗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但无人在意,他们在黑暗中拥吻。
毫无作用的锁链被打开,滚烫的身躯一起滚倒在冰凉的瓷砖上,却丝毫扑灭不了心中的火。白溪揽着身上人的脖子,着迷地想,他被骗了。
顾青空是故意的,狡猾的猎物故意走进了猎人的陷阱,拿自己作为祭品,以此来驯服冷漠的猎人。
但没关系,白溪主动打开身体,渴望被彻底占有。他轻轻喘着气,眼神迷蒙。
猎物早就剥去了自己的壳,在更早的时候,他就被猎人驯服了,并且离开猎人就活不了。
顾青空,永远都不能离开他。
第059章 病娇替身和白月光跑了(二十九)
第二天, 白溪是在顾青空的怀里醒来的,他们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卧室,赖在一起沉沉睡着。
明明还很困,白溪却并不想再睡下去, 他在窗帘缝隙仅有的阳光下, 发呆一样把目光放在顾青空身上。
他的脑袋昏沉沉的, 困意让他恨不得闭上眼睛, 却还是强撑着不肯睡去。
白溪就这样看着顾青空, 像是在确定什么。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 伴随在他人生中,阴魂不散的一声声尖叫和叹息。
被白溪叫做母亲的那个人, 是一个纤细又美丽的艺术家, 她将惊人的艺术天赋延续给了白溪,一同到来的还有腐朽的血脉。
她有病, 但在白溪最开始的记忆里,确实有一段十分美好的时光。
一对年轻的男女因为爱情成为夫妻, 很快又有了一个美好的生命, 似乎就像是一段童话故事,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直到白溪同样被检查出严重的精神疾病。
永远敏感纤细的内心、无孔不入的监视、声嘶力竭的尖叫……对于白溪的父亲来说,这一切都已经让他厌倦,却因为爱情的誓言,他不得不强撑下去。
而白溪的病,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那个男人再也看不到希望。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白溪冷眼看着这个家庭支离破碎, 他站在第三处,却成为了一切的元凶。
男人和女人, 总不乐意承认他们错了、承认他们的爱情其实一开始就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就不堪一击。而想要伪装这一切,就需要第三个人来承受一切。
他被送往到精神医院,又因为可笑的理由被接出来,最后在一场大火中被人遗忘,看着和他纠缠最深的两个人相依相偎地离开。
原来真的没有人爱他。
而现在,终于有人爱他了。
白溪轻轻舒了一口气,用手轻轻触碰另一个人,来确定顾青空的存在。
在此刻,他竟然有点理解那对男女了。哪怕爱情之后会腐朽成什么样子,在一开始,它就是如此诱人美丽,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
白溪正想着,一旁的人迷迷糊糊地抓住他的手,随后一下子惊醒起来。
“怎么那么热?”顾青空蹙眉起身,先替白溪盖好被子,又慌慌张张地去找药,回来的路上还一直没停的啰嗦。
白溪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和药,仰头喝下,然后将东西放到一边的床头柜,直接舒舒服服地拉着人一起又睡了回去。
“别动,我好困。”白溪打了个哈欠,嘟囔着说,“你再抱着我睡一会儿。”
顾青空身体一僵,随后无奈地放松下来,他嗯了一声,替哥哥拉好了被子。
白溪蜷缩在另一个人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犹在想,不一样。
他们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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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之后,顾青空依旧天天赖在家里,没什么出去的意思。
“你可以出去,”白溪趴在沙发背上,“天天待在家里不无聊吗?”
“不无聊啊,有哥哥在身边呢。”顾青空笑眯眯地擦手,顺手拿了一碗炸丸子投喂,“好吃吗?”
“咸了点,”白溪挑剔地回应,但还是乖乖地张开嘴,“我好像胖了。”
除了擅长的两样,他们两个人的厨艺都只能算得上及格。虽然最近顾青空专心投入刷厨艺技能,但可惜进展依然缓慢。
“那下次给你做甜品吃,”顾青空颇有自知之明,“不过哥哥这样不算胖,你以前太瘦了。”
白溪揽着他的脖子,笑盈盈地不说话。
“别闹,你上次教我的画还没完成呢。”顾青空和他互相抵着额头,“乖一点好不好?”
“那你先亲一亲我。”白溪眨眨眼,黑润润的眼睛像是在撒娇。
顾青空无奈:“然后再一大早地躺回床上?”
“我也没让你做后面的事啊。”白溪笑盈盈地说,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恶。
可这点可恶,放在了另一个人眼里,就变成了可爱。
顾青空没经得住诱惑,乖乖亲了上去,直到两人方都气喘吁吁才停下。
“哥哥明知道我忍不住,还老是来撩拨我。”顾青空稍稍离他选了些,脸上是一片从容,偏偏耳朵红得滴血。
他们才刚刚在一起不久,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尤其白溪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会避讳什么,坦荡之余,就让顾青空吃尽了苦头。
他自然是愿意多和白溪亲近亲近的,但哥哥的身体不太好,倒也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整天折腾在这种事情上,到底不好。
尤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当顾青空起了反应,白溪就笑眯眯地不拒绝。不仅不会拒绝,还十分纵容,简直是顾青空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的意思。
毕竟确实是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这几天,一到白天,顾青空就不敢和他太过亲近,生怕再像之前那样赖在床上一天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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