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不喜欢孩子的,甚至觉得是累赘麻烦,可这会真的有了,他又莫名觉得高兴,这种高兴是不自觉地,分明没觉得自己在笑,但唇角是扬起的。
江以宁便也跟着他傻笑,他有宝宝了,自成婚后他没有一日是盼着有宝宝的,如今竟真的有了,这叫他如何不高兴?
“来这许久,还没有给家中写信,刚好将想这喜事告诉他们,顺便询问大嫂都吃些什么好。”萧寒锦说着便起身去拿纸笔。
江以宁本想拦他的,但见他那样高兴,便由着他去了。
不满三个月,按理来说是不该往外说的,但初次做父亲,谁又能忍住不将这样的喜事告诉亲朋呢?
萧寒锦更是大方,酒楼先前的开张活动刚过一月,便再次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新的廉平,这一操作真是将酒楼其他东家给惊到了,哪家酒楼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果然是有背景的人开着打发晨光的吗?
“有喜?!”
“怪不得说身体不适不能继续去府上。”
蒋亦疏与颜随州都有些吃惊,该说是府城的地段养人吗,这才刚来两月,就有近两月身孕,可见是到这里就有胎气了。
萧寒锦脸上笑意荡漾:“是的。”
蒋亦疏本想刺他两句,但这喜事确实叫人高兴,他和颜随州日后也只能过继旁支的孩子教养,虽说无法体会萧寒锦的高昂情绪,但到底是为他开心的。
“这样的喜事你该提前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准备礼物,若宁哥儿好些,就让他去我家,我母亲素性温和,是最喜欢孩子的。”颜随州笑说。
“多谢。”萧寒锦没在这些事上与他们客气。
毕竟他们如今在府城举目无亲,若是能有长辈时常看顾江以宁,他在外经营生意也能多少放心些。
颜随州摆摆手,这些都是小事,他只需和母亲说一声就是。
为着这样的喜事进行廉平,别家酒楼铺子就算有些不满,到底是不好多说什么的,换做是他们也愿意为添丁之喜大庆祝。
于是这段时间,凡是进酒楼的顾客们若是见到萧寒锦那是必然要说上几句喜庆话的,虽说是锦上添花,却也是祝贺呢。
虽说江以宁怕麻烦颜随州,但他们在府城确实没有相识的长辈,若是能时常听听颜夫人的指点,对他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因此他也算厚着脸皮上门了。
颜夫人虽深居简出,但府上的事都知晓,早就听说过江以宁,见他来还是高兴的,她招招手:“好孩子,快过来让我瞧瞧。”
“伯母安好。”江以宁学着先前嬷嬷教的那样屈身行礼。
“快快扶起来。”颜夫人示意身侧的嬷嬷将他带到身前来,她仔细打量着江以宁,眉眼精致,眼睛圆润,鼻梁脸型都是恰到好处的舒服,“是个好孩子,听州儿说你有身孕,身边没个长辈照应着可不行,闲来无事就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都听伯母的,只是年轻人多好睡,别让我扰了伯母安睡就好。”江以宁轻声细语地说着。
颜夫人当即便笑出声了:“你这孩子就会逗我开心。”
“以宁没有能帮到伯母的地方,只希望能在这些小事上哄伯母高兴,请您别嫌弃。”
虽说一字一句都是嬷嬷们教的场面话,但配上他那圆圆的眼睛,说出来便叫人心软软的。
颜夫人自然不会嫌弃他,在府城见惯了那些颇有心算的姑娘小哥儿们,猛然瞧见这样天真质朴的孩子,她喜欢都来不及。
她起身:“这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我听说你胎象甚好,便该时常走走活动筋骨,否则待身子重起来,愈发要难受了,你便陪我走走吧。”
“好。”
颜府亭廊很长,顺着廊桥走到一片荷塘中央的亭子内,早有几个婢女在此候着,端茶倒水扇凉,吃着茶点看着池中荷花,江以宁便有些移不开眼了。
那大片儿的花瓣着实好看,偶尔有风阵阵,还能闻到荷花的清香。
颜夫人见他喜欢当即笑道:“待回头结了莲蓬,便叫人给你送去些,听说你夫君做得一手好菜,叫他煮百合莲子汤给你喝,败火的。”
江以宁本正捧着点心吃,听她说话赶紧放下,将口中残余咽下才应声:“都听您的。”
“你吃你的,私下没有这些规矩。”颜夫人笑说。
江以宁此时还有些分不清温和的人口中说的真假,但二寒告诉他,若是真分辨不出,那便由着自己的心性就好。
于是他也不再扭捏,粲然一笑便继续吃了。
“夫人,船只准备好了。”管家模样的人来禀报。
颜夫人立即看向江以宁:“那咱们趁兴游湖如何?莲蓬能生吃,有些或许已经结了果实。”
“好!”
下人扶着他们上了小船,在自家池塘游湖这种事,饶是已经坐到船上的江以宁也是震惊的,他竟没有想到这池塘竟这般大。
小船从荷花深处穿梭,荷香便在鼻尖萦绕,勾得他想要伸手去够。
“停下。”颜夫人身边的嬷嬷突然说道。
船夫便立刻停在原地。
颜夫人笑眼看他:“想摘就摘,回头插到瓶中,也能观赏些时日。”
“多谢您!”江以宁眼睛都亮了,二寒肯定还没有见过荷花呢,他要摘些回去给对方看看!
这样纯粹的人,单是看他眼睛便能猜到一二。
真说起来,她还从未这样喜欢过别家的孩子,也不知是不是州儿提前和他说过这孩子一些事的缘故,看着他总是觉得格外怜惜想要疼爱。
江以宁将花摘好,将一株含苞待放地递给颜夫人,他颇有些羞涩道:“我夫君说鲜花要赠美人。”
颜夫人拿着尚带水滴的荷花出神,哪会有女子不爱花呢?半老徐娘也是爱的。
纵观颜府,平日昂贵白釉瓷瓶中什么花没有,但却从未有人亲自摘一朵送到她手心里,看江以宁便更亲切了。
江以宁怀抱着荷花轻嗅,依靠船身看着景,许是缓慢的缘故,他竟半分都不觉得晕了,甚至隐隐有些困倦。
他并未发现周遭的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本想撑开眼皮和颜夫人说话,不想睁不开不说,竟直接睡着了。
“这孩子……”颜夫人雍容的脸上带着笑,“你在这里陪她睡着,我得去瞧瞧那些皮猴子们了。”
嬷嬷有些不愿:“奴婢哪能离了您?”
颜夫人拍拍她手背,低声笑:“他是个好孩子,别人作陪我不放心。”
“奴婢明白了,夫人也是为二少爷着想。”毕竟是二少爷的友人,出了差池可不好说的。
颜夫人没再多说什么,叫船夫停在岸边,由着其他婢女扶上去离开了,小船儿便再次划回了湖心荷丛。
待江以宁醒来时,就瞧见自己的奇怪的地方,身形隐约还有些晃悠,他不安地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还在船里,只是身边的颜夫人早就不见,取而代之地是二寒。
“二寒……颜夫人呢?”他愣声询问。
“傻家伙,自然是已经去掌家了。”萧寒锦捏捏他脸蛋,示意船夫靠岸,他一手抱着荷花,一手揽着江以宁。
颜夫人喜爱他,快要赶上半个儿子了。
真是傻人有傻福。
第152章 觊觎
自记事起, 江以宁就是在双亲的呵护下长大的,可幼年家庭骤变叫他再没有感受过那种温暖,他原以为李桂兰会好好待他, 却也没有。
如今遇到了温头柔又待他如亲子的颜夫人, 他真是恨不得时时都去颜府陪着她说话,和对方说说自己每日都吃什么做什么,从前在书院学了什么。
知晓他竟是还上过书院,颜夫人不免对萧寒锦高看几分,莫说是县城, 便是府城都嫌少能有去书院读书的哥儿,多数都是自家寻夫子教养学习, 她倒是没想到萧寒锦一介书生竟是这般开明。
她见过不少有功名的书生,都被顽固思想给荼毒了。
“他待你倒是极好。”颜夫人笑说。
“我对他也不错的。”江以宁赶紧说, 他可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哥儿!
颜夫人被他逗笑:“自然, 情意都是相互的,你们彼此有情,都知晓对方的好, 才能互相扶持。”
江以宁连连点头,他还说不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但他明白其中的意思,左右只要心往一处想, 他们就都是好的!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还有几位从前同窗同行。”前院丫鬟来汇报。
“好生招待着,我稍后过去瞧瞧。”颜夫人说完看向江以宁, “你在这歇着,等着萧二接你, 我去看看。”
江以宁应该答应的,只是他到底是来做客,主家公子回来,他若是不去见见实在说不过去,那有些失礼了。
他明白颜夫人的好意,只是他也得懂事些。
“我随您同去吧,打过招呼我便离开了。”江以宁轻声说。
“也好。”颜夫人拍拍他的手,带着他去了前厅。
颜随恪甚少带朋友来府上,多数时候相聚都是在外面的酒楼茶馆,只是这次需要给先前的同窗们拿自己曾使用过的孤本,便只好带到府上来了。
他不好叫同窗干等着,便叫贴身仆从去书房内取,他则在前院和同窗们闲谈着。
两位同窗笑道:“这孤本我们找许久了,幸好厚着脸皮来问你,否则真不知要如何是好了。”
颜随恪摆摆手:“你我曾同窗,何须这样客气,两位如今准备的如何了?”
魏子谦尴尬一笑:“只希望来年能不负众望,若也能有个一官半职,也不算白费这些年了。”
孔孟点头:“我也是这般想。”
听他们这样说,颜随恪便不再多言,倒是省了他开口安慰了,免得回头再寻他谋官,对他来说也是烦恼。
两位书生对视一眼,狐疑莫非是他们说错话了,若是寻常颜兄定然会安慰他们,这会怎么反倒不说话了?
莫不是察觉到他们的真实来意了?
只是颜随恪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再轻易开口,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不免叫人觉得有些不适。
正胶着着,颜夫人带着江以宁来到了前厅。
“母亲。”颜随恪立刻起身叫人,视线落在她身侧的江以宁身上,“这位便是宁哥儿了吧?”
江以宁立刻微微欠身:“是,见过大公子。”
颜随恪面上带着浅笑:“何须这般客气,你们是子淮的知己好友,便是我的弟弟,只当这是自己家里。”
“多谢您。”江以宁轻轻应声。
“见过颜夫人,我们兄弟二人登门拜访,并未提前招呼,实在失礼。”魏子谦起身,姿态放得很低,肉眼可见的恭敬。
颜夫人笑笑:“无妨,听闻你们在前厅,我便想着过来瞧瞧,你们继续聊着,我便不打扰了。”
颜随恪挑眉:“你要和宁哥儿出去?”
“时辰不早,该有人来接了,我把他送出去。”颜夫人说完便带着江以宁离开了,后者谨记礼仪,对那两位公子微微点头,便跟着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颜随恪不免有些失笑,许是家中皮猴子多,她都许久没见阿娘这样喜欢别家孩子了,可见这宁哥儿是真的贴心懂事。
之前便总听子淮说他们有多好,连阿娘见惯人心的人都喜欢他,想来是真的好。
直到身影彻底走远,魏子谦才恍然收回视线,他压下内心的躁动,试探性询问道:“那位是……”
颜随恪撩起眼皮不动声色看他一眼,意味不明道:“是子淮在县城相识的朋友,对方这次跟着家人到府城,是要在此居住了。”
他特意没有说清楚江以宁的身份,果然就见魏子谦视线热烈了几分。
他对这两人谈不上喜欢与否,只是曾经是同窗,他们也总是与自己打交道,没叫气氛不好过,因此他也愿意与他们说话。
只是魏子谦此人,家中妾室成堆,有些乐意巴结的人也总会送些美人进府,他都是来者不拒。
只是这样的人,总是要吃亏的。
比如此时,他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我瞧他发髻未挽,可是还未说亲事吗?我家有位表弟,瞧着与他年龄相仿……”魏子谦自以为将心思藏得深,却不知人人都能窥见他的肮脏的内心。
颜随恪有些不悦,他皱眉:“忘记同你说,他已经成婚四年了,鲜满味的东家,就是他夫君。”
“主子,孤本找到了。”恰好随从东风将孤本拿来。
颜随恪立刻说道:“给他们,我还有事怕是不能送两位离开了,东风,送两位客人离开。”
“是。”东风冷面应声,视线骤然落在他们身上,“两位请。”
魏子谦和孔孟有些尴尬,来寻孤本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颜随恪家世显赫,父亲更是在朝为官,连他不日都要去圣京,必然也能获得一官半职,反观他们两个,家世不出挑,也没有多大本事,已考三年都不曾中举,哪里能继续耽搁下去。
变想着借此机会能求颜随恪帮他们谋职,哪怕只是芝麻小官,那都是颇有脸面的事,却不想,诉求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送出府了。
孔孟皱眉:“你好好的动那些心思做什么?颜夫人对他那般好,颜兄自然不愿意帮咱们,而且你没听说那萧东家在圣京都有人吗?”
“我哪里想到那些,他不曾挽嫁做人妇的发髻,我自然要以为他是未出阁的,再者你没瞧见那小哥儿的模样吗?那般好看,尤其是那双瞳剪水,我如何不心动?”魏子谦说这话时还有些可惜,“却不想已经嫁人了。”
送他们出门的东风是有功夫的,自然没将这番觊觎之言漏听,转身回了府上,就将这些话说给颜随恪听了。
马车上。
萧寒锦笑听江以宁同他说今日做了什么事,颜夫人是如何如何随和,让他吃了什么,送了他什么,不过都没收就是了。
“比见到我还开心吗?”萧寒锦故意逗他。
113/173 首页 上一页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