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宁对此倒是颇为认同:“严鸣哥有严鸣的哥的好,我们都知晓的,你莫要妄自菲薄。”
“小弟!好兄弟!懂我!”严鸣夹着酱肉片和他的碰了碰,一副碰酒干杯的样子。
分明没有酒,两人都能吃醉。
一碟酱肉连带着厨房送来的米饭,就被两人给光了,严鸣扭头看他:“你们不是在酒楼吃完回来的吗?”
“不要跟我说话,到喉咙了……”江以宁压低声音,像是竭力隐忍着什么一般,甚至无声干呕了一下。
严鸣看得也有些不适,干脆扭过脑袋不看他了。
两人稍微缓了缓,严鸣到底没有他吃的多,尚且还能动弹,也不好继续和江以宁单独相处,和他说了两句就干脆回自己房间了,这种时候还是要休息的。
江以宁摆摆手送他离开,整个人都趴在桌面上了,他以后都不要再吃这么多了……都怪酱肉。
他眯瞪合上眼,想着先在这里缓缓,一会再让小秋扶他去床榻上睡,只是这一缓就缓着了。
萧寒锦过来时就瞧见他侧趴在餐桌上,脸上的肉都被挤着了,他挑眉看向跟进来的小秋:“他们吃酒了?”
“不曾,只是正君吃得有些多,撑着了。”小秋说。
“吃得多?”萧寒锦视线落在桌面上,他们是吃了饭回来的,江以宁在酒楼就吃了好些,回来又添了碗米饭,不撑就怪了。
只是他又莫名想到先前江以宁吃得多那次,不免有些担忧,他偏头看小秋:“你去将千金手的大夫找来。”
“是,奴婢明白。”这是要她找当初住在宅院里接生的那位。
按理说不该是那种猜想的,毕竟从生产之后,再亲近时,萧寒锦就格外在意,再不曾留在里面,即便是被对方央求着,他都能狠下心抽身。
但也怕有“漏网之鱼”,还是叫大夫来瞧瞧的好。
毕竟那种痛和罪,他并不想江以宁再承受一次。
他将江以宁抱到床榻上,叫人将桌面收拾干净,静静等着大夫过来。
大夫很快赶来,小秋给他撑着伞,全然没在意自己衣裳都湿了好些。
萧寒锦瞥了她一眼:“下去休息。”
“是。”
大夫坐在床榻前给他号脉,他是千金手的大夫,主诊的就是产育这方面,自然也知晓萧家为何要找他来。
“嗯?”大夫睁开眼,眼睛都瞪起来了,“正君并没有任何胎象,先前号脉的是哪家大夫?”
萧寒锦松了口气,笑道:“您误会了,我夫郎今日吃得有些多,是我以为他身体不适,才叫您来瞧瞧。”
大夫点头:“原来如此,正君当初是早产,虽说调养得不错,但身体还是有亏损的,日后若是想再有身孕,怕是有些难了。”
“还有亏损?这要如何补?可对他自身有影响?会不会有病痛?”萧寒锦眉心紧皱,他自认为已经补得很足,却不想还是有亏损。
“萧东家别急,只是在生产方面有亏损。”大夫赶紧安抚说,“不过若是喝上几年药,也是能调整的,不过正君的年岁怕就不是孕育子嗣的好时机了。”
萧寒锦:“我已经有孩子了,还是两个。”
大夫便知晓是自己误会了,他捋捋胡子:“那自然就无事了,只是若有不错的药膳也能补着,对身体总是有益处的。”
“是,多谢您。”萧寒锦应声道谢。
“无妨,那老夫就先告辞了。”
萧寒锦立刻送他出去,顺便将出诊费给他,叫阿义好生送他离开了。
且不说他早已不准备再要孩子,就算要,还要江以宁喝上三五年的药,听着都十分可笑。
他摇摇头,将这些可笑的事全都清出脑海中,刚走到床榻边,就对上一双盈润的眸子。
“我能喝药的……”江以宁轻声说,眨眼间眼底就泛起了水花。
他本就比寻常小哥儿晚生孩子,现在又听大夫说他往后怕是要不能生,那二寒就只有两个孩子,怎么能和别人家比呢?
那些大户人家,谁家不是儿女成群呢?
萧寒锦勾唇:“都听到了?”
江以宁点头,听得实实的。
萧寒锦:“那也该听到我与大夫说了,我们已经有孩子了,就足够了。”
“只有两个。”江以宁皱眉。
“好吧,是只有两个,但已经胜过别人家许许多多了,你不这样觉得吗?我们的小豆丁们那么可爱,两个就足足的。”萧寒锦轻声开解着,“何况生育那样难受,我不愿你再承受那些,你只当是心疼心疼我,让我少些心疼和担心,好不好?”
江以宁默然片刻,终究还是点头了。
小哥儿们本就比女子要难怀孕,且因为身体比女子强健些,最是能做苦累活的。
在江以宁从前的认知中,小哥儿只有两件事能做,一是生宝宝,二是下地干活。
但在萧寒锦这里,他永远都有其他的选择,是比这之外更好的选择,即便没有,他也总能创造条件。
萧寒锦双手捧住他脸颊,与他额头相抵,松了口气道:“真怕你方才哭闹,但你这样乖乖的,我也怕。”
“你好烦……”江以宁微微移开脑门儿,然后不轻不重地磕上去,他半抱怨半撒娇着,“你好难伺候,生气不行,不生气也不行。”
“那还是生气的好。”萧寒锦也轻轻磕着他脑门儿,“酱肉再好吃都不能吃这么多,我给你煮些蜂蜜水喝,能帮助消化,就不会再这么撑了。”
“好呀。”江以宁边应声边曲着手指给他比心,教他的东西半点没忘。
萧寒锦捧着他的脸揉搓,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这样乖巧可爱的青年,他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萧寒锦确实已经想到了皇商选拔的食物,只是这次他并不准备告诉任何人,倒不是他有意要隐瞒,只是事情还在准备阶段,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能成功,那自然不错,若是不成功……脸也丢不到外面去。
他不说,江以宁自然不会扯着嗓子问,这事便彻底隐了下去。
如今盛原府城没有新太守,王文明已经暂时关押进大牢,只等新太守上任,便会立刻处置他,即便如此,盛原府城在颜蒋两家的帮衬下也没有闹出乱子。
拿着先前剩余的赈灾银,到底也算是将盛原府城的百姓们给安顿好了。
“终于能清闲些了!”
严鸣这阵子到处跑,不仅仅是为着合作,也是帮着颜随州和蒋亦疏他们博好感,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民心都是有权势者需要的东西。
他这样跑,自然也不会少他的。
萧寒锦与他碰杯,声音也有些嘶哑:“希望调令能快些。”
向明回忍不住哈哈笑:“来日清算政绩,怕也要有你们一份,累些就累些了,何时去城外小院一聚?”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蒋亦疏接话。
“我回去睡觉了。”萧寒锦突然站起来。
两侧的严鸣和颜随州赶紧抓住他,严鸣皱眉:“跑什么?”
萧寒锦勾唇冷笑:“谁要陪你们疯!”
蒋亦疏轻咳一声:“那咱们退而求其次,三日后!”
“妥了。”萧寒锦继续往外走。
“不是都妥了吗?”蒋亦疏咬牙。
萧寒锦微笑:“众所周知,我是个顾家的人,眼下吃了酒,该回家认错了。”
众人:“……”还是快滚!
萧寒锦确实有些头晕,他知晓不是吃酒的缘故,身体的疲累倒是能通过睡觉缓解,但精神上的难受却十分难缓。
此时他只想和江以宁好好待着。
只是很不巧,得知他要出门吃酒的江以宁,也和颜理他们去吃茶听曲儿去了。
“正君呢?”
“您前脚刚走,后脚颜家三公子和几位朋友便来寻他了。”
萧寒锦长舒一口气,终于明白江以宁晨起不见人时那种愤怒感受了。
另一边。
吃完茶听完曲,江以宁一行人便上了街,向晚意说胭脂铺子有了新品,得去瞧瞧买买,江以宁想着二寒不会这么快回,就跟着去了。
他对胭脂水粉并没有太感兴趣,先前最有兴致的一阵,也被二寒给吓到没有了,他每次点胭脂,都要被欺负很久,现下便是连碰都不敢碰了。
颜理倒是拿起一盒脂粉仔细瞧着:“这颜色确实不错。”
“喜欢我送你呀。”江以宁眨眼看他,“你先试试抹在皮肤上是什么颜色。”
“不好直接上脸的,今日也不曾带婢女来,没办法试妆。”颜理觉得有些可惜。
江以宁笑弯眼睛:“在手上试,二寒说在虎口位置最能看出效果,我虽然不懂,但他那样说,应该是可以的,一会借水净手就是了。”
不止颜理惊讶,向晚意也有些诧异,她们向来都是找贴身婢女试的,不过既然自己能试,那试出来的自然是最适合自己的。
“我瞧这颜色试起来不错。”
“我买给你呀。”
“那口脂颜色很嫩。”
“我买给你呀。”
“我觉得——”
“我买给你呀!”江以宁眨着水润润地眸子跟在颜理后面,不管他说什么都要接话说买。
颜理失笑:“你今日这是卖什么乖呢?”
江以宁忍不住笑出声:“因为都是你喜欢的啊!”
给朋友买喜欢的东西,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等回万渔村时,他也要给生哥儿买好些东西!
颜理看着他眼底划过一丝水色,旋即弯起眼眸,温声细语道:“那你便将那口脂买来送我吧,其余的便不要了。”
“好!”
“理理理理!”
“怎么——”颜理顺着朋友们的视线望去,就看到陈静走了进来,也就是那位要和严鸣合作的医馆东家的小哥儿。
对方显然也瞧见了他们,施施然走来,对几人微微欠身:“竟是在这里见到颜三少爷,先前有些误会,想与三少爷说清楚。”
颜理微微点头:“陈公子,我们之间并没有误会。”
陈静顿时面色一白,眼眶紧跟着就红了,他戚戚然道:“我知道您不愿与我交谈,只是父母之命,身为孩子不能不听从,我知晓严公子心悦您,但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明白。”颜理微微皱眉,“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我也不曾瞧不起你,既是有苦难言,那便不必多说。”
“我知道您与严公子心意相通,但我做小也是愿意的。”陈静潸然泪下,仿佛真的有多痛苦难言,不得已做小似的。
颜理撩起眼皮看他:“不然呢?以你家地位,嫁到高门自然要做小,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
他出身高门,父亲大兄在朝为官,母亲出身书香世家,二兄和睦疼爱弟妹。
他这般身世,若非年纪不合,入宫都是能去的,莫不成还要被这陈静压一头?岂非倒反天罡?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陈静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他颤抖道:“你、我并非此意……”
“不管你是何意,既是想为自己争取好人家,那便大大方方地去做,争得到是你本事,争不到也莫要在我面前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颜理眉心紧皱,这怕是他情绪最外泄的时刻。
并非是因为此人与他一样都瞧上了严鸣。
而是他讨厌这种小把戏,以为激怒他,便能与他比较吗?
陈静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他颇为愤慨地看着颜理:“不是人人都能和你一样出身高贵,你为何偏要看不起我?”
颜理一时语塞,他说东,陈静说西,分明就说不到一起去!
江以宁挑眉:“你说他瞧不起你?拿出证据,陈少爷,无凭无据便要冤枉人吗?他是打你脸了,还是给你难堪了,你自顾自在这掉几滴眼泪,便都是旁人的错了?”
第185章 闭嘴
“你们自然都是向着彼此, 萧正君,我原以为你是明白事理的,却不想也是如此是非不分吗?”陈静满目失望地看着江以宁, 活像是他有多对不起他。
一旁环臂而观的向晚意有些不耐地轻啧一声, 按理说这事她和江以宁都不该掺和的,大家都有大家的规矩,不能抱团欺人。
但眼看着和陈静说道理行不通,她就有些忍不住了。
她和哥哥向明回脾性一脉相承,都是火烈性子, 当初和颜理也是不闹不相识,她自然知道颜理是何等好性子, 却是连他都愠怒了,可见陈静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她轻啧一声, 嘲讽道:“好赖话倒是都让你说了, 是非不分的是谁?你父亲借着合作名义逼婚,你来这里找不相干的人闹事,你们父子倒是一脉相承得不要脸。”
“你、我父亲只是为我婚事着想, 叫他为我操劳确实是我不孝,可你们也不能这般侮辱他, 你们实在可恶,这般以强权压人, 就不怕遭报应吗!”陈静愤慨万千,清隽秀气的面容上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偏他神情倔强,倒是叫人有些心疼。
只是心疼他的, 显然不包括向晚意。
因为回应他的这份愤慨激昂的,是向晚意清脆的耳光。
她娇纵抬眸:“你这样的, 在我们向府见多了,好赖话听不懂,给你一耳光,就知道疼不疼了!”
向家小姐那自然是惹不得的,和向明回一样,跋扈的不要命。
“你敢打我?”陈静捂着脸,眼底一闪而逝地怨恨,面上却依旧维持脆弱形象。
向晚意冷笑:“打得就是你,当街谈论婚嫁之事,不知羞耻,还要因自己婚事不成诬赖他人,品行不端,打你都是给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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