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他的属下都对臣言语奚落,还让臣去住那猪棚呢!”
太后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你没说你是奉哀家的命去的?”
陈恒无奈道:“正是报了你的名字,才被欺负的。”
太后表情凝固一瞬,“真是反了,东厂那些人竟然敢如此放肆,连哀家的人都敢动,他们的眼中还有没有哀家的存在?”
陈恒小心看了一下她的眼色,而后道:“娘娘息怒,臣这次回来,正是有要事禀报。”
太后眉色一挑,“哦?说来听听?”
陈恒缓缓说道:“臣在去他的房间进行搜寻时,竟然发现有国舅爷与他之间的书信往来,上面写着……”
太后猛然睁开眼睛,急切地问道:“写的什么?”
陈恒说道:“国舅爷恨您欺负了他的女儿,杀掉了他的外孙,所以想要和九千岁一起杀了您,说是要为民除害。”
太后的眸色瞬间一冷,“什么?此话当真?”
陈恒用力地点了点头,“臣亲眼所见,绝无半点虚言。”
太后倒吸一口凉气,双手紧紧攥住扶手,目光看着陈恒,沉声道:
“上面的字迹你可看清楚了?是否确定是国舅爷的字迹?若是那九千岁设下的反间计,你我岂不是要落入陷阱?”
陈恒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娘娘,臣仔细辨认过,确实是国舅爷的笔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臣记得,当初国舅爷就曾有过称帝之心,如今虽说是为外孙报仇,但难保其中没有私心。”
“也许他真正的目的,并非是除掉太后娘娘您,而是想要借机登上皇位。”
太后眸色看着前方,沉默不语。
现如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万一被人骗了,误杀了得力的帮手,后果将不堪设想。
陈恒见太后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娘娘,有些事你不可不防,国舅爷虽然在你麾下做事,也不过是徒有虚名。”
“若替皇上除了你,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就相当于半个开国功臣,即使没有问鼎之功,也有从龙之功。”
“届时,他不仅能够风光无限,还会成为皇上的心腹重臣,从此接替王丞相的位置。权倾朝野。”
太后的眼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心中暗自思忖。
真会是这样吗?
虽说他们是亲兄妹,然而自己对皇后那般狠心,江云鹤的野心也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事实,这确实不得不防啊。
陈恒继续道:“娘娘,现如今大战在即,你要不然和皇上重修于好,恢复他的权利,让他们自己人去龙争虎斗。”
“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之时,您再重新将大权牢牢地揽入怀中。”
太后无奈一笑,“皇帝和哀家如今哪里还会是一条心呐?他呀,怕是比任何人都要恨哀家呢。”
自从把白钰罢官贬职后,姬文轩几次都想杀了自己,那恨意都快写在脸上来了。
现如今,他又知道了淑妃当初的死因,血海之仇不共戴天,他怎么可能还会和自己重修于好?
至于东厂,司临夜更不可能站在自己身边了,每次司临夜看到自己的态度,像是隔着血海深仇似的。
说到这,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昨晚让你去东厂地牢找人,可有找到?”
陈恒皱起眉头,语气低沉地说:“九千岁似乎早有预料,昨天臣去地牢时,刚好被他逮了个正着。”
“臣来不及寻找线索,就被他当作贼人赶了出来。”
“娘娘,往日的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九千岁怎么可能会查到证人?这是否是他故意设局,引您上钩?”
太后凝视着前方,沉默不语。
而在这边,江箩敛起红袖,一脸心事的走出殿门,一眼便望见江云鹤已等候多时。
江箩轻声唤道:“爹……”
江云鹤闻声转身,关切地询问:“如何,可曾按计划行事?”
江箩轻轻摇头,自责地解释道:“方才与太后交谈之际,我一时疏忽,忘了此次前来的目的,导致计划失败。”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我又重新获得了太后的信任。”
江云鹤轻叹一声,忧虑地说:“太后说的话,能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这分明是被她忽悠过去了。”
“如此一来,她日后岂不是要以此事要挟你?”
江箩从舌头下把药取了出来,仔细看了一眼,然后将它递给了江云鹤:
“不过我把药保留下来了,爹,你去按照这个找人配药。”
江云鹤接过药,点了点头,“这也可以。”
江箩心里有些惋惜,如果能让太后也尝尝这毒药的厉害,可就好了。
她一脸心事地看着江云鹤说道:“只是爹,皇上当初全凭这个孩子和我在一起,我如今没有了孩子,他会不会不喜欢我了?”
说起效仿太后揽权,她暂时还做不到。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姬文轩对她好,她暂时不想伤害姬文轩。
还好那日在屋内的人不是姬文轩,姬文轩暂且还不知道她喝下避子汤一事。现在想要补救,或许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江箩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江云鹤轻笑一声,温柔地拍了拍江箩的肩膀,安慰道:
“萝儿别怕,为父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和你相同时间怀孕的女子。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从她那里借个种就行了。”
江箩听到这里,惊讶得叫了起来:“啊!那她会同意吗?”
她如今虽已失去了孩子,可也算是半个人母,知道为人母根本不愿失去孩子,对孩子的爱有多深。
江云鹤不以为然地笑道:“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可是要成为皇子的。”
“这对她来说,可是几百年修来的福气。能让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未来的天子,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江箩眸色微闪,“这……也好……”
第66章 不能杀他?那就把兵符骗过来吧
江云鹤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你先回去,爹已为你妥当安排了一切,无需忧虑。”
“是。”江箩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安心,便转身步履轻盈地走了。
江云鹤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而后抬步向屋内走去。
正欲进门,但听陈恒正低声向太后说着什么话语,什么“六亲不认”、“兄妹情深”,好像每句话和自己有关。
太后正端坐在凤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眼神深邃,面无表情地思索着。
这时,一名宫女匆匆走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国舅爷求见。”
太后见状,挥了挥手,示意陈恒先退下,“你方才说的哀家都知道了,你先回去,有事情哀家自会通知你。”
陈恒向太后行了个礼,转身离去,“是,臣告退!”
陈恒走到江云鹤身边,故意以余光掠过江云鹤,带着一丝挑衅和戏谑,而后“哼”的一声快速走了出去。
江云鹤望着陈恒的背影,心里有些奇怪,但很快便收回思绪,转而向太后躬身行礼:
“老臣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微笑着看着他,眸中闪烁着莫测的光芒:“哀家这会正想着你,没想到你就过来了。若是没猜错,你是来为皇后讨解药的吧?”
江云鹤轻笑一声,答道:“还是太后懂臣的心思,这天底下,哪个做父母的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呢?”
太后微微点头,感叹道:“是啊,世间万物,皆逃不过这亲情二字。谁不在乎自己的孩子呢?”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江云鹤,“兄长,你可还记得,小时候哀家老是欺负你,而你却跟爹娘说是你自己摔的。”
“后来哀家渐渐懂事了,你犯了错,哀家宁愿去为你顶罪,也不愿让爹打你。”
“再后来呢,哀家不停地想要扶持江家,自己从妃嫔一路到了太后,也让你从普通官员变成了国舅,如今更是让江家出了一位皇后呀。”
“你说我们的感情,究竟如何?”
江云鹤眸色微闪,“自然是最好的。”
太后轻笑,“那就好,希望兄长来日不要因为什么事,与哀家站在了对立面,兵刃相向。”
江云鹤听不懂她的意思,但还是恭敬地回应:“那是自然。”
太后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兄长都答应了,那哀家也在此向你保证,只要皇后乖乖听话,哀家必保她平安无事,保江家荣耀不衰。但若……”
说到这里,太后故意停顿,目光如炬,直视他的眼眸:
“但若你不顾亲情背叛了哀家,那哀家只好大义灭亲,从此与你恩断义绝,即便你是哀家的兄长!”
江云鹤心里嗖的一凉,总感觉她话里暗藏着深意:
“娘娘,您今日为何总说些老臣听不懂的话?是在怀疑老臣吗?您千万不要被小人挑拨离间了呀,老臣对您一向可是忠心耿耿的啊!”
太后向来心狠手辣,一旦得罪了她,她确实做得出大义灭亲的事来。
只是,她今日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这些话?
不知是有人暗中作祟,还是她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太后轻轻的嗯了一声,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如今,朝廷的局势你也是看在眼里。”
“皇帝身边的势力日渐庞大,已不再听从哀家的指挥了。”
“前不久,那王丞相竟然也生出了叛心,带领边关将士投奔了敌人,实在让哀家痛心。”
太后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所以,还望兄长能挺身而出,带领众人去击溃那敌军,安定乾坤。”
“只要你能成功击退敌人,哀家立刻就给皇后解药。”
江云鹤眉头微微皱起,连忙道,“这......老臣都一把岁数的人了,哪经得起这番折腾啊!”
“对方皆是英武良将,老臣怕是还没大战三个回合,就被敌军斩于马下了。”
她这不是故意拿江箩的命威胁自己吗?
太后轻笑一声,“你不是说过,为了哀家甘愿出生入死吗?现在正是考验你的时候到了,你怎么可以未战先怯呢?”
江云鹤试图推脱,“这大楚人才济济,为何非要选老夫呢?老臣如今一把老骨头,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还请娘娘另觅良将才是。”
太后叹息一声,道:“如今正值此多事之秋,内忧外患,哀家除了兄长,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江云鹤继续反驳,“非是臣不愿为娘娘效力,实在是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以臣如今这体弱之态前去,不但难以取胜,恐怕还会让娘娘损失更多啊。”
太后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哀家记得,兄长私底下也有私兵,反正整日里养在府里吃白饭也没有用,不如让他们上阵杀敌吧!莫非兄长还打算来日用来对付哀家?”
江云鹤心头一惊,连忙否认道:“老臣绝无此意啊!我们亲兄妹连着心,你怎么可以猜忌我呢?老臣养兵一是为了防身,二是为了暗中保护大楚的安全,绝无它意啊!”
奇怪,他暗中养兵一事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他可是从来不把野心表露在脸上的。
太后冷笑一声,“王丞相当初也是这样信誓旦旦地向哀家保证过,可如今呢?还不是照样背叛了哀家!既然兄长不愿上战场,那就把兵符交出来吧。”
江云鹤闻言,脸色骤变:原来,这才是太后最终的目的。
她无非是想削弱自己的权力,让自己无法与她抗衡,避免来日多出一个心头大患。
江云鹤抬眸间,正对上太后那双充满兴味打量的眼眸。他心中一颤,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兵符从袖囊里掏了出来,递给了她。
没办法,不交出兵符就要去送死。
这下可好,对付太后的工具,没了。
太后一把接过兵符,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哀家就不为难你了,你退下吧。”
江云鹤并未起身,而是愤愤不平道:“娘娘,所有人都想当皇帝,你何必与臣兄妹猜忌?”
太后细长的柳眉一挑,“真是因为皇位的诱惑何其之大,哀家才不得不防。兄妹面前,君臣为先。亲情面前,先选江山。”
第67章 给他送来女人的衣服?
江云鹤目光如霜,凝视着面前的女子,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
“娘娘说的正是,臣今日算是学到了!如今娘娘既然已经名利双收,臣在此恭贺娘娘,洪福齐天,千秋万岁!”
而后哼了一声,袍袖一甩,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宫殿。
太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兵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想必,这些兵马是来日对付她的呢。
听陈恒方才的意思,就是把江云鹤斩立决才能以防后患。
可念在兄妹之间的感情,她心里多少有些犹豫不决。
这下,江云鹤也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了。
养心殿,姬文轩正一脸心事的站在房间中踱步,他眉头紧锁,神情焦虑不安。
此时,一名侍卫手捧衣物,步伐稳健地步入殿内,恭敬地行礼道:“属下参见皇上!”
姬文轩站住了身子,目光向盘子里无意看去一眼,但见这是一件女子的衣物。
他起初以为是给皇后新做好的衣裳,于是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道:
“先放在那里吧,皇后这会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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