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习惯了这种霸道的行为。
“我没说给你。”
纳赛尼尔这次用上了刀子,极其精确地紧贴对方的一根手指边缘,插入长木桌中的缝隙里。
他淡定地用餐巾擦了擦自己的嘴,将其叠好放到盘子边,动作带着贵族般的从容优雅。
刀子虽然钝,但还是有足够的威慑力的。
三角眼男孩被吓得一震,连忙后退了几步,捂住自己的那根手指不说话了。
他微微垂下了头,眼睛埋在营养不良的金色发丝里,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纳赛尼尔保护了自己的食物,但是也没在餐桌上吃掉它,而是端起盛羊排的盘子就走了。
他的黑发黑眸,在一群金发碧眸的孩子里格格不入。
就像原本安排好的乐曲,突然插入了一个无序的音符,破坏了原有的美感和节奏。
现在他离开了,孩子们似乎松了口气,开始小声地谈论起一些事情了。
三角眼男孩注视纳赛尼尔离开,五指合拢弯曲,一点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
讲授教典的老师走出了教室。
纳赛尼尔夹着课本离开了教室。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长廊上,不是没有人想因为那份美好的外表接近他,但他疏离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穿过拱门,到了庭院。
纳赛尼尔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庭院里的白蔷薇开放的热烈,远远看过去一片灼灼的洁白。
没有人来打扰他。
他回想着一些事情。
【主线任务:弑神】
【背景:这是个愚昧又光明的时代,神权压制王权。从遥远的古代开始,这里的人都信奉着神明的存在。但是现在,传说渐渐隐去,一小部分的人都在怀疑他们的神明是否存在,而你,一位虔诚的信徒,将要用亵渎的方式去证明祂。】
【你的身份已经被伪装成国王私生子。】
【任务结束你将得到回归资格。】
【此任务极度危险,所以没有时间限制。】
纳赛尼尔…哦不,应该说是封瑟。
他来到这个副本已经有几天了,就像一名虔诚信徒的预备役,念着祷告词,上着神学有关的内容。
刚来的时候,他就经历了与以往同样的地狱开局。
睁开眼就是一个阴暗的小房间,这具身体浑身湿透,像刚从被水里捞出来一样,披着一件湿漉漉的袍子蜷缩在床上,高烧不止,那温度足够让一个人翘辫子。
期间没有一个人来问候他。
凭借自身的抵抗力,封瑟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没有刚来,就打哪来回哪去。
他有原主一部分的记忆。
餐桌前的那个小插曲,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他本来就没打算吃那块小羊排,打算浪费掉了。
谁知道有个人上手就来抢。
他也没有那么小气,自己不吃的东西也不肯给别人。只是原主发着高烧的原因,就是那帮表面天真无邪、安安分分吃着早饭的孩子。
他们一帮人结成一伙,好几个人瞎起哄,所有人都在其中掺了一脚,把原主推下了庭院里的水池。
幸好原主命大,被神父救了下来。
自己一点也没吃,也不可能给那帮披着一层孩子皮的小畜生去吃,他拿去喂教堂边的一只狗了。
那只狗吃了,至少还会对他摇摇尾巴。
给那帮人吃了,只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弑神,弑神…
封瑟嘴里念叨着。
杀掉对方想来是容易,神明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高不可攀,用深渊游戏的专业术语来说,只是比人类高一级的生命体而已,而且他有针对神明这一类生物的专有武器——裁神。
可是,他该上哪去找那位神明呢?
封瑟这几天翻遍了目前能拥有的所有典籍,只是隐隐约约找到一些关于神明暧昧描写的蛛丝马迹。
正经的内容一点没有。
着实让他苦恼了一番。
“纳赛尼尔,跟我们走一趟。”
突兀地,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封瑟抬头,不起一丝波澜的黑眸里倒映出对方的样子。
那个和他发生餐桌矛盾的三角眼男孩抱着肩,头发依旧是乱蓬蓬的,浑浊的蓝色眼眸带着狠厉。
不像他曾经见过的一双眼睛,清澈并且纯粹,经常注视着自己一个人,像极了晶莹剔透的蓝宝石。
对方带着一帮或多或少有些熟悉的人,站在他的面前。
第069章
封瑟推推搡搡地被他们带着往前走。
有着一双细长三角眼的男孩叫做诺拉, 他阴沉着脸色走在前面,身边簇拥着他的跟班,一群人将封瑟围在中间, 通过不断行走迫使他前进。
“到了, 给我进去。”
诺拉拉开门,推了他一把。
后面几个人紧跟其上, 随着诺拉一起进了门。
这是已经一间早就废弃的私人祈祷室。关上门, 就像是形成了一条两头封闭式的长廊, 尽头是一尊摆在神座上的精美雕像,它保持着冰冷的脸庞,注视着来人。
开门声震落了覆盖神像上的少许灰尘。
旧日的辉煌已成为虚影。
早已无人祭祀它了,面前空荡荡的,连腐朽不堪的鲜花和水果都不曾摆在它的面前。
携带来的灯盏照亮了阴暗狭小的空间。
光明驱赶着黑暗, 好奇地停留在这里,绘在两侧的壁画似乎是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议论。
“喂,我说。”诺拉一把揪住封瑟的领口, “才过了几天你就忘了教训,你上午不是很嚣张吗?
封瑟没说话。
他轻慢地藐视诺拉, 好像在看一只在自己面前蹦跶的臭虫, 嘴角一直保持着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与别人以往别这样见到他的冷峻神色不同。
这实在是嘲讽极了。
诺拉对他这个无所谓的笑容激怒了,脸颊两侧的肌肉鼓起,沉淀着阴郁。
“你好像是看不起我们啊?”
诺拉嗤笑一声, “也对, 像你这样的贵族后裔怎么会看得上我们这一帮贱民呢?”
“我都听古拉神父说了,不要想否认。”
他故□□怜的想要拍拍封瑟的脸。
“三王子殿下, 我说的对不对?”
声音不高不低,但让其他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就像在烧开的沸水中滴入一滴油,气氛瞬间炸了起来。
“王子?你在说什么鬼话?!”
“喂喂喂,你可没说他是什么大贵族啊!我们才来帮你教训他的!”
“不可能的吧,王子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
“三王子?我们国家明明只有两个王子。”
……
瞬间人心浮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眼睛里已经有了退却之意。
诺拉不耐的呵斥道:“吵什么吵?我还没说完呢。”
他在这个小团体中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咕哝了几句抱怨的话,原本的骚动就这样停止了。
“表面上来看国王是只有两个儿子,因为我眼前的这位殿下根本没有得到王室的承认,是一名实实在在的私生子。”
诺拉嘲弄道:“您再怎么看不起我们这些卑贱的家伙,还不是要和我们混在一起。”
“现在羞辱我,让你感到满意了吗?”封瑟的领口被诺拉拽开了一点,露出修长优美的脖颈,在光线的舔舐下,显露涂上一层油般的诱人色泽。
他微微侧过头,旁人的目光只要再进一步,就能看见衣领下精致洁白的锁骨。
诺拉没有进入教堂前,混迹在流氓与妓女扎堆的贫民窟里许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一遍。
他比想象的还要早熟,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忍不住伸手去探,却被封瑟一巴掌拍掉。
“不!还不够。”
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诺拉:“你用身体来补偿我,我就不计较你以前那些事,以后我还会保护你。”
封瑟:“………”
你敢再说一遍吗?
“我们可是神的信徒。”
这个世界的宗教和他们那个世界的某个宗教相同,都是禁止同性相爱,这种恋情是要被神明所厌弃的。
诺拉示意其他人安静,嘲笑说:“神明?你还信这个?别看外表光鲜亮丽,教会里藏污纳垢的事情还少吗?”
“你答不答应都没关系。”他的视线微微下滑,有点想咬住封瑟修长脖颈处那枚细小的喉结,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反正你今天是落在我手里了。”
“我劝你不要反抗,我后面那帮兄弟可都没开过荤呢,我不介意教教他们,一个一个的上你。”
“我会尽量快点的,因为快要到午餐时间了。”
封瑟:“…………”
还想玩群p???
你们也不看看你们的小身板配不配。
封瑟的耐心算是走到了底线。
他握住了从袖口中滑出的刀,抵在指尖。
壁画上。
身躯修长优美,背后长有六翼的天使神情孤高冰冷,手里握着一柄裁决的圣剑,自深渊而来的魔女想要使神明最忠诚的信徒堕落,使出千方百计来诱惑他。
这一景象被描绘的栩栩如生,天使模糊的脸庞在光线下微微晃动,投射出来的影子刚好打在了封瑟的身上,有一秒,他们的身影重合。
*
“阁下,请这边走。”
安迪难得有那么恭敬的时候,谄媚地与来人对话。
对方点头,下颔的线条如刻画出般完美。
那是一名年轻异常、绮丽如天使般的青年。
发色如金,有如硬质宝石般的琥珀色眸子漾出悲悯的目光,深沉的注视着你,令你如罪人一般惶恐。
他的唇瓣让人联想到馥郁柔软的玫瑰,像开在纯洁无垢的天国,鲜红却圣洁。
青年披着一件宽大的流苏肩衣,简约的白袍在领口,袖口和背后绣出蔷薇藤蔓缠绕十字的花纹,手指上的权戒灼灼生辉,代表了他是一位枢机主教的身份。
他的存在如一束光线,使那些透光的彩色琉璃都暗淡,又如壁画中走出来的神明,高贵的凛然不可侵犯。
安迪浮躁的心都不敢放肆,他带对方来到摆放着祈祷神像的大厅,有些心惊胆战地询问:“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见一见这里的孩子,可以吗?”
青年笑了,笑容是那么的温和高洁。
“啊,当然可以。”
安迪急急忙忙跑出去,又担心对方以为他怠慢,“请您在这里稍许等待一会儿。”
“当然。”
他说,胸口的银质十字架盛满了光明,折射出流光溢彩的弧线。
这里只留下了他一人。
复古式的穹顶遮住了明亮的晴空,圣母怀抱着年幼的圣子,在天花板上对他投以俯瞰,刚刚粉刷过不久的壁画,色泽浓郁的像是会滴下颜料。
他如琥珀般清澈的眸子,盛满了整个天国的倒影。
忽然,他玫瑰色的唇角一勾。
就这样微微笑着,浅色的眼睫簇拥着沉沉的暗影。
“有趣。”
他轻笑一声,不等安迪回来就离开了大厅。
空荡荡的房间只是残留着长靴踏出的响声。
*
“我会尽量快点的,因为快要到午餐时间了。”
封瑟冲他们微微一笑,苍白的指尖划过光滑的切面。
“魔鬼,魔鬼!!!”
有人惊恐地大叫。
时间只推移了一会儿,原本的场景就变了样,先前站着的人都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肢体扭曲着,不时从口中冒出一两声呻吟。
诺拉狂傲的神色不在,他的眼睛颤抖着,如同一条挨了一棍子的狗,蜷缩在角落里。
“你你你…不要过来。”
他宛如一个快要被□□的少女,牛犊般健壮的身体此刻抖得不成样子,可笑又可怜。
将时间的指针转回到三分钟前。
封瑟首先一脚踹在了诺拉的腹部,让他的头狠狠地磕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然后一把拽着他的头发,把冲上来解救他们老大的人,一个一个废了他们的手脚,只是暂时性的,只不过他们以为自己以后真的不能行走了。
每个人都吓得痛哭流涕。
封瑟将刀尖戳进诺拉脸颊的皮肉里,扎的不深,他满意地看见鲜红的血欢快地流淌了出来。
壁画是连续的。
天使洁白的羽尖被涂上了猩红的颜色,他的脚下是哀求的魔女,手中握着的圣剑插在了魔女的胸膛中,绘画者像是有心勾勒出了一个鲜明的人物。
天使的脸上带着模糊却愉悦的笑。
封瑟也笑,他们的笑容重合。
“你毁了我的克制。”
诺拉额头上布满了血渍,他竟然流泪了,抽泣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你了,放过我吧,一切就算了,继续做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
“是吗?”
封瑟笑的轻蔑极了,手中刚拔出的三寸刀刃切面银红,往下滴落着颜色特殊的液体。
诺拉嚎叫着。
眼睁睁看着封瑟挥下手中的刀刃,成为了一条虚妄的白线,即将扎进他的一只眼球。
“骗你的。”
刀刃在离他的眼球只有1cm的距离,停了下来。
诺拉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还没有高兴自己逃过一劫,恍惚又听到了恶魔般的低喃。
“这次就是真的啦。”
银红光芒乍现——
封瑟玩起人的心跳来简直恶劣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
“请问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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