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使用特权的打算,排了一会队才跟着人流入城。
还是熟悉的摆设,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变化,看着和十多年前一般无二。
左未时眼眶微热,垂在身侧的手勾了勾楚喻雪的小指。
“陛下,臣想去……”
左未时没说完,楚喻雪已经懂了他的意思,实际上,这次楚喻雪选择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左未时。
“我陪你一起。”
师父生辰在即,他给左未时准备了一个惊喜。
楚喻雪抿唇一笑,主动勾紧了左未时那只手,“我和你一起,我也想去看看,看看师父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故地重游,乘马车就是少了点意思,两人并肩而立,垂在下方的手黏糊糊的勾在一起。
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对视一眼,皆是暗笑着默契的垂下视线。
陛下和皇后娘娘常是这般,是常人羡慕不来的感情。
左家的宅院在襄南城中心位置,当年左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宅院的地段自然是选得极好。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怕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拐入小巷,便是一望无尽的青石板小路,时辰已晚,不见几个人影。
绕了许久,左未时却是有些找不到路了。
“这里倒是变了很多,一时间好像很难找到那条路。”左未时讪笑,像是后悔了,“耽误小七时间了,我们还是走吧。”
就在左未时转身之迹,楚喻雪却是拉住了他的手腕,将人往自己身侧一拽。
左未时脚步不稳,晃荡了几步,然后听楚喻雪说。
“师父不记得没关系,我记得就好。”
楚喻雪拉着他的手,侧身走了另一个方向。
襄南城小,人口却是不少,因此居住区便是比不得皇城宽敞。
也不怪左未时找不到方向,实际上,他一开始便走错了路。
拐入另一条小道,楚喻雪拉着左未时又走了好一段路,因为顾及着左未时的身子,没敢走太快。
几条道后,眼前的景象逐渐熟悉,左未时心神微震,手也是攥紧了。
“小七怎会认识道?”
陛下从未来过襄南,更是未曾入过这些巷子,这么今日一遭,却比他还要熟悉?
楚喻雪眼睫微垂,盯着地面,装似不经意反问:“师父觉得呢?”
曾经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逐渐长开,眉宇间嵌着的是一双勾人的狐狸眼。
“莫不是陛下背着臣来过?”左未时笑,勾着楚喻雪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楚喻雪抿了抿唇,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是不高兴了。
“算了,随你吧。”
反正也是给他准备的,既然师父想这样觉得那就这样吧。
楚喻雪挣开了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
“生气了?”左未时笑意盈盈的跟上,抬手间搭上了楚喻雪的肩膀。
“没有。”楚喻雪抿了抿唇,自是不会承认。
左未时轻笑一声,抬手间指腹捻了捻他头顶的发丝,那个位置,很是巧妙的同猫猫耳朵的位置重合了。
想到什么,楚喻雪脸色一红,挣扎着就要去打左未时的手,然而却被左未时制住,反手握住了肩膀。
“小七不比从前那般好逗了。”左未时像是一声感慨,“从前的你,哪里这般凶,可是很愿意把耳朵给我玩的。”
还有尾巴。
左未时意味不明的扫了扫楚喻雪身后的位置,但他胆子却没那么大,要是真的把陛下惹恼了,他可没好果子吃。
一句话,楚喻雪又忍不住的心软了。
“现在不行。”他小声嗫喏一句,自顾自加快了步伐,把人甩到身后。
害羞了。
左未时一笑,指腹摩挲间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熟悉的,软软的触感。
不远处,耸立着一座漂亮庄严的宅院,大门上挂着的牌匾却不像左未时想象中那般灰败。
而是焕然一新的两个大字——“左府”。
牌匾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只是被人处理过,泥垢和脏污都擦净了。
“欢迎回家,我的左君。”楚喻雪唇角微勾,站在左未时身前冲他伸出了手。
欢迎回家……
左未时心神具震,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回来。
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亲手送他,那人冲他伸出手,对他说“欢迎回家”。
见左未时迟迟没有反应,楚喻雪也不恼,反而是主动牵住他的手,挤入他指缝之间,同他十指相扣。
“我还没来过这里。”楚喻雪道,“师父可否带我逛逛?”
怔愣许久,左未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点点头,低声应了一句,“嗯。”
宫人识趣的没有打扰,而是守在外间,将空间留给两人。
入内左未时才发觉他还是太小看楚喻雪了,这宅院的布置,和他印象中一模一样,就连那一砖一瓦的摆放也是。
“和你印象中一样吗?我找到了部分先前左家的家丁,按照他们记忆中还原的。”楚喻雪轻声道。
“很像。”左未时闭了闭眼,将情绪尽数咽回,却难以自制的伸手将楚喻雪搂入怀中,“谢谢陛下。”
抱的很紧,楚喻雪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说什么祈福,都是骗人的,小七果然是只小狐狸。”左未时抱着他,声音有些哽咽。
楚喻雪没想到这样一番居然把人弄哭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猫和常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总是不一样的,他还以为自己是哪里让左未时不高兴了。
“你……哭什么?”楚喻雪抬起眸子想去看左未时的眼睛,却是眼前一黑,被左未时的手掌捂住了眸子。
仗着楚喻雪看不见,他肆意的将人从眉宇间到鼻梁,再到那抹淡色的唇瓣打量个彻底,眸中闪现的,是炙热的温度。
“我只是很开心。”左未时再度俯身靠在他肩上,轻轻细语。
楚喻雪仍然有一丝无措,“高兴也会哭吗?”
因为看不见,他摸索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到了左未时的眼睛。
“师父不哭~”精明的小狐狸又变成了那只傻乎乎的小奶猫。
左未时一笑,握住他的手烙下一个轻吻,心头滚烫的不像话。
“师父不哭,便是你该哭了……”
第九章 :回朝
沈长温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最好,真的,你要是对陛下下手了,我可就真的保不住你了。”
左未时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能是陛下,不然,就彻底乱了套了。
“我自是知晓,不需要你教我。”左未时无奈,“我说过了,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会控制好自己。”
尽量不去招惹,小陛下。
可有些时候,是真的按耐不住想去亲近他。
“边境的事如何了?”想着赶紧跳开这个话题,左未时找了新的角度。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沈长温向后伸了个懒腰,一下子没了正形,懒洋洋靠着。
“那群狼崽子不敢乱动,又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
“自然是时不时想着要骚扰一波。”沈长温“呸”了一声,“像群跳蚤似的,打也打不死,放任不管又是一场灾难。”
“我一个只会动手的莽夫,在外面这几年,愣是学会了用那什么所谓的战术。”
沈长温转过头,反问他,“那你呢?听闻小陛下被摄政王压的死死的,想来你这日子也不好过吧?”
“还好。”左未时否认,想着小陛下护着他的模样,心里一阵的甜蜜,“陛下对我很好。”
“三句话不离陛下的,看来你确实是很在乎。”
马车一路向北,驶入宫门,宫里有宫里的规律,除了御用车辇,其余车驾皆不允许在宫道驰行。
是以,即便是摄政王,来了皇宫也得和众多官员一样,步行入宫。
左未时两人下了马车,正好撞见了前不久才“恢复”康健的宣沅。
“沈将军,别来无恙。”宣沅侧身站定,礼数倒是周到。
可沈长温和左未时是“一丘之貉”,两人打小一同长大,各自的性子像是像了三分。
沈长温性子直,大抵是和家教有关,沈家满门从军,先祖更是当年跟随楚王朝第一任帝王开疆拓土的开国元帅。
为人处事,沈长温向来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而宣沅心眼子太多,沈长温不喜欢同这种人打交道,平日里遇见了都恨不得绕道走。
可遇见了便是不能不搭理,沈长温绷着脸点了点头,“本将军还得进宫面圣,就不叨扰王爷了,改日请王爷吃酒,王爷可要赏脸聚聚。”
宣沅僵笑着应下,没再多留。
明眼人都懂,改日的意思便是没有后续了。
宣沅咬了咬牙,也是,沈家这条线本来就不好搭,虽是有点可惜,但还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如何发展。
——
楚喻雪百般聊赖的靠在椅背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好长时间了也没翻动一页。
美人哥哥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多久了?不是说很快就回吗?
楚喻雪郁闷的揉了揉一头的乱发,左未时是今早走的,那时他还没醒,醒来后便是窝在这一方小桌边,时不时偷看一眼。
这个地方,视野最好,一旦左未时靠近,他立刻就能发现。
可是,他都等了这么久了,美人哥哥还是不见身影 。
左未时不在,他的头发都没人帮忙梳了。
楚喻雪择下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想着师父教导他不能颓废,楚喻雪坐正身子,展开一张白纸,拿着笔画了几下。
纸上歪歪扭扭的,像字却又不像,毕竟没有哪一个汉字会扭成这个模样。
“陛下这是在练字还是画符?”
突如其来的陌生男音让楚喻雪一惊,扬起脑袋,下意识寻找声源。
那人就靠在窗沿上,透过窗子看着他的动作,那模样笑得很是欠打。
楚喻雪抿下唇,不悦的挪开视线,将宣纸收了起来。
“你是谁?”末了,才去询问他的身份。
这是皇宫,不是什么人都能乱闯的,更别说他的承明宫暗处还有大量的暗卫和御林军守着。
这人看着又很是面生。
很快,楚喻雪大致理清了目前的情况,“沈将军这般,倒是不妥了。”
沈长温眉梢一挑,倒是没想到左未时口中傻乎乎的小陛下反应也是这般快。
身为臣子,却肆意偷窥君王的隐私,放在平日里可是要到掉脑袋的。
可楚喻雪不知道,师父只告诉他不能这般,却没告诉他要是有人这般了他又该怎么做。
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有师父替他处理的,他哪里需要操这个心?
“沈长温!”左未时皱着眉喊了一声,“你趴哪做什么?”
“师父!”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喻雪眼睛一亮,顿时就把沈长温忘到脑后了。
左未时是和沈长温一同进来的,正式入内,沈长温的态度倒是放得端正了些。
他冲楚喻雪行了个礼,再规规矩矩的站着。
仿佛方才那个扒墙角的人不是他。
“师父去了好久,怎么才回来?”楚喻雪嘟着唇,不高兴了,“明明说好很快回来的……”
“我的错。”左未时上前,顺了顺小陛下乱糟糟的发,“怎么没梳头?”
楚喻雪哼了一声,扭过头,“你又不在……”
“师父的错,我去拿梳子。”左未时闻言转身,又给了沈长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自己坐。
“啧啧啧,看不出来,左大公子居然还有给人当老妈子的习惯。”沈长温一屁股坐在楚喻雪对面的软榻上,又骚气的冲左未时挥了挥手,“左妈妈,给我倒杯茶呗?”
左未时脸色一黑,甩身就将手边的核桃砸了过去,“多吃点,补脑。”
“哼!师父只听我的!”楚喻雪得意的冲他挑挑眉,猫猫大概能猜到,这位沈将军和他师父或许是有不一般的关系。
宫中的人大多厌弃左未时,这位倒是不同,虽说功臣回朝,陛下接见实属正常,可像左未时这般,直接把人引来承明宫里的,倒是少见。
一般都是在御书房。
倒是沾了左未时的光,沈长温被直接带到了皇帝寝宫。
“胡说,你师父可关心我了,,你看,他给我吃的了,给你了吗?”沈长温小孩子气般同楚喻雪斗嘴,故意刺激人。
果真,小陛下的脸当即就黑了。
“你同他闹什么?”左未时瞪了他一眼,拿着梳子回到楚喻雪身侧,“别听他的,他在边关染了一身的匪气。”
沈长温不乐意了,他一手捏开核桃,将里面的果仁扔进嘴里,吧唧着嘴,“左未时你会不会说话,少抹黑我!”
“不过陛下确实变了不少,要是他小时候,非得扑上来咬人,哈哈哈——”
楚喻雪疑惑的歪了歪头,“我小时候见过你?”
他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也只是听左未时此前说过,沈长温很小就跟着他父亲去了边疆。
没想到,这人小时候居然是见过原身的。
沈长温笑,“你不记得也是正常,那么小的孩子,记得就怪了。”
“左妈妈你应该也是见过的,那年我们一同入的宫。”
给小陛下梳头的功夫,左未时不善的抬起眼,“再叫一句,你就可以滚了。”
敢在皇帝寝宫这么松弛的,也就只有沈长温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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