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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的鸟(近代现代)——Brokkoli

时间:2024-08-18 11:06:40  作者:Brokkoli
  清冷的月色和车内昏黄的暖光融为一体,谢濮眼睫湿润,轻轻颤动。
  这实在不像喜极而泣,可靳隼言想不通谢濮为什么流泪,“别哭,阿濮,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还是身体太难受?”
  谢濮抬眼望着他,明明靳隼言就是欺负他的人,竟然还能向他发问,“我可能搞错了,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靳隼言抱着他,温声说:“今天开锁的时候,师傅问我和住户是什么关系,我说我是住户的男朋友。”
  他一下下抚摸谢濮的发尾,“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我对你的感情和你对我是一样的。”
  谢濮耳朵贴着靳隼言的胸口,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反问:“我对你是什么感情?”
  靳隼言笑了,胸腔震动,“你喜欢我、爱我,我都知道。”
  他在心里庆幸还好来得及,还好谢濮对他的爱足够炽热持久,让他有时间来认清自己的心,在这世界上他再也遇不到第二个这般的谢濮。
  谢濮又问:“你不讨厌了吗?”
  靳隼言收紧手臂,“之前是我太自大,其实我早就对你动心,只是一直没有认清自己的心,阿濮,我也喜欢你。”
  喜欢么,谢濮喜欢一个人会想要对他好,会想要保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但是靳隼言的喜欢……他一点点回想,起初是小指断掉时钻心的痛,然后是一次次的欺骗,靳隼言冷漠的神情和那些软刀子似一把把扎进他身体里的侮辱话语。
  他的喜欢和靳隼言的喜欢完全不同。
  就好像他和靳隼言是两条平行线,因为错误才会纠缠在一起。
  “不是的。”谢濮摇头,“我得到的爱太少,才会盲目地渴望爱,把你从指缝里漏出来的零星东西当做爱,一厢情愿地把感情投注在你身上,实则一切不过是我的幻想。”
  这些天来他一步步回顾过去,发现自己陷进了名为靳隼言的陷进里,早已失去自我,这令他有一瞬间产生怀疑,那真的是他吗?喜欢和爱应该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像他这样。
  谢濮每说一句话,都成了插进靳隼言心口的短剑,他神情变化,轻松不再,搂着谢濮的手臂却收得更紧,“你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他生平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不敢看谢濮的眼睛。
  “我想说得再明白一点……”
  “不需要,阿濮,我听人说,生病的人都爱多想,你现在就是。”靳隼言打断他的话,“我们先回家,你睡一觉,明天就能把这些都忘了。”
  他俯身要给谢濮系上安全带,谢濮躲过去,“我要回四院。”
  靳隼言没管他的拒绝,强硬地系上安全带。
  谢濮挣扎了两下,再次顺从了他。
  靳隼言从前最喜欢谢濮对他的乖顺,此刻却开心不起来。
  握着方向盘的手颤抖了几下,他还是心慌了,他能对谢濮颐气指使要求谢濮永远听话,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谢濮爱他,如果没了谢濮的爱,他就什么都不是。
  不会的,他重新定下心神,谢濮对他的爱不会消失,一定是他从前对谢濮太坏,让谢濮生气了。
  他会好好道歉,谢濮很好哄,这次也不会有例外。
  靳隼言说服自己,开车回到别墅。
  谢濮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靳隼言没有急着叫醒他,反而撑着下巴端详起他,平心而论,谢濮并不是一眼就能令人惊艳的长相,他的五官生得中规中矩,组合在一起只有温顺。
  靳隼言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的脸很适合羞怯和流泪。
  后来他也的确让谢濮因他而羞怯和流泪,而今他后悔了,他不想再让谢濮流泪。
  他如此想着,谢濮在他目光下悠悠转醒,“已经到了吗?”
  “嗯,到了。”
  靳隼言下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半蹲下身,背对着谢濮。
  谢濮不解:“你做什么?”
  靳隼言偏过头,冲他笑,“背你啊。”
  谢濮没下车,拒绝说:“我可以自己走。”
  “可我就想背你。”靳隼言架起他的两只手放到脖子上,“抓紧点,我要起来了。”
  谢濮怕摔下去,只能按照他说的做,眼前视线一变,他已经趴到了靳隼言的后背上,向上看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靳隼言环着谢濮的大腿,先在草坪上转了一圈,“我以前被关着,有个保姆负责给我送饭,她有一个孩子,年纪和我差不多,很爱讨要东西,一旦不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尖叫不止,我很烦他,但保姆总是哄他,如果他太难过,保姆就会背起他,在院子里跑几圈,就像这样……”
  他突然跑起来,谢濮短促地惊叫一声,手臂紧紧环住靳隼言的脖子,风从耳边刮过,他的胸膛贴着靳隼言的后背,布料摩擦,这应该是个很凉的秋夜,他却没感觉到冷意。
  靳隼言跑了很多圈,最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谢濮要下去,他也不让,“就差最后一点了。”
  他打开别墅的门,背着谢濮走进去,“接下来想做什么?今晚都由我的代劳,保证不让你的脚沾地。”
  “我没有生气,你不用哄我。”谢濮指尖碰到他被汗水浸湿的发尾,“我只是想明白了,之前都是我在强求。”
  靳隼言没有转头,喉咙微紧,“不是说了不说这些么,阿濮。”
  谢濮从他背上下去,踩在地板上,发出很轻的一声,落在靳隼言耳朵里却是很剧烈的一下,砸得他脑子里一阵轰鸣,他胸口起伏,“怎么会是强求,你不是强求,阿濮,我也喜欢你。”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是昏暗室内唯一的光亮,靳隼言缓了口气,逼近谢濮,“我爱你,阿濮,你不是最想要我爱你吗?”
  喜欢和爱就这样轻易地从靳隼言口中说出来,谢濮曾经无比期盼,真正得到时内心反而一片平静,麻木得掀不起一点波澜。
  原来迟来得到的爱和最渴望时想要的爱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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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停电了( p′︵‵。)
 
 
第73章 你不是心甘情愿吗
  “我现在不想要了。”谢濮语气干脆,好似他已把这句话在心里想过无数遍。
  靳隼言僵硬地垂下手,停在距离谢濮一步之遥的地方,“为什么,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
  明明不久前还不惜绑架他不让他订婚,怎么今天就能说出这样干脆的话,谢濮怎么能这么善变,他委屈极了。
  “靳隼言,你确定没有任何事情隐瞒我吗?”谢濮站在月光下,看着身处于昏暗中的靳隼言。
  靳隼言先是一愣,接着记起来几天前,在警局门口谢濮也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意识到这就是令谢濮转变的关键,整个人平静下去,声音蛊惑地开口:“阿濮,我说过不会再骗你,自然也没有隐瞒你的事情。”
  面对靳隼言的时候,谢濮经常会感到危险和紧张,像是吊桥效应一般,比如第一次见面,小指断掉后的那个吻,他以为的心动,是不是也是因吊桥效应而产生的错觉?
  他从未质疑过自己对靳隼言感情,因为靳隼言偶尔会对他温柔,他将这些微末的温柔当做证明,但实际上,靳隼言是个最会伪装的高手,比如此时此刻。
  “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砍断我小指的那群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那层模糊的不信任的窗户纸被谢濮骤然捅破,靳隼言没有防备,感到有些事情正在脱离掌控,他装作自然地笑了一下,“怎么想起问这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疯子找的人……”
  “有人给了我一个U盘,里面有你和那群人交易的证据。”
  靳隼言狠狠咬牙,“谁给你的?”
  “不重要了。”谢濮的眉眼渐渐垂落下来。
  靳隼言笃定谢濮会对他心软,逼问道:“你宁愿相信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也不信我?”
  谢濮直视他,“那你会告诉我吗?”
  靳隼言被掐住脖子似的,愕然无声。
  谢濮已从靳隼言的表现中得到答案,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和悲伤,他只觉得心头重重落下一块石头,将他仅有的期盼压得粉碎,“其实我还没有看U盘里面的东西。”
  靳隼言惊讶出声:“你骗我?”
  谢濮缓缓合拢掌心,攥紧,“我不明白,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能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他以一个猎手的思维出发,想要试探谢濮是否为一个合格的猎物,又是否对疯子存在情意,谁能料到谢濮真的会为他挡刀,这个结果他也不想。
  可这些一旦说出来只会把谢濮推得更远,靳隼言沉默许久,只能干巴巴地说:“我可以解释。”
  “你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解释,我问过你两次,无论哪一次,你都可以不再骗我,可你还是选择继续隐瞒我。”谢濮的语气又轻又缓,“你觉得不告诉我也没什么,以后被我发现也没什么,因为你知道我爱你,永远会对你妥协。”
  是他先动心,所以在感情里永远是下位者,没有资格质疑和反抗靳隼言,只要能得到靳隼言的一丁点的回应就能欢欣雀跃。
  靳隼言脸上血色一寸寸褪去,谢濮说得一点没错,他就是仗着谢濮的爱才能有恃无恐,他在潜意识认定谢濮永远会在他身后追随他,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伤害谢濮。
  他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没想到谢濮有一天会想要离开他。
  他嗓音干涩,渴盼地问:“阿濮,这次你也会对我妥协吗?”
  谢濮无言地回望他,答案不言而喻。
  “哈……”靳隼言自嘲一笑,“你就因为这个离开我?你不是说过么,你心甘情愿。”
  他咄咄逼人,带着上位者的恼羞成怒。
  “我有些想不起当时的情景了,只记得那把刀砍向你的后颈,我挡刀的动作是未经思考的,我没有考虑后果,这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同那些人交易的,但砍向你的刀做不了假,所以我到现在也不后悔,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算再怎么后悔,我断掉的一截指头也长不出来。”
  谢濮的眼里没什么情绪,他望过来的平静目光,让靳隼言以为自己在被月亮注视,“那你为什么……”
  “我不是因此想要离开你,这件事只是一个契机,让我重新审视自己的契机。”
  当他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才发现那些他以为的追逐爱的行为,实则是被困在靳隼言的围城里,他的所有情绪都因靳隼言而生,逐渐失去自我。
  “而且你太擅长说谎,我总是分不清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是真的想要回应我的感情还是诱哄我掉进下一个陷阱,只要在你身边,我就会产生不安,然后自我厌弃……靳隼言,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分不清真假……”
  当他跳出靳隼言的围城,已无法再催眠自己相信他。
  喉咙仿佛被堵住,连呼吸都带着刺痛,靳隼言没想到,过去他出于戏弄说出的谎言,会成为横跨在他和谢濮之间的鸿沟,他哑声说:“我错了,阿濮,我不会再骗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柔和的月光悄无声息地铺陈开,将室内分割成微亮和昏暗的两部分。
  谢濮深知他和靳隼言之间差距太大,靳隼言越是璀璨耀眼,他就越是自卑,不过从前他可以将自己的自卑藏起来,若无其事地踏过他们间的界限,踏进靳隼言光亮闪烁的世界。
  可如今他没了走到靳隼言身边的勇气,“可我也无法确定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就像你说你怕黑,你真的怕黑吗?”
  靳隼言喉结滚动,他当然可以再次说谎,可他张不开嘴。
  “你看,这也是骗我的。”谢濮笑起来,“靳隼言,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很蠢?”
  “阿濮,你听我说。”他上前,想要握住谢濮的手腕,但被一把甩开。
  “别碰我。”
  明明谢濮的声音那么轻,他却跟被甩了一个大耳光一样,脸上火辣辣的疼,太难堪了,原来他对谢濮造成的伤害这么大,他苦涩地垂下头,“我不怕黑,但也讨厌黑,关于这件事的原因我没骗你,我真的被靳文东关起来过,他关了我八年,这八年里除了靳文东、疯子、保姆一家,我没见过其他人,甚至疯子还会折磨我来让我向他示弱,阿濮,你知道么,你对我说会保护我,让我不要害怕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这世界上只有你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也只有你想要保护我。”
  他全盘托出自己的懦弱、不堪的往事,曾经他最不想提及的,现在只不过是让谢濮心软的手段。
  疯子用了无数方法也不会让他示弱,但他愿意向谢濮低头。
  但谢濮只是摇头,“我一直相信爱与被爱是每个人都有的能力,但你似乎是个例外,你不接受任何人的爱,也没有爱人的能力,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地以最大恶意揣测我欺骗我。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把一切都归咎于你过去的经历吗,可我认为,爱人的能力是生来就有的。”
  靳隼言被彻彻底底全盘否定,他发觉自己一直没认清谢濮,爱着他的谢濮是温驯顺从的,不想再爱他的谢濮也能迅速利落地抽身,不留一点余地。
  他的眼眶猝然地变红了,“你不能离开我,阿濮,我把我的过去交给了你,那条项链就是证明,你可以相信我的……你可以相信我……”
  “项链?”谢濮手指探进自己的衣领,“你给我的那条项链,我差点忘了。”
  靳隼言眼中重新燃起希冀,“你还戴着它?”
  谢濮两只手绕到颈后,解开挂钩,“还给你吧。”
  细长的手指勾着项链,粉珍珠映着月光。
  靳隼言的心脏被揪住,浑身血液凝固,不会有哪一刻比现在还痛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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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不更,周四或者周五更(。ˇε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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