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开门的声音, 却未听见进来的脚步声。
甚至开门的人,对眼前漆黑一片的景象没有丝毫的诧异, 也没有要开灯的准备。
林寂眉皱半边, 拽着季白星的手, 摩挲着墙边,随意进了一间房。
这间房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门一开,两人一进去就被扑了满脸的灰尘。她们捂住了口鼻,却又听见门外的声音, 大门又被关上了。
一转又一转, 是锁门的声音。
紧接着一楼又恢复了原本的安静。
林寂和季白星两人倚着门边,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来。
季白星在楼上说,她感应到女巫被咬破脖子被吸血后, 就一直处于被殴打的状态。可她们一路下来, 古堡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
林寂凝眉沉思了片刻, 正要和季白星说话,却见季白星突然捂住腹部蹲了下来, 额间细汗涔涔,似乎疼得不行。
“怎么了?”林寂也大致了解女巫之间身陷险境时的感应,但一般不会太强烈,只是能感受到自己的同胞在遭受着什么,可实际的痛感并不会加在身上。
除非女巫用巫术加强了这种感应。
但季白星在楼上布下的星纹早已失了作用,她不应该会这样才对。
季白星咬着牙忍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连声音都嘶哑了:“她不在古堡里,在外面。”
季白星大口地喘着气,闭着眼像是看到了那血淋淋的场景,她又睁开眼,只来得及看了林寂一眼,身上就脱力,朝着林寂摔去。
林寂往前一探身,便接住了季白星。
她像是看见了另一个女巫的所处的地方,接受了另一个女巫的疼痛、屈辱、各种各样难以说尽的情绪之后,精力耗尽,浑身乏力。
季白星闭着眼,靠在林寂的怀中,喘匀了气。
“她……好像要不行了。”季白星似乎还没能从那残忍、血淋淋的感受中回过神来,她死死地攥着林寂的手,在林寂的手心里压出泛白的指痕来,“她面前……站着的不是我们在古堡里见到的血族……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是……很可怖。”
“他身上的气息,很诡异。”
“他好像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又该出现在这里。”
“他离开了,他离开了古堡。他要去……”
“林寂,我……”
季白星越说越慌,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惧怕的颤意。可要知道,面前这位漂亮的女巫,在独自面对达克立镇上的血族围杀、生死一线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害怕过。
不过是通过感应,看见了另一个女巫现在正在遭受的危险,却害怕至此。
林寂将季白星用力地抱在怀里,冰凉的手掌压在季白星的后背上,顺着季白星漂亮的脊骨从下往上轻轻地拍着。
季白星怔了一瞬,双手扯住林寂的衣服,整个身子竟是颤抖起来。
林寂拍着季白星的手背,偏头看了季白星一眼。
唇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来。
她手掌突然往下,桎梏住季白星的腰身,另一只手强硬地扣住季白星的脖颈,往一旁一歪。
她的眸中血色明显,好看的尖牙带着难以言说的致命诱惑力。
她低下头,轻轻落下一吻,在季白星的颈下。随后舌尖滑出,尖牙咬破脖颈下的静脉血管,血珠冒出来,林寂舌尖轻轻一点,抿咬在唇中,又再次咬下去。
血液的香甜令血族情绪波动,大脑里砰砰砰地响起类似心脏跳动的声音,让她更疯狂地吮吸着。
而血族唾液里带着的麻醉和致幻效果,让原本慌乱无比的女巫慢慢地镇静了下来。
那莫名的、突如其来的心慌害怕在这样意乱情迷的失神状况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麻醉的效果和致幻的效果作用在一起,漂亮的女巫只能感受着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还有腾升起来,像是在云里舞蹈般的喜悦疯狂之感,弥漫了全身上下。
她明明没有什么力气攥住自己的主人,抬起的手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却又不甘心地又抬起来,想要攥住林寂的衣服。
甚至渐渐地想要撩起林寂的衣服,温热的手指游蛇一般钻入其中,顺着对方凸出来的、漂亮的脊梁一路往上磨蹭过去。
但却被自己的主人抓了个现行。
林寂抹掉唇边沾染着的血,单手桎梏住季白星不安分的双手,语气平平:“作为血仆,你只能听我的话。”
“不能做不受我允许的事。”
季白星眼神恍惚,双手被林寂桎梏住,却仍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挠动着,像勾人的小猫。
她似乎总是从恍惚中找回了自己一点思绪,身子歪下来,蹭在林寂的手背上,:“可是……我忍不住。”
季白星一边说着,一边蹭在林寂的手背上转过了头来,趁着林寂不注意的时候,咬破了林寂的手指。
林寂并未抽回手,也没有露出吃痛的表情,只是由着季白星咬着手指,直到她感到了餍足为止。
“我喜欢你的血。”季白星抬起头来看着林寂,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这个人,心脏就砰砰砰的,她也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还想要抱着她,让她不能离开她。
她的心跳在叫嚣着,她要她。
要她身边只有她。
于是她只能凭着本能,笨拙地抱着对方。
可对方看起来神情淡淡的,像是不喜一般,她不喜欢这样的表情,她怕被推开,于是抱着林寂,歪了歪头,想要咬她的脖颈。
可她还是只咬到了她的指尖。
还没有咬破,她的嘴就被迫张开了。
林寂捏着她的脸颊两侧,微微用力,令她不得不张开嘴。她的拇指抵在她的唇中,让她咬不下来。
“唔……”脸颊被捏得发疼,嗓子眼里挣扎着发出一声抗议来,却又被陡然的用力给憋出了晶莹的泪水来,挂在眼角,要落不落。
可怜极了。
“没关系,我会教你。”
“你需要学会忍耐。”
-
约莫僵持了一刻钟,季白星渐渐地脱离了致幻和麻醉的影响,神情之间清醒了不少。
林寂烫手一般,松开了手。
“走掉的血族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先去找女巫。”林寂站起身来,打开了门,“你看清她的位置了吗?”
季白星揉了揉自己发酸的两腮,扶着墙慢腾腾地站起了身。
她也没有提及刚刚发生的事情,只是哑着声音说:“古堡后的玫瑰园里。”
“他走的时候,把人抱起来放在了轮椅上。”
林寂此时也并不害怕会在古堡里弄出动静来引人察觉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古堡的大门被锁住了,林寂走到大厅的落地窗前,直接击碎了玻璃,两人从落地窗出去,只是绕了一半的路就走到了玫瑰园的入口。
她们刚刚踏入银色缠绕的小门入口,脚下就亮起了一串的光。
是铺在地面上的暖色小灯,她们一踏入门口,这灯就从脚下一路亮到了最里面。
季白星立马往身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也没有血族的气息。
“他还没回来。”林寂看着脚下的灯,这像是一个请君入瓮的陷阱,可她们却又不得不进去,“你在这里……”
“一起进去。”季白星果断地道。
林寂也并未阻拦,和季白星顺着脚下的灯光朝玫瑰园的里面走去。
她们很快就看见了园中,被玫瑰花簇拥着的女巫。
轮椅背对着她们,但借着地上的光亮,她们能完全看清地上的血迹。
还未干涸,是才弄上去不久。她身边的玫瑰花也沾染了血珠,不知是不是她们的错觉,那沾了血的玫瑰花,似乎开得更加艳丽了。
季白星心口一滞,飞快地朝着女巫过去,手指刚刚碰到轮椅,治愈的巫术还没来得及用在坐在轮椅上的女巫身上。
园子的另一个通道里,就传来了小男孩欢快的声音。
“爸爸爸爸!我悄悄把妈妈带出来了!我们这次就带着妈妈一起走好不好?”
回应小男孩的声音听着沉闷,耐心带着温和,俨然一个好父亲的模样:“好好好。”
但这声音明显不是他们在古堡里见过的那位血族。
季白星怔愣了一下,治愈的巫术在女巫身上施展,浅色的星芒在女巫心脏的位置闪烁,接着随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缓解了女巫身上的疼痛。
身上疼痛感消失,坐在轮椅上的女巫抬起头来看了她,她唇翕张,唇瓣轻颤着,像是要说什么,可却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来。
小男孩和他父亲的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季白星额间不停地冒着细汗,她好像又感到了那股难以忽视的恐惧,这恐惧感离她越来越近,让她快要忍不住跪下。
这种没由来的恐惧,让季白星的巫术中断了一瞬,她指尖结起星芒,重新施展治愈术,却见林寂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挡住了她。
小男孩的声音响起:“爸爸,你不知道那个叔叔很坏很坏的!他总是骂妈妈,欺负妈妈,还不让我推着妈妈出来透透气。我不想和妈妈再待在这里了,爸爸你这次就接我们走吧!”
依旧是男人温和耐心的声音:“怎么会呢?你申叔叔人很好的,他是爸爸最好的朋友。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小男孩已经出现在了林寂的眼前,小男孩也看见了林寂和季白星,“女巫姐姐……”
小男孩松开了男人的手,朝着季白星跑来,看着母亲身上在渐渐愈合的小伤口,惊讶了一瞬:“女巫姐姐,你是在帮我妈妈治疗伤口吗?”
季白星没有精力回复小男孩,从男人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开始,她就感觉到那股莫名的恐惧更明显了。她几乎是将舌尖快要咬破了才没有顺从恐惧,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下去。
男人见小男孩松开了他的手,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随后低笑了一声:“儿子,这是你找来的、你妈妈的朋友吗?”
小男孩吓了一跳,捏着衣角,突然不敢回答。
随着男人的这一句简单的问话,季白星后背的冷汗也愈发的多了她身形渐渐不稳。无端、莫名的恐惧席卷了她的全身上下,她身躯微微一颤,身上就脱了力要摔倒下去。
林寂却在她要摔下去的前一秒揽住了她的腰身,压着她的后背,揽在了怀中。
接着她感受到自己的脑海里,多了一股温和的意识,她随着那股意识思绪起来,莫名的恐惧渐渐地消散去了,她浑身上下都被林寂的气息裹挟住,就连意识也是。
那无端的恐惧消弭散尽,季白星这才有余力去想是怎么回事。
却又听见林寂吐息如霜的声音响起,带着十足的威慑力,是属于贵族吸血鬼的压迫力:“身为一个旁系血族。你威慑我的人,是不想活了?”
季白星靠在林寂的怀中,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身上朝对方铺天盖地而去的血统压制。
戴着兜帽看不清神色的男人,闷咳出一口血来,身子再也站不稳,单膝跪下。
季白星总算是想明白,那无端的恐惧从何而来了。
只有血族才有这样强势、不讲理的血统压制。她受女巫血脉的影响,血族的气息、甚至各种情况都比较浅弱,再加上林寂有意识地让她少接触血气,所以她即便是半吸血鬼的状态,但各项能力都是极弱的。
被林寂称为旁系血族的男人,是知道她血仆的身份,所以那恐惧是故意给她的。
季白星怔住,她的眼神落在坐在轮椅上的女巫身上。
所以……她突然强烈到能看清画面的感应,也是这个男人故意的!
他是故意让她们到这里来的。
第79章 血族8
小男孩握住自己母亲的手, 听见林寂的话登时愣住,他才刚刚开口问出半句:“什么旁系血族?我爸爸他不……”
这话没说完,他就被一股力猛然一推, 一屁股就摔坐到了地上。他茫然地抬起头来, 对上自己母亲的蓄着挣扎、恨意的眼神。
坐在轮椅上的女巫说不出话来, 她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孩子,嘴里吐了一串又一串的气出来, 早已损坏了的嗓子里, 最终只能囫囵出个听不太清的字眼。
“走!”
虽然声音破碎像是从嗓子眼里冒了个可有可无的气泡出来, 但因着只是一个字,所以在场的人愣了一下, 连蒙带猜地也猜出来了轮椅上的女巫说的是什么话。
走。
她让自己的孩子走。
“妈妈……?”小男孩有些害怕地望着轮椅上神色癫狂的女人, 但也只是怕了一瞬, 他便手撑着地面要站起来,再一次朝着自己的母亲走去。
可他还没站起来,就感觉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于是他又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己撑了地面的手掌。
暗红色的液体黏在他的掌心里,小男孩怔住, 他的余光里, 整个地面上都是斑驳的红色液体。有的摔在泥土上,混成了黑色,干涸一片。
小男孩消失的嗅觉似乎这会才回来一般, 他抬起手嗅了嗅手掌里的血迹, 下一刻立马在自己的身上擦掉。又站起来握住轮椅的把手。
“妈妈你别怕,爸爸说这次就会带我们一起走了。”小男孩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却能明显地听出他声音里的害怕,“坏叔叔再也不能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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