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捧着水杯一饮而尽,他仰头看向萧听贺,嗓音因缺水而嘶哑,咧嘴笑道,“但我现在说了,他们必死无疑。”
“安管局已经在追踪你家人的下落。”萧听贺扯过凳子坐到他面前,“你说出来,说不定能早点将他们救出来。”
Beta沉默不语,只是盯着审讯桌的上空水杯发呆。
“你有沉默的权利,但如果你想自己认罪的话,我劝你不要这么蠢,判个十年八年出来,恐怕连你家人的骨灰都见不到,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你们组织内手段有多恶劣吧?”
萧听贺指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五分钟后,裴执走进来,将几张照片拍到beta面前。
Beta只看了一眼,便开始疯狂挣扎。
审讯椅是钉在地板上的,纹丝不动,只有他的手腕磨破皮渗出血,精神彻底崩溃,“我老婆女儿呢!她们怎么了!你们说话啊!”
照片上是beta嫌犯的家,被翻得乱糟糟一片,沙发上地板上尽是血迹。
萧听贺又给他倒了一杯水,与他对上视线,眸光冷冽,“安管局会尽力救出你的家人,你老婆女儿的命就在你手里。”
“我说!我说!求求你了警官,我老婆女儿是无辜的,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救救她们救救她们。”beta脑袋一下下重重磕在审讯桌上,眼神慌乱痛苦,“警官我什么都说,救救我的老婆孩子。”
“我答应你。”萧听贺示意审讯人员开始问话。
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萧听贺和裴执不好插手太多,便回到监察室听审。
裴执将那几张照片甩到桌上,乐道,“婷婷,你够阴啊,半桶红油漆就给炸出来了。”
“打蛇打七寸嘛,主要是他精神本来就快崩溃了,压根来不及判断真伪。”
萧听贺环着胳膊,看向裴执,“津城警司已经出动了吧?有找到他老婆女儿的踪迹吗?”
裴执摇摇头,“没呢,不知道藏哪去了。”
萧听贺叹了口气,“为了家庭铤而走险,最后把家人搭进去了,君子爱财还是要取之有道。”
半个小时后,审讯人员将笔录递交给萧听贺。
这个beta不过是组织中最底层的线下交易员,只能提供上线是谁,津城警司已经派人去秘密抓捕。
不过他还提供了一个关键线索,那就是津城确实有一个地下制药厂,只要钱到位可以不间断提供AET基因促合剂,但大单都是在黑市拍卖交易。
裴执翻完笔录,“现在只能等津城这边抽丝剥茧将该组织里的高层逮出来,我们才能知道他们是否给绥京鲛人供货了。”
“嗯。”萧听贺掏出手机给方洵打电话,“哥,钓出一个违禁制药厂,也许和鲛人有关,安管局能不能让特工组那边配合行动?”
方洵:“递交一份行动报告申请过来。”
萧听贺嘟囔道:“又写报告啊,写完黄花菜都凉了。”
“你以为安管局咱家开的?将行动报告递交到行动处,审核通过后我会签字,挂了。”
萧听贺搓搓脖子,“我最烦做这些文字工作了,有点想念小王了。”
裴执:“小王是谁?”
“一个人美心善的同事。”
萧听贺哀嚎一声,任劳任怨的打开电脑,让裴执给他发了份行动报告的模板,捣鼓了十分钟,通过内部加密软件发送给了行动处。
二十分钟后,行动处发来同意行动的回复。
“走了,干活。”萧听贺拍拍裴执的肩膀,“双剑合璧去。”
“我可不跟你合,你家小白毛呢?你给安排到哪去了?”
萧听贺大步往外走,“在酒店呢,他很乖的。”
裴执:“…………”乖?稍微碰一下你他就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这叫乖?
去警司大厅跟莫旗汇合时,又看到了熟人。
萧听贺无语的看着许琛,这小子正跟在莫旗屁股后面一瘸一拐的要微信号。
“你踹了我一脚,我脚要是残了,你不得对我负责吗?阿sir阿sir,莫警官~”
萧听贺好笑道:“干嘛呢这是?”
莫旗满脸无奈,耳朵有些红,“他,他说我那一脚踹他心坎上了。”
“这就不是个正经玩意儿。”萧听贺有种野猪要拱自家翡翠白菜的危机感,赶紧拍了下莫旗的背,“走了,有任务。”
第92章 好想好想
津城某酒店套房内。
房间内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洒下一地昏黄暖色。
宿泱从浴室中走出,随意拿起浴袍披上,带子松垮地系在腰间,似开不开,隐约露出腰腹处流畅的肌肉线条。
茶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中显示着城市3D地图,其中有个红点正不断移动着位置。
宿泱将泛着潮气的碎发往脑后捋了把,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笔记本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听贺:“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要速战速决,安管局已经动用了特工部的暗线,必须在天亮之前将目标人物拿下,否则不仅鸡飞蛋打,还会威胁到特工部同事的安危。”
裴执:“又要熬大夜了,我这娇嫩的小脸都要垮了。”
萧听贺:“您能别恶心人吗?还娇嫩小脸……”
裴执:“你找到对象了我可没有,对了,你今天不回去不得跟你家小白毛说一声?”
萧听贺:“坏了!忙忘了!我给宿泱打个电话,你们都别出声。”
宿泱微微勾起唇角,抿了口红酒,走过去将笔记本电脑静音。
下一秒,他的手机传来铃声。
宿泱摁下接听,坐到沙发上,看着屏幕中逐渐远离市区的红点,“萧萧,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你了。”
萧听贺略带歉意道:“我今天要加班,你自己在酒店待一晚好吗?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宿泱向后倚在沙发靠枕上,垂下眼睫,“在哪加班呀?不会是背着我去什么会所看穿女仆装的omega吧?”
“胡说什么呢。”萧听贺摸摸鼻尖,“就是加班嘛,我这个职业就是很容易加班的。”
“好吧,可我自己睡觉害怕怎么办?想你……”
萧听贺看了两眼裴执他们,捂着听筒小声道:“酒店不是有我衣服么?你抱着睡,就一天,你乖。”
车内静寂,旁边的裴执眼白都要翻到天上去,跟莫旗小声嘀咕,“听见没,这绿茶得是八二年的。”
莫旗眨眨眼:“他一个鲛人,人生地不熟的,死心塌地的跟着萧队,自己睡觉害怕不是很正常吗?”
裴执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果然一个队出不来两种人,你跟你们家萧队一样。”
莫旗小声:“一样什么?”
裴执微微一笑,“都是憨货,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那种。”
莫旗:“…………”
挂断电话后,宿泱嘴角笑意淡去,在通讯录中找到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带几个人跟在他们后面,隐蔽些,不要被发现,不到紧急时刻不要出手,嗯,只保护萧听贺一个人。”
末了,宿泱又说,“如果还有精力顺便保护下那个姓裴的和姓莫的。”
宿泱将电脑音量调大,起身去衣篓里翻出前两天萧听贺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洗,上面沾染着许多山茶花发濪时的味道。
宿泱窝在沙发里,抱着衣服,把脸埋进去深深嗅闻。
只觉得山茶花进入鼻腔的刹那间,四肢百骸都舒畅了许多。
身体微微颤栗着。
宿泱后仰倒在沙发扶手处,将蒙在脸上皱皱巴巴的白衬衫扯下露出一双浅绿色竖瞳的眸子。
身下双腿不知何时化成了银白鱼尾,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珠光。
想/要萧听贺。
好想好想……
宿泱喉结滑动,后颈逐渐发/烫。
他疑惑触碰,这种感觉有些陌生。
他的身体可以很好的缓和易.感期,不会受其影响。
不久前也刚刚吃过药,不是排异反应……
宿泱眯着眼睛感受着曼陀罗在血液中迅速游走似要爆开血管的刺痛感。
再次抓起萧听贺的衣服掩住口鼻。
闻到山茶花清香的瞬间,那种刺痛感便弱化了许多。
宿泱额角绷着青筋,闷闷笑出声。
完蛋了,这下无论心理还是生理都离不开萧听贺了……
真好,那就绑在一起吧,无论生死都紧紧绑在一起吧。
宿泱深深呼出一口气,耳边是萧听贺清润的嗓音,因收音设备而夹杂着微弱的电流声。
真好听,如果能叫一声他的名字就更好了。
宿泱眼前蒙出雾气。
笔记本屏幕中的红点速度变缓,应该是已经到达目的地。
宿泱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洗手,取出一支萧听贺的抑制剂,面无表情的推入静脉。
血液中流窜的曼陀罗缓和下来,趋于平静。
宿泱守在电脑前,静静盯着屏幕中的小红点看,耳边有萧听贺下达命令的声音,有打斗声,也有闷枪声。
一向飞逝的时间在此刻似乎摁下了暂停键,宿泱的心跳声因紧张而陡然作响。
漫长的二十分钟后,他再次听到了萧听贺的声音:“任务完成,收工,有人受伤么?”
宿泱端起茶几上的红酒仰头喝了,又隔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老板,他很安全,正在往市区警司办去。”
“好,知道了。”宿泱挂断电话,搓搓脸,他应该跟着去的,但是害怕被萧听贺发现。
萧萧既然想瞒着自己,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凌晨两点,萧听贺到达津城警司办,宿泱关掉了电脑。
宿泱披着单薄睡袍,走向露台,夜风徐徐,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
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烟,宿泱捧着火点燃,吐出一口烟雾,很快散在空气中。
他遥看夜空中不明显的星子,鲛人族有着古老的传说,每一个葬身深海化作养分的鲛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他们的家园。
宿泱眯着眼睛看,天上的星星太多,他寻不到也看不清哪一颗是他的大哥。
那年,死的本该是他。
宿泱指尖香烟微弱明灭。
后颈层叠增生的疤痕被割开切去,重新生出新肉。
宿泱拜托医生动刀的时候,没有打麻醉。
他清晰的记得刀刃划在腺体上的滋味,温热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流到他缝了十几针的左胸口,染红了刚换的纱布,浸到他心中去。
曾经,他不止一次用疼痛告诉自己,他的命是宿浔的,他要替宿浔承担起族群的重任。
但那日,他同样用疼痛告诉自己,他是宿泱,不是宿浔。
宿浔是族群的,而宿泱只是萧听贺的。
犹记得当年,漂亮的金尾鲛人族少年将他胆小爱哭的弟弟护在怀里,嗓音稚嫩却又那么令人心安,“别怕,哥哥在呢,不会有鲨鱼咬小泱的尾巴。”
有什么东西划过脸颊掉在地上发出“叮”的声响。
宿泱用指腹捻灭香烟,感受着被灼疼的滋味,淡淡道:“哥,对不起,我大概要背叛你了,我想为自己活。”
第93章 平凡又伟大
到达津城警司办已经是深夜。
萧听贺的黑色作战服上有几处洇深的血迹,是近身搏斗时敌人留下的。
战斗中飙升的肾上腺素褪去,疲惫渐渐涌出。
即使已经习惯,但他仍然记得第一次杀人时溅到脸上的血是温热的。
近身肉搏的心理冲击是狙击爆头所不能比拟的,萧听贺记得自己当时接受了心理疏导。
心理医生告诉他:你手上沾染的每一滴血都会化成帝国社会安定的盾。
他和裴执来不及换衣服,直接进了审讯室,一口水没喝连审了一夜,终于得到了有效信息。
在AET基因促合剂的黑市交易中,有个大单来自于绥京市,但没人知道TA是谁,每次都是无接触交钱收货。
“裴执,你觉得这个人是鲛人族那边的人吗?”萧听贺眉头紧皱,翻阅着搜查得来的黑市组织中的财务往来记录。
裴执嘴里叼着半袋咖啡浓缩液,眼睛熬得通红,弱弱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萧听贺看他:“什么事?”
“再不睡觉,我就要猝死了,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裴执把咖啡浓缩液扔进垃圾桶,往休息室的床上一倒,带着一身血污,实在没精力管它干不干净。
“行,你睡吧,这事儿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萧听贺揉揉酸涩的眼眶,“我先回去了。”
裴执稍微抬了下头,眯着眼睛,“在休息室睡得了,你也不嫌折腾。”
萧听贺眼下也乌青一片,“答应宿泱了,给他买早餐。”
“我服了。”裴执随手扯过毯子往脸上一盖,三秒入睡,还响起轻微的鼾声,累麻了。
萧听贺看他一眼,帮他把鞋脱了,盖好被子,去了警司办的公共浴室,冲去身上的血腥后换了身新的,这才晃晃脖子活动着胳膊走出警司办。
清晨带着冷意,太阳刚刚升起,天边被朝霞染红,沉睡了一夜的城市逐渐苏醒变得热闹。
晨跑的、遛狗的,还有小鸟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
早餐店的包子蒸笼热气腾腾冒着白气。
萧听贺看着店门口排起的长队,有困得睁不开眼的死气沉沉的年轻人,也有精气神十足的大爷大妈,当真是处处烟火气儿。
萧听贺心中滋生出骄傲的情绪,这就是他干这份工作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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