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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论在哪个世界，棚户区似乎都大同小异，挤挤攘攘、乱糟糟的，天气不好的时候，甚至还有混杂着雨声的叫骂声，总而言之，若一个城市非要画出三六九等，那么棚户区早就已经被时代的浪潮推翻了，列入各大城市的更新名单中，稍微有点家底的人不需要催促，自然也会离开，但是也会有不少钉子户，住着漏雨漏风的楼房，只希望能够撑下去，获得能够改变一生的赔偿。
周默对此倒是无悲无喜，活了这么多世，虽然爱财如命，终究知晓活着的可贵和生活的艰辛。
“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晚上下着小雨，周默不太喜欢雨天，更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他在雨伞上贴了个放水符，以自己为中心半米以外的地方都干干的，不受雨水的侵蚀。
“你看，就算我画符纸的材料比你的要好，但是我的遮雨效果，就没有你的好。”岳一城指了指自己脚下似乎被几滴雨水打湿的地方，又指了指周默脚下的。
周默好笑道：“符纸材料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也不见得能证明我多厉害吧，而且就算达到你这个效果，目的也达到了，没有太大的作用。”
岳一城又道：“当然不只是这个，你跟我来。”
周默和他深入棚户区，越走越密集，他才发现这个地方非常之大，而且总是透着几分阴森森的气息，随着不断深入靠近他，快要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摘下吊坠，然后远离岳一城超过一百米，一定有鬼怪张牙舞爪冲出来想要吃他。
周默问：“这样一个地方，协会不想想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岳一城解释道，“你不常出家门，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其实是一个三不管地带，大概七八年前，就已经纳入拆旧计划了，不过因为各种原因，触及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计划终究没有开始。”
“这里不仅有穷人，还有惯偷，甚至还有嗑药的，之前还有巡逻民警在这里被人偷袭，打了个半死不活，监控又被砸了，查不到，不了了之。”
“现在，大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闹出人命，好像就可以忘记这一块伤疤。”
“协会的人也不是不管，但是我们虽然是异能者，终究不是管理者，顶多听到闹鬼了，来看看出了什么事，解决一下，就完了事了。”
“你看，”岳一城指了指潮湿墙角烂掉的一小片纸，“这是我们贴的化解怨气的符纸，也就是所谓的清心咒，之前想要贴在别人家门口，被发现了，又撕掉了，没啥作用，就贴到墙角这里了，但是效果嘛……还真是一般般。”
“你看前面，看到了什么？”
周默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前面是联排的密集居民楼，有不少违建建筑在三层楼左右的地方连成一片，也不知道里面住了多少人，时不时的传来咳嗽声，像是这个世界不可名状的一个角落。
周默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上面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不像是黑夜乌云，像是从建筑里面蔓延出来，乌沉沉的，好似下一秒就能吞噬生命，看着十分压抑。
岳一城看着他的表情变化，肯定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看见，你可真是一个非凡的贡品。”
周默闻言，哭笑不得：“我都是贡品了，怎么可能不特别，下次别赞美了，直接解释一下行不行。”
第82章 第十二章
岳一城很喜欢讲故事, 而且故事经过他的嘴巴，基本上会夸张一倍，但是也生动得多。
经过他的解释，周默也知晓了棚户区深处为何会如此, 是长期积攒在这里的怨气堆积而成, 并不是怨灵, 但是也是滋生怨灵的地方。
“是不是还会影响人的运势？”
周默看着这乌泱泱的一片，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住在这里的人就算是看不见，但是也肯定能够感受到这种压抑的氛围。
常言道, 人的认识决定了看待世界的方式，每天都没有一个好心情, 如何用天使般的眼光去看待世界？
岳一城闻言, 说道：“当然, 我让你来这里，自然也是想要测试你的符咒的力量。”
“清心咒？”
出门前, 岳一城让周默带上清心咒，看来是想要在这个地方试验。
周默当下明白了岳一城的意思，学习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他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自然知道清心咒的作用，其实就是净化怨气。
若是经过人手亲自写这个符咒, 其实能够起到减少人滋生怨气的作用，若是放在这个地方, 其实很难去净化, 只能够驱散，让浓度小一些, 但是终究是无法根治。
除了画符咒之外，岳一城还指点了他一些术决，只是相比起符咒，周默学这个就学的慢一些了，捏了个御风决也捏得慢慢吞吞、歪歪扭扭，清心咒在他的驱使下，在空中转了好大一圈，又不小心拐错弯，这才扭扭捏捏地停在了怨气云层的上方。
“灭！”
周默念了串咒术，手指在空中轻轻一抓，歪歪扭扭的清心咒“唰”地一下烧起来了，几秒钟过后化为灰烬。
神奇的是，怨气云层好似淡薄了一些，就连雨水好似都少了一点，原本压抑的空气总算是破了一个口子。
周默提议道：“若是多烧几张，是不是能把这云层驱散了？”
“异想天开，”岳一城批评道，“怨气本身就是人心所化，你能驱散得了一时的怨气，能拯救这么一大片的人心？”
周默肯定道：“你说的好有道理。”
岳一城没再多说，也拿出一张符纸，和周默一样，甩到空中，捏了一个决。
同样的，乌云好像是少了一些，不过那种压抑的氛围却没有丝毫改变，若是在普通环境中，周默估计也感受不出什么变化。
可是现在环境本身的怨气浓度就挺高的，很容易能够看出变化。
周默想了想，问他：“你放水。”
岳一城好笑道：“我最好是有这个闲心放水。”
周默又问：“所以，同样的符纸，我的却能够起更好的作用。那为什么，我的灵力会这么弱？”
仔细回想了一下剧情，又结合了一下白泽对他的判断，他应该灵力也挺强大的，只是还没有激发出来的办法。
岳一城其实也挺疑惑，想了想，说道：“还是等开学了看看吧，这会子放假，学院里教内修的基本上都回老家了，剩下的那几个老头，基本上和我一样，只会打打杀杀，估计会劝你多实践几次，我觉得他们不靠谱。”
周默仔细想了一下自从遇到岳一城之后，对方的各种“实操”经过，觉得如果那些老头子和他一样的话，那确实挺不靠谱的，便深深地点了个头。
从棚户区出来之后，周默其实人有点恍惚，感觉那一堵围墙确实隔开了两个世界，一个会有日升月落，另外一个，仿佛永远笼罩在迷雾之中，看不真切，好像下一秒钟就会坠入地狱一样。
回来之后，周默时不时地会想起棚户区，心中萌生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过付诸于行动还需要一点勇气，还有充足的准备。
现在，周默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些时日，他除了潜心学习符咒之外，也把原主手里的作品和版权情况都整理了一边，发现原主着实给他留了一笔不小的财富。
而之前和工作室发了消息，说不再续约的事情，也约了时间洽谈收回版权的事宜，岳一城见他要出门谈事情，也十分好奇他的工作，提出自己也要跟着去。
周默看了看他，想起岳一城自己说过自己是天煞孤星，简单来说就是命比较硬，而自己又能够和他融洽相处，或许这个人命硬还是对自己有用的，感觉出去带着一件凶器，十分安心，所以便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原主和工作室合作已经好几年了，但是应该是没有来过几次，工作室的装潢对周默来讲都太过于陌生了，不像是记忆里面的东西，至于眼前的这些人……确实也都不太熟。
不过可以从这些人的脸色神态判断出，那个脸最黑最臭的，就是之前一直联系他的编辑。
周默直接把她拉黑的行为，应该是彻底惹怒她了，一看到周默就冷哼，听到岳一城的时候就更是冷嘲热讽：“我当时谁呢，不就是上次接了你电话的新编辑吗？我还当是谁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也不知道这位小哥给你开了多少价钱啊，让你这么上赶着把版权都让给他，是想好了要当他的摇钱树了吧。”
岳一城莫名其妙：“我只是他的朋友，不是他的编辑。”
那人冷笑道：“不是编辑来这里做什么？看戏啊。”
“还真的是这样，看戏，”周默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看向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年女子，“秦编辑，我的合约到期了，后续对我自己的作品有另外的安排。不过呢，我们也合作了这么多年，我其实有几本旧作品，想要放在贵公司的杂志连载，这一次，也是来谈合作。”
秦编辑其实算是这座工作室的老总，但是除了商务洽谈之外，自己也喜欢做一些实际性的工作，所以同行们也都很给面子地称呼她为秦编辑。
其实最早也是她看上的周默，然后才把他给了上一任编辑，那位编辑离职后，才有现在的编辑接档。
“我实话实说，我之所以不想要再续约了，确实是不太喜欢你们把我创作的人物形象拿去投广告，相比之下，做一些IP主题商品我都可以接受，但是我也不明白你们为什么突然换了我的赛道。”
秦编辑闻言，眼神动了动，也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看向了那位已然脸色苍白的编辑：“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位编辑有点支支吾吾起来：“当然不是，你交代我的工作我还是有在做的，只是有一些别的商业活动，我也想要让周默尝试，但是您也知道他的，他就是个死宅，死活不能出门。”
“没有商业活动，你的业绩就堪忧？”秦编辑看着她，说道，“我记得，当初把人交给你的时候，和你已经商议过了，也达成了协议，该给你的提成和绩效本身就已经比别人多，需要你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心的，一些他不太喜欢的商业活动也不要接，这些内容，白纸黑字签到合同里的。”
秦编辑显出了几分怒容：“你就是这样办事的。”
那位编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慌乱：“我……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
周默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那么，我们现在可以继续谈了吗？”
秦编辑立刻展现出一张笑容：“当然，周画家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和我们提。”
周默花了整整一上午时间，把工作室需要结算给自己的钱算清楚了，同时也把版权交接事宜谈妥，又把两部旧稿子的出版交给了工作室，合同他也暂时拟好了，出于双方的利益又修改了几条，让法务看了之后，正式签好了。
这些都是岳一城不太了解的内容，出来之后只觉得确实看了一场好戏，还称赞道：“听那个编辑之前的口气和说法，还以为你太了解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他们说什么你定要答应了，不过你今天既然要签合同，应该叫一个律师来的，你把我带来，我除了喝水吃零食干瞪眼，也帮不了什么忙。你这样稀里糊涂签了没有关系吗？”
“你都说了，之前以为我不太了解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那么现在看下来也大概知道我是懂一些的，”周默抬头看了眼太阳，眯了眯眼睛，重新看向他，眸子中带着几分笑意，“那俩人一人唱白脸一人唱黑脸呢你看不出来。”
岳一城懵了：“啥意思？”
“那个工作室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而且秦编辑之所以还在做一些实际上的事务，无非就是担心身边的这些人抢她资源出去单干，她能不知道自己手下在做什么，只是看我发难，又有利可图，想要置身事外，然后成功从我身上捞一笔罢了。”
周默接着说道：“但是无论人品如何，秦慧在这一行终究还是有话语权的，这种黑心肝的人得罪了可不好，我想要要回我的版权，总归是要给她一点甜头的。这两部作品就是。”
岳一城又问：“那这样给她不会太亏了。”
“不会，那又不是我的金鸡蛋，”周默笑道，“自然是衡量过的，那部作品很多年前的了，和现在的画风已经不太一样了，不过她似乎没看出来，她欣赏不来的，只是看到能赚钱就行。”
“至于拿回来的版权怎么处理……”周默思考了一下，“我其实已经有好几个意向的合作公司，我翻了下之前的邮箱，有一些甚至也给我发过邀请，只是我之前嫌麻烦，都没有太理会，现在版权拿回来了，倒是可以谋一下新的计划了。”
第83章 第十三章
周默确实联系了好几家编辑社, 他甚至还自己写了出版计划，还有后续的商业活动策划的，洋洋洒洒写了好几个方案，连着自己的作品简介, 一起寄给了编辑社。
这对于编辑社而言, 实在是新鲜事, 合作倒是其次，确实想要见一见这个连商业计划都写好的画家。
其实周默哪里会画画, 那都是原主的技能了，让他写小说、做科研, 他到底还能照葫芦画瓢，大概做个形态出来, 而且能够成功基本上都是因为剧情加持、运气爆棚, 他试着拿起画笔, 除了符纸还画得像样一些，其他就一言难尽了。
何必为难自己, 富贵已有，勤于操作罢了。
等到岳一城出了趟远差回来之后，发现周默已经把家里都翻了一个样子。
“你的书房怎么收拾得这么整齐？”岳一城看了看书房, 发现里面的好几个画板都收起来, “这不是你吃饭的家伙吗？”
周默捧着一本符咒研究相关的书籍，兀自在空中比划着, 闻言只是随意说道：“不不不，那已经不是我的饭碗了, 我现在的饭碗是这个。画符又用不到这么多画板, 房子乱糟糟地看的我心烦，已经处理掉了。”
岳一城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感觉你失忆又想起来之后, 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周默“嗯”了一声：“你现在就把我当作一个新鲜人类来看待就好了。”
“我去洗个澡，休息一下，晚上我们要不要去吃火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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