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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只认得“巧克力”“蛋黄”和“派”。
“那是病毒爆发前的《植物大全》。”利厄斯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书，“现在动物肉不能吃了, 出门在外缺少食物的时候没法打猎，多认识几棵草没准就能多活一天……你先洗澡？”
“你先洗吧。”阮夫南头不抬眼不睁, 一脸严肃地埋头阅读，“我先看看书, 等下再洗。”
“……哦。”利厄斯搞不明白一个文盲在阅读什么。
阮夫南一页一页的翻插图, 实则一张插图都未入眼, 纯属在状似认真地神游天外。
今晚真的要抱着睡？
有没有不用抱着睡就能完成任务的方法？
现在任务的完成度是4.8%, 如果只靠牵手完成任务的话应该还需要……
“衣服先穿我的吧, 等找到新的再换，起码比你身上的荧光色好看点。”利厄斯把几件低调整洁的衣服塞进雌虫怀里。
阮夫南刚想道谢, 就听利厄斯继续道：“这条内裤我没怎么穿过, 洗的很干净，别介意。”
没怎么穿过就是穿过。
一条纯白色的内裤正躺在所有衣物的最上面, 阮夫南顿了一下：“谢谢。”
利厄斯笑：“介意？”
阮夫南连忙澄清：“没有。”
雌虫哪里是介意内裤，他是觉得每件被利厄斯穿过的衣服都很烫手, 阮夫南抱着衣服低声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吧。”
利厄斯轻笑一声，他看了看雌虫红了一路的耳朵，没说什么就走了。
阮夫南叹了口气，他心道或许不该问的，他问是因为他也不想跟对方有隔阂，没想到对方坦白了，自己反倒尴尬起来了。
他了解任务越多，了解这个世界越多，就越能体会到利厄斯的不易。
Alpha过去成长在捏造的现实中备受苦难，如今终于能清醒的活着却仍要被系统管控。
莫今恩害死了利厄斯，但利厄斯不仅不能杀了对方泄愤，还必须跟对方虚与委蛇直到完成所有任务。
更要抽空照顾自己这个被系统挟持来的任务对象，衣食住行、武器认字，自己现在简直和虫崽差不多，能打架的那种，但是翅翼却要藏着……
嘟嘟嘟——
茶几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阮夫南如梦初醒，他看了看仍然充斥着水声的浴室大门，只思索了一瞬便抬手接起。
“喂老大！”电话里是个嗓音浑厚的大嗓门，“兄弟们找了半天实在是凑不齐一身新衣服，内裤就更难了，小曲那臭小子最新的内裤上都他妈有俩窟窿眼儿哈哈哈，这时候也找不到卖衣服的地儿，要不让新来的小兄弟凑合一宿，我明早上帮他买成不？”
阮夫南愣了一下。
电话那边突然警觉：“老大？谁在那边？”
“你好。”阮夫南微微抿唇，“我叫阮夫南，是利厄斯的朋友。”
“哦哦哦你就是新来的小兄弟，你好你好，我叫蔡擎，你叫我老蔡就行。”大嗓门笑了一声，“老大在吗？”
阮夫南看了眼浴室：“他……他现在在洗澡，不太方便接电话。”
“哦……”
老蔡心道原来是在洗澡。
老蔡又心道，老大洗澡的时候留个兄弟在屋里干什么？
他正疑惑呢，利厄斯突然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你去洗吧，小心地滑，刚是不是电话响了？”
阮夫南捧着电话回头：“嗯，蔡擎的电话。”
利厄斯了然：“衣服的事儿跟你说就行，有其他事儿的话叫我。”
他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路过阮夫南的时候盯了电话一眼：“没什么事儿的话就挂了吧，很晚了。”
电话里的老蔡听得一清二楚，平日里清晰的大脑瞬间稠如浆糊。
嗯？「你去洗吧，小心地滑」？别墅里好几间客房你们不用，全挤在主卧洗澡？嗯？
老蔡阅人无数什么Play都见过，他自觉秒懂，大嗓门突然就不大了：“……行，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儿，衣服的事儿你也知道了，明天再给你买，咳，那我挂了，你们，那个，额，相处愉快。”
阮夫南一无所觉，客气回应：“谢谢你，晚安。”
“不客气不客气，咳，晚安，那个，额，阮兄弟，嘿嘿。”老蔡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称呼，决定暂叫对方阮兄弟以示尊重。
……
利厄斯靠坐在床上看书，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哗啦响。
阮夫南怕他。
他很笃定。
不是那种源自恐惧的害怕，而是面对异性时不自觉的躲避和距离感，生疏、局促、别扭、笨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僵硬又生涩。
更遑论自己今天打了一张错误的牌，对方就更别扭了。
不该说的。
有些事情的答案就该用善意的谎言，自己那么实诚干什么？利厄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哭笑不得，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说别人笨拙生涩。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半晌了，吹风机也停了，但雌虫一直没出来，显然对同床共枕这件事有点抵触。
利厄斯继续看书默默等待。
又过了好半天阮夫南才出来，他穿着利厄斯的棉质T恤和睡裤，T恤因水汽微湿，紧贴在胸口处勾勒出肌肉弧度，暗银色的半长发散至肩头柔软蓬松，灯光下的侧脸清冷俊秀，蔓延出一股松弛的居家感。
见利厄斯看着自己，他无所适从地同样拿了一本书走到床边，开始没话找话：“……我以为你睡了。”
利厄斯笑笑：“在等你。”
“哦。”阮夫南不知道怎么回答。
气氛突然就尴尬了。
从初见到现在，他们密密麻麻地经历了不少事，打架、穿越、系统、丧尸、任务线、剧情、一大堆各有故事且活生生的角色。
思维和身体都在赶路。
现在进了生存区，还回到利厄斯的家，周遭安全得不能再安全，安静得不能再安静，危机暂缓，那些迟来的尴尬和不自在反而愈发明显起来。
阮夫南翻着书发呆，利厄斯突然坐起来：“阮夫南。”
“？”雌虫疑惑地应了一声。
“你转过来，看着我。”利厄斯轻声说，“不要回避我的眼神，也不要想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阮夫南语塞：“我没有……”
利厄斯无奈：“你最好没有。”
阮夫南哑口无言，他迟疑地转过身和利厄斯一样盘腿坐在床上，面对面。
“我们谈谈。”利厄斯凝视阮夫南的眼睛，透金的墨色眸子深邃悠远，“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我的异性身份让你很不自在，但事实是你只有完成感情线任务才能回去。”
系统的存在是既定事实，除了面对别无选择，他们都明白。
“我知道。”阮夫南微微叹息，不自觉垂眸，“你已经很为我着想了，但我适应的很慢，我觉得很抱歉。”
利厄斯用手抬起阮夫南的下巴，指腹和下巴相贴，雌虫的睫毛轻轻颤抖。
“看着我。”利厄斯说。
阮夫南抬眼。
利厄斯看着阮夫南的眼睛缓缓道：“要完成感情线任务有些东西避无可避，能早点完成对你来说是好事，早点回家，回到你的生活里去，你可以多给我一点信任。”
信任他不会用信息素压制雌虫，然后肆意做坏事。也不会仗着雌虫不了解这个世界，利用雌虫的能力去完成主线任务。
阮夫南微微抿唇：“嗯，我知道的。”
他是个受过严格训练、做过多次卧底的军雌，他能清晰分辨那些潜藏在眼底的恶，他知道利厄斯不是那种人。
“我很信任你。”阮夫南说。
第148章 末世cp20（二更）
利厄斯笑了, 笑出声的那种。
低哑醇厚的声音连同喉结一起震动，笑得阮夫南耳根发热：“你笑什么？”
“笑你心口不一。”
利厄斯唇角弯弯，捏着阮夫南的下巴晃晃：“嘴上说信任我, 身体却恨不能住到隔壁去，怎么，不想跟我睡？”
阮夫南尴尬低头：“……没有，不是。”
没有？
不是？
利厄斯挑眉：“之前那本书, 我洗澡之前你在看覆盆子那一页，我洗完澡出来你还在看覆盆子那一页，你是在看书还是在发呆？思考什么呢？”
阮夫南脸红。
什么盆子？
不认字, 没印象……
“还有这本。”利厄斯又忍不住笑，“明显就是随手拿的, 为了找点事儿干敷衍我。”
这是老蔡上次在生存集市批量购入，发给别墅里人手一本的劣质复印版《如何吸引清纯小O》, 全是字儿，一张插图都没有。
阮夫南这个小文盲, 但凡真心想看书都不该选这本。
雌虫哑口无言, 把书往枕头底下一藏：“快三点了, 我要睡觉了。”
他飞快钻进被子里背对着利厄斯躺下, 眼睛紧紧闭上。但很快他又想起还有同床共枕的任务要做, 于是他便往利厄斯那边又挪了挪。
可转念间，阮夫南觉得利厄斯现在肯定还在看自己, 自己不该往对方那边躺得太明显, 于是他又往回蹭了蹭
一挪一蹭反复横跳，雌虫在某种暧昧暗示和矜持的天性中反复拉扯, 利厄斯看得津津有味，然后笑出声。
阮夫南浑身僵硬尴尬得要死。
立马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茧也好, 壳也好，被子也好，缩进去都能让虫觉得放松又安全。
利厄斯关灯，掀开被子躺下：“晚安。”
“晚安。”阮夫南短暂地睁开眼睛又闭上，确定室内一片昏暗后重新往利厄斯那边靠了靠。
利厄斯感受到雌虫的“蠕动”，他侧过身唇角上扬，顺势搂住阮夫南的腰把对方从被子里“拔”了出来。
阮夫南：“！”
利厄斯把雌虫稳稳抱进怀里，闭着眼睛说：“睡吧，任务完成度5.3%。”
这可是实打实的前胸贴后背，阮夫南感觉颈后的虫纹都快被点燃了，两片翅翼也异常难耐地想出来透透气。
他睁着眼睛从三点躺到四点，又看着挂钟的时针从四点转到五点，他能感觉到利厄斯睡得很熟，对方的呼吸愈发悠长平稳，也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
利厄斯的嘴唇贴到他颈后的虫纹上。
雌虫的信息素会顺着虫纹分泌弥漫，越热越紧张分泌的越快，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了，但……但在这种姿势下他很难持续控制自己。
熟睡的利厄斯用鼻尖和嘴唇蹭了一下阮夫南的虫纹，然后深吸一口气，又滚烫地呼出来。
阮夫南颤抖着睫毛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也要“站起来了”。
原来真的很难控制。
……
利厄斯直到最后也没问阮夫南那天为什么生气，这件事就这样被揭过了，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个是阮夫南亲口承认信任，另一个是对方虽别扭但甘愿的主动。
不过利厄斯仍然有一个担心，他不觉得以主系统的行事风格会让他们牵牵手、抱着睡一睡就能把任务完成。
因此每天靠牵手和同床获得1.1%这个任务进度能维持多久，他不太确定。
系统对此表示他也母鸡，因为主系统给他的指令就像游戏里的新手引导，触发一步出现一点解释。
对它这种新手系统来说的确是谆谆教导、记忆深刻，但对利厄斯这种想找点漏洞尽快完成任务的宿主就不太友好了。
也或许这正是主系统想给宿主的限制。
阮夫南睡醒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新衣服分门别类被放在了茶几上，黑色、深灰色各两套，从里面的T恤到外面的冲锋衣，都是抗脏的颜色和耐磨的材料。
此外还有两包7条装的内裤。
一包黑色，一包白色。
利厄斯上次在更衣室脱掉的是黑色，昨晚给他的是白色，看来这也是利厄斯常穿的颜色。
“醒了？饿不饿？”
利厄斯带了一身汽油味进屋，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印子和机油，显然一上午都在优化他的宝贝改装车。
在末世，利厄斯有大把武器、许多改装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生活在一个还算安全的生存区，偶尔出去接点任务和做点生意，回来就喝点酒、吃点花生毛豆、看会儿书。
是让他很满足的日子。
就像小时候弥漫在家里的药味儿和果脯味儿，有苦有甜，但更多是安心和宁静。
他也曾想过或许自己需要一个Omega，所以老蔡买的那本《如何吸引清纯小O》他的确看了几页，但他又不确定对方该是什么样，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相处。
恋爱、结婚、生子，长久的相伴直至老去死亡，一般都是这个过程，像自己的父母那样各安一隅互不打扰总该是不对劲的。
他父亲再婚生子后的生活让利厄斯更加确定了这一想法，一家三口果然还是该热热闹闹住在一起才正常。
只可惜他没有那个运气享受，也不好打扰“新家”的生活，所以利厄斯才搬到了东部。
这样对大家都好。
阮夫南难得睡懒觉，不过这个懒觉貌似把他面对这个陌生世界的不安驱散了很多，浑身上下酥酥软软，就连脑子都懒洋洋的，很舒服。
应当是懒觉的功劳吧。
“只有一点点，不是特别饿。”阮夫南抱着被子坐起来，回答利厄斯。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在雌虫身上倾洒光影，他揉眼睛的动作和慵懒的神态看起来温暖又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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