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十五年,大景造出的第一艘远航军用船,用的便是先生的大名。
到了盛安十六年,大景造出的第二艘远航军用船,用的便是圣人的年号,盛十六船。
听江南巡抚的意思,大景的国库吃紧,一年至多造两艘远航军用船,而在圣人满意之前,一年只能够造一艘军用船,且军用船编号以圣人的年号来记录。
至于许泽平的第二本话本子也如同他算的那边并未大火,二百万的长篇大作润笔费约莫一千两出头。
收尾完成以后,许泽平没有着急写第三篇话本子,而是将心思沉淀下来,目光放在了这次的乡试上头,内容则是研究盛安帝登位以后历届乡试的各大考题。
乡试的时间已经出来,而主考官却还没有出来。
乡试不同于童子三试,考官严格把关,除去来自上京的正副两位主考官,余下8位同考官都是礼部授命,出自其他省份。
这十位考官其实在乡试开始前的半年就已经秘密授命,要一直到乡试开始前的半个月才会公布名字。
而公布名字以后,十位考官将会被集中圈住,同吃同睡半个月,一直到乡试的开始。
所以一场乡试严苛的不光是考生,还有考官。
转眼已是盛安十七年的六月二十五,许泽礼舟车劳顿一个多月,终于回到了清水镇。
他回到许宅,往日热闹喧哗的宅子都变得寂静了起来,他挑眉,询问往来的粗使婆子:“这宅子怎么如此的安静?”
“回禀礼少爷,夫人说平少爷要备考乡试,让我们这些仆从不得喧哗。”
许泽礼定睛一看,往来的仆从婆子皆是轻手轻脚的,他无奈的摇头,这阿娘还真是偏心呐~
等到许林氏放在手里的活计,来接他时,许泽礼忍不住的同许林氏说起了这茬事,惹得许林氏好笑:“老大,你这老大一个人了,还在这里捻酸了?”
“阿娘,你这明晃晃的偏心,还不许我说上两句?”许泽礼倒也不是捻酸,就是说上两句来拉近拉近和阿娘的关系。
“说什么说,你成个家,才是正经事。”许林氏止不住的翻了一白眼,“再晃两年,我都怕你没人要了!”
见阿娘又开始催婚了,许泽礼也不想同她拉关系,找了理由就着急忙慌的溜回了自己的院子。
而许林氏看着老大这仓皇的背影,不由的蹙起了眉头,老大看着完全是没有成家的想法,莫非他有什么隐疾不成?
不行,该天定是要请陈大夫上门来给他诊治诊治才行!
叩叩叩
许泽平听着敲门声,眼睛盯着试题,他以为是程哥儿回来了,头也不抬的说道:“祥儿吗?进来。”
这些时日,许泽平除去吃饭时间,总是窝在书房中,他除去帮高岩批改八股文和策论的时间,余下都是在专心的做考题。
过于的专心,导致经常的日夜不分。
程哥儿关切他的身体,害怕他吃不消,总是会溜达到他这里来帮他研墨,甚至是给他按摩头部....这就使得许泽平以为是他回来了。
在说完这句话以后,许泽平沉默片刻,程哥儿今日怎么不出声?他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他阿兄推门而入,二人对视。
许泽礼的目光凌厉,脸色不太好。
许泽平:....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片刻,许泽平站了起来,他无所畏惧的看向许泽礼:“阿兄,你回来了。”
跟在许泽礼身后的大虎,识趣的合上书房的门,守在书房外。
“我再不回来,岂不是家中要乱套了?”许泽礼冷哼一声,踱步走向许泽平。
许泽平想起之前自己打的预防针,清了清嗓子:“哪里乱套了?阿兄,你可莫要瞎说。”
“我瞎说吗?”许泽礼眼含冰霜,直勾勾的盯着许泽平:“一无父母之命、二无媒妁之言,你就这么随意称呼人家哥儿的小字,你是想做甚?是觉得程哥儿一届孤儿好欺负?还是阿父阿娘纵容了你的放荡?!”
在许泽礼的印象中,程哥儿是个乖巧规矩的孩子,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而老幺可是有上辈子放荡不堪的先例,所以许泽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幺不守规矩....
可怜许泽平满腔的委屈,不敢说啊!
“是我轻浮,是我自己放荡不羁。”许泽平心里苦啊,他干巴巴的说道:“跟阿父阿娘没有关系。”
“所以你是觉得程哥儿好欺负?觉得他没人撑腰?”
“阿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于许泽礼的步步逼近,许泽平没有后退,他坚定的说道:“阿兄,我没有觉得程哥儿好欺负,我心悦他,我要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将他娶进门!”
第205章 青云路5
坚定清澈的眼神,道尽了青年的心思。
许泽礼心思微沉...却也无可奈何,他沉下了嗓音:“说得轻巧,你如何保证日后给予程哥儿幸福?”
“阿兄,我会金榜题名的!”许泽平自信的说道:“我一定会让程哥儿当上诰命夫郎的。”
老幺的决心已定,许泽礼知道许家的门楣不高,看着青年朝气蓬勃的模样,也只有祝福:“阿兄,希望你说的不是大话。”
许泽平知道阿兄这是同意了,故而在许泽礼即将说下一句话之前,他抢先说道:“阿娘那边,我会想办法让她点头的!
阿兄你放心,在阿娘她同意以前,我绝对不会做出有辱程哥儿清白、有辱我们许家名誉的事情的。”
兄弟二人斗嘴过后,感情依旧。
许泽礼看向许泽平案几上的一摞乡试考题,他将话头转到了乡试上头:“今年乡试的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可是知道?”
“阿父昨日刚从县衙那边打听到消息,定在八月初九开考。”许泽平如实相告,“只是这正副两位主考官的信儿还没有传出来...”
“大伯那边打听一下信儿,今年东湘省乡试正考官可能出自礼部,至于副考官有消息可能会定蔡平大人。”
许泽平愣了一下,迟疑的说道:“可是十四年院试的主考官不就是蔡平大人吗?怎么今年乡试的副考官还定了蔡平大人?”
圣人就不怕他们这些底下的人仗着熟络,贿赂吗?
“听说是圣人钦点的。”
许泽礼的话一出,许泽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但是他明白阿兄的用意,蔡平大人擅长算经,不管正考官是谁,这乡试第三场算经题估摸会占上两三题,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大优势。
拐到这次乡试的正题上以后,许泽礼顺势让他挑出了自认为比较出挑的几篇文章来...
在许泽礼的指点下,许泽平将一些晦涩避讳的词给修改了去,兄弟这二人一畅谈,不知不觉又到了亥时。
就连他们二人的晚膳,都是大虎提过来送到书房的。
程哥儿打回来后,听闻礼少爷回来了,他就知道自己与平平的独处时间没了,虽是遗憾但也欢喜。
因为平平承诺在中举后,就向舅娘他们挑明了求娶自己,而阿兄回来后,这就意味的距离这时间更近一步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盛安十七年七月十九。
许泽平与高岩定下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一起出发长湘府,而高岩在河洛县城,所以许泽平得今日出发去往河洛县城,明日他们二人在一同去往长湘府。
在上马车时,许泽平看向了许林氏,郑重的说道:“阿娘,若是我这次中举,您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今日是许泽平出发乡试的日子,许泽柔夫妇亦是来了许家送行。听闻此话,许泽柔一笑,促狭的瞧了程哥儿一眼。
七月的清晨,夏风拂面,温热的夏风让程哥儿滚烫的脸庞愈发的烧红。
他知道平平的这个请求是为何事。
许泽礼看向老幺的眼神,亦是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当然许松山夫妇没有注意小辈这些眉眼官司,中举了别说一个请求,就是十个、百个,只要不犯法,他们都应承!
“老幺你只要中举了,别说这一个要求。”许林氏发话:“只要是不违法,就是十个要求,阿娘都答应你!”
许泽平看向许松山,“那阿父你呢?”
许松山倒是理智些,他沉吟一息时间:“与什么有关?”
“与儿子的亲事有关。”
说罢,许泽平眨眨眼睛,就麻溜的钻进了马车。
许松山看着这混小子麻溜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混小子还真是出奇的大胆,不得不说,有他当年的风范!
许泽平离开后,许家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许林氏也不在念叨许泽礼的婚事了,因为许泽礼在备考次年的春闱。
虽说盛安十八年,圣人六十大寿,会增加恩科。
但许泽礼已经决定好了,不参加盛安十九年的恩科考试,他要参加盛安十八年的正科考试。
清水镇距离上京路途遥远,将近有一个月的路途....
为了更好的了解京都情况,许泽礼会提早动身前往上京。
上一世他的成绩不算太拔尖,仅仅只得了个二甲第十,后来也是运气好,才考进了翰林院,做了正八品庶吉士。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其实许泽礼的目标都很明确,要爬进内阁,成为辅佐帝王的内阁大臣。
而在大景的内阁大臣,无一不是清贵的翰林院出身!
翰林院的选拔严格,只有两个渠道——
1,考中金榜一甲前三,直接入职翰林院:状元授予从六品修撰、榜样与探花授予正七品编修。
2,在二甲前十五的进士,享有一次入翰林院考试资格,考试通过者,可授予正八品庶吉士入职翰林院。
十五名进士只择出五人,余下落榜者,就会被礼部任命授官,是看留任京都还是外放。
科举考试的成绩是十分重要的,因为三甲同进士出身是没有留任京都的资格,直接外放。
这一辈子,许泽礼想搏一搏,争取进士及第考中一甲!
“泽平!”
“无畏。”
高岩的阿父阿娘本就是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泥腿子,没有什么见识,取名字讲究的就是简单上口,而取这个岩字,也是很朴实的想法,希望他拥有岩石一样的忍耐力。
殊不知,在他们读书人的眼中,这个岩字,意味着山高。
正所谓科举之路,山高路上,一路险阻。
故而在高岩的加冠礼上,他的老师为他取字无畏,希望他今日之后,能够放下往日的愁苦,不管这一途的山高路远,都能够无畏前行。
高岩在进河洛县学以后,深得县学的教谕喜爱,对于这个刻苦认真的学子,河洛县学的教谕考究一番后,就将高岩收为了弟子。
许泽平刚刚抵达河洛县的县城门口,高岩就迎来了。
因着乡试考试,高岩请了长假,若是能够中举,自是不用再入学,而若是不中举,他亦是可以接在在县学读书。
“泽平,我家中已备好粗茶淡饭。”高岩笑呵呵的说道,在许泽平的邀请下,上了马车。
然后高岩一路的指引,约莫两盏茶的时间,许家的马车从河洛县主路拐进了一处幽深的巷子。
高岩与他妻子高黄氏租赁的小院在河洛县的城北,许泽平来过河洛县,自然也了解河洛县的分布,城东清贵、住在这一块的几乎都是河洛县的官吏;城西富裕,住在城西的皆是河洛县的世族商户;城中则是县衙;城南闹市区;城北县学。
挨近县学,这里的小院也是一院难求,高岩夫妇能够住在这头,还是因为她妻子的手帕交...
小小的一进院,整理的十分整洁井然。
推开篱院门后,左手边是一方菜园子,右手边则是水井、日常洗漱的地方,中间搭着葡萄架,可以乘凉用餐。
一妙龄丫头抱着小娃在逗趣,一听到脚步声回头就看见了,高岩与许泽平四人。
她俏生生的喊了一句:“大哥,你回来啦!”
这丫头不是别人,正是高岩的小妹。
高岩家中老大,底下一弟一妹,弟弟、弟媳在家中帮衬着阿父阿娘,妹妹跟随他们住在河洛县城,一为了帮衬高黄氏、二也是为了她的亲事。
比起贫瘠的高家村,高家自然也是想给她寻个好生存的地方。
高黄氏在听到动静以后,出了厨房,让高小妹帮忙来厨房端菜。
高黄氏说不上多漂亮,但是个温柔体贴的。她知道自己嫁给高岩后,日子不会太好,就索性舍了伺候的丫头,放她归了家,一人跟随了高岩。
初初成婚之时,高岩是个寡言少语的,高黄氏害怕他性子冷、又摸不清他的底细,生怕自己管不住这个秀才郎。
相处久了以后,才知自己的夫君是个刻苦体贴的,而当她得知夫君的过往,心里也产生了心疼,寡言少语那是因为年少经历,并非他所愿。
她也庆幸嫁个了高岩做了个正头夫人,若不是她快刀斩乱麻,只怕像三姐姐那样做了富人家的妾室,生出的孩子也会像她们这样...
“早就听闻岩郎有一至交好友,果然是端方君子。”
在见礼过后,高黄氏温柔的称赞许泽平。
“嫂子赞誉了,小生哪有你们夸赞的那么好?”许泽平谦逊的一笑,“也都怪无畏夸的太过了。”
寒暄过后,高黄氏领着高小妹去了厨房用餐,这把许泽平整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同高岩直说,我们之间怎么还讲究这个起来了?
高岩道,他家小妹还未定亲,自是名声重要。
如此说辞,到底是让许泽平不在好说什么。
送许泽平来县城的是吉祥,吉祥在高家用过午膳以后,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而送别了吉祥,许泽平与高岩进了他的书房,高岩让许泽平给他指点指点算经,他从老师那里听说了,这届乡试的副考官是蔡平大人。
晚上高岩准备入睡时,高黄氏哄睡了儿子,她坐到床边推了推高岩的肩膀:“岩郎,你那挚友可有婚配?”
高岩一听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摇头说道:“彩娘,你可莫要乱拉郎配,许家可不是我们能够攀得上的。”
高黄氏一愣:“岩郎,你中举也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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