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还不错。”许松山拿乔的说道:“你要是这么一停,那我确实是忘记了。”
许泽平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直到他的手开始酸麻,许松山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说吧。”
“阿父,你看我同程哥儿相配不相配?”许泽平停了手,巴巴的看着许松山。
“我要是说不相配,你该如何?”喜娘早些日子就跟他提了这事,他的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虽说程哥儿只是他们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但明面上那也是阿娘那边投靠过来的表侄子。
自古表亲联姻也算是常事,不一样的是,程哥儿长在他们家,所以这个定亲的章程,他们也还在和媒婆那边对接,看看哪样合适。
若是按着童养夫这样草草的礼仪,他与喜娘还是觉得委屈了程哥儿。
若是正常的三书六礼,聘书、礼书都在许家,日后怕程哥儿出去社交,又怕不知情的耻笑他。
所以他们也都还在筹谋,如何是好。
许松山能够这么深明大义,自然不是个迂腐的,他希望孩子们都能够找到自己想要共度余生的人。
就像他和喜娘一样,相濡以沫这么多年来,夫妇二人都不曾红过脸。
“阿父,你这样,程哥儿以后就不能够指导你下棋了。”
“你这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松山直接破防了,拿起面前的账本就往许泽平的面上扔。
“阿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许泽平一边闪躲,一边开心的求饶,他知道阿父这是同意了。
“真是没个正形。”许松山没好气的瞪了自家老幺一眼,然后道:“过来好好坐着,有些事情跟你相商。”
许泽平乖乖坐到许松山的跟前,“阿父,你说。”
“你乡试前,阿父就跟你承诺过,等你中了举人,就给你名下买上和你阿兄一样的田产。当年你阿兄中举时,本来打算给他准备的五十亩上等水田的,但是村中只有上等水田二十亩,所以才折中买了三十亩中等水田。”
盛安帝上位以来,还算国泰民安,他们百姓日子好过了,卖田的人自然少了,这上等水田也就难凑。
许松山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现如今江平村别说中等水田了,就是下等水田也不多,我托你昌生叔在附近的邻村打探过了,恰好隔壁的桥村有个小地主的儿子染上了赌瘾,急着筹银子,要出售上等田十亩、中等田二十亩,下等田二十亩,你看如何?”
许松山这么提出来也是怕老幺会说他们偏心,所以才特意知会一声:“若是你看不上,我们可以在寻摸一下。”
桥村,许泽平知道,就在他们村的下边,相隔还挺近,很多农田都挨在一块。
“挺好的,阿父,我们就这么定了。”
见老幺没有生出不满,许松山也算是解决一桩心事。他继续说道:“我们家的这点老底,你也是都知道的,日后这镇上宅子是要留给你阿兄的...还有这绣坊是你阿兄出得主意,必定是要留给你阿兄的。”
对于许松山他们的安排,许泽平没有半点不满,相比起其他家,许松山夫妇对两个儿子已经算得上很公平了。
况且许泽平他自己也有生存的能力,所以没有想着在这点家产上争长短。
许松山一边说一遍观察着自家老幺的脸色,见他没有不虞,这才继续说道:“我同你阿娘相商过了,你也要定亲了,若是除去名下的田产就没有什么了,这不太好讨生活,就想着在盘个铺子,让程哥儿去打理,日后你两小夫夫也算是有个嚼头。”
其实这也是许松山夫妇思来想去比较好的法子,程哥儿名下有一进小院,日后小夫夫成亲了,也不怕没有住的地方。
支个铺子,平日里就有了生活来源。
再加上老幺名下的田产,只要不作妖,日后小夫夫衣食上也是无忧的。
比起长房他们两夫妇自是比不得的,英哥儿出嫁时,大哥大嫂不光在河洛县盘活一处宅子,就是永安州都想办法支了一个铺子,更别提东平县那处产业也是作为了英哥儿的嫁妆。
至于博小子这头,河洛县城中可是有两处铺子的,还有老宅以及村中的田产。
但是比起河洛县其他人家来说,他们两夫妇为孩子做的也不差了。
“阿父。”许泽平听着许松山对他的安排,嗓子眼都哽塞了,“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日后,我们也不一定会在清水镇安家的。”
许松山拍了拍他的手背:“落叶都是要归根的,日后你就懂了。”
从茶楼出来以后,许泽平没有着急回家,而是迈着轻快的步伐拐进大街尾部的东斜小街上,他要去绣楼一趟。
因着阿娘不许自己去西禾院晃了,他回来这些时日还没有同程哥儿单独相处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绣楼瞧瞧。
“平少爷,您怎么来了?”
现如今许家绣楼里的东西物美价廉,在清水镇上生意好的不得了,许泽平踏进绣楼的时候,不少的客人在挑选东西。
不同于传统绣楼,许家的绣楼做了半自助的营销模式,所有的绣品都展示了出来,任由客人自己挑选试戴...
因着怕客人手脚不干净,所以会有绣娘跟在她们后头盯着。
好在花落娘的眼力劲不错,一眼就看见了许泽平,直接迎了上来。
许泽平眼神清明,没有左盼又顾,直接上了二楼:“我来寻程哥儿,阿娘让我跟他交代点事。”
搬出了许林氏,有了合乎的理由。
花落娘也不疑他,直接说道:“是。”
早些年绣娘不多,花落娘她们是做工和吃住都在二楼,现如今人数多了,许家就将绣楼后头的院子也盘了下来,整个二楼就改成了小作坊,一楼卖绣品,绣娘们住到了后头的大院里头去了。
程哥儿有自己专属的房间做绣活和管账,许林氏将绣楼放权给了程哥儿,程哥儿已经甚少做绣活了,大多数只要将绣活的帐管好就成。
叩叩叩
许泽平敲了敲房门,见里头一直没有回应,不由的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入眼只见,程哥儿半倚靠在榻上睡得正香,手里还捏着一块半成品的红色盖头。
许泽平不知为何,整个心都柔软了下来。
轻轻的合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小榻边,清晰可见盖头上绣的鸳已经成型、剩下的鸯已经绣出了翅膀。
许泽平怕绣针扎了程哥儿的手,想要扯出盖头,却不想这一动,竟然惊醒了程哥儿。
程哥儿一睁开眼,就见着许泽平在扯他手里的盖头,虽说私底下他较为的大胆,但现在碰上了平平见着他在绣盖头....还是有些臊意,水润的猫眼不满的瞪了许泽平一眼:“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许泽平满眼无辜:“我敲门了,是你自己睡的太熟了。”
程哥儿轻哼一声,将盖头叠好放到一边,然后昂起头,破罐子破摔的说道:“我就是恨嫁了。”
“程哥儿,你真是太可爱了。”许泽平轻笑出了声,他弯腰捏了捏程哥儿小巧的鼻头:“我又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就急眼了呢?”
程哥儿羞恼的拍开许泽平的手,不满的扭过头:“对啊,我就是急眼了。有本事,你就..”
“我就什么?”许泽平好声好气的凑过去,眼中尽是柔情。
“我就亲你一口。”程哥儿侧过头,快速的在许泽平的侧脸上香了一口。
看着许泽平瞪圆的眼睛,程哥儿抿嘴偷笑,“上当了吧?”
第220章 青云路20(捉虫)
次次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许泽平看着程哥儿得逞的小眼神,真是好笑又好气,最后只能够干巴巴的说一句:“你这哥儿还真是不知羞。”
说罢,就要直起身子站起来。
却不想程哥儿直接攥住了他的衣领,许泽平一个不慎,往前一趴...眼看要摔在程哥儿脸上了,许泽平及时的用手撑在小榻上,才使得二人避免来个面面相撞。
足够近的距离,让二人炽热的呼吸相缠。
而四目相对,是情愫相绕。
幽幽桃花香使得许泽平的心儿怦怦跳,他连忙起身。
程哥儿却不管不顾的抱住了他的脖子,温热的唇贴着他的耳畔,嘴里还呢喃着:“平平,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不知羞了嘛~”
耳朵是许泽平的敏感区,这么一碰,当即举了旗。
“程哥哥,你还真是想让我现在办了你...”许泽平控制不住的将他圈在怀里,沙哑而又咬牙切齿的声音,让程哥儿心中一惊。
腿部与腹部相挨着,他能够感受到身上之人的变化。
他吓得心脏怦怦跳,乖乖的蜷缩在汉子的怀里,像一只犯错的小猫儿。
许泽平缓了好一阵子,才平息自己心里的燥意。低头看着小哥儿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恨恨的说道:“下次你再敢乱来,我决饶不了你。”
“平平,我知道错了嘛。”程哥儿双手攀附上许泽平的脖子,乖乖的撒娇:“不生气了,好嘛。”
“你乖乖坐好,我就不生气了。”
许泽平原本打算亲自来同程哥儿分享自己中举的喜讯,虽说程哥儿已经知道,但毕竟不是自己亲口说的。
只是经过程哥儿这么一闹腾,反而想让他分享的就不是这个事了。
见着小哥儿乖乖坐好了,许泽平才眼含喜悦:“程哥儿,阿父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程哥儿满眼欢喜,又控制不住的想要扑上去,但是在许泽平眼神的制止下,只能够乖乖的坐着,他的嗓音是控制不住的欢快:“真的吗?”
“真的。”许泽平伸手将他翘起来的呆毛给捋平,“阿父和阿娘在跟媒婆对接小定的流程了,若无意外这日子会定在十月中旬,阿娘找人看过了,十月初十是纳吉的好日子。”
许泽平说到这里,程哥儿却听出了他话音中的难色,焦急的追问:“平平,可是哪里有不当的地方?”
许泽平垂下眼睑,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在茶楼的时候,许松山将他们与媒婆对接的流程将给了许泽平听,不管是按童养夫的流程还是正常的三书六礼,聘书、礼书都在许家....许泽平都不满意。
在大景朝,童养夫可没有什么太大的地位,很多人看来就是个干活的半奴,大了就直接拉来拜堂成亲。
至于聘书、礼书都在许家,传出去着实不好听,爱嚼舌根的指不定怎么编排许家是不是没有规矩的乱lun....
思来想去,许泽平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反正等纳吉以后,他与程哥儿就要分开住。
那就委屈一下程哥儿,让他提前住到西林大街那处小院中去。到时候聘书可以直接下在那处小院中,迎亲时也可以从那处小院迎回到许家。
等他们小夫夫拜堂成亲以后,就可以直接住过去。
西林大街基本上都是读书人家,治安也都不错。
加上丁家、柳家都是在西林大街上,相隔也就三五步的距离。
到时候再把姜麽麽请过去坐镇、然后让花落娘住到院中与程哥儿作伴,最后安排两个粗使丫头过去。
这么一合计,也不怕程哥儿住着不安全了。
许泽平也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住过去,但是许松山说那处现如今是程哥儿的宅子,你们还没有成亲,你就直接住过去,这说出去不好听。
许泽平也不怕被人说吃软饭...但是许松山接受不了啊!
他再是开明,骨子里也还是个封建大家长。
“那我什么时候搬过去?”程哥儿眉眼弯弯,在他看来这都是小事,只要能够和平平成亲,一切都可以克服。
许泽平忍不住的握住了他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着程哥儿的手背,勾的程哥儿心头痒痒。
“程哥儿。”
话到喉间,许泽平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是该说自己的不舍吗?
阿父阿娘没有同意之前,他愁的是他们不答应。
现如今阿父阿娘同意了,并且算好了日子,他愁的又是阿兄什么时候成亲。
长兄未成亲,他即使与程哥儿小定了又如何?照样行不了大礼,而且未知的时间才是最急人。
阿娘说得极是,阿兄是个不着急的,他总不可能随便拉个人就让阿兄成亲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一个人,苏瑜姮!
那本小说中,阿兄的官配。
他的眼前突然一亮,阿兄不成亲,是因为他在等他上一世的夫郎!
如此,他心里的不舍得倒是浅薄了些。
他不知阿兄这辈子的走向是什么,但是他记得阿兄是被榜下捉婿的。阿兄即将春闱...
最迟明年会成亲!
理清了时间线,许泽平眼睛亮亮的看着程哥儿:“最迟盛安十九...程哥儿,等我春闱中了进士,我就回来和你行大礼好不好?”
“好。”程哥儿将自己的手抽出来搭在许泽平的掌心上,浅浅一笑:“说定了,不盖个章吗?”
看着掌心之上小哥儿白嫩的手背,许泽平的眼前好似闪过了当初自己醉意轻薄程哥儿的画面。
月光下,那醉意癫狂的少年扯着哥儿的手就往自己的嘴边凑,嘴里还念叨着盖个章。
“好,盖个章。”
许泽平低头,虔诚的在程哥儿无名指上轻轻一吻。
沙哑的嗓音,勾得程哥儿脸庞热乎乎的,整个人都很飘忽。
接下来的时间就像是许泽平记忆中的老风扇一样,转一圈就是一日。
九月二十五,西林大街的小院已经修整完毕,因着家中无男主人,并没有挂上匾额,但敲锣打鼓热闹的声音还是让周围邻居知道,这里即将有新主人入住。
九月二十七,许林氏挑好日子以后,程哥儿带着姜麽麽搬进了新宅中。
起初,清水镇的人都很奇怪,许家的表公子在许家住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搬家了?
直到许林氏带着媒婆登门提亲,他们才知道原来许家的表公子要与许家嫡幼子议亲了,而这处宅子是许家仙逝老太太给她这个表侄子准备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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