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定这个日子。”
许家的情况,苏瑜姮心里大致都清楚的,家风清正也没有什么阴私,而关于每个人的喜好仁之都跟他说过。
要说唯一特殊的就是程哥儿。
“哥夫好,我是老幺。”
在许父许母的示意下,许泽平朝着苏瑜姮见了礼。
祖母给苏瑜姮分析过许家的情况,虽说当前的许家放在燕京城不入流,但是依着许家发展的速度,日后绝对不会差,当然走到哪一步,就得看许泽礼兄弟两的能耐了。
苏家长辈谋求这门婚事,是为着苏瑜姮如今的处境而定。
苏瑜姮同意这门婚事,却是跟着心走。
或许很早很早,他就已经动心了。
所以才会在祖母跟他提起这门亲事时,才会止不住的高兴。
阿父说委屈他了,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他快乐着呢。
苏瑜姮从侍童手里接过一套文房四宝,然后递到许泽平的面前,大方的说道:“老幺,听仁之说你偏好狼毫、徽墨,这端砚和宣纸是我随意准备的,你可别嫌弃了。”
读书人都知道狼毫笔不如羊毫耐用,最多用个一两年,而且价格昂贵。普通一点的狼毫七八两一支,中等一点的十七八两一支,至于顶级狼毫更是名贵几十两到上百两不等。
苏瑜姮准备的这套文房四宝,许泽平一眼就看出了这支紫金狼毫出自大景东北,有关东辽尾之称的顶级狼毫。
至于其他的徽墨、端砚、宣纸都是上等好货,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今日许泽平是感受到了,真诚的笑容愈发的灿烂:“哥夫说什么玩笑话,弟弟都喜欢不得了,哪里还敢嫌弃?”
晚膳过后,许泽平将程哥儿送回了西林街小院。
许林氏让下人收拾着许泽平小时候的屋子,其实在他们回来前,许泽平就已经让人收拾过西禾院和东耕院了。
阿兄成亲了,他自是不好再住在东耕院。
虽说许泽礼夫夫估摸着也在家住不了几日,但为了避嫌,许泽平还是得搬到许松山夫妇这个院子来。
许泽平让下人收拾过了,许林氏心疼小儿子搬来搬去的,一边嫌弃这宅子小了不够住的,一边又添置着物件。
到了晚上,难免又跟许松林一通抱怨。
许松山听着她的碎碎念念,他也没有办法啊,这老宅是先辈修建的,当时资金有限只能够买到这有限的地皮,他又有什么办法?
但是为了自己安静片刻,只得糊弄的说道:“等过些年,积攒点银子,我们去西林街修个大院子,修四进院,可好?”
“修什么修大院子?你钱多烧的慌不成?”许林氏没好气的说道:“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将阿娘之前住的南屋修葺修葺,不就可以住了吗?”
这妇人就是这样子的,一会儿一个主意,心思难猜极了。
“喜娘说的极是,都听你的。”
盛安十八年,五月二十八。
——开宗祠!
随着柳淮之洪亮的嗓音响起,沉重的大门打开,许家先辈的牌位缓缓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许家宗祠第二次为许泽礼而开,与第一场的秀才开祠不一样,这一次更加的复杂。
——上贡品!
祭祖用的瓜果祭品这些,许泽礼亲力亲为,一一上齐。
祭祀仪式前的准备好了以后,柳淮之净手,从许松山手上接过香烛,尊重的行了一鞠躬,将香烛插到香坛中去,才开始唱礼:“今日柳某,有幸主持许进士祭祖大礼,实属千载难逢的良机。”
“今日黄道吉日,为许氏润华第六代世孙许氏泽礼传唱祭祖,世孙泽礼六岁开蒙、十二岁过童子三试、十...”
清朗儒雅的嗓音,让人能够清晰的知道柳淮之在念什么,这是在告诉祖先许泽礼中进士的一路历程。
柳淮之将长长的祭祖祷文念完以后,许泽礼净手,接过许松山上的香,走到祖宗牌位前:“世孙许泽礼谨遵老祖宗规训,清白做人、清白做官、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念完,行三跪九叩大礼。
然后,才将手中的香插进香坛当中。
繁琐的礼仪结束,已经是未时三刻。
趁着今日开宗祠的好日子,接着将许泽礼第二件大事做了,就是将他的夫郎名字添到许家族谱上。
等到他们回去之时,已是酉时一刻。
回许家老宅的路上,许泽礼的脑海中还是族谱上的记载——
许氏润华第六世孙许泽礼,配许苏氏、瑜姮。
第230章 青云路30(捉虫)
今日阿兄的进士宴,如许泽平料想的那般,人满为患。
华湖府内的官宦人家基本都送来了贺礼,路途近一点的,如河洛县令,都是本人到场;路途远一点的,如华湖府知府都是派得力心腹来送礼。
许泽平笑意盈盈的帮阿兄招待着这些重要来宾,心里也清楚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搭上哥夫背后的苏家罢了。
热闹的庭院中,许泽平却清晰的看出了暗中是分着派系的,官圈、商圈以及皇商。
官商看似已经拨到了官圈,但是在这些真正的官宦看来,还是低他们一等的。只有站到皇商这个位置,才能够与官宦谈笑风生。
“呦,这就是许解元吧,都长这么大了。”王辉拿起酒杯,热情的走到许泽平的身边:“你小时候,我还给你送过小礼物呢,还记不记得我啊?”
王辉,钟晔母族的大舅。
钟晔的阿娘不过就是王氏的庶女,平日里都是头昂在天上...之前许家举办宴会,哪一次出现过?
今日阿兄的进士宴,才巴巴的来了。
想到这里,许泽平又想到了自己那个表弟,再听着王辉虚伪的话,只觉得恶心,还送过小礼物呢?
许泽平若非顾忌规矩,都想骂粗话了,去你m的,老子见都没有见过你。
“啊,是吗?”许泽平面上含着笑容,“多谢王世叔的关照,可能是许某年纪太小了,对这事没有什么印象。”
王辉的脸上一僵,随即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许解元年纪不小了,想必也不喜欢小时候的那些小礼物了,不如世叔送你男子汉喜欢的颜如玉?”
听到这里许泽平总算知道王辉的目的是什么了,给自己添堵来了呢。
哥夫出自苏家,他不敢给苏瑜姮添堵,自然就不会跟许泽礼提起这茬子龌龊事。
“呦,许大人回来了~”
一声吆喝声,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许泽礼等人身上。
许泽礼笑着拱拱手:“许某,晚到了,让诸位贵客就等了。”
说罢许泽礼一手拿酒壶一手拿酒杯,爽朗的说道:“自罚三杯,以示诚意。”
许泽礼一出现,绝大多数人是盯着他的。
但少部分人是盯着他身后的柳淮之,比如许泽平、比如永安州知州。
永安州叶知州是这两年从燕京调任过来的大家族子弟,说实话就是来刷刷政绩的,他比很多本地官吏知道的内幕多很多,清楚的知道柳淮之的真实来历。
“柳先生,您还真是收了个好徒弟,许探花这是年少有为呐!”叶家与汪家交好,叶知州当然是有自己的目的,他想通过许泽礼将李程雪这一脉拉近皇太子党中。
叶知州笑眯眯的夸赞:“小官羡慕的紧,可惜小官年纪大了,不然还真想跟着柳先生读几年书。”
柳淮之正想干了这杯敬酒,被许泽平夺过了他的酒杯,许泽平抱歉的挡在柳淮之的身前:“叶知州,真是不好意思,老师他风寒才好,实在不宜喝酒,我来替他喝下这杯酒如何?”
柳淮之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许泽平一口将酒喝下,有点幽怨的咽了咽口水,自打换季得了风寒以后,他已经一个月没有沾酒水了。
昨日,许泽礼与许泽平就商量好了,今日许泽平负责盯着老师,不许他喝酒。
有着许泽平全程盯着,柳淮之喝不到酒,也觉得没有意思,用了几口晚膳,甩甩袖子就要走人。
老小孩老小孩,这话说得也没有毛病。
许泽平全程陪着笑容,将柳淮之交付到柳权的手里,还交代他今日老师没有喝到酒,回去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浅尝两口。
叶知州看着许泽平将柳淮之搀扶走出去这一幕,心里有了接近柳淮之的法子...
在进士宴结束以后第二日,许泽礼又办了一场家宴,隆重的介绍了一下他的夫郎。
家宴结束的第二日,也就是六月初一,许泽礼夫夫踏上了前往燕京的路途。
许泽礼夫夫离开后,许泽平又搬回来东耕院,开始专心备考来年的春闱。
圣人新增恩科的消息,是在太君后五月初八寿辰那一日,一同恩惠天下公布的。
夏来秋去,转眼已经来到冬月初十。
半年的时间,许泽平在家中苦读,不但将历届春闱考题做了个遍,还将历届一甲前三的策论、八股文进行归类总结,吸收其精华、去其糟粕,他的策论与八股文可以说完成了质的飞跃。
盛安十九年的春闱时间还没有定下来,许泽平害怕年后出发会误了时辰,他做出了和许泽礼一样的选择,提前动身前往燕京。
出发燕京的时间定在了冬月十三,正好在燕京数九寒天前到达皇城。
临近出发前,许泽平趁着夜色偷摸去了一趟西林街小院,任由程哥儿为他丈量身形。
许泽平的个子基本上已经定型,与程哥儿记录的数据大差不差的。
程哥儿将胸围这一块更改了一下数字,就让秋天将册子收起来了,等到明日就可以着手缝制平平的喜服了。
秋天是程哥儿新买来的侍童,在今年六月十二的时候,冬天与吉祥成亲了。
吉祥跟随许松山夫妇去了一趟燕京城,自然是见识到了燕京城苏家那些体面的家生子的日子,苏尚书身边伺候的心腹都有小丫头小厮伺候着....他自然而然的改变了想法。
等到日后两位少爷起来了,他再牢牢稳坐许府管事的位子,日后自家的孩子过得也差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回来以后,他偷摸找了个机会,跟许泽平提起了这茬事。
许泽平出面向许松山提了提吉祥的婚事,许松山虽然不知为何吉祥想通了要成亲,但他不是个苛刻的主家,自然就同意了吉祥和冬天的这门亲事。
吉祥和冬天成亲以后,许松山还将南屋后面的两间厢房拨给了两夫夫使用。
冬天成亲后,程哥儿先是买来了秋天顶替了冬天伺候他的位置,然后就带着冬天开始接触彩衫裳的生意,教他如何做账..
在八月冬天准备正式接手彩衫裳时,却传出了怀有一个月身孕的好消息。
冬天很内疚,程哥儿却觉得是个好时机。
这么一算,大约明年的五月就临盆了。
等到冬天临盆后,拨个丫头去照顾孩子,冬天出了月子就能够掌管彩衣衫,而自己就可以与平平一起去赴任了。
平平跟他通过气,不想做京官想要去地方任职。
临别之际,程哥儿将新做的两身中衣装到包袱里塞到许泽平的手里:“明日我去送送你。”
“好。”
一直送到门口,程哥儿还不舍的盯着许泽平。
许泽平在准备上马车之时,又转过身子,嘱咐的说道:"太冷了,回去吧。"
“低下头。”
许泽平听话的弯了弯腰,将头低与程哥儿平齐。
程哥儿抱住许泽平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眼眶止不住的泛红:“平平,记得要想我。”
许泽平止不住的心疼,他微微叹息一声,将面前的哥儿抱进怀里,“不许哭,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那你亲亲我。”程哥儿的嗓音微颤,显然也有些害臊。
“闭上眼睛。”
许泽平伸手捧着程哥儿的脸颊,看着他微微发颤的睫毛,温柔的在他双眼上一边亲了一下,嗓音也是控制不住的发哑:“好了。”
程哥儿见好就收,“那你记得想我。”
“好。”
见着自家公子这么腻歪,秋天和夏天都羞死了,躲在门后面不敢伸出头来瞧。
一直等到程哥儿走进去,他们才红着脸把门关上。
许泽平看着大门缓缓合上,才走上马车。
冬月十三辰时,许泽平在钻进马车前,笑着挥了挥手:“都进去吧,今日飘雪了,冷得很。”
许松山夫妇和程哥儿虽说是点头应好,但谁也没有抬腿,都看着许泽平。
许泽平知道自己不走,他们也不会回去,所以狠了狠心钻进了马车内,让小虎驾马前往河洛县。
“驾~”
马车驰骋,雪水四溅。
程哥儿三人看着飘雪中驰骋的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他们的眼中……
许泽平这次北上燕京选择的是跟随商队,从河洛县出发,走水路经过江南然后在一路北上。
他会将马车留在高岩哪里,让他帮忙看顾一下。
原本也是想租借马车去河洛县的,哪里想到今日飘雪了,没有去往河洛县城的马车。
许泽平在心里思索着,到江南会不会碰到张逍林他们?
这一年多以来,许泽平时常与张逍林等人有书信往来,自然也知道去年苏皖、淮苏的乡试情况。
淮苏去年的解元郎不是柳繁续、也不是游陆生,而是一个盛安十一年考中的秀才,听说也是因着守孝耽搁之人...听说叫莫止学?
柳繁续是淮苏的亚元。
而苏皖解元郎,如许泽平预期的那般是施华。
张逍林的成绩不算拔尖,位于副榜第一。
去年这些人都没有参加正科春闱,而是选择备考今年的恩科。
许泽平揉了揉额角,看来今年恩科春闱的竞争可不小...他却是在压一压成绩与搏一搏前三中作比较。
前三注定是要入翰林院的。
若是压成绩,被圣人看出来了,怕是要厌弃了自己。
一旦遭了厌弃,他如何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
第231章 青云路31(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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