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鸭子这些可都是镇民们献给大人您的。”曹康适时的接话,圆了曹德仁的话头。
曹建想搭话,又苦于没有人穿针引线,他只能够和曹老爷子坐在角落干巴巴的望着。
酒过三巡之后,话匣子也算打开了。
曹建觉得是时候出击了,他端着酒杯走到许泽平的面前,恭敬的敬酒:“许大人,小人倾慕您许久了,今日可是有福气来向您敬酒了。”
曹康可是一直等着这个机会呢,他借着喝酒的时机,用袖子掩住了自己脸上的笑容,鱼儿终于上钩了。
许泽平约莫明白曹康夫妇的布的局了,怪不得总是想留他们在曹家用膳,原来是想借着自己这把刀啊!
不过看着曹康这么会办事的份上,他也愿意给他这一份脸面。
“你是?”许泽平故作迟疑,装作不识得曹建。
“小人是曹建,是曹康的弟弟。”曹建殷勤的回答,笑得十分的得体。
“弟弟?”许泽平恍然大悟:“哦,你是曹康的庶弟。”
曹建的脸色一僵,勉强的回答:“是,但我与长兄关系十分的要好,从小一起长大。”
“关系好?那怪不得了。”许泽平啧了一声:“这关系好到能够罔顾律法,平分家产,也是难得。”
曹建的腿脚一软,立马跪在了地上。
曹老爷子也是额头上的冷汗支流,他求助的看向曹德仁。
曹德仁听起这茬,也是后背发凉,当是分家产的时候,他这不成器的弟弟可是背过他直接找上了前任县令,给了前任县令好些的好处。
前任县令看着是家事,也没有闹出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了过去。
曹德仁看得清局势,正当他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曹康麻溜的接了话茬。
“哎,大人您有所不知,小人前些年得了大师的批言,三十岁前不宜财力过盛,不然有碍子嗣。”曹康圆滑的和稀泥:“阿父为了我子嗣着想,就说先把田产放在小建名下,等小人三十岁生辰一过,就还回来。”
大景律法有明文规定,庶子与嫡子分家,嫡子占七成;若是嫡子无男嗣,庶子可与嫡子平分家产。
曹康不但是嫡子,而且还有健康的两子,所以曹建占五成家产这事放到哪里去都是说不过去的。
曹建见曹康嘴皮这一张一合就要夺走他名下的田产,气的要吐血,但是他也不敢造次啊,只能够眼巴巴的看着大伯爷帮腔。
“是啊,康小子这话说得没假。”曹德仁也害怕曹家受到牵连呐,“上个月康小子过了三十的寿辰,德怀还在念叨这两日去把田产过一下户籍,德怀你说是吧?”
曹德怀见提起了他的名字,他也不敢在装鹌鹑了,急忙说道:“是啊是啊,明日小人就上衙门。”
...
家眷这头的宴会,曹周氏也是接着程哥儿的威风,好好的将昔日压在自己头上的妯娌给奚落了一番。
许家和睦,且许泽平两兄弟又不住在一起,程哥儿自然也没有体会过妯娌间的勾斗。
他倒也听姜麽麽说起过宅斗,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压东风,尤其是两个兄弟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那就更是险恶。
程哥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他想到了阿兄和平平,他希望日后有宝宝了,宝宝也能够像平平他们两兄弟一样,相互扶持。
席面结束以后,曹康夫妇恭恭敬敬的将许泽平夫夫送回了客栈,然后诚恳的道了歉,表示下一次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并且又道了谢,感谢他们的出手相助。
许泽平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曹康夫妇离开后,两夫夫洗漱一番也就准备休息。
等到许泽平倒水回来,想要跟程哥儿说两句话,竟然发现这小猪又睡着了。
许泽平无奈的笑笑,还真是冬眠啊。
一夜好梦,又是次日清晨。
许泽平好脾气的将被窝里的小猪穿好衣服,重复昨日的事情,直到卯正四刻,程哥儿坐到铜镜前挽发才清醒。
今天他没有找借口了,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是困想睡觉怎么了?”
许泽平用拳头掩饰自己的笑容,温柔的说道:“祥儿,我又没有说什么,你这么激动作甚?”
程哥儿轻哼一声:“我想解释一下,不成啊?”
“成,都依你的。”
许泽平这么好脾气,这让程哥儿心里的这口气倒是没有地方撒了。
挽好发髻,也不想让许泽平给他簪头了,直接将桌面上的石榴簪头让自己发髻上一别,就气呼呼的要下楼。
“我特意让掌柜的煮了几个水饺,赏个脸用了呗?”许泽平厚着脸皮凑到他的面前,眨巴眨巴自己的大眼睛:“好不好嘛?”
程哥儿接过许泽平递过来的筷子,凶巴巴的说道:“没有辣椒。”
“早膳不宜过辣,需要养胃。”
“可是我就想吃辣的嘛!”程哥儿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十分的委屈,一下子控制不住就酸了鼻子:“没有,我就不吃了!”
看着小哥儿这么泪眼婆娑的,吓得许泽平一下子手足无措,他连忙哄着:“好好好,我马上去找掌柜的要辣椒。”
“要油辣椒。”
“好好好。”
听着这话,程哥儿方才破涕而笑。
等到他下楼时,就看到了四个娃儿已经被家里人送到客栈来了,十二三岁的年纪,都很拘束的站在客栈的大厅。
“你们吃了早膳了吗?”
许泽平不说还好,一说四个娃儿肚子都咕咕叫,乔云大着胆子说道:“大人,现在还早,没到吃晌饭的时候,我们不饿。”
曹家的马车还没有到,许泽平就让掌柜的给四个娃安排四碗面,而他自己也是要过油辣椒就往楼上走,还得去哄小祖宗。
第262章 青云路62
“我要交给你们的绣种,是蜀绣。蜀绣呢,有130余种针法,粗略概括为12种大类,如晕针、滚针、铺针等...”程哥儿看着面前坐着的四个娃儿,最大的乔云十三岁、最小的王叶才十岁,但这些娃儿都很认真的在听他讲解。
程哥儿花了半个时辰,将关于蜀绣的针法讲解完,然后他看向乔云和王莺莺,郑重的说道。
“除去琴琴和叶叶,云哥儿,你和莺莺都是有女红功底的,所以我要求你们跳过描红从针法学起,每日必须学会一种针法,你们可做得到?”
乔云和王莺莺认认真真的点头:“先生,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程哥儿颔首,他看向王叶和曹琴,“至于琴琴和叶叶,你们二人这一个月内就学习描红,下一个月开始就跟着云哥儿他们学习针法。”
程哥儿采取的法子是大的带小的,然后他在从旁指正。
时间紧迫,他估摸会留四个还在岭北县过年节。
因为绿绣楼还在装修,四个孩子都是安排在西跨院的。
出发前,程哥儿就交代过夏天和秋天将西跨院收拾出来,四个孩子的住房倒也不拥挤。
乔云和王莺莺这两个大的住一间厢房,曹琴和王叶这两个小的住一间厢房。
昨日一回来就四个孩子挑选了个厢房,反正两件厢房也就是挨着的,物件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不同的就是一个厢房在前、一个厢房在后。
安排妥当后,就一起用了一顿晚饭,让他们早些休息。
这不次日,程哥儿就开始教导他们开始学习刺绣了。
不管是针法还是描红,程哥儿早些都准备了样品出来,这些样品多数是按着落娘姐姐教的他赶制出来、还有少数是他改良过的。
今日他安排云哥儿和莺莺学习的是晕针,先是将这晕针的样品交给云哥儿和莺莺。
然后又挑出还算简单的描红样品,教给王叶和曹琴。
都安排妥当,他就坐到软塌上想要依靠着休息会儿...结果就迷糊的睡过去了,最后还是乔云大着胆子将他唤醒的:“先生?先生?”
程哥儿迷迷瞪瞪的睁开双眼:“怎么了?”
“您看下我和莺莺的针法,有没有什么问题?”
程哥儿接过绣活,脑子清醒了些,他揉了揉额角,然后温和的说道:“云哥儿,你看你的针脚应该落在这里...”
程哥儿一边讲解一边还手动帮忙拆线,重新落针,在经过他的改造以后,针脚果然是好看了几分。
讲解完乔云的针法,他又扭过看向王莺莺的绣活,细心指点。
程哥儿害怕自己在睡过去,所以就起身去检查两个小的的描红情况...
许泽平从府衙下值回来,看着空唠唠的东跨院,他碰上在准备晚膳的秋天:“程哥儿呢?”
“少主君在西跨院教云哥儿他们绣活呢。”
许泽平本来想去瞧瞧,又收回了脚走向了书房,小虎说收到了阿兄寄来的书信,他已经放在书房了。
入了书房,挥退了小虎。
许泽平打开许泽礼寄来的书信,信中许泽礼详细的告诉了他朝中近来发生的大事。
一是,皇太子圆满的完成了江南隐田之事,顺便提了一嘴皇太子在路上遇了几个歹徒。
皇太子江南之行,清丈出来万亩良田,其中江阁老族中隐田最为之多,高达五成...其他淮苏官员亦是多少占着几百亩。
现如今江南淮苏一派现如今是风雨飘摇中,江阁老自愧族人行为不端,生了请辞之心。
圣人体谅他为国操持一生,劳苦功高;又念其嫡孙与帝卿举案齐眉;特保留其职位,让他停职休整家族,待明年迎春花开之时,再归朝廷。
许泽平看到这里就读懂了阿兄信中的隐晦意思,江阁老一走,淮苏一脉将群龙无首,这些连带侵占隐田的官员必定会被圣人追责。
轻者降职处理,重者直接罢官或是下大狱!
但按着圣人对江阁老的处置,许泽平摩擦着指腹,只要这些官员本身没有触碰到圣人的底线,最多是罢官不在录用。
而这些官员被清理,那么恩科录用的新进官员怕就要真正踏进官场为官了。
来年新春,姐夫铁定能够捞到外放的职位,就是不知道姐夫会外放到哪里。
接着许泽礼又说明了哥夫有孕,家中开支增多,如今的俸禄有些周转不开来....许泽平看到这话也不傻,他哥夫的嫁妆丰厚至极,绝对不可能会银钱不够用。
而是阿兄在暗示他,来年他要升迁了。
许泽平会心一笑,看来阿兄是十分得圣人看中啊,升迁到六品侍读,这不到一年又要升迁。
阿兄重点提了俸禄,那应该是要入六部为官了。
看样子,极有可能是正五品礼部郎中。
第二件事情是南洲都指挥同知于十一月初提炼出了名为海水盐的上等雪花盐,快马加鞭在送往了京城,呈现给圣人。
圣人食用后,龙颜大悦,当即将南洲都指挥同知升为从二品都指挥使。
随即,燕京的盐价大跌。
许泽礼在信中轻描淡写提了一句,圣人宴席醉后在他耳边说了一声:令弟是个人才。
许泽平看到这里眼眶充血,压下心里的激动,看来真如他与阿兄推断的,岭北县就是圣人给他的一个考验。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许泽平参与的痕迹,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赏赐会什么时候到来呢?
许泽平看完信纸,就用油灯将信纸焚烧。
他从第二件事情上推断出了一个消息,南洲新上任的都指挥使洪延沉是圣人的人!
或许圣人还支持洪延沉参与洪家两房的争斗,许泽平看着地上的灰烬,他终于明白为何阿兄不让他与洪家走得太近了。
这一盘棋,真得是暗藏杀机。
西河提督与伍家联姻,必然是皇长子一脉。
而洪延沉是圣人之人,先前虽说没有站队,但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暴露了出来,圣人寓意何为?
让西河提督与洪延沉父子反目?
还是说让皇太子、皇长子下场拉拢洪延沉,让两兄弟的争夺再次升级?
看到皇太子遇刺,许泽平起初是怀疑过淮苏一派的。
但联合第二件事情来看,应该是皇长子的手笔。
毕竟江阁老的孙夫郎是皇太子的嫡亲弟弟,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江阁老也不会允许手底下的人干出这样子的蠢事。
屋外寒风簌簌,积雪掉落,沉重的雪块或许是砸在了一只野猫的身上,惹得野猫发出了应激的尖叫。
听着野猫惊叫,许泽平原本没有想通的点通了。
这积雪好似皇长子,而野猫就是皇太子。
沉重的雪块砸下来,不光是砸痛了野猫,也砸痛了野猫身后的老猫。
若是无意外,皇太子会成功拉拢到洪延沉。
盛安帝不会允许皇长子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得到皇位的。
想通以后,许泽平摇了摇头,这些皇长子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皇太子白白得了一脉武官的支持。
叩叩叩
书房外传来敲门声,许泽平收敛自己的情绪:“谁?”
“少爷,少主君让我来叫您去用晚膳。”
许泽平听到秋天的声音,回了一句:“来了。”
四个娃儿也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所以并不与许泽平一起用膳。
许泽平看着桌上的香辣的菜系,什么酸辣土豆丝、酸辣椒炒鸡丁、剁椒鱼头,他咽了咽口水,“程哥儿,都是你点菜?”
程哥儿招呼许泽平坐下,然后边盛饭边说道:“嗯呐,最近觉得自己嘴巴淡淡的,就想吃些辣的、酸的。”
他将饭递给许泽平以后,又给自己盛了一碗,然后夹起一筷子的酸辣土豆丝一口吃下,幸福的眯起了眼眸,嗯,真好吃!
再来一筷子!
鸡丁闻着也香,来一口。
哇,这些太香了吧。
程哥儿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吃的那叫一个香。
从前一碗饭的肚量,他今天硬生生的吃了两碗饭,吃饱以后,还控制不住的大了一个饱嗝。
等到他注意到对面许泽平诧异的眼神,有些不好意的抹了抹嘴,打着哈哈:“秋天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这不是没控制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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