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五个人合谋一起干的。
福本警部已经开始按照惯例,询问每个人凌晨时正在干什么了。他问到鹿见春名时,鹿见春名回答:“我凌晨在和两位警官一起打扑克。”
“打扑克?”福本警部愣了一下。
“没错,”鹿见春名十分肯定地点头,“那个时间点我们应该刚刚结束睡下,况且我们压根没有作案动机,我想警官先生你应该不会把我们当成嫌疑犯的吧?”
“当然,我只是确认一下,比起认为你们是嫌犯,我更想知道那个时间点会不会恰好有目击证人呢,这个监控坏地也太凑巧了。”福本警部无奈地点头,“另外,你说的和你一起打扑克的警察,是从东京来的那两位吗?”
他转头,去寻找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身影,却发现视野内只剩下了一个松田阵平,过了几秒钟,萩原研二才从拐角的地方出现——手上还端着一个马克杯。
“小诗——”萩原研二拖长了音调叫他的名字,“喝牛奶吗?你没吃早饭对吧?小心低血糖了。”
鹿见春名接过萩原研二递过来地马克杯,瓷杯之中盛着牛奶,温热的热度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之中。
萩原研二朝他wink,“小诗喜欢甜的吧?我特地加了蜂蜜哦。”
鹿见春名捧着马克杯喝了一口——确实是甜的,蜂蜜融化之后浸入到牛奶之中,蜂蜜浓稠的甜味在舌尖上蔓延开来。
萩原研二突然倾身过来。
他抬手固定住鹿见春名的脸,温热的呼吸落在鹿见春名的脸颊上,让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别动。”萩原研二轻声说。
萩原研二捏着鹿见春名的下巴,让他微微抬起头来,另一只手则用拇指的指腹按在鹿见春名的唇上,微微用力,抹过他的唇,在饱满的唇肉上按压出一个下陷的弧度来,擦去唇边沾染上的些许奶渍。
“沾到了哦。”他低声笑了一下,声音酥酥麻麻地落进鹿见春名的耳膜之中,荡成回响。
本来想询问一下的福本警部张了张嘴,最终觉得这个气氛好像不太适合出声,于是保持了缄默——他看向鹿见春名的那三个同伴,发现他们三人不知何时已经默默退到了墙角边,用难以言喻的表情注视着这一幕。
赤井秀一沉默了又沉默,最终忍不住,低声和降谷零说话:“男同都这样吗?”
他之前只是单纯地以为,这只是犯罪组织成员和黑警之间存在着不良交易的关系而已,现在看来,不良交易关系可能确实存在……但交易的是什么就不好说了。
在美国当FBI的赤井秀一敢发誓,哪怕开放如美国人,男性朋友之间也绝对不会捏着对方的下巴擦掉嘴边沾上的痕迹。
这两个警察和告死鸟之间的互动实在过于亲昵和暧昧,完全不像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而已。
应该说这是黑道大佬和他的两个警察情人、还是两个邪恶警察和他们的禁脔□□小少爷?
——不管是哪一个都像是只存在于本子里的标题。
降谷零神情麻木:“……我怎么知道。”
福本警部转头看向嫌疑人五人组,挨个问了一遍——很巧,五个人里有四个人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因为那个时间他们都在睡觉。
福本警部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在监控损坏之前,最后一个出入金森先生房间的,是你吧?江川百惠小姐,你……”
江川百惠打断了福本警部的话:“既然你看到了还没坏之前的监控,就应该知道我在那之后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吧?晚上的时候我的经纪人给我打了电话,在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之后我就去睡觉了,我的助理和我住在同一间套房里,我可是有不在场证明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福本警部无奈,“我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发觉金森先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江川百惠烦躁地发出咂舌声:“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但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他可不会把工作上的事情告诉我……我只是区区情人而已。”
她讽刺地笑了一下,从随身的女士手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来,取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夹在指尖点燃。
鹿见春名喝完牛奶,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好像是晚上快要零点的时候,我有听到外面有响声。”
福本警部一愣:“什么响声?”
“我不知道啊。”鹿见春名摊手,“我在打扑克,外面的事说实话不是很关心。”
福本警部欲言又止,看表情应该是想骂脏话。
“不过……”鹿见春名又出声了,“金森先生脖子上那个擦伤,倒是很像金森夫人的美甲呢,她绿色的美甲上不是也有亮晶晶的闪粉吗?”
福本警部一愣,立刻看向金森恭子。
金森恭子的脸色一变,下意识握住了手指指尖。她的儿子金森龙一的神情显出怒气来,气势汹汹地朝鹿见春名走来。
“哈——?”金森龙一声调拔高,一边握紧拳头一边走向鹿见春名,“你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说我母亲是凶手吗?你算什么东西,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金森龙一挥起拳头。
萩原研二握住鹿见春名的手腕,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肩,将他圈进怀中。
松田阵平神情冷了下来,他挡在鹿见春名的身前,伸手握住了金森龙一的拳头,制止他的动作。
松田阵平用了力,手背暴起格外明晰的青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下滑了一点,显露出那双深蓝色的眼瞳。像是暗潮涌动的深蓝之中,凝聚出让金森龙一的身体陡然僵硬的寒意来。
松田阵平的眼神过于凶恶,如同被侵犯领地的凶兽,让金森龙一忍不住颤抖着将视线闪躲开。
“你想袭警吗?”松田阵平似笑非笑,“这位嗜赌成性且恼羞成怒的金森龙一先生。”
“我……”金森龙一说不出话来。
鹿见春名的发顶抵着萩原研二的下颌,青年警官身体的温度很好地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就像真正的猫一样,他忍不住顶了一下萩原研二的下巴。
萩原研二下意识抬手,沿着鹿见春名的脊背抚过,像是在安抚。
极其敏锐的观察力在此刻再次发挥了作用,萩原研二的目光凝聚在金森龙一的袖口——他的手腕上,有一道不明显的擦伤。
“这位金森先生,你的手腕上怎么有一道伤口?”萩原研二露出疑惑的表情。
金森龙一脸色大变,瞬间甩开松田阵平的手,捂住了手腕。他确实烂泥扶不上墙,光看这过激的表现就知道心里绝对有鬼。
福本警部神色严肃:“金森龙一先生,你手腕上的伤能给我看看吗?还有……你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能麻烦你老实交代清楚吗?”
金森龙一在面对福本警部时陷入了怯懦。他嘴唇嗡动了两下,最终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颓丧地开口:“我……我承认,我确实跟我爸动手了……我拿花瓶砸了他的头,但是我真的没有用刀捅他,真的没有!警官先生,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福本警部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金森恭子:“金森夫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金森恭子神情难看,硬邦邦地出声:“我没什么可交代的,都是这个蠢货自己干的错事罢了。”
鉴识科的警官匆匆从门外走进来,附在福本警部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福本警部的脸上显现出诧异的神情,目光锁定了金森龙一的好友会田有志。
福本警部:“会田有志先生,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金森先生的电脑上会有你的指纹?”
秘书冈政宗露出诧异的神情:“这怎么可能?社长他对自己的私人电脑看的很重,几乎不让外人碰,而且每天都要擦拭一遍……昨天一整天,会田先生都没有到房间里来找过社长,怎么可能在社长的电脑上留下指纹呢?”
会田有志本身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定的人,正相反,他极其软弱,也正是因此才会被金森正树从小到大都当做可以随意羞辱的跟班。
他颤了颤,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我……是我干的。”
这个案子总结概括一下——人人有份。
事情是这样的,江川百惠用指甲藏了氰化钾的粉末,倒在了酒中,可惜金森正树没有喝下去,只是嘴巴碰到了一点,但即使如此也产生了头晕和轻微窒息的不良反应。
因此在之后金森恭子找他,两个人在走廊之中发生争执的时候,金森正树才会被金森恭子推了一把就滚下楼梯。金森恭子见金森正树摔了下去,立刻慌乱地回到了房间。
几个小时之后,金森正树自己从昏迷之中醒了过来,头痛地回到了房间,此时金森龙一来找金森正树要钱还赌债,两人又是大吵一架,气急之下,金森龙一抄起花瓶就给金森正树开瓢了。见金森正树不省人事,金森龙一收拾了碎片就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套房。
之后的会田有志是想来偷走金森正树电脑中的秘密资料、借此来狠狠报复金森正树的。所以在金森正树命大且不幸地再次从昏迷之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在偷偷使用他电脑的会田有志。
慌乱之下,会田有志做了此生最有勇气的一件事——他拿刀捅了金森正树,并且将他的尸体伪造成了正在熟睡的样子。
而最后进入房间的合伙人熊野稔是为了让自己当上社长,才想用枕头将金森正树捂死,可惜他并不知道当时看似熟睡的金森正树已经彻底凉透了,所以死亡现场才会有枕头盖在金森正树的脸上。
案件结束——公费旅游也结束了。
在临走之前,秘书冈政宗松了口气,打算驱车离开,却在停车场里被降谷零握着枪抵住了腰。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降谷零在他身后低声说,“也应该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
冈政宗身体僵硬,缓缓举起来双手。
“我说……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降谷零忙着逼问冈政宗的时候,诸伏景光、赤井秀一和鹿见春名就坐在不远处的车里。
赤井秀一忍不住开口:“你和那两个警察,到底是什么关系?”
鹿见春名不太理解赤井秀一的问题,茫然地回答:“……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啊?”
“……”赤井秀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我明白了。”
三个人,玩的好花啊。
*
回到东京时已经很晚了。
“我饿了。”
鹿见春名说。
诸伏景光叹气:“我知道了,你想吃什么?”
“咖喱最近吃腻了,三明治也是……西式的暂时都不想吃。”鹿见春名开始点菜,“就日式的好了,随便什么都行,反正你做的都很好吃。”
“我就成你的私厨了是吧?”诸伏景光嘴角抽了一下,“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搭档不是助理吗?”
“我记得,”鹿见春名靠着电梯的扶手,后脑勺抵在电梯厢光洁的镜面上,他盯着诸伏景光的鞋尖,视线缓缓上移,停留在诸伏景光的脸上,“但琴酒这么爽快地就同意我和你搭档的事情,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诸伏景光就是没数,这段时间下来也有数了——和告死鸟搭档就相当于是当保姆,连琴酒这个Top Killer也不例外。
委实说,告死鸟和他从琴酒那里、以及从幼驯染降谷零那里得到的印象都不一样,除了偶尔会因为他的两个亲亲好同期流露出慑人的杀意、以及固定出入研究所的行程之外,其余的时间表现的跟挑嘴的死宅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人竟然是组织的成员,这才是让诸伏景光匪夷所思的地方。
“到底是为什么我隐约也猜到了……”
诸伏景光叹气。
不就是想赶快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甩出去吗?
鹿见春名十分理所当然地说,“不然你以为琴酒是为什么愿意做我的搭档的?是我找BOSS点名要的他。”
——琴酒为什么这么忍辱负重这件事,终于有了答案。
诸伏景光先是眼皮跳了几下,随后心中微微一凝。
他意识到了鹿见春名在BOSS心中的地位可能比之前想的还要重要……要比琴酒这个在行动组有着极大话语权的干部更胜一筹。
电梯在轻微的震动之后停了下来,鹿见春名和诸伏景光一起走出了电梯,进入了位于高层的公寓之中。
诸伏景光熟练地走进了他在这个公寓里最熟悉的地方——厨房。
因为诸伏景光经常下厨,所以开放式厨房之中冰箱里的食材不少,诸伏景光一样一样地从冰箱里将要用到的食材拿出来,放在料理台上。
鹿见春名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沙发之中,银发垂下来几缕,挡住了眼前的视野。
他按亮手机的屏幕,找到联系人的通讯录之中,只记录了寥寥数人的号码之中,他缓缓将手指的指腹移到了备注为琴酒的联系号码上。
刀刃与案板撞击在一起的切割声匀速而不轻不重地响起,如同诸伏景光本人一样稳重温和。随着声音一同缓慢酝酿的,是格外勾人的食物的香气。
诸伏景光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做了松茸蘑菇蛋包饭、煮青花鱼、炸油豆腐和天妇罗,还用小碗装了味增汤。
诸伏景光解开系在腰间的围裙,将盛放着菜色的瓷盘整齐地摆放在长条形的餐桌上,另外还贴心地给鹿见春名倒了一杯碳酸饮料。
等这一切做完,他才出声:“该吃饭了,鹿见君。”
诸伏景光将筷子摆好,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辛辛苦苦做饭,怎么可能让自己饿肚子?和鹿见春名一起吃饭也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鹿见春名闭了闭眼睛,才用手肘支撑着身体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走进餐厅之中,却没拉开椅子坐下来,而是坐在了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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