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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倌馆卖丹方，这可真是道士念佛经, 不务正业啊！”
一时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主上。”一红衣男子行了过来, 恭谨拱手。
上官景宏起身：“可有师尊的踪迹么？”
红衣男子摇头：“主上, 三年了，魔族、人族一同找了三年都没有寻到，属下认为程仙师或许……”
“继续找。”
红衣男子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
醉云楼，景奉行入：“听闻此处有一小倌可为修士开出丹方及炼制过程，是否真有此事？”
醉云楼老板迎上前：“有的，有的，只是程公子他每日只出十方，今日名额已尽。”
景奉拿出一百灵石递给老板，老板笑道：“不知公子要什么丹方？我这便去寻程公子。”
“聚灵丹。”
老板忙寻到程洛枫：“洛枫啊，今日忽然来了一个大客户，再辛苦一下。他说他要聚灵丹。”
聚灵丹，看来是内行，要想不落破绽，还需将丹方写得普通些，想罢程洛枫抬笔写下丹方交给了老板。
老板拿着出来递给了景奉，景奉扫了一眼后，有些失望：“原来只是一个略懂丹术之人。”
语落转身欲离，行到门前时倏然停身，不对，有一味药不对，普通丹士炼制聚灵丹绝不会想到用春景草来中和灵药之间的对冲。
想着又拿出一百灵石：“老板，我想见一见这位程公子。”
“这……”老板面露难色，“公子有所不知，程公子卖艺不卖身，从不见人。”
“我只是想见一见他。”景奉直接拿出一千灵石。
老板略微犹豫后，接过灵石：“公子稍等片刻。”
没多久，程洛枫随老板行出。
见到人一刻，景奉不禁怔住，程洛枫？三年前，程洛枫为救上官景宏身死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原本就对程洛枫有意的他，因为此事更加恋慕。
可惜斯人已逝，这三年他极力说服自己放下，却不想越陷越深，也是从那开始他的百花道再无进展，只因他再也没办法同他人双修。
他自知与程洛枫绝无可能，莫说人已经逝去，便是活着也永远轮不到他，人家怕是连他的名字都不曾记得。
不曾想，魔族、仙道寻了三年的人竟意外被他寻得。初见时他显得太过纨绔太过花心，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对方生出任何厌恶之心。
“在下景奉，见过程仙师。”景奉谦恭地行了个礼，温声说道。
随即注意到程洛枫目不能视：“程仙师，为何会流落至此？”
程洛枫：“公子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仙师，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景奉了然，程洛枫不想为他人道破身份，又道：“公子与我的一位故人很是相似，唐突之处，还望公子恕罪。”
程洛枫笑笑：“无妨。”
景奉默默攥拳：“公子于丹道一途十分有天分，可愿随我入丹阁，总好过在这”
程洛枫打断：“公子好意，我心领了，但老板对我十分照顾，我亦没有修习丹道的想法。”
景奉故作轻松地笑了下，不能急，需有耐心，慢慢将人拐回景家：“无妨，那不知日后在下可否来此与公子讨论丹方？”
程洛枫点头。
景奉笑笑：“如此日后麻烦了，今日便不打扰公子了。”
老板：“洛枫，快送送。”
程洛枫点头，送离景奉后，方想回去，却倏然停身，看向一侧：
系统，那边可是有人在看我？
小松鼠现身往东方瞧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无其他【哪里有什么人在看你】
程洛枫哦了一声回了小倌馆，方才只是有一种难以忽视的感觉。
角落里，直至程洛枫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上官景宏才重新行出，墨眸已经湿润，泪水忍不住滑落，找到了！他终于找到了！
当晚，他便寻到了老板，盘下了醉云楼，细细询问了程洛枫这几年的过往。
老板大概说了一下，程洛枫三年前忽然倒在醉云楼门前，他见人模样生得不错便捡了进来，原本是想让接客的，但程洛枫说他卖艺不卖身，会看病会写丹方，这便有了后面的事。
“他的眼睛”
“这我捡到他时，眼睛就已经看不见了。”
上官景宏默默攥拳，让老板带他去见程洛枫。
到了程洛枫门前，上官景宏却犹豫了，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程洛枫，这三年他没有一日不在幻想着与程洛枫重逢的场景，他每日都在发誓，若能再见，他必会小心呵护，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如今，他发现自己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怂啊。
犹豫间，门突然开了，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容颜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眼前，上官景宏整个人都怔住了，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呼吸、心跳都仿若被冻结了一般。
程洛枫温声：“可是有事？”
上官景宏下意识抬手想将人拥入怀中，但及时理智地停下了动作。
老板介绍：“洛枫，这位是咱们小倌馆新的东家。”
程洛枫了然，笑了下方要开口，上官景宏说道：“程公子，您的情况李老板同我说过了，我在东郊刚好有一套宅子，尚算清净，离街市也不远，我带您过去吧。”
上官景宏又道：“这种地方不适合研究丹方，也算是为了咱们小倌馆的生意，委屈先生了。”
程洛枫叹息一声：“是景宏吧？”
上官景宏怔住，随即老实承认：“师尊，是我。”
程洛枫失笑：“景宏，下次若再想伪装，记得将声音掩饰一下。既然被你找到了，走吧。”
上官景宏点头，小心翼翼上前，伸手想要扶程洛枫，却又不敢，终是将手收回。
程洛枫叹了口气，怎么如今这性格更加敏感了，柔声：“景宏，为师如今眼睛不好，你若不扶着为师，为师是真的很容易摔跤的。”
上官景宏忙行上前，伸出手轻轻握住程洛枫的手臂，生怕力道太大会将人抓疼，力道太小又怕程洛枫会摔倒。
未见时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说，如今见到了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上官景宏看着程洛枫默默笑了，或许，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你回来了，回到了我身边，就足够了。
……
当晚，景奉回到府中兴奋地几乎一夜未眠，不成，为防万一，得先将小倌馆盘下，想着便要起身，看了看夜色叹息一声：“罢了！左右无人发现，这么晚过去打扰恐怕会招人厌烦，明日再去盘下也是一样。”
第二日，景奉兴冲冲地来了小倌馆：“老板，我想盘下这小倌馆……”
老板笑道：“公子来晚了，这小倌馆昨晚已被别人买走了。”
“不管他出多少，我出双倍。”
老板叹了口气：“这，您真的来晚了，昨晚地契还有这里小倌的卖身契都给了那人，我这边确实无能为力。”
景奉急道：“那人在什么地方，可否让我见一见他？”
老板摊手：“不巧，昨晚新东家就走了。”
景奉懊悔万分，早知道，昨晚他便过来了：“那老板，程公子可在，我有丹方想请教他一下。”
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不巧，程公子昨晚同东家一起走了。”
“一起走了？！”景奉如遭雷击，“他们可有说去哪里？那位新东家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老板：“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对了，我听程公子称呼那人景宏，那人称呼程公子师尊。”
景奉瞬间蔫了，上官景宏，程洛枫同上官景宏走了。这一次他是彻底没有机会了，毕竟当世怕是没有人敢同魔神抢人。
只晚了一步，就一步，明明是他先遇到的，当时他便该不顾程洛枫的意愿，直接将人绑回府中藏起来。
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这些有什么用，当日景奉寻了个酒馆喝得酩酊大醉。
程洛枫！程洛枫！为什么，就差一步，一步，再也没有可能了！没可能了。
之后，景奉便将自己关了起来，如此一年才在次回到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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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师尊，我再也不要弄丢你了
上官景宏扶着程洛枫离开小倌馆, 行了不到二十步，便下起了雨。
小倌馆的老板好心地匆匆跑了过来，撑开了伞，递给了上官景宏：“东家, 雨虽不大, 但程先生体弱, 这些年只要淋了雨必会高热不退。”
上官景宏默默攥拳，轻轻挥手一道护阵已经护住了两人。
老板怔了一下，默默地收回了伞, 转身离去。
程洛枫察觉上官景宏扶着他的手臂有些颤，紧接着一枚水滴落在了他的手上。上官景宏既然结下了护阵, 那这水滴肯定不是雨水，当即推测出上官景宏应该是哭了。
心下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再见面。这人变化如此大, 印象中的上官景宏未觉醒时心智坚毅，无论受到怎样的冷待不公, 都不会委屈落泪, 至于觉醒之后的魔神就更不必说，自大强横, 更不可能会落泪。
可如今, 程洛枫是怎么也想象不出魔神竟也会落泪, 但这也说明如今的上官景宏恐怕比此前的那两位更加偏执敏感，性格怕是也更为别扭。
“景宏——”
“师尊——”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上官景宏忙柔声道：“师尊先说。”
程洛枫没有再同上官景宏谦让这个，接道：“为师没事, 这三年, 为师过得很轻松, 不必每日为修为上的难题费心，不必为仙魔两界的矛盾担忧，不必为妖兽侵袭劳力，没有仙界之首的束缚，为师只是作为程洛枫，一个普通人活着，很自在也很舒适，否则我早就回去寻你们了。”
上官景宏满眸疼惜地看向程洛枫，我的傻师尊，曾经的仙门之巅，如今却因为我连普通人都不及，你怎么还能这么温柔地对我？怎能待我这般好？怎么能……
上官景宏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忍不住垂落。
程洛枫原本是想告诉上官景宏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好，让他不必愧疚，可却不想竟然起了反作用，上官景宏竟然哭得更厉害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回想以前偶尔追过的剧，最终学着里面大人哄小孩子的模样，伸手轻抚了抚上官景宏的墨发，柔声道：“景宏别哭了，为师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可这一声之后，上官景宏突然蹲下了身，哇得一声，放声大哭，三年的绝望、悲痛仿若要在这一刻彻底哭个干净。
程洛枫有些慌，这种情景换做谁怕是都要慌，毕竟对方是残酷无情的魔神，如今真正的巅峰。此刻却哭得像个被抢了糖葫芦的孩子。
周边行人不多，但都不自觉地看了过来，后又匆匆离去。
稳了稳心神，程洛枫低身摸到上官景宏的脸颊，小心翼翼地给他擦去眼泪：“景宏，是我不好，我该一回来便去找你的。
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此事如此伤心，毕竟我一直都不是个称职的师尊，对你也从来都只有严厉的训斥与命令。
我为人太过严苛，又向来专治，不会变通，不通人情世故，我以为程洛枫死了于许多人而言都会更舒服一些。
如今，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乖，不哭了，好不好？”
上官景宏却哭得更加厉害，他知道不该在程洛枫面前这副模样，可他就是忍不住，怎么用力忍都没有用，眼泪就是不听话地往外流。
程洛枫见怎么说都没用，抬手将人拥入怀中，轻轻抚着上官景宏的墨发，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柔声哄道：“罢了，想哭便哭吧。”
上官景宏怔了一下，后抬手紧紧拥住程洛枫，头靠在程洛枫的肩上哽咽哭泣，再也不会，师尊，程洛枫，我再也不要弄丢你了。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景宏才止了哭声，扶着程洛枫起身，想说些什么，可又发现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般并肩行在雨夜中。
街上因为大雨已经少有人影。
因为护阵的缘故，明明很大的雨，雨声却并不是很大，程洛枫有些不适应这种安静，或者该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静寂而显得有些压抑。
“景宏，撤了护阵，打伞吧，我想听听雨声。”
上官景宏垂眸：“可师尊的身体……”
程洛枫笑笑打断：“三年来，我以丹药调养，已经好很多了……”
说到此处，程洛枫只觉身上一暖，上官景宏已经将自己的外袍轻柔地给他披上。
之后才撑起了伞，撤去了护阵。
雨滴打在伞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加上淅淅沥沥的雨声，让这黑夜不再那么沉闷，也让两人都放松了许多。
程洛枫温声问道：“景宏，你方才要说什么？”
上官景宏墨眸又有些湿润，他方才想问这三年师尊过得好不好，可如今他知道这个问题本就不必问。
这种变故没有人能够过得好，可师尊不想他愧疚、不想他难过，给出的回答一定是他过得很好很好。
可越是这般，他便越是难过，一个人初见便对你很好，这是善意，一个人深交后对你依旧很好，这是情意，可一个人在你害死他一次后还能这般对你好，这又是什么？
上官景宏苦笑，这是傻，是无可救药的傻啊！
想到此处泪水再次决堤，只是这一次，他的哭声淹没在雨声之中。
程洛枫停步，有些不知所措，柔声问道：“景宏，你又哭了么？”
上官景宏忙理了理情绪，温声：“没有，师尊。”
程洛枫哦了一声，大概是雨水落在他手上了。心下默默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人哄好，若是再哭，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原本除了刚才的话，他还有些话要问，可很明显，如今他是不敢了，生怕一个不好，又将人问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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