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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来到内殿，徐贞推开小门，门内空无一人，上面却密密麻麻地铭刻着法阵。
徐贞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密道应在此处。”
其实两人并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因为这个房间实在太过“凡人”了，里面没有修真人常用的任何法阵，就连机关也是用的凡人的。虽然极具巧思，但师映阳已经看管了储真那些混杂着玄幻与机械的精妙集合，对于这种反倒有些瞧不上眼。
她们很快就打开了暗门。
师映阳看一眼暗门，扭头对徐贞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随时离开。不必管我们了。”
徐贞沉默片刻，在师映阳将要迈入暗门的时候，徐贞开口了：“我与你一起。”
师映阳转头看了一眼徐贞，又默默点点头，没有多说话。两人一起走在暗道之中，暗道很长，上面点燃着普通的烛火。而密密麻麻铭刻的法阵确实剥离了灵力，让行走在其中的人都变成了普通的凡人。好似生造了一个人间一般。
徐贞转头看着墙壁上的灯盏，有些奇怪道：“这也是凡人的东西？”
师映阳不太感兴趣祁月到底想了什么，她随意应了一声：“或许。”
然后就默默地打开了造化印。她不能动用灵力，但造化印这样的法器似乎并不受影响。
造化印立刻被接通，储真出现在师映阳身边，仿佛是一个背后灵一般：“你找到了？”
“还没有。”师映阳的声音柔和下来。
徐贞闻言，忍不住看了看师映阳，又带着几分好奇地看了眼储真，下意识地将面纱掩得更紧了一些。那是一个看上去娇小可爱的女修，眉毛细软，眼睛有些圆，像一头小鹿一样。
是那种一看就被保护得很好，过得也很幸福的那种人。哪怕是个虚影，当她出现的时候，好像黑暗也跟着亮堂了几分，连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温软起来。
徐贞看着储真，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羡慕。
储真回头看了一眼徐贞，就扭过了头，问道：“找到了？”
师映阳低柔着嗓子道：“没有……只是这条路又黑又长，我怕。”她的嗓音里带着一点委屈，和掩饰不去的思念。她们从未分离这么久过，久到师映阳一刻也忍受不了。
身后的徐贞：“……”怕？您老再说一次？
但储真就笑起来，她很快洞悉了师映阳那句话背后的意思，于是她回道：“我很想你。”
师映阳脚步一顿，她看了储真一眼，最后叹道：“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徐贞：“……”
她低咳了一声：“那个，到了。”
师映阳眯起了眼睛，推开门。门外是长长的，弯曲的走廊。储真探出头看了几眼，于是感慨了一声：“一个人也没有啊……”
何止没有人，也没有什么灵气，周围雕龙画凤，有着几人都不熟悉的排列。储真拍了下脑袋，蹬蹬蹬地跑了开去，过了一会儿又捧着一本书过来了，她翻开书，说道：“找到了，嗯，是元氏皇室的象征呢。看来传闻中祁月是皇女的传闻果然不假。”
师映阳对此并不关心，只是问道：“现在如何了？”
储真看了一眼一旁的直播，拧着眉头摇了摇头：“你们最好尽快。”
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师映阳听出了储真话音中的不确定，她扭头看了一眼储真，随后加快了脚步。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响起，这里广阔，宽大，同时又孤寂得没有一个人。仿佛就像是那个已经埋葬了无数年的皇朝，无人问津。
徐贞走着，看着周围，低低地道了一句：“好像一个坟墓……”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储真接口道，她看向徐贞，左右她现在是虚影，被造化印投射出来，也无需自己移动，只要师映阳能动就好了。她看着周围，然后道：“此处没有修士，也没有凡人，处处都彰显着皇室威严，确实是很像一处末代帝王的墓穴。”
徐贞见储真接口，于是也有些好奇地看了她几眼。但她不是什么不知轻重分寸的人，因而也只是对着储真笑了笑，没有接话。
两人一路往前，很快就来到一处大门前，储真看着门扉，感慨道：“这里也没有阵纹。”
师映阳嗯了一声，她缓缓推开门，门里发出一声喊声。
“不要进来！！”
师映阳用力，门打开了，门里摆放的夜明珠陡然亮起，照亮了大殿，也照亮了内里的人。
储真只看清了里面坐在最中央的女人，还有将长剑摆在她脖子上，笑着的那个人。那是储真的老熟人，储真记得她的名字。同样的魔族混血，江爽。
师映阳掐断了与储真的通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女人。
江爽朝着徐贞笑着点了点头：“多谢你将魔尊带来，经此一次，宗主定是会将你放在心上了。”
徐贞沉着声音：“你利用我？”
江爽笑起来：“这话说得让人有些伤心了，不是你先利用我的么？师姐。说起来，你不提起来，我恐怕都不知道这里还藏着这么一个人物。”
江爽说着，又用手中的长剑轻轻地拍了下穆寻的脸颊。
很耻辱的姿势。
穆寻的目光却定在师映阳的身上。师映阳叹了口气，说道：“你要做什么？”
穆寻记得师映阳的声音，她的目光在师映阳脸上扫过，似乎在找什么一般。师映阳没有理会她，她看着江爽，藏在宽下袖笼下的手指却蜷缩起来。
江爽笑了一声：“尊主，我想要的，自然是你的头颅。”说着，她低头看了眼穆寻，“既然你没有去救你的师尊，先过来找她，那么，我想她一定也是有价值的吧？”
师映阳笑了一声，她也没有再做掩饰，换成了自己原本魔族的样貌。那寸寸拔高的身高，和冷清淡漠的双眼，落在了穆寻的脸上。
穆寻在其中寻到一丝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想到自己道侣那娇小的身形，却又不确定起来。
就算她们两个的女儿真的降生了，也应该不会这么高高大大，冷冷淡淡的吧……
不是她的女儿也好，起码她不必那么担忧和惧怕。
穆寻想到此处，心中也安定下来，她和颜悦色地对师映阳道：“这位道友，你不必管我。日后若是你见到我道侣，那就替我跟她说一声，我对不起她们……我死不足惜。”
师映阳静静地看着穆寻，许久后方道：“你当真这么决定了？”
穆寻坚定地点了点头。
师映阳松了口气，转头对徐贞道：“那我们走吧。”
她对储真说的话还是有些在意，很想快点找到师姐。至于穆寻，能救就救，但她已经说不用救了，师映阳想，自己也是尽到责任了。
江爽：“……你站住！！！”
你们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么！！
作者有话说：
写了3500，又给砍掉，决定不间杂着来了，而是一样一样的写。
这段好难写啊，o(╥﹏╥)o
第157章 凡人
“你要是再往前一步, 她就没命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爽的话，空气中散了出血的味道。
师映阳顿住脚步，转头。
穆寻依然是那个姿势, 只是血液已经从她的颈项间蜿蜒而下, 落在洁白的衣裳上，绽出朵朵红花。穆寻看着师映阳拧着眉头，看着自己。似乎自己是一个很大的麻烦, 但那眼中也似乎有一份困惑, 仿佛在疑惑为何自己都没有喊过一声痛。
像个小孩子。
穆寻不知自己为何会闪过这样的想法。对方明明被唤作魔尊，那怎么也是一个成熟的魔族了。虽然穆寻对师映阳的容貌感到陌生，但她总给自己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或许是曾经熟人的孩子，也或许，是单纯的想起了从前。
从前……三千年的从前，不知道她的爱人会如何，也不知道她的孩子又会如何。祁月说那个孩子还活着……她会恨自己吗？阿泠她……又会如何想自己呢？
穆寻想要活着, 她以为离开的爱人, 她以为没有的孩子都还在, 或许还找了自己很多年。可是穆寻也知道，自己不能强迫别人救自己。
“没有关系, 你也无需管我, 做你的事……”
穆寻的话音一顿，长剑比之前切得更深了一分。江爽冷漠的声音响起来：“你做什么长辈无谓牺牲的姿态。你是个人质，人质, 就不要说话。”
说着，她抬头看向师映阳：“尊主, 如今是你选择的时候。”
如今修为尽失的情况, 是江爽最好的机会。她看着师映阳, 目光之中隐藏着兴奋，仿佛倾家荡产的赌徒上了赌桌一般。
师映阳想了想，她转过身来：“你想要我做什么？”她目光扫过穆寻脖子上落下的鲜血，目光之中仿佛沉着什么情绪一般。
江爽笑起来：“我自然是要你的。”
师映阳点头：“可以，这样，我用我自己换她。”师映阳说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穆寻。
师映阳如此干脆，让江爽一时也说不出什么来。她带着几分犹豫地看向穆寻，似乎在疑惑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值得师映阳做出这样的牺牲。
师映阳说道：“你最好快点选择，我们的时间都不多。”
江爽调走那些內侍花费了不少功夫，只是听到师映阳的话的时候，她更是惊疑不定，最后，她的目光挪向了徐贞：“师姐，你过来。”
徐贞不情不愿地上前来，道：“你要做什么？”
江爽道：“你押着师映阳过来。”
师映阳转头看向徐贞，冲她点了点头。徐贞抿了抿唇，这才走到师映阳身后，两人走到了江爽的面前。师映阳道：“你替她止血。”
徐贞低头，蹲在穆寻的面前，又抬眼看了眼江爽。
江爽：“……”
明明是她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她总是感觉全程都被师映阳命令着，这种感觉实在让她很不爽。她的目光和徐贞接触，徐贞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垂下眼睫避开她的视线，而是难得地直视着她，低声道：“拜托了，她的脸色都发白了，再流下去很可能会死的。”
江爽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收回剑，将剑落在了师映阳的脖子上。
师映阳没有动，只是低着头看着徐贞快速而安静地为穆寻包扎伤口。
徐贞的动作出乎意料地熟练，她只是看了一眼穆寻的伤口，就摸出了药物，药并不是放在储物袋里的，徐贞似乎有将药物放在外面的习惯。
这一点与储真有点像。
师映阳的目光柔和一瞬，又看向了江爽：“好了么？你把她的锁链解开，让徐贞带人走。”
江爽眯着眼睛不说话，师映阳打量着那锁链：“这锁链上有阵法，拿来对付我也够了，你在怕什么？”
最后一句让江爽仿佛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我没有怕！是你，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师映阳转头静静地看着江爽：“是你想要我，是你同意用她换我。我只是给你提供了方法……你实在是太慢了。”她拧起了眉头，储真喜欢有效率的事情，连带着师映阳也受了影响。
江爽抿着唇。而此时徐贞已经处理好了穆寻的伤口，她扶起穆寻，又低着头看着锁着穆寻的锁链，只是打量了许久后，就摸出了工具开始撬锁。
师映阳扬起了眉梢，她重新打量了下徐贞。这个人是个可造之材，她觉得储真应该会喜欢的。
徐贞开锁的速度就和跟穆寻上药的速度一样快，很快就解开了锁头。那沉重的锁链落下来的那一瞬间，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穆寻觉得这声音似乎也砸在了自己的心上。她不禁抬头看向那道打开的大门。
她曾经无数次地看着那道门被打开又被合上，每一次，那里都仿佛是一个深渊。而现在，那里却成了生的希望。
“你要离开吗？”师映阳问道。
穆寻一愣，她看着师映阳，她咬了咬牙，说道：“自然。我……还有想要见的人……”
她知道自己很对不起来救自己的人。可是，她坚持了这么久，她想看一看自己的道侣，如果可能，那个孩子也还活着的话，她也想看一看那个孩子。
她等了那么多年，那么多那么多年，而今希望就在眼前，她实在做不到如同之前那样轻易放弃。
师映阳嗯了一声，对徐贞道：“你带她出去。”
徐贞犹豫地看一眼师映阳。
江爽道：“怎么。师姐舍不得？”
徐贞没有理会江爽，她犹豫片刻就点头。穆寻被锁太久，她连走都有些困难，还得需要徐贞扶着自己，但她还是看着那道生门，突然之间，她脸色一变：“门外有人。”
门外确实有人，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出现。
“贵人要去做什么？老奴可以为贵人代劳。”那人说道，他白面无须，目光之中却满是阴鸷。
他看向江爽：“江小姐，你身为殿下的亲传，实在太令咱家失望了。”
江爽的面容有一瞬间的畏惧，但她很快就露出一丝冷笑来：“王公公来得正好，你看，这不就将魔尊也擒住了么？”
王喜是一直伺奉在祁月身边的老人，旁人只是知道他，却很少与他接触，只有真正祁月身边的人，才会接触他，知道他的手段。王喜看了一眼江爽，随后忽地笑了起来：“江小姐啊，你这是也将咱家也算进去了。”
江爽手中的剑并没有放下来，她绷着脸色道：“公公谬赞了。”
徐贞扶着穆寻，两人下意识地往后退。穆寻低声道：“他身上有法器，修为并不受到这里法阵的限制。”
“很明显的事。我眼睛没瞎。”师映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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