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面色疲惫,纷纷道别。
方逾跟同事们也挥了下手,就朝着谈云舒给的位置走近。
附近都是办公楼,车位比较紧张,谈云舒只得将车停在较远的路边,等方逾又走了五十米左右,她就看见了在车旁站着的谈云舒。
谈云舒的体态好比例好,就靠着车,正微低着头看着手机,一头浓密的栗色长卷发在轻轻摇曳。
下一秒,方逾的手机在手里震动。
她低睫一看,是谈云舒打过来的,再抬眼,谈云舒已经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
谈云舒挂断了电话,站得笔直。
昏黄的路灯烘着这边偏安静的氛围,方逾没有加快脚步,她保持着正常的频率越走越近,让自己看上去并不着急,直到站在谈云舒的跟前:“久等了。”
“不会。”谈云舒展出一个笑容来,她又伸出手,勾过方逾的腰,“该我等你,但我刚刚打电话是担心你。”
这边的人流和车流都比之前兼职的商场那边多些,更何况现在还没有太晚,方逾被她这么一勾,脸都埋在她的肩头,耳朵都有些烫,声音低低的:“谈云舒,好多人。”
其实也没多少个,而且大家路过的时候也不会朝她们投来好奇和打量的目光。
只是她自己有些不适应。
“可我念一天了。”谈云舒道。
“……不能在这里。”
谈云舒缓缓问:“那哪里可以呢?”
“明晚也想跟你见面,方逾。”
第12章
周四的晚上,柳城又下起了细雨,整座城市在地面上有了清晰又模糊的倒影,空气潮热,室外闷闷的,像是安静了不少。
但方逾耳边听见的谈云舒发出的声音要比以往更大一些。
兴许是酒店的隔音不错才让谈云舒敢这样的——
是的,她们开房了。
考虑到上一次的遗憾,最终谈云舒把睡觉的地点又定在了这家距离方逾实习的事务所只有两公里的酒店,说是要弥补一下。
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摔门离去。
窗帘被拉得很严实,一点儿夜色都没透进来。
方逾坐在床上平复着呼吸,谈云舒在她的腿上坐着大口喘气。
两人贴得很严实,一低头就会是对方的肩颈锁骨,气息的频率也都是同步的凌乱,任何一点起伏能够让彼此敏锐地捕捉到。
她们刚刚才又结束了一次。
房间内只开了一盏台灯,暖黄的光线晕在她们的脸上,薄薄的一层汗分外明显。
方逾的手放在谈云舒的腰间,在上面用指腹轻轻抚摸,她抿着唇沉默地感受着,两秒后,又低下头,在谈云舒的肩头缓缓啄着。
“不要了……方逾。”谈云舒娇软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方逾没应声,继续亲着,还偏过头,在她的脖子上流连。
谈云舒的脖子线条优美,白皙如玉,光滑细腻。
嗯,口感很好。
为了不在上面留下会引人注意的痕迹,她亲得很轻,却也让当事人痒痒的。
谈云舒抱着方逾,她本来还没缓过来所以闭着眼,现在被方逾亲得缩了缩,眼睫颤了两下睁开,眼里像是氤氲着一层水汽,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
没一会儿,她探出一只手转而扣着方逾的脖子,又让方逾看着自己。
方逾摘了眼镜看上去跟日常见到的不一样许多。
这张脸长得清纯可人,此刻脸上沾着情欲的味道,眼睛半虚着,眼尾处的红晕让她看上去像是一颗可口的蜜桃。
谈云舒盯着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嘴唇。
花瓣一样好看的唇形,不高兴的时候会往下压,开心的时候唇角会翘,但怎么看怎么都好亲,并且实际体验比看上去的还要好亲。
此刻,方逾睨着谈云舒,被盯着的唇瓣张张合合,低声道:“不要再有下次,谈云舒。”
她说不上来是祈求还是通知,只觉得内心还有些不可避免的酸涩。
因为到现在谈云舒没有提起她们要一起合照的事情,是没有这个意识吗?可……这件事怎么也不该由她来主动讲吧?
谈云舒双眸微弯,应下来:“好,不会有。”
她说完挨过去,长睫如蝴蝶翅膀般轻合着,又贴上了方逾的柔软的嘴唇。
方逾收到她的讯号,指尖没在原地徘徊。
窗外的细雨没停,白噪音让不少人安眠,而她们房里的动静却断断续续。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有些沉。
早上八点,方逾醒来的时候大小姐还在睡,是谈云舒一贯的风格,她盯着看了会儿,才又浅笑着摸过眼镜起身。
心中的那些酸涩还有残余,但比前阵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起码她知道谈云舒很在意自己。
是在意吧?
否则不会那样哄她了,前所未有。
再加上还有谈云舒的占有欲做佐证,那句“你是我的”她听了那么多遍。
所以她很难去得到谈云舒不在意自己的结论。
而这次跟上次一样,她洗漱过后,谈云舒就睡醒了,正撑着身体静静地看着她。
方逾回视着,凑近了些,问:“怎么醒了?”
这边不吵,她的动作也很轻柔。
谈云舒曲起膝盖,下巴垫在上面,道:“没怎么。”她停了两秒,“这周内不能见到你了,方逾。”
其实这是她们之前的见面频率,方逾习以为常,但现在谈云舒却以这样的口吻提出来,听上去又让方逾有些不适应。
“没关系。”但方逾不会去多问谈云舒有什么事。
她有时候觉得她们两个像是三岛由纪夫小说《萨德侯爵夫人》里提到的蛇与玫瑰、狮子与兔子,只在夜里“相爱”。(1)
她跟谈云舒到底是不同阶层的两个世界的人。
曾经方逾也禁不住去思考过谈云舒看中她什么了。
是贫穷吗?是听话吗?还是她这张脸?还是说她在床上的表现?
方逾无从得知,后来不再去想。
因为她知道谈云舒现阶段不会去其他任何人做这样亲密的事情,只会和她。
这也是在看见那张照片以后她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的主要原因,现在误会解除,她跟谈云舒依旧是一对一,谈云舒也并没有喜欢别人。
至于恋爱……
谈云舒毕业了就可以了,即使她不知道为什么谈云舒会有这个设限,但不妨碍她觉得自己有机会。
她可以瞒着所有人跟谈云舒谈恋爱,包括自己的妈妈。
她暂时做不到忘记那天给她撑伞的谈云舒。
网上有句话说“爱是一把倾斜的伞”。
她想一定是这样。
谈云舒还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她听方逾这么说,眉头向上抬了下,出口的语气沉了两分:“为什么会没关系?”
“因为我们之前就是这样的,只是最近频率才高点。”
方逾诚实地给了自己的回答,她走了两步,脱下自己的睡衣,又扯过昨晚丢在沙发上的内衣,背对着谈云舒给自己系扣。
谈云舒这次却没凑过来说帮忙,她望着方逾灵活的动作,眉眼间闪过一缕难以让人分辨的情绪。
等方逾转过头,她又恢复到那副饶有兴致的模样,问:“怎么不让我帮你?”
“我会迟到。”方逾一本正经。
谈云舒轻笑一声,无奈极了:“在那边要迟到,在这里还是要迟到。”
“今天醒得比较晚。”
谈云舒看了眼时间,掀开被子,睡裙跟着她的动作跳舞,她说:“给我几分钟。”
“好。”
时间还剩一些,比较充裕,不用太赶。
方逾从这边骑共享单车比较快,她也没那么着急了,就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楼层较高,闻不见雨后泥土的腥气,视野所见之内是有些灰暗的天空,以及拥堵的交通、忙碌的人潮。
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过后,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谈云舒再度揽住腰,旋即薄荷的味道钻入她的鼻腔。
城市早已苏醒,街边树叶上余留的雨水缓缓往下坠,落到脚步匆匆的上班族身上。
各种嘈杂的声音叠在一起,拉开新一天的序幕。
没人能窥视的窗帘后,两个年轻的女孩还在抓紧着时间,深深浅浅地接着不想结束的吻。
-
十点半,谈云舒在驱车回谈家的路上接到了沈映之的电话。
对于她要去京城却没告诉自己这件事,沈映之非常生气,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发泄怒火的:“要不是我看见名单上还有你的名字,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好哇!谈云舒!对我生疏这么多!”
京城的慈善协会发起了一项为期七天的邮轮慈善活动,向不少企业家和名人发出了邀请函,以往这些活动都跟谈云舒没关系,但这次她的哥哥谈云煦却要将她带上。
“这怎么能算瞒?”谈云舒轻飘飘地道,“不过是想给你个惊喜,沈映之。”
沈映之:“呵呵。”
但谈云舒的说法让她没那么生气了,随后她又觉得奇怪起来:“不过为什么你哥这次想着把你带上了?”
“不知道。”谈云舒转着方向盘,没什么情绪的起伏,她不想跟沈映之再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明天晚上见,映之。”
“行,等等,你现在在外面?”沈映之听见了她车载的音乐。
“嗯。”谈云舒道,“刚从朱砂痣那里回来。”
“……上次还说白月光。”沈映之无语。
谈云舒笑笑,又跟她聊了几句,电话挂断。
天空阴沉,谈云舒的心情也阴郁。
没多久,她驶进了谈家的庄园。
这座庄园坐落于柳城的一个高端住区群落,紧邻好几个风景区,依山傍水,占据了优越的自然生态,风景宜人,空气清新,是柳城知名的奢侈庄园。
谈家、沈家以及梁家都在这边。
又过了十分钟,她进了谈家的别墅。
请来的保姆阿姨们正在各司其职,穿着制服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她看见了方芹,又不动声色地撤回自己的目光。
视线一转,就看见了在巨幕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小憩的妈妈崔婉女士,以及在窗外巡视着花园的管家昌叔。
天气不好,花园的花都恹恹的模样。
谈云舒缓步走过去,她弯下腰,给妈妈把薄毯掖了掖,才上了旋转楼梯。
刚到房间的阳台坐下,就收到了方逾发来的消息,以及支付宝的收款消息。
小愉:【房费转你了,谈云舒。】
小愉:【我会好好想你的。】
谈云舒睨着消息,唇角轻轻一扯,没有回消息过去。
人不在面前,她兴致缺缺。
但过去了十来分钟,她还是睁开合着的眼,切回到跟方逾的聊天记录,绷着一张脸回了个:【好乖。】
第13章
方逾转的是一半的房费,昨晚谈云舒也在,她自然就当AA处理了。
不过她本来还想把口红的提成一并转过去的,但输入数额的时候又觉得不太合理,因为谈云舒到底是给了那么多钱,她这八百多块钱算什么呢?根本不够看的。
思来想去,方逾把那八百多块钱留了下来,等她之后再攒一些,就去商场买个礼物给谈云舒当毕业礼物。
这样一来她会觉得好受许多。
执拗吗?执拗。
因为她希望她和谈云舒之间是相对平等的,她不想欠着程檬,自然也不想欠着谈云舒,哪怕数额一作对比还是天差地别,但她起码为之努力过了,她觉得自己无愧于心。
在这点上,她离不开方芹的教导。
当年家里出事以后,亲戚们几乎都没有伸出援手,倒是村里的一些邻居帮过她们一把,那会儿日子真的不太好过,老人家的手术和药都很费钱,但方芹是那块儿出了名的美人,不少人见她没了丈夫当了寡妇,又打起她的主意来,其中有个暴发户给的钱可以让她们母女俩的日子过得舒坦许多,前提是让她跟亡夫家里割得干净,再也不要来往。
方逾那会儿还小,懂的道理不多,不少人来她面前吹风,让她劝自己妈妈答应,这样她和方芹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方逾没劝,因为她知道妈妈会拒绝。
果然,方芹拒绝的态度还很坚决,说就算没有经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她要是再婚,那对方的人品一定要过得去,如果真的坚持要让她跟过去割席,恕她难以从命,她的公公婆婆在前面那几年对她很好,一家人生活得很和谐。
她说做人要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四个字写起来不难,可做起来并不容易。
好在她们一路无愧到现在,虽然还在熬着,但一切也在稳中向好。
这也养成了方逾现在的性子,她有很强的自尊心,对谁也都有所戒备,因此也不想被谈云舒看低。
所以房费她一定会转。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逾都在加班工作。
这次的这个项目有些费神,数据太多了,算得有些费劲,看得她眼睛都有些发胀脑壳发疼,她觉得如果近视的度数涨了,那一定是因为这份工作。
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在晚上做多余的兼职,主要是时间也不够了,下班的时候是八点,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半,她还能做什么?于是“剩下”的时间里,她就根据导师的意见修改论文。
周二下午,方芹放假了。
但这次没有谈云舒在,方逾回家的时间也要晚些,因为组长见她们最近太辛苦,今晚要一起聚个餐,请她们吃顿饭。
“妈,不用给我做夜宵,你自己早点睡。”方逾站在办公室的窗口处,对手机那端来自妈妈的关心笑了笑。
方芹依旧是那句叮嘱:“那记得注意安全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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