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域闭了闭眼睛,声音轻缓:“我知道的。”
自从说开之后,他再也没有怀疑过覃肆对他的感情。
尽管没有心跳声可以佐证。
但是他一直都是相信的。
覃肆的身体素质不用说,他不会生病,就算受伤也不会死亡,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时域不同,他体力一直都不太行,上辈子是,这辈子也一样。
但在覃肆的鞭策下,他身体素质比起之前好了很多,跟覃肆隐居的几年里,也基本没有生过病。
跟覃肆待久了,久而久之,时域也以为他不会轻易死亡了。
可是有时候,老天特别喜欢开玩笑。
末世第八年,时域跟覃肆在木屋的第四年。
他发烧了。
那一天跟以往的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
覃肆照例“醒”的早,他像过去一千多个早晨一样,摸摸时域的头发,亲了亲他的额头,起身去楼下做早餐。
在这里住的久了,他们发现了很多可以存活并且可以食用的植株。
其中有一种磨成粉,揉成面,跟面条的口感差不多,得益于这种植株,他们有了主食。
还有之前不敢进去的山林,现在也被他们探索地七七八八了,腹地不敢进入,但是周遭的地方全部被他们摸索了个遍。
覃肆也能够让时域时不时吃上肉了。
住在这里四年,没有遇见过任何丧尸,他们猜想外面的日子可能也越来越好了,从减少的丧尸就能看出来。
覃肆煮完面,把面盛好放在他跟时域一起动手做的桌子上。
就回到楼上去叫醒还在睡梦中的时域,覃肆先是隔着被子喊了几声,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才把手伸进被子里,想要把时域拍醒。
结果手掌碰到的地方体温高的惊人。
覃肆面色一凛,立刻把人扶了起来,拍醒。
时域费力睁开眼睛,不用等到完全清醒他就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浑身乏力,还发烫。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结果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覃肆看着很平静,可是时域知道他现在在害怕。
时域没把自己的发烧当回事,他拍了拍覃肆搂着他的胳膊,示意他去拿药。
他们有储藏一些基本的药品,以备不时之需。
时域先是吃了覃肆新煮的粥,又吃了药片,喝了杯热水,继续睡个回笼觉。
覃肆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坐在床头看着时域通红的脸。
这是时域第一次发烧。
他刚见到时域的时候,就觉得他很脆弱,所以他后来一直在努力地养时域。
他让时域锻炼身体,让时域多吃点。
他把时域养的健健康康的。
可是,现在时域生病了。
他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覃肆担心地守在旁边,一直到日落,时域还是没有退烧。
中途他醒了两次,简单吃了几口东西,又睡过去了。
覃肆摸着时域越来越烫的额头,如果再这么继续烧下去……
覃肆把时域扶起来,他已经不知道时域是睡死过去还是昏迷过去了,无论他做什么动作,时域都没有任何反应。
覃肆给时域穿好衣服,装了一些东西在背包里,拿过背包,背着时域离开木屋。
他要去外面,去Q基地找郭仁,那里的医疗设备能够救时域。
这是他们四年里第二次离开。
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现在外面的丧尸确实少了很多,但并不是没有。
覃肆把时域固定在自己背上,一路上杀了零零总总加起来十几个丧尸。
他的瞬移速度变快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这跟他体内越来越亮的能源石有没有关系。
但是这些现在都不重要。
他赶在凌晨到达了Q基地,在基地大门处拿出了郭仁给他的信物,让人去通知。
覃肆冷着脸催促他们快点。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基地给炸了,但是时域跟他说过,不能在外面轻易暴露自己的能力。
他会听话的。
听他们说,郭仁好像升职了,现在在基地里话语权挺大的。
话语权大就好,话语权大就能尽快让时域接受治疗。
想到时域,覃肆把时域从自己背上放下来,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把人搂在怀里。
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这么稳重成熟的。
他现在很冷静,很冷静,真的。
如果时域醒了,看见他这样,肯定会夸他的,夸他能干。
覃肆亲了亲时域的耳尖,小小声在他耳边说:“时域,你快醒醒好不好,我一个人走了一晚上的路,我害怕。”
要不是时域的呼吸还在,胸膛还在起伏着,覃肆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紧紧地搂住时域,祈求道:“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不能这么坏的。”
可惜,时域没法给他回应,没法像之前一样,亲亲他的鼻尖,说:“我知道,我不会的。”
覃肆把脸埋在时域颈窝里,吸了吸鼻子。
好在去通报的人没让他等太久,很快他就听见了一连串脚步声。
一抬头,他对上了郭仁担忧的目光,还夹杂着一丝丝……恐惧?
覃肆除了对时域,向来不是能很好地感知到别人的情绪。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可怕。
郭仁看着整个人泛着浓重煞气的覃肆,心里突突跳个不停。
就算是在几年前杀丧尸的时候,他也没看见覃肆这样过。
他已经从下属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大概,想要伸手帮覃肆扶住昏睡的时域:“我叫了担架,直接坐车进去,你放心,我们基地的医疗水平还是很高的。只是个普通的发烧而已,会没事的。”
“嗯。”覃肆避开郭仁的手,把时域放上担架,顿了顿,又补充了句:“谢谢你。你帮我治好时域,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可以。”
郭仁轻轻摇了摇头:“不用,我们好歹是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关系。这点小忙,没关系的。”
覃肆没再说什么,眼神黏在时域身上,看着他被抬上车“他很烫,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很烫……”
郭仁跟覃肆紧跟其后上了车,安慰道:“很快就到医院了。”
基地医院。
时域被送进去检查了,覃肆站在外面,隔着一扇门盯着里面。
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这样能让他安心些。
郭仁犹豫了下:“他怎么会突然发烧?是受伤了……?”
“不知道,没受伤,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前一天他还很正常的,突然就这样了。”覃肆回答完就闭上了嘴。
他现在没有心情说话。
郭仁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也噤了声,跟覃肆一起等在门口。
刚好今天他不用出任务,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覃肆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留在这里不只是出于对时域生命安全的担忧,也是想看好覃肆。
他怕覃肆会突然暴起。
现在时域昏睡不醒,难免覃肆受到刺激过大,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检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医生出来后,覃肆立刻凑了过去,“他还好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什么时候可以醒?”
面对覃肆一连串的问题,医生先是皱眉看了眼郭仁。
“别看他,看我!他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退烧?”覃肆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要控制好自己,不能吓到时域。
“这不是普通的发烧。”医生摁了摁额角,“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听见医生这么说,覃肆突然平静了下来,“什么意思?”
“我们也不知道患者什么时候可以清醒过来,但是可以确定他目前没有生命危险。”顿了顿,医生又说:“这几天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就不知道了,如果不能尽早醒过来,拖了越久情况越危险。”
郭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是这样,“那能用药吗?贵的也没关系,你们能让他尽早醒来吗?”
覃肆把眼神移向病房内,整个人僵立在病房外,像一只大型弃犬。
“我们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这种莫名其妙的找不到缘由的发烧,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发热跟异能觉醒的发热也不太像……”
郭仁看了眼覃肆,不忍地继续问医生:“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我们只能试试。”医生给不了任何准话。
“那……覃肆,你打算怎么办?”郭仁询问覃肆的意见,“你们可以先留在这里接受治疗,我还是有几分薄面能让你们留在这里的。”
覃肆眨了下眼睛:“我想先去看看他。”
郭仁也看了眼病房内,“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考虑好了给我答复就行。”
“好,谢谢。”覃肆走进病房里,把门关上。
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域,戳了戳他发热的脸:“你什么时候才能醒哦,我一个人好无聊,你答应了陪我玩球的……”
覃肆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他俯身动作小心地亲了亲时域的额头。
“在这里接受治疗吧,我会陪着你的,直到你醒来。”
第22章 什么都没有
时域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他想要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耳边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觉得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
他记得自己叫时域,他因为长得太好看受到了很多人的骚扰跟纠缠,他很厌恶那些人看他的眼神,但是他又没有能力去反抗他们。
所以他对每个人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最后……
最后怎么了来着?
疼……好疼……
他不想要死,他只想要活着,凭借自己的努力普普通通地活着,可是怎么这么难呢?
血,好多血……
他想起来了,他死了。
他死了的,被人拉着一起死的。
他想要骂人,为什么要拉着他垫背,他一点都不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都这么努力了……
可是还是死了。
他已经死了,所以他怎么还会做梦呢?在梦里也会这么难受,时域觉得他真是太惨了。
睡过去应该就不难受了吧,在梦里睡过去,会不会再做梦?
梦中梦中梦。
算了,先睡了再说吧,反正他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再疼一次,他不干了!
之后的事情就给之后的时域烦恼吧。
“时域,时域,你醒醒好不好?不要丢下……一个人……”
“我好……,你答应了……”
……
谁啊,怎么这么吵,他都死了还不让他清静,时域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原来他被困在一个乌漆麻黑的盒子里。
这里是不是地府不重要,他突然迫切地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那道声音让他觉得很熟悉,很亲切。
他睁大了眼睛,往四周看,可是除了一片漆黑还是一片漆黑。
他伸手要推开困住自己的黑盒子的盖子,可是特别特别特别重,他怎么样都打不开。
气的时域踹了两脚还不解气,对着盖子哐哐哐一顿砸,还是打不开。
他非常非常非常生气,下意识喊道:“覃肆,我打不开——”
时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名字搞愣住了,……覃肆?覃肆是谁?
他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喊这个名字。
他努力地回想,他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人叫覃肆。
那覃肆是谁?
时域闭上眼睛,冥思苦想,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覃肆,覃肆,覃肆……
“时域,你什么时候醒啊?我快撑不下去了,你再不醒,我把我们两个埋一起了哦,我说真的。”
“时域,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肉,好香的,可是你吃不到……”
“时域,我给你擦擦,你最爱干净了,万一醒过来看见自己身上脏脏的,你又要生气啦,不过生气也没关系,你很好哄的。”
“时域……”
……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从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到能够一整句话。
声音的主人一遍遍地在喊他名字,跟他说各种小事,语调明明很轻快,可是时域总觉得他很悲伤。
声音的主人会是覃肆吗?时域想。
这道声音让他觉得很亲近,听见的句子话里行间都说明了他们关系的亲密。
他听着那个人问他什么时候醒,觉得自己心脏莫名酸涩。
他想……他想抱抱那个人,让他别难过了,可是做不到。
他连离开这个乌漆麻黑的盒子都做不到。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
时域掐住自己的掌心,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可是不痛……?
啊?他还在做梦啊!
原来他并没有清醒过来,他在做梦中梦中梦。
怎么办啊,他要怎么醒过来,时域压下心底的恐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种种有一定概率能够说明他并没有死亡,不然他不会听见别人对他的喊声。
他应该只是昏迷了。
冷静下来,一步步分析情况,找到逐个突破的方法,努力地活下来,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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