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打理的还算整洁,院子里开辟了一块地种菜,还有一棵果树,只是杂草丛生,看着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了。
他抬抬手让阿大阿二守在院中,他自己走进去。
堂屋里无人,厨房里泛着一股浓重的药味,侧边的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站在屋外。
“奶奶,再喝点儿药吧……”
“咳咳咳……咳咳……好孩子,奶奶不喝了……咳咳咳,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去年你爷爷去世了,咱俩相依为命,可是奶奶我也陪不了你多久了……”
“奶奶,不会的,我去找大夫,你肯定能好的,别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萧珏是昨天晚上·到这里来的,村民却全部自动对他有了印象。
他叫柳珏,是个弃婴,几年前被村里一对老夫妇收养。
统统说原世界里这对夫妻本来就命不久矣了,他只是刚好选了这对夫妻做他的养父母,以便为接下来的剧情服务。
它无法更改个世界的剧情线跟故事发展。
安安知道系统无能为力,却还是忍不住伤心难过。
奶奶自己生病了,还想着给他钱,让他去别人家里吃饭。
自己都要死了,还挂念着他。
【统统,怎么办呜呜呜,我不想让奶奶死,你能想想办法吗呜呜呜。】
【宿主……对不起。】
是它忽略了宿主的情绪,尽管宿主是个早熟的小孩,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是那么的柔软善良,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最真诚最热烈的善意。
“奶奶……”萧珏看着病榻上的老人,忍不住哭出声来。
谢戚在门外听着小孩压低的哭声,心间一颤,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当年入宫时弟弟妹妹哭喊着跟在他身后的场景。
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他缓缓推开了那扇门,快速地扫了一眼。
明明是白昼,屋内却很黑,也没点蜡烛,透露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床上躺着一个病如枯骨的老人,床边坐着一个端着药碗哭得泪眼婆娑的小孩儿。
此刻听见了开门声,那小孩儿正回头看着他,又圆又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他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很有教养地问道:“哥哥,你找谁?”
第6章 我跟你走
这话一问出口,安安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人是谁了。
谢督主谢戚。
统统虽然只抽取了些片段给他看,但是不乏有一些一晃而过的血腥片段。
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哥哥不是什么大善人。
可是看着他对那个小孩子那么好,他又觉得他算不上坏人。
他还小,可是他也知道不能单单凭借一件事情去轻易判定一个人。
他住在医院里很久,几乎医院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见过很多病人,病人家属跟医生之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妈妈总说他还小,会岔开话题提起别的哄他,其实他什么都知道。
看过视频后,他就想着跟这个哥哥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他们各自好好地生活着。
但是视频终究只是视频,隔着层屏幕,跟亲自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他有点怕这个哥哥,虽然他看起来不丑也不凶,可是他莫名地有些害怕他,他总觉得这个哥哥身上有一种气势,特别是那双眼睛,被他盯着,他不自觉垂下头,不敢跟他对视太久,想着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
谢戚看着对他有几分防备之势的四皇子,怕自己吓到他,刻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温柔点,太监去势之后,声音不可避免地都会变得有些尖利。
“安安,我来接你回家。”谢戚看着对他充满戒备的小皇子,站在门口,没有再跨近几步。
挺好,虽在乡间长大,但也没那么傻乎乎,容易相信别人,还是有防备心的。
他大可以直接把四皇子提溜回去,可是他不想这么做。
如果可以,还是让他跟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好好告个别吧,好歹也能不留遗憾,日后回想起来也不至于心生怅惘。
就像他一样……
“咳咳咳……”听到他这么说,还没等安安有什么反应,柳奶奶就颤颤巍巍地要坐起来。
安安赶紧伸出小手吃力地扶住她,让她能够靠坐着。
“你……咳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安安什么人!”刚刚还病若游丝的老人瞬间强撑着厉声喝道,她紧紧地握着安安的手。
自从当上执掌大权的谢督主,谢戚再也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
倘若哪个不长眼的宫人对他这样,他不介意让对方再学学“规矩”二字如何写。
可是看着老态龙钟又强撑着的老人,他敛眸徐徐解释了起来。
关于安安的真实身份,他并不打算让这里的人知道,只道他是一户有钱人家遗落在外的嫡子,这些年来他们家老爷一直在寻找他的孩子。
一查到消息就让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接他回府。
对他这番说辞,一直处于这个小山村的老人没有立即相信,而是一遍遍询问着具体的过程,直到谢戚每次都能自然流畅地给出回答,她才有了几分信任,可也只是几分而已。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也就是拖着一口气,她放心不下自己几年前收养的这个孩子,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当初看见这个孩子时,他们夫妻的年纪也已经快到知命之年了。
最好的法子就是给这孩子找一户年轻的生不出孩子的人家养着。
可是他们舍不得啊,他们想着能再多活个十几年,把这孩子拉扯大,等他长大了成家了,她跟她老伴也能安心去了。
可惜老天爷偏爱捉弄人。
倘若这个人说的全部是真的,她也能放心了。
可就怕掺了假,她也分辨不出来。
她只是一介农妇,可也知晓高那门大院不是轻易能进的,安安还那么小,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谢戚看出了她的松动,又添了一把火:“我家老爷夫人恩爱得很,老爷曾许诺夫人今生不纳妾,而夫人六年前生产时身子受损,这些年也一无所出。
您大可放心,安安是唯一的嫡子。”
他这话一出,柳老太双眼一亮,扭头看着身边的安安,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这是你的福气,你……跟着去吧。奶奶这里就不用你挂念了。”
从他们交谈开始,安安就一直没出声,他知道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要去宫里的,他也做好了准备。
只是听到柳奶奶这么说,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通统说他是独立于这里的,是一个外来的,对于原本就会发生的事情它不能强行干预。
但是这个哥哥不是啊!他就是这个世界的。
他也不怕这个哥哥了,噔噔噔几步跑到他面前,伸出手想握他的手,又怕他嫌弃自己。
转而小心地揪住他的袖子,抬头看他,声音清脆:“哥哥,我跟你走,你救救我奶奶,好吗?”
感受到袖子传来的力道,谢戚不免有些怔愣,顺着力道低头看他,小孩儿清明澄澈的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希冀
面对这样一双单纯没有任何邪念的眼睛,他把视线移到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无声对他摇了摇头。
她自己的身体她有数,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没用了。
这下她也算是没有遗憾了,一直扯着她的那股劲儿没了,整个人瞬间就颓靡了起来。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安安看着谢戚复杂的脸色,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在咳嗽声响起的那一刹那猛地转身扑到床边。
柳奶奶笑着看他,费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孩子……你要好好的……”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不稍片刻,低低的啜泣声便在屋内响起。
谢戚也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么一桩事,他原本想的是拿些钱打发小皇子的养母,不曾想……
他走过去,看着低声哭着的小孩,心间一软。
四皇子哭起来很安静,声音小小的,听着让人心疼,不像宫里几个皇子,小时候哭得跟鬼哭狼嚎一样。
谢戚慢慢蹲下把小孩搂在自己怀里,摸摸他的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小孩明明是已经六岁了,看着跟三四岁一样,脸上身上也没多少肉,看起来小小一个。
谢戚也不知自己今日哪来的善心,他轻轻拍着小孩儿的背,哄道:“我们不急着回去,先留在这里,把你奶奶葬了,我给她买最好的棺材,选最好的地。”
“嗯……好……呜呜呜……我还要把爷爷跟奶奶葬在一起。”
“好,我都听你的。”
安安在这个哥哥搂住他的时候就顺势把脸埋在他怀里了,搂着他的脖子放肆地哭着,连带着上辈子的份。
他怕爸爸妈妈更伤心,当时也强忍着没有哭,还安慰他们自己先去天堂了,他会在下面布置好他们的家,等以后爸爸妈妈来了,他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统统,我讨厌死亡呜呜呜!】
【对不起……安安】
【呜呜呜……没关系……呜呜】
第7章 七七
谢戚言出必行,派人处理好了老人的丧事才带着萧珏回去。
在办完丧事后他就寻了个机会跟安安说出了实情,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流落在外的嫡子,而是圣上流落在外的血脉。
皇帝去世,继承人全部死光了,他是唯一正统的继承人了,他们是专门来接他回去的,怕小孩儿还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直截了当地说当皇帝的好处,万人之上,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可以享受到普通人都享受不到的东西。
只一点,自由程度定是比不上他在宫外,到时候要他格外的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
自然也得把柳珏改成萧珏,小名的话还可以叫安安,不过这天底下也没人敢叫皇帝小名。
“安安,吃不吃橘子?”谢戚拿着个橘子在手中把玩着,看向马车内对坐在他对面的小陛下。
这次出来倒对他是意外之喜,虽说不论挑哪个皇帝,都只不过是他的把持朝政的傀儡罢了。
但是能够有一个合他自己心意的,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以后的境况会如何,可是就如今而言,他还挺喜欢小皇帝的。
单纯善良可爱,跟他在一起他不会想太多复杂阴暗的东西。
近几日的相处,让他对萧珏也有了几分了解,他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不傻,不会轻易被人哄骗。
到时候他也不用担心他被朝中大臣三言两语便迷了心智。
谢戚将自己的身份跟小陛下说了,只说安安他如今年龄尚小,自己会尽心辅佐他,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放手。
孩子还小,能哄能骗就先哄骗着吧。
虽说小陛下他如今已经六岁了,可是毕竟是在民间长大,收养他的又是一对朴实的农家夫妇。
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比皇城里的那些世家子弟不知道单纯了多少倍。
他可得好好看着小陛下。
马车正缓缓地行驶着,这是他们从江州启程回宫的第三天。
办完老人的丧事之后,他看小陛下神色恹恹便又在那里停留了两日,直至前几日才启程。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今日小陛下的脸色看起来好些了,此时此刻正掀着帘子看着马车外面。
安安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他之前一直待在病房里面,去过最远的就是去医院楼下晒太阳了。
因此他对一切都很好奇很有兴致。
难过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他只是刻意埋在心底,不去想,不去想的时候就不难受了。
好不容易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他一定要好好地体验生活。
他要吃各种好吃的,玩好玩的,去大跑大跳!
前世因为种种原因被迫早熟的性子也逐渐放开了来。
一方面是他不用再去担忧任何人因他而伤心难过,另一方面,他也有意装乖卖好。
不能表现的太成熟太聪明。
听见谢戚的话,他恋恋不舍地将帘子放下来,回头道:“七七,我吃。”
谢戚慢条斯理地剥着手中的橘子,语气无奈:“陛下,奴说了,要叫奴谢戚,再不济喊掌印或者督主也可。”
“怪怪的。”萧珏伸手,想从他手中接过橘子,自己剥。
谢戚抬眸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熟练地剥橘子,顺便挑挑出了那些白色的经络,递给他:“吃吧。若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陛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但是在外人面前,就得注意点了。”
谢戚退了一步,左右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只不过是“戚戚”二字让他想起有个女词人作的词句“凄凄惨惨戚戚”,他觉得寓意不太好。
后来才得知,小陛下喊的是“七七。”
概因他不会写“戚”字。
想到这里,谢戚觉得回去后得请个人教小陛下识文断字了。
看不懂字就看不懂奏折,这对他来说是有利的,但毕竟是一国之君,传出去不免让人笑话。
陛下他在乡间应当也是没去过私塾的。
到时候得从头学起。
安安自己吃了几瓣橘子,看着七七手里空空的,掰了几瓣端端正正地放在他手心上:“七七,你也吃。”
谢戚垂眸,视线落在手中的橘子上,捏起来吃了。
很甜,汁水也很足。
真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孩子。
安安如今对谢戚也没那么害怕了,他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别人的善意跟恶意。
他能感觉的到谢戚目前对他没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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