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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预判错了。
他再一次搞砸了。
这次谈判的主人在无知觉中转变成了沈曦云。
“知道。”沈曦云的视线在偌大的办公室里转了一圈。
会客室是用玻璃封闭的墙体，四周都是透明的，这儿光线很好，能看见远处的江滩，也能看清办公室每个隔间里工作人员们的一举一动。
他指着几个位置，“那，那，那儿都是你常常待着的位置，你在观察我。”
曾铭呼吸一顿。
他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吐槽。
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口子非得搅黄他的职业生涯才肯罢休么？
“我的几个问题你都没回答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啊！”
“是！”曾铭做了个深呼吸。
这种直接说客户有病，而不是从朋友角度慢点解开病人心房的做法在他看来是很蠢的，但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真的很恼火。
脑子里出现的又是严越说他没职业道德的画面。
“你和你家那位都有病！”曾铭喝了口水，“非得激怒别人才开心是吧！”
他红着脸，一杯水被一饮而尽，他靠在软软的沙发上，整个人陷在里面，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你们都有毛病。”
“先生……”沈曦云皱眉，“激怒你了？”
他似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你们在说我的病情。”
“他说他要自己治。”
提到这曾铭心里哼了一声：也不过这么点本事！竟然跑到南区去了！懦夫！
“我么？”沈曦云指了指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事，感觉先生挺不容易的。”
说完，他看向还在郁闷中的曾铭，站起身，弯着腰，鞠躬。
曾铭：……
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沈曦云，“你干嘛？”
“我替他道歉，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曾铭无语，“他怎么不回来呢？”
昨天都还在催他给沈曦云做心理辅导，怕之前易感期的时候伤害沈曦云的事给对方留下心理阴影，怎么转眼间就不回来呢？
“你给他联系呢？”曾铭继续追问。
就他所知，两人好像一直没联系。
严越走的时候曾单独交代过他，沈曦云心底的那个他已经死了，在沈曦云眼中现在的他是从前那个人格的他。
曾铭当时听到这话只觉得扯。
倘若他是个正常人，还真理不清这么复杂的关系。
不过，后来沈曦云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东西，整天六神无主的样子，也再次验证了那个男人的鬼话是真的。
对自己的omega，那个alpha向来是优待的。
“没有。”沈曦云摇头。
先生体内住着别人灵魂的事他不会告诉其他人，溥良平是个例外，因为溥良平的知情是先生默许的。
“反正，他不会回来了。”沈曦云原本清澈的眸子在这一瞬变得暗淡下去。
曾铭皱了皱眉。
他总觉得事情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你现在是谁？”曾铭问他。
刚才那一瞬间沈曦云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太像严越了，一样的咄咄逼人，一样的有理有据，一样的克制隐忍……
总之，不像是能出现在omega身上的神情。
“沈曦云啊！”沈曦云说。
眼神聚焦，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汇拢，变成一颗星芒。
眉头微微蹙起，“你再这样我真的要怀疑你的专业性了。”
“操！”曾铭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他动静太大，以至于身下的懒人沙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导致办公室里办公的人员都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曾铭的脸色很难看，他抓了把头发，烦躁的站起身，“你继续晒太阳吧！”
他手里拿着那本用来测试的套题，仿佛身后有人追着命似的往溥良平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怎么了？”沈曦云嘟囔一句。
他打开手机，看着上面为数不多的通讯录列表。
上一次和严越通话是在半个月前，那时的严越是他的先生，而现在……
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电话拨过去。
正这时，电话响了，却是袁武。
“嫂子。”
“恩？我在。”沈曦云有些奇怪。
这号码是以前严越给他存的，有袁武的，有陈雪的，还有家里阿姨的。
这些人，他没主动拨号，也没人主动找过他。
“你现在在哪？我过来接你。”
“接我……”
相比起袁武，沈曦云更相信溥良平，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秘密要守护。
虽然他知道袁武相中的大哥是他的先生，可他害怕袁武没认出先生已经不是先生了。
“去，去哪？”
“回家啊！”袁武奇怪的问，“溥总没给您说么？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们现在在逛商城，一并买了我在再过来接你。我记得我哥以前说过你喜欢‘有一家’的甜点？”
沈曦云语气有些晦涩，他“嗯”了一声。
“口味呢？陈雪去慕辰那边拿新一季的衣服了，等她回来了我们就过来。”
听到“慕辰”两个字，沈曦云震了震。
对，他去医院那本本来是要去机场送崔研的，也不知道“慕辰”的转让合同是怎么回事。
“现在慕辰是谁做主啊？”沈曦云呐呐的问。
“不是嫂子你么？我们都打算过来了，是那边打电话让我过去给老板娘拿衣服的。”
沈曦云又是“嗯”了声。
他庆幸。
还好，还好当初崔研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是因为他才想转让给他们的。
现在“慕辰”在他手上，也算是帮逝去的先生保住了一份事业吧！
“我有事要跟溥良平商量一下，现在在他公司，你们多逛一会，晚点再来接我吧！”
之前他想回，溥良平不让，也提醒了他，那个家不安全。
而现在袁武主动接他回去，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溥良平办公室里，曾铭两只手撑在他办公桌前，有些激动得敲了敲桌子，“这半个月你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每天带着人家上下班，你就没发现他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么？”
溥良平嘴角露出一丝玩味，“你说的那个叫夫妻相吧？”
曾铭给自己顺了下气，“你催催那个人，让他赶紧回来，再下去，就不是拿他当别人了，是他自己分化出一个那个人了。到时候，他自己和自己谈恋爱……”
溥良平面色一凝，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
见曾铭不像是在说假，他问，“还能这样？”
曾铭：……
啪啪啪！
桌子被他拍得震起来。
许是用力过猛，他捂着自己的手跳了起来，“我刚才说的话你是不是一个字都没信？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是不是……”
正这时，门开了，沈曦云挤了进来，他身子还在门外，脑袋卡在门缝里。
“我问你个事。”
溥良平：“问！”
“我现在回家安全么？”
“啊？”溥良平还在注意他的异常，突然被问这个还真是没反应过来，“晚上我跟你一起，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袁武来接我了，是你安排的么？是的话，我回家住应该是安全的吧？不会有严家人上门骚扰我吧？把我赶出去之类的……”
溥良平看了看袁武，“那小区房子都在你名下，有人上门，你可以报警的。”
“哦，那你们继续谈，我去晒太阳了。”
“你看！以前就是个好忽悠的大傻子，现在精明得狠，会防人了……”
“好像真变了哦！”溥良平摸了摸下巴，又拍了下脑门，忽然幸灾乐祸起来，“又不是我老婆，我担这瞎心做什么！哈哈哈……”
第七十二章 聪明了
“严越，你回来呢？”沈曦云看着逆光站在门边的人影，有些奇怪他怎么不进来，“过来啊！外面冷！”
门外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很是厚重。
风一吹，沈曦云打了个哆嗦。
“你怎么呢？”他看着那人不进，有些急了。
“不了，我就在外面和你说几句，说几句就走。”
“为什么啊？”沈曦云很是不解，他终于没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只是，迈向门的步伐越来越沉重，地上像是有双无形的手正拽着他下落。
而他，也确实在下落。
黑暗笼罩着他，空气中血腥混杂着烟味，还有一种奇怪的苦腥味，那味道令他作呕。
视线里，是一片红色。
天光乍现时他看清了自己的手。
手心里握着一块白色的瓷片，地上全是瓷片，到处都是血……
他的视线顺着血滴的方向看过去，他看见了那双熟悉的手，这是一双温柔的手，这双手的主人常常揉着他的脑袋耐着声音和自己说话。
顺着手往上，他看见了脸色跟紫薯包子似的严越。
“严越……”
啪嗒！
有泪珠从眼眶落下，低落到手背上。
沈曦云有些惶恐的爬了过去，他伸出手试探性的叹了叹严越的鼻息。
已经凉了。
跪在地上的膝盖感受到地上有温热的液体在淌出，他低头看去，这才发现严越的胸口上不知何时正插着一块碎瓷片。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沈曦云摇着头，晃着严越，“不是我做的，严越，对不起，我，我以为……”
正在这时，长得像紫薯的严越醒了，血色的眸子里是愤恨，他抓着沈曦云的脖子，“就是你杀了我，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这么不知足？”
“沈曦云！你竟然杀了我，你怎么敢？”
“你就是个万人奇的标子，你永远都不配得到爱。”
“不，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沈曦云哭着，他想从严越那得到一点有温度的回应，看见的却是严越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上……
“小老板！醒醒！做噩梦了么？”
沈曦云在痛苦与绝望中挣扎着，就在他被黑暗的漩涡拖着往下坠的时候，他听见有人似乎在喊自己。
身体的麻木逐渐淡去，他微微睁开眼，打量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
这才明白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是怎样被送回家的。
待看到身侧少年关心的眼神时，他愣了下，“我们，见过么？”
这人，好像很熟悉，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俞选捧着纸巾，凑到沈曦云面前，“小老板不认识我们呢？”
原本是该叫一声老板娘的，他们被溥良平交代过，来了这边喊的是小老板。
“温泉村……”
在看到端着一盆热水和热毛巾进来的俞森后，沈曦云才算是彻底想起来了。
“对对对，就是我们哥俩。”
在沈曦云面前，两个omega都放得开些了。
“我怎么回来的？”他去溥良平办公室问过情况后又去晒太阳了，而现在……
他扫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再一打量屋子，和自己从前的那栋有些像，但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屋外，他发现了不一样。
这栋宅子，只是布局和从前一样，应该是严越说的在小区为他置办的财产。
他接受了两个omega伺候自己的好意，心不在焉的拨着电话。
“祖宗，想我呢？咱们这才分开多久啊！”
电话那边，是溥良平吊儿郎当的声音。
离开他的溥良平，好像又恢复了从前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嘴上没把门，也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想。
“说话呀！是想我想到不好意思呢？”
“你在跟谁说话啊！”
沈曦云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他一下，免得下次这边是别人打电话过去，他张嘴就瞎说。
“你啊！云云小宝贝。”
“对不起，打错了。”沈曦云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匆忙掐断了电话。
他问俞森，“我们怎么回来的？”
沈曦云刚在梦里哭过，因为用热水洗了把脸，眼睛才不至于那么疼了。
“恩，姓袁的人带我们过来的，也是他去接了小老板送我们来这边的，他让我们别吵小老板睡觉。”
提到这，俞森又站了起来，“厨房里有阿姨炖的汤，说菜在冰箱里，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小老板饿了么？阿姨有教我们怎么弄的，饿的话我们去弄。”
“袁武让你们过来是……”
“恩……”俞选挠了挠头，他看着他哥已经跑去厨房的背影，小声道，“负责小老板饮食起居，反正就这类的，哦，对了，还有教了一套手法，今天我们去医院学了。”
俞选眼里眨着星星，看着周遭环境更是亢奋。
“小老板，你家真好看。大家也都很喜欢小老板，都关心小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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