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陶音又抬起头,昂首挺胸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你以前可最喜欢听我说话了!”
说到这他好像恢复了活力,神神秘秘拉着乔溪道:“偷偷告诉你——我病了这些天,不止你来看我过。”
“大山哥也来了。”
他说着脸上浮出一抹红晕:“也不知被哪个得道高人指点,那死脑筋居然开窍了!那天他来,说等我病好了,他就带着聘礼找我爹提亲,把我风风光光带回家!”
乔溪确实惊讶,心说大山哥那木头居然也能开花,但也也确实为陶音感到高兴,果然青梅竹马才是最好磕的。
“恭喜。”他微笑着说,“到时我一定给你准备好新婚贺礼!”
陶音捂着脸嘿嘿傻笑,小狗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力道放松,得了空一溜烟窜了出去,躲在床底不肯出来。
“对了。”陶音忽然想起什么,推开手边的窗户伸头往外看:“我病了这些天没出门,是不是立秋了?”
乔溪点头:“立秋好几天了呢!”
陶音于是感叹起来:“想起以前每到秋天,我俩就爱往山里钻。这时候山里到处都是野果子,柿子挂得满树都是,吃都吃不完!”
“有些柿子太高了,我就爬上树用竹竿敲,你拿着小竹篮在下头接。”
“不过你腿太短啦!细胳膊细腿慢吞吞的好像乌龟……好几次接的慢了被柿子砸在头上,弄得一身都是……哈哈哈……”
陶音想起以前的事笑得前仰后合。
乔溪略显尴尬,只能讷讷点头应和,完全带入不了,因为陶音说的那些他一件也没经历过。
不过陶音不愧是“语言大师”,通过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乔溪眼前似乎真能看到两个青涩的半大少年在金秋烂漫的山林中奔跑的画面。
他默默地想,不管什么情谊,是不是只有少年时期的感情最难忘?无论初恋还是儿时玩伴,好像都有类似“白月光”的情节,很难遗忘释怀。
也可能是那份感情太过美好纯粹,所以无可替代。
陶音似乎没察觉到乔溪的不在状态,说到一半猛地抓住他的手兴奋道:“过两天我们再去一次吧!?”
“我好想吃野柿子!”他两只眼睛放光,“去年你被哪个贱|人迷了眼,都不怎么陪我玩,我也好久没去山里了!”
“不知道那棵柿子树还在不在……”
乔溪哪有不同意的,他已经完全摸清了山里的路,只要不走特别远,一般都能自己摸回来。现在天气凉爽,山里也是丰收的时候,没准还能捡到什么好东西!
两人约好等陶音病愈就去山里摘果子,一直到傍晚乔溪才离开。
陶音坚持要下地送他,尽管乔溪一直说不用,可他那任性脾气谁也管不了,硬是一边咳一边跟他到门外。
“你快进去!”乔溪再三撵他,关切的说:“今天风有些大,万一再着凉又要养好多天!”
陶音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嘀咕道:“你好啰嗦,就算病了我也去!”
幸好宋四婶此时追出门揪着陶音的耳朵把他拎回去,乔溪看着这对娘俩一路斗嘴,果然“一物降一物”。
回家后,三郎早已等候多时。他今天没有进城,专门在家陪乔溪。
他见乔溪回来时脸上笑眯眯,调侃道:“陶音又和你说什么了,这么高兴?”
乔溪有意卖关子:“不告诉你!”
沈夷光挑眉:“那我猜猜看……不会是大山哥的好消息吧?”
乔溪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他为何突然上门提亲?”沈夷光眼中有几分得色。
他话都说到这里,乔溪哪还有不懂的:“你撺掇他?”
“那不是‘撺掇’。”沈夷光纠正,“我只是见不得有一对情人蹉跎错过,推波助澜了一把。”
“用修行人的说法……也算是功德一件。”
乔溪看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不由跟着笑了:“还功德……这不就媒婆吗?”
他很难想像,三郎自己都不是多机灵的人,居然还能给隔壁大山哥在感情问题上指点江山,而且没给人带沟里,也是稀奇。
“可别瞧不起人。”沈夷光一眼就看出乔溪所想,亲昵的在他脸上轻轻一捏:“我虽口拙愚笨,若论心性,比起大山哥还是富裕的。”
虽然老师教他多背诗,企图来日靠着几分可怜文采博得意中人的好感没能成功,但让他多年琢磨的兵法也不是白看的。
沈夷光认为,情场恰如战场。
既然兵法能用来打仗,肯定也能用来追求心上人。左右都是要揣摩对手心思,出其不意,而后再不交锋中找准对方弱势下手,逐个击破。而他恰好非常熟络这些。
沈将军自信满满,料想乔溪必定跑不掉。
身体已经是他的,心迟早也是。
再说那一院子的鸡鸭猫狗,地里的庄稼,沈夷光哪个没亲力亲为伺候过?乔溪就算拿钱出去,也未必寻到像他这般省心省力还省钱的劳壮力!
乔溪要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怕是白眼都要翻上天。
几天后,大山哥带了满满一车的礼物去陶音家提亲的事传遍了整个桃叶村。
桃叶村不算大,只是提亲就这么大排场的。唯独大山哥一个。为了陶音,他几乎将这些年攒下来的所有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只为了向未来丈人展示自己的真心和实力,好让他们放心把陶音交给他。
乔溪混在人群里,看着那些东西被一件件搬进陶家院子,又看陶音撑着虚弱的身体站在门口笑得欢,大口吃狗粮的同时,也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大山哥这么有钱!光那件鹿皮袄子恐怕就得好几两银子,整车加起来怕不是要价值几百两!?
没想到大山哥整天穿得朴素破旧,衣服还有补丁,家里院子比他家还破败简陋,竟然不是真的穷!
仔细想想,三郎每次出去打猎也能换很多钱回来……乔溪摩挲下巴,看来打猎确实是门好手艺,怪不得村里有些年轻汉子宁愿成天钻进山里也不想种地。
他盯着那些礼物眼睛一眨不眨,沈夷光误解他是羡慕人家的排场,也跟着想起了他们的婚礼。
那时他与乔溪彼此都没有真情,互相只为了达成交易,甚至跳过提亲下聘直接拜堂,婚事自然也办的简陋,还是村里人帮忙才有个像样的交代。
想到此处,沈夷光心疼愧疚不已,悄悄搂住乔溪的腰,暗暗发誓将来事成后一定要好好补偿。
到时他要在侯府重新办婚事,给所有文武百官发请柬,还要全城百姓都来观礼。就算比不上公主皇子们的排场,也要尽力给他最好的。
俩夫夫完全不懂对方的想法,彼此对上视线后,尽管心思各异,却又互相展颜一笑。
乔溪见钱眼开,琢磨着问三郎以后打猎能不能带上他,他也想学。
沈夷光却觉得乔溪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柔软可爱,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真想凑上去亲一亲。
站在他俩后头只想看热闹的二胜子忍不住翻白眼,粗鲁的一把挤开他俩往前站。
结果到门口又被陶音和大山哥情意绵绵秀到,流着泪辛酸的往旁边侧了侧身。一旁是村里有名的小相师,他对二胜子柔柔一笑。
站在他身后的五个壮汉相公立刻虎视眈眈瞪过来,生怕他也想加入他们的快乐大家庭。
二胜子气得骂骂咧咧。
第67章
日子一天天凉下来,农田里的小麦也成熟了。
每到这时,家家户户铆足了劲在地里抢收,而且速度要快。近来连日阴天,随时可能有一场大暴雨到来。
放眼望去,农田里全是是忙得热火朝天的人,乔溪和沈夷光也在其中。就连孩子们也从学堂告假回来帮忙,加入抢收大军。
当然也包括岑儿。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下地干农活,非但不觉得累,反而稀奇有趣,虽然力量很有限。
沈夷光忙碌之余,不忘分心在他身上,时不时叮嘱两句:“小心别伤着自己。”
经过几天的努力,再加上村里的大家互相帮忙团结一致,他们总算在大雨到来之前把小麦全部收完。
即便乔溪累得快直不起腰,可心里却满是甜蜜蜜的满足。
每年秋收过后,村里都得热闹好几天。农民靠天吃饭,今年风调雨顺没什么极端天气,算是大丰收。
晚上村长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所有人围着燃烧的麦秸尽情载歌载舞,为了一整年辛苦得到回报而庆贺。大家随性席地而坐,摆满了瓜果点心各种吃食,喝着自家酿制的果酒欢声笑语,连空气仿佛都是甜的,一派丰收好气象。
乔溪从火堆里把烤好的红薯分给沈夷光和岑儿,回头拿了个更大的送去给陶音,当然不忘仲大娘和秦大叔,转了一圈给其他人也分发后,才回来和沈夷光挨坐在一起。
“明天一早,我要和陶音进山摘果子。”乔溪咬了一口热乎乎还留着油的红薯,吃得满嘴香甜:“到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饿了自己对付着吃点,我把饭留好了。”
沈夷光点头:“好。”又不放心的嘱咐两句:“但是别待太晚。现在日头落得早,傍晚山里风凉。”
乔溪吃着红薯点头,低头的时候额前一缕碎发滑落下来落在红薯皮上。还不等他动作,沈夷光顺手帮他重新撩了回去,还把上头粘上的一点碎屑仔细擦掉。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培养出了这样的默契。有时甚至乔溪不用多说,三郎就能准确猜到他要做什么。而三郎往往只一个眼神,乔溪便能会意。
就好比现在。
接收到三郎的眼神暗示,乔溪脸红,借着低头咬红薯低声骂他:“满脑黄色废料的小淫|贼!”
迟早那啥人亡。
三郎莞尔一笑,也不生气,凑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怎么就是淫|贼了?连圣人都说‘食色性也’。我既不是圣人,更不是君子……佳人在前,焉能无动于衷?”
乔溪狠狠瞪他一眼,浑身冒鸡皮疙瘩:“要睡就睡!别学人家文绉绉说话!”
沈夷光心里叹气。
看来老师说的毫无道理,读书并不能让乔溪对他高看一眼。
彼时大家都在顾着欢庆,几乎没人注意到乔溪一家三口什么时候回去的。
乔溪屋里直到后半夜动静才停下,沈夷光顾忌乔溪第二天还要早起,到底没折腾太久,在他骂人之前见好就收,心满意足。
“好像下雨了……”乔溪本来快要睡着,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声音,迷迷糊糊要起来关窗。
沈夷光按住他,轻声道:“我来。”
大雨落在屋顶的声音太大,还夹杂了几道闪电,乔溪被吵得睡不着,心里庆幸还好小麦已经全部收完,不然这会儿哭都没地方。
他一边数着羊一边发呆,忽然想起明天刚好是他穿越过来“一周年纪念日”。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的他醒来后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时代和陌生的人无比惶恐惊惧,连爷爷骤然去世的悲伤都暂时忘记了。
后来勉强适应了新身份,守着一无所有空荡荡的房子,忧心接下来的冬天该怎么过活,无数次生出死一次看能不能回去的心,最后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今不过一年,一切全都大变样。
现在他的仓库堆着满满的粮食、院里鸡鸭成,还有几只养得肥肥胖胖的白猪,衣柜里藏着的存钱罐沉甸甸的快撑爆炸……这些物质带给他无比的安全感,从此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忧愁吃了上顿没下单。
最要紧的是……
身后三郎的一条胳膊还紧紧环在他的腰上。他们之间有过无数次亲密接触,夜夜缠绵水|乳|交融,他们不仅仅是上床的关系,彼此也早将对方看作家人。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沈夷光问道:“怎么还不睡?”
乔溪的思绪被拉回来,小声回道:“……有些睡不着。”
三郎听说他睡不着,连忙把人往怀里圈得更紧一些,空出来的手轻轻拍打乔溪后背,轻声哄他:“早些睡,明日还要进山呢。”
虽然三郎好像哄孩子的手段实在笨拙,可莫名有效,乔溪打了个哈欠,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夜里一场大雨过后,第二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乔溪吃过早饭,背上竹篓和早就等在家门口的陶音一起汇合。陶音脸色很难看,眼下一片乌青,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无精打采的。
沈夷光站在门口送他,又一次提醒:“早些回来。”
乔溪嫌他啰嗦,摆了摆手转身道:“知道啦!年纪轻轻别那么唠叨!”
清晨天才刚亮,村里小路上没什么人。大家连日抢收小麦都很疲乏,许多人这个时候还沉浸在梦乡中。
两人边走边聊,乔溪随口问:“你昨晚没睡好吗?”
“……嗯。”陶音低头回答。
乔溪又道:“好像最近也很少看到大山哥了。”
“他忙着呢!”陶音叹气:“我们的婚事定在两个月后,他今天一早就进城里置办东西。”
乔溪看出他有心事,以为是为了结婚的事,就没有再多问。
两人一路进山,山里云烟缭绕大雾弥漫,能见度很低。要不是乔溪常来,还真不一定敢进入。
“跟我来!”陶音拉住他的手往另一边走,“我知道有条近路!”
山里刚下过大雨,脚下的土地一片泥泞实在难走,乔溪的鞋子很快沾满厚厚的一层泥,沉甸甸的快抬不起来,裤腿也脏了。
好在陶音确实很有经验,带着他弯弯绕绕走了很远,真的找到了一大片林子。乔溪抬头暗暗感叹,树上有好多好多的柿子!
可惜眼下这些柿子还没完全熟透,有的青黄不接,乔溪纳闷道:“咱们是不是应该晚点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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