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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为客(古代架空)——洬忱

时间:2024-08-31 12:12:40  作者:洬忱
  天公不候,眼瞧着天气愈发暖了起来,为了凑齐银子修堤坝,付溪求三拜四,熟的不熟的都问了个遍,总算在季徯秩这好妹婿那借来了几箱白银。他把借条替魏尚泽写了,用那一大笔银子买了土石,将就着应付下来。
  沿着该河逆流而上便至壑州。
  春深,那儿也迎来了春耕的日子。然如今壑州疫病肆虐,病殁不少农夫。山中缺壮丁,叶世子只把长袍脱去,换了一身粗麻衣,学着平民百姓挽起裤腿,戴上了斗笠。
  锈迹斑斑的榔头就这么落在了春日带着冰碴的泥土里。
  去年冬,贺渐与温打东边去求扎尔谢部的巫医救命。可该部族喜随节气搬迁,纵然是老部民也不知他们来日会往哪儿搬。
  在茫茫山野里寻人不是容易事,通常只有扎尔谢部的人儿前来拜谒,倒不常见壑州人去寻他们。如今年关已过,却还是见不着温一干人踪影,叶九寻不好唉声叹气坏了军心,只把不可言说的憋闷落在泥土地里。
  “把地里这些野菜再留一阵子罢,好歹让他们回来后能尝着顿鲜的。”
  叶九寻用巾抹了汗,吩咐道。
  雪山难行,这么久没有音信,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是没人敢在叶九寻跟前提这事,只都垂着脑袋听令。
  壑州那些个侥幸没死的郎中把日头全砸在了捣药救人上,历尽千辛万苦才配出个可略微缓解病痛,然不可叫病患痊愈的方子。
  那方子起了效用,近来病死的人儿少了不少。但谁都明白,也许有一日这些个村子里的人就能一道死个精光,如今不过是判官老爷高抬贵手,施舍他们个把月。
  兰松问过了叶九寻,趁着闲暇时候跑到那些个病殁郎中的医馆里头挑了二十余本医书,什么《魏杂病集》他一概不看,只挑出那些个翻阅过的痕迹很浅,或是记有他国疑难杂症的医书拿来瞧。
  今儿兰松守夜,他往村口大树底下一躺,又嚼起了那些难懂的医书。
  叶九寻纵然早晨忙得不可开交,累得半死不活,夜里还是愁得睡不着觉。他这会儿恰在山道上瞎晃悠,见兰松那小子在村口全神贯注地读着书,便轻笑一声,弯了身子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
  兰松被他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间竟把书给抛了。遮目的书飞了,取而代之的是叶九寻那张温和的笑面。
  “兰松,你这般偷懒,若是叫你项羲哥哥瞧见了可怎么办呢?”
  “世、世子爷!”兰松把书打了个卷儿握在手心,一个鲤鱼打挺忙起身,面红耳赤道,“没、没,属下这不是偷懒!属下就是想瞧瞧能否帮上那些个郎中的忙!”
  叶九寻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莫怕莫怕,我明白你是好儿郎——近来可有收到山下来信么?”
  “世子爷您都不知道!”兰松气得鼓了腮帮子,“前些日子上山的路被巽兑两州的老爷自作主张给封住了,说是这些时日连进山送信都不允许。只能由我们派人到山口那安排好的地儿去领……上山下山的来去少说都要三日,我看以后咱们还是养几只飞奴送信好了!”
  “这般倒说不上是坏事,至少不会叫山下人也不慎染了病。”
  “那药好烈,叫村民们好生遭罪,虽说死得慢了,他们夜里却时常疼得睡不着觉呢!在村里一走,入耳的都是哭声。”
  叶九寻的眼皮忽而有些沉,他眨巴着眼,冲着那村口的灯笼喃喃自语道:“是不是只要我把这村连同自个儿一把火烧了,就不会有人再受苦,也不会有人再遭天谴了?”
  前些日子他爹叶时曾来过信的,信中他爹提及自个儿在山下见闻,说是如今山下人都在骂此灾疫是因他们叶家不检点,触怒了山神,以至于遭了天谴。
  叶九寻初闻只觉可笑,后来累得要命,可再累也救不了百姓的性命,那些年轻面庞皆作风中秉烛,只差风一阵便一命呜呼。
  累,好累,身累心也累。
  恍恍惚惚之间,他倏然有些信了。
  于是他想,如果百害皆是因他,那他活着干嘛呢?
  “世子爷!您在说什么鬼话啊?”兰松皱着眉,“从前我总意气用事,整日整日地说泄气话,好容易被哥哥们揪着耳朵改了,今儿却怎么轮到了您犯傻?只怕哥哥们也没胆量揪您耳朵,只有您能看顾您自个儿,您不设法叫自个儿打起精神来可是万万不行啊!”
  叶九寻闻言即给了自个儿一巴掌。
  今儿能叫他倾诉的人儿皆不在身侧,他哪怕去找个石娘娘诉苦,也好过在这孩子面前瞎说八道!
  ——真真是不中用!
  叶九寻原是要屈膝动动发麻的双腿,却不知怎么顺势蹲了下来。这时喉间忽溢出不经意的一声喟叹,他伸手掩住了面容,抽噎声却从指缝之间偷跑出来。
  狂风卷过,将他的呜咽掩作了风声。
  村口有马蹄声,鸾铃在耳畔响。叶九寻红着眼向身后瞧,忽见七八人马朝他行来。
  “世子爷——”
  “我们回来啦!”
  不远处一人朝他挥手高呼。
  泪水迷眼,他瞧不真切,可故人声入耳来,叫泪水逐渐在他的眼里凝圆,而后滚过他的面颊。
  “……当真回来了?”
  那对被泪水洗净的瞳子锁在了温身上。
  欣喜若狂还来不及尝,吞天灭地的委屈却翻涌而出,他转过脸去,由兰松掩着把泪面收拾了个干净。
  兰松上前迎人,叶九寻将心事藏了藏,很快便跟上去帮他们卸包袱。他见人马之间有三个生面孔,便问道:
  “这三位是?”
  贺渐笑道:“这三位是扎尔谢部的大司祭及祭助。我们一行人翻了好多座山才觅着扎尔谢部,部民尤其好客,叫我们留在其中休养了好些日子,这才放我们归来。扎尔谢部首领乃是现世菩萨,其闻壑州逢灾之事,当即应允伸手相助——这位便是扎尔谢部的大司祭桑尔吉。”
  那桑尔吉是个正值花信年华的娇俏女子,她生了对笑眼,朱唇总是向旁舒展,露出一口含贝齿。此时她虽披着一条很是厚重的袍子,却不难瞧出一身玲珑纤细骨。
  温扶着那人下马,桑尔吉见着这么些面生的魏人却是毫无怯色,只笑道:
  “世子大人,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对于这魏的规矩还有甚多不知,若是言行不当还望您能多担待。”
  叶九寻从温搀着那人儿的手上收回眼来,从容作揖道:
  “今日恩情九寻没齿难忘。”
  桑尔吉灿笑着扶起叶九寻,道:“世子大人不必多礼,你我皆生于这浩荡乌衡苏山脉,便皆是受这乌衡苏山神庇佑的儿女。你我虽有族别之分,却无贵贱之别,本就是同根生,不必这般的生分!更何况相扶相助乃是为这乌衡苏所有生灵积福。”
  桑尔吉话答得漂亮,叶九寻当下生了些敬佩之意。末了他又道了谢,随即吩咐兰松领她们去村南一空屋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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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九寻近来情绪起伏甚大,因担心自个儿会忍不住迁怒温,这几日便都着意避着温走。
  温一干人回村已有几日,这会儿春暖雪融,恰是这山上最冷的时候。叶九寻思忖着要去柴房再取点炭,给各家都多分点,好取暖。
  温虽说是不怕冷,但叶九寻时常担忧总有一日他会因此冻坏了身子骨。如今温与贺渐同住一屋,他便叮嘱贺渐不要吝惜着烧炭,免得他俩染了风寒,当心没人照顾他们。
  叶九寻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炭量,推门却见里头一人躬着身子在劈柴。
  ——温。
  叶九寻前些日子因着心中别扭,将温派去给桑尔吉充副手,于是近来那二人像是绑在了一块儿似的,温所即之处,不出差错桑尔吉也会在。
  叶九寻朝柴房里边瞧了瞧,见那性子烂漫的大司祭没跟着来,努了努嘴,绕过了温去取炭。
  温余光瞥见他,略微挪了挪身子给他让路。叶九寻逼着自个儿沉下气来,干巴巴道:
  “温将军近来辛苦了。”
  温淡淡嗯了声,视线一寸不离那堆柴禾。斧头高抬,将他脚边的木柴不偏不倚地劈作两半。
  先前想好的亲切话语无端卡在了叶九寻的喉咙里,他将木炭分进了不同的火盆里,佯装从容问:“今儿怎么不见大司祭?”
  温应得很慢:“她去给村里人看病了。”
  叶九寻道:“只怕夜里野兽伤人。”
  “末将提醒过的,只是她不大听劝。”
  “何不跟着?”叶九寻问。
  “末将先前已答应了村长要帮他劈柴,便唤了贺渐替末将一次。”
  “将军有心。”
  叶九寻将眼睑稍稍敛起,突然记起从前。
  当年他方及十五,某日忽被温丢在山林里独自练剑。夜间山林多野狗,他被野狗追着咬了一身伤,好容易摸黑回去见了温,温却只给他指了条看萧郎中的路。
  他跌跌撞撞地去寻医,待到缝好伤处,又匆忙赶回去见温。然温那时却已把烛火熄了,显是已然歇下。
  ——他当时是凭的什么觉着他师父会等他呢?自作多情的本事真是出人。
  叶九寻被旧忆所伤,不假思索道:“温将军近来可是予那位大司祭不少关照。”
  话一说出口便叫他后悔,自己实在是鼠肚鸡肠,嫉妒成性竟连恩人都不放过!他正懊恼,那时常不作声的温却接上了话。
  “她是个大善人。”
  “我知。”叶九寻愈发的惭愧,勉强把头垂了,强装镇静分起炭来,“只是难得见您对他人上心,觉着有些稀奇,这才冒昧开口问了。”
  温一声不吭地劈柴,半晌才张口:“她有几分像你。”
  “什么?”叶九寻倏地一怔。
  温面不改色:“她与世子从前模样有几分相似。”
  叶九寻先是笑,那笑在喉间咕咚咽下,变作夹杂怨恼的一声颤着的冷笑。
  “……男女有别,温将军何必拿这般玩笑闹我?”叶九寻强压着心间苦痛,眉蹙得不能再蹙便破罐子破摔似的嘶吼起来,“不是不叫我提起从前的么?!您这又是干什么?因为她像我,所以您就对她多加关照?我何德何能!”
  叶九寻的声音陡然一变,哀凄将他的喉咙堵得生疼:“从前徒儿同她相似,您又何曾多看过徒儿一眼?!”
  叶九寻将心里话一口气全倒了出来,蓦地清醒后只把双眸阖紧匆匆道了声抱歉,赶忙抱紧火盆夺门而去。
  温默然瞧着木门被撞开又被外头的烈风猛地吹上,很快便将眸光收了回去。
  斧子又抬,这会儿却是挥了个空,木柴倒下来滚落在一旁,沾上不少的炭灰。
 
 
第126章 楚春殇
  叶九寻抱着炭盆从那屋子里跑出来时,被外头的一阵风打得直哆嗦。他回头,那被寒风砰地阖上的身后门却利落地将他与温隔作天涯两端。
  他明白隔在他与温之间的岂止那一扇门,那几堵墙,明知不管如何这事都没有转机,可他还是忍不住要埋怨自个儿——他师父好容易提起当年事,他不挂上笑脸讨好也就罢了,怎么能乱撒气?
  那桑尔吉径自打这儿来,本是着急神色,瞧见他却倏然眉开眼笑起来。
  “世子大人,”她缓了几口气,道,“多亏了兰松小弟的帮忙,叫我想起了这病我在何处瞧过。”
  叶九寻急急将炭盆搁下,急切道:“可有解决方子?”
  “有的,只是……”那桑尔吉为难道,“只是其间有一味药名唤‘久羌’,乃蘅秦独生的药草。我试着置换了方子,却是无用,只怕是不可或缺。听闻当今蘅秦与魏局况略有缓和,大人何不试着将此事禀告贵国之君,瞧瞧事情可有转机?”
  叶九寻沉默着,倏然想起这株草药为何耳熟——原来这药草乃为蘅秦贵人嫁与他乡,蘅秦送至缱都的嫁妆之中常备之物。然自当年蘅秦公主自焚后便再无蘅秦贵人前来和亲,谁甘见金枝玉叶遭人拧断摧折?
  桑尔吉见他无话,便又叮嘱道:“这瘟疫极难控制,虽说用布蒙上口鼻稍有效用,却是防不胜防。若是鲜血相接,更是回天乏术,还望世子大人早做打算,配齐药草。”
  叶九寻问道:“照着山上郎中配的方子,还能为他们续下多少时日?”
  桑尔吉略微忖量:“最长过不了今载。”
  “哦、哦这般么?”叶九寻神色恍惚,“我这就去想想方法。”
  叶九寻爬到近处的山巅上待至深夜。
  月辉渐淡,山风与黑夜肆意将他啃咬吞没,身后倏然伸出只手来抚摸他的面庞,他一怔——原是那大司祭。
  “世子大人,您在因何发愁?为何得了方子,您却是这般的难过?”那大司祭额间璎珞晃动着动人色泽,恰如其所生的不染尘垢的一对澈眸。
  “漂亮的格桑花啊,你不知我的忧愁是何等的叫人难以忍受。”叶九寻望着她的笑面,苦笑起来,“我不想叫你空空生愁。”
  桑尔吉在他身旁站定,开口道:“您是觉着无望吗?”
  叶九寻愁眉不展:“瞒不过您。从前我不知方子,故而能不断地忙碌,不断地为那些个受苦的人儿奔走。可是如今这方子送至面前,却无异于告诉我,如今我唯能眼睁睁地瞧着他们去死,往日忙碌皆无用。”
  “总得试试。”桑尔吉牵过叶九寻的手,俯身在他手背落下轻轻一吻,“乌衡苏山神将会庇佑他的儿女。”
  这山上一切为铺天盖地的白雪所遮盖,如今雪渐融,露出它黑黢黢的脊梁山骨和这场冬掩不尽的蝼蚁。
  “这壑州来日的王啊,您要强壮您的臂膀,撑起这折天柱,以至于绝处逢生。山不崩,人却有生死;天无情,人却非木石。”在那四窜的风声之中,桑尔吉轻声吟,“百无禁忌,诸邪回避【1】——您要与天争,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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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国·衡京
  春和景明,问斩的日子迫在眉睫,楚冽清和易绪二人却仍行休无束。只是易绪被世人贬作妖孽,楼里也就不再放他出去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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