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傅云立马坐直身体,随手找了一本书打开,可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心里慌乱得不行,“大一为什么要画那些画?他在暗示自己?”
不可能,怎么可能!本王堂堂一个王爷,多少好女争相嫁进王府本王都看不上,何况他一个连身份都搞不清楚的暗卫!
“暗卫怎么了?那不也是王爷的暗卫。”他心中骤然想起一个声音。
傅云吓了一跳,倏地站起身,谁在和他说话?他将书房角角落落都巡视了一遍,然而什么都没有,于是他对着书房外道:“敏慎。”
敏慎躬身推门而入,问道:“王爷有何吩咐?可是要去用晚膳?”
傅云从遣走了所有人,一直在书房里没出去过,到如今晚饭都没有吃,一定是饿糊涂产生了幻听。
傅云捏了捏鼻梁,“嗯,是有些饿了。”
敏慎问:“那是要传膳到书房,还是回卧房?”
傅云放下手,神色有些疲惫,淡淡道:“卧房吧。”顿了顿他又问:“今夜谁值守?”
“回王爷,是,是大一。”
傅云一怔,随后点点头,道:“你先去传膳吧,叫大一出来,本王有话要问他。”
敏慎应声退下,傅云在书房外对着月色站了会儿,忽地看到前面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狂抖了几下,随后传来一声咒骂。
“我靠,老子的屁股……”
傅云:“……”真是毛躁!
唐景天撑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跪下后道:“属下参见王爷。”
“起来吧。”
唐景天艰难站起身,心里把傅云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他正在树上摸鱼打盹儿,突然被敏慎砸来的石头吓一跳。
老板怎么连夜班也要查岗啊!还有没有天理!
傅云摇了摇头,边走边道:“怎么?嫌本王打搅你睡觉?”
“……”唐景天心道不好,连忙跟上去,否认道,“没有,上夜班怎么能睡觉……”
傅云转过身,盯着唐景天,那眸子里幽暗深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不由胆寒起来,于是赶紧闭了嘴。
傅云接着问:“你那夜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唐景天连连摆手,“那么黑,我又不是猫,自然什么都看不见。”
傅云背着双手继续走,唐景天低头跟在身后,刚好瞧见他右手的拇指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
唐景天有些垂涎,这块玉应该值不少钱……
“那日已经逃出去了,为何又回来了?”
唐景天一怔,抬起头盯着傅云身后垂着柔顺乌黑的长发的背影,紧张得心跳加速起来,他转瞬间变笑起来,“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属下当时看到可疑之人,又见大二和敏慎都在附近,于是想……”
“唐景天。”傅云道:“人在撒谎的时候,心跳是不受控制的。人只要撒一个谎,就要用千万句谎言来掩盖,时间久了,总有破绽。”
唐景天听了这话,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便连喉结的滚动都有些干涩。
“你说呢?”傅云说这话时极轻松惬意,如狩猎的鹰一般,好像在告诉唐景天,“你已在我的狙击范围。”
第24章 在哪儿打工都是打
说实话?还是说一半?
唐景天内心纠结万分,傅云不是个傻子,他刚才的话已经在暗示自己,他已经给了自己无数次的机会,若是还说假话,后果自负。
万一他是“炸胡”怎么办?
他现在丢了个王炸出来,我就是手里有一对二也管不上啊!
不知不觉他们就一前一后地走到卧房门口,屋内早已燃起了明亮的蜡烛,周围的下人都已经屏退了。
唐景天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两人停在卧房门口,唐景天道:“王爷的话自然都是对的,属下确实撒了个谎。”
傅云不打算直接进房,停在门口,打算继续听他讲完。
唐景天接着道:“属下的真名确实叫唐景天。这不是得了王爷的赐名,既然做了王爷的暗卫,自然是要摒弃前尘,专心为王爷办事儿。”
傅云不置可否,继续听他编,他早已提醒他谎言终究是谎言。
“是这样的。”唐景天站直身体,一把扯下脸上的面巾,指着自己的脸,然后伸手比划着,“有一天,我正和大学同学在KTV里唱歌,唱的歌儿叫什么《彩色翅膀》,我大概可能是喝酒喝多了酒精中毒,也有可能是玩太晚了脑梗了,这年头年纪轻轻脑梗的人很多,王爷不用惊讶。”
“后来我朋友们把我带到医院里,结果没救活我,然后我就嗝屁了!”
唐景天“啪”一锤手,接着道:“您猜怎么着,结果我就穿越了!我一醒来就躺在王府里,是你们非要管我叫‘大一’,这名字我是真不喜欢,但是您是王爷,您说了算啊!”
傅云:“……”
唐景天:“这可不说就刚巧我魂穿到了刚死的大一身上,但是我要表明一下,那事儿不是我做的,我可不认。”
反正你又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非礼王爷这事儿可不能认!反正真的大一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唐景天主打一个坦白从宽,且事无巨细,听不听得懂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我正琢磨着这事儿怎么跟您交代呢。”唐景天摩挲了一下下巴,问道:“王爷,我有个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虽然有些不妥,您要不愿意,就当我放屁,可千万别生气。”
傅云一时半刻吸收不了唐景天这“三更半夜见太阳”的离谱故事,面上却一派镇定,微微点头,道:“你说。”
唐景天笑眯着眼睛,“既然大一已经死了,反正我又不是他,要不您把我放了?”
“嗯,也好。”傅云点了点头,若无其事道:“你想好了埋哪儿吗?”
“……”唐景天连忙摆手,退而求其次,主打一个能屈能伸,“埋就算了,这话说得多见外不是?在哪儿打工都是打,我不怎么挑肥拣瘦。”
傅云对着唐景天笑得温柔,向前迈了两步,伸手时唐景天躲了躲,结果他的手却落在唐景天的发间,随手揪出一片叶子。
傅云将那片叶子放在他的手里,道:“下去吧。”
“是。”唐景天傻笑一下,转身一路小跑,消失在傅云的视线内。
敏慎推开房门从屋内走出来,傅云未回头,还瞧着唐景天消失的地方,淡淡问道:“敏慎怎么看,他说得可是真的?”
“王爷,属下觉得他说的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但见他近日的行为,也确实……”
“确实什么?”
敏慎道:“确实配得上他这个人。”这配得上带着满满的讽刺之意。
傅云问:“唐景天画的画呢?”
敏慎从怀中掏出那本画册,双手奉上。傅云修长的手指在那册子的花花绿绿的皮子和皮子上“缺胳膊少腿”的几个大字上点了点,道:“找个画师过来,将里面的画提炼一下……”
傅云想了想,接着道:“制成册子,丢给御史台。”
傅云本想着怎么能扳倒李阁老,账册的事情失了手,但好在唐景天出了“奇招”,如此一来,先让御史台的人和他先玩一玩,不愁抓不到另外的破绽。
“是。”敏慎收起画册,又问:“那大一……那唐景天怎么处置?”
“先留着。”
敏慎:“……”留着什么意思?抓起来留着命,还是放着不管?
虽然敏慎和大一没仇没怨,好歹同事一场,只是所属职责不同而已,一明一暗,核心思想都是护卫王爷的安危,如果大一还是大一那他没话说。
可是这人方才分明说得就像鬼话,王爷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留他。
自从这货变成自称“唐景天”的家伙,真是处处匪夷所思,他这么多年跟着王爷,从未像现在这般猜不透。
傅云自然知道敏慎的心思,若是大一还是大一,那敏慎怎么都愿意替他求情,可他既然不是大一,敏慎为了傅云的安危,还是侧面提醒直接将其处死。
傅云看着桌上的饭菜,略微动了几筷子便吃不下了。
唐景天挂在傅云卧房附近的树上,方才的睡意叫某人这么一打搅,今夜这是又要熬夜的节奏。
呵,我来古代体验社畜生活可还好?
现在马甲曝光了,也不知道傅云到底怎么想,到底信还是不信?
管他信不信,咱该跑还得跑!不仅要跑,把他那扳指也偷了!
唐景天摸了摸嘴角已经愈合的伤口,右手虎口的伤到现在才好,指定是要留疤了,真是气煞人也。
“好你个‘浮云闲王’,属狗的是吧!”要不是这副壳子有武功底子,当时还不得叫傅云给咬死?
唐景天想起那日这狗东西黑心烂肺地试探自己就来气。
他在树上翻来倒去,最后一拳锤在树枝上,那树枝如弱柳扶风一般,还没听“咔嚓”之声传来,直接断裂掉了下去。
唐景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冷静下来后,他觉得不对,当时傅云那眼睛泛着红,显然是神志不清了。
不会吧?难道是有什么隐疾,不可告人的毛病?
他奶奶的,管他什么毛病,这两口之仇必须得报!
唐景天来来回回想着这事儿,精分到半夜才睡着。
一觉醒来,小七火急火燎找来,说王爷上早朝被李阁老拿朝板给砸了!
第25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唐景天从树上跳下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嗯,砸得好,该砸。”
“……”
小七惊恐道:“老大,你不要命了?主子被人砸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然咋地,我晚上去给你主子把李阁老暗杀了?再说不发工资的老板,不算我主子。”唐景天挑起小七的下巴,冷脸道:“七仔,懂?”
“唔——”小七摇了摇头,道:“小七不懂。”
唐景天又打了个哈欠,“不懂就问你家敏慎哥哥去。”
“……”小七挠着头发,一脸迷茫,“哦——”
今日早朝之上。
朝堂上各部的紧要事儿都汇报完了,御史台的嘴还没动起来,其他各部官员争相开始参奏傅云,就像是约好了一样。
总结起来:“傅云勾结宁王,二人里应外合从天牢里将谋反之人劫走了。”
陛下还没发话,一群人吵来吵去,结果傅云勾结宁王一事还未有个定论,御史台这时候终于坐不住了,有人站出来参了李阁老一本。
这李阁老就是当日陛下亲自下旨给风光大办了六十大寿的那位,全名“李仲甫”。
这一本参得极有意思,这一本参完,朝上没人再记得提“傅云勾结宁王”之事。
御史台的人是这么说的,“李仲甫纵孙媳外室抢夺他人田产,并殴打他人致死,家风败坏,徇私枉法,罔顾人伦。请陛下依照律法,从严处置!”
参奏之人“措辞严谨”,“言简意赅”——并掌握了流言的精髓。
至于为什么这么参……懂的都懂,字面意思。
朝中大臣们又不是那乡野没读过书的,字面意思当然很好理解,随后御史台将一本小画册呈给了陛下。
陛下翻阅之后,将下唇咬了又咬,肃色道:“李爱卿啊,这画是有点野,朕也不好意点评。不然这样,朕让大理寺帮你查一查,也好还你家风清白,并对捏造流言者严惩不贷,以正纲纪。”
不知是谁先起头笑出了声,随即便哄笑了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们不守礼仪规矩,便是龙椅上坐着的那位也差点没忍住,好在他瞧着冰块脸的傅云生生忍住了。
李仲甫当即变了脸色,恼羞成怒,手中朝板朝御史台那位大人一掷,御史台的大人是躲了过去,却刚好砸在了某人的额头上。
李阁老都六十了,这莽撞一砸,却也替自己解了围。
陛下当即宣布散朝,有什么话去“勤政殿”说。
唐景天听小七讲完前因后果之后,寥寥一语,“百因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随后捂着肚子捧腹大笑。
幸灾乐祸的下场就是,傅云从勤政殿回来便叫敏慎去把唐景天找来。
唐景天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赫然被人从睡梦中拉起来,暴躁得不行,“敏兄!我刚下夜班……”
敏慎面色不善,一把将他从被窝里掏了出来,“快走,王爷说了,可以考虑那什么‘加班费’。”
“欸——我可以了。”唐景天一听加班费,立马神采奕奕坐了起来,也不用人催,麻溜地就穿戴好了。
敏慎在心里给王爷竖了个大拇指,果然给王爷说中了。
王爷还真是“明察秋毫”,软肋拿捏得恰到好处。
唐景天破天荒地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双干净、愚蠢的大眼睛,“走吧,敏兄。”
来到书房,傅云并不在里面坐着看书或者批阅公文,而是在屋外练武,且额角上真的顶着一个青紫色的印子。
唐景天想这应该就是早朝上被李阁老打的“证据”。
傅云脱去华丽的袍服,头发全束在头顶扎成马尾,没有戴冠,下摆别在腰间,露出笔直修长的腿,上衣袖子挽到肘上。脸颊和脖颈上的汗水在阳光下泛着剔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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