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文微笑道:“我在等你。”
这几日云文伤未痊愈,虽然一直有在按时抹药,但身子却愈发虚弱。
殷故本是要留下照顾,但受弥河山战事影响,殷故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人界与天界共同挑起的麻烦事。
云文不知那些究竟是为何事,只知殷公子身挑重担,便一直叫他忙去,不用将太多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这一走便是好几日,云文日日站在广涞宫宫门外眺望,等着哪日殷公子回来,带他去鬼市转转。
殷故面露担忧,道:“等我大可在房中等,何须到此处呢?”
云文微微颔首轻笑,道:“殷公子教训的是。”
殷故闻言惶恐,连忙道:“我并非是在教训先生!我只是担心,好生担心!先生伤未痊愈,若是又受了风寒,那我该如何是好?”
云文抿嘴笑着,又咳嗽了几声。
殷故蹙眉,道:“先生真感冒了?”
云文摇摇头:“不碍事,只是最近身子总觉得发冷,应是还不适应此处吧。”
殷故愣了片刻,后拧拧眉头,小心翼翼问道:“此处终日不见天日,先生不觉着奇怪吗?先生也一直未问过关于我的事情,先生不害怕,也不想要了解我更多吗?”
云文闻言,觉着殷故是有些许埋怨的意思,却是没忍住勾起唇,低眸一笑,心中泛起几番甜味。
云文道:“我知此处不见天日的缘由。人们皆说照城是鬼王领域,那此处应该也不是人间,来时我便有猜到,现在不过是验证了此事,所以并没有觉得太过惊讶。至于殷公子,殷公子想要我了解多少呢?与我在书院相伴许久,殷公子也未对我说实话,想必应是殷公子故意有所隐瞒。既是公子有意隐瞒,我更不该追问才好。”
殷故语气尚有些委屈:“先生这是在怪我一直刻意隐瞒吗?”
云文却微笑道:“不,我心中并没有怪罪殷公子。”
殷故微微撅起嘴,眉毛拧成一个别扭的形状,继而道:“那我若是说,我对先生知无不言,绝无欺瞒之意,先生会有想了解我的问题要问吗?”
云文轻笑,主动道:“那我们再玩一遍那个游戏如何?”
殷故疑惑,看向云文,而云文也抬眸直直看他:“一问一答,撒谎者,不答者,接受惩罚。”
殷故感到有些诧异,甚至面上浮出几分紧张来,丝毫不似第一次玩此游戏时那般从容和游刃有余。
殷故:“那先生先问。”
云文颔首,开口问道:“殷公子心中除我以外,可曾对他人动过心?”
殷故一愣,连忙道:“不曾,没有,怎么会!”
云文轻勾着唇,抬眸看他:“轮到你了。”
殷故愣然,竟忽然不知该问什么,只巴巴的学着云文道:“那先生心中除我以外,可曾对他人动过心?”
云文扬唇瞥目,故意抿嘴笑道:“怎么说呢?说了你又不开心……”
殷故闻言,差点急得跳脚:“什么?当真有?!是何人呐?常恩承?曹井申?还是何人呐??”
云文眯眼笑着,抬眸看他:“殷公子,规则是一问一答,我方才已答过你了,再问可是犯规。”
殷故咽了口唾沫,巴巴看他,只得隐忍。
云文又道:“殷公子是何时对我动心的呢?”
殷故哽然,犹豫片刻后结结巴巴道:“这哪里说得清楚?这……这,感情之事,向来都是突如其来,我本就迟钝,怎答得出个准确时间?”
云文抿嘴:“那便是答不出了。殷公子可得受罚。”
殷故憋屈抿嘴,双颊一红,抱臂侧目道:“啊是,我认罚我认罚,先生你倒是学得坏了。”
云文笑然:“那惩罚先留着,待会儿一起用。”
殷故惊道:“‘一起用’?先生你是抱了怎样必胜的决心?”
云文笑而不答,只道:“轮到你了,殷公子。”
殷故抿抿嘴,挠挠头,沉思许久才问出一句来:“先生曾心动何人?”
云文眯眼道:“惹我心动者,并非是人。”
殷故愕然:“不是人?那是神仙?还是、还是哪方的妖魔鬼怪?先生,神仙心机深沉,你宛若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断不可沾染半分啊!还有那妖魔鬼怪,皆是满嘴谎话,胡言遍天的,你也切莫与他们有半点来往!”
云文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并非妖魔鬼怪,莫要多想,只是一片虚无梦境而已。”
殷故又惊道:“什么叫虚无梦境?可是有鬼怪入你梦中勾引你?你可还记得那家伙长相?我将他找出来,叫他向你赔礼道歉!”
云文闻言,哭笑不得道:“殷公子,只是梦境而已,并非就是鬼怪入梦吧?且是我自己动的心,怎能怪到旁人身上呢?”
云文所言,堵得殷故哑口无言,虽心中仍有不满,但还是住了嘴。
云文继续道:“殷公子,莫要扯远话题,现下到我提问了。殷公子,你最喜欢我身上哪一处?”
殷故愕然,满脸诧异,瞠目结舌的看着云文,愣了许久。
接着他下巴上下动了动,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然后又止,最后满脸通红,似被逼急了一般急眼道:“什、什么叫哪一处?非要一处吗?处处不可吗??”
云文眯眼从容笑道:“不可,只能说最喜欢的一处。”
殷故又瞠目结舌,然后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把头发挠得乱七八糟,最后只面红耳赤的回道:“眼、眼睛!不,嘴,嘴也……啊!!”殷故抱头蹲下,尤其困扰:“回答不上来!云先生哪哪我都喜欢,怎能分出个先后主次啊!”
云文笑然:“那殷公子只能又欠我一个惩罚了。”
殷故咬牙切齿,猛然起身,满脸羞红,双眼发昏道:“先生!只是几月不见,我怎觉你学坏了呢?是谁?是谁人教你这些的?”
云文:“无师自通呢。”
殷故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好似被云文比了下去,面露不甘,决心挽回些掩面,于是僵硬的邪魅一笑,面红耳赤问道:“那先生与我行房事时,最喜欢哪一时刻?”
云文闻言,耳尖微微泛红。
殷故得意扬笑,本以为能就此扳回一局,奈何云文却是低下头,手抚小腹,坦诚道:“喜欢殷公子那物顶至此处,至我小腹隆起时。”
殷故下巴瞬间惊掉。
云文又抬眸,面对瞠目结舌的殷故,继续从容问道:“那殷公子跟我在一起,是更想与我谈天说地,尝尽人间事,还是想不停与我行房事?”
殷故:“啊??”
殷故整个人僵住,就这般僵了许久。
【作者有话说】
你就撩吧,显得你多厉害,老婆贴脸开大马上变傻
第140章 与我成婚吧
云文等待片刻,问道:“殷公子不是说对我知无不言,想叫我更了解你吗?为何此时又不答了呢?”
殷故面露难堪,后抱起手臂弯身贴近他道:“我才反应过来,云先生是故意的吧?”
云文淡然道:“殷公子何出此言呢?”
殷故紧紧盯他双眸:“云先生故意问这种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岂非是故意想我输?”
云文眯眼笑起来,坦然道:“嗯,是。”
殷故眉头一紧,道:“先生可是有想要我无条件应允之事?若是有,你直接同我说便好,倒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戏弄于我。”
云文笑然:“可殷公子上次不也这般戏弄我么?我不过是如法炮制,以牙还牙罢了。”
殷故自知理亏,无言以对,只得直起身子道:“先生定然是跟谁人学坏了吧?虽然有趣,但也不能这般戏弄你夫君吧?”
云文闻言一愣,讷讷看他。
而殷故也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脸红改口道:“不,我并非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云先生……嗯……”
云文看出殷故极力想要挽回方才的失言,于是勾唇岔开话题道:“殷公子若是许我三个愿望,我便不再戏弄公子。”
殷故一手叉腰一手摸后颈,半信半疑道:“先生所言,可能当真?”
云文笑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殷故见他笑,也隐隐勾起嘴角,眼中的青涩褪去几分,又生几分怜爱来:“那先生想要什么?”
云文指向那远远鬼市:“第一愿,我想请殷公子抽出时间陪我到鬼市逛逛。在人间时便听闻常有照城商人到鬼市来进货,总能淘到些新奇玩意,所以我心中甚是好奇。”
殷故弯下身子,半搭扶栏,道:“弥河山战事已告一段落,我今日便可陪你。”
云文闻言,粲然一笑:“真的吗?殷公子也是君子,说话可得算话。”
殷故看他,脸又红了许多,略显羞涩的挪开目光,应道:“自然,说话算话。那先生第二愿是什么?”
“嗯……”云文微微垂下头,手置于石栏上,含笑道:“前阵子,商公子娶亲婚宴,曾放过一次烟花,当时便觉得绚丽夺目,叫我怦然梦醒……如果可以,我想再看一次。”
殷故闻言,轻笑一声,转头望向远处,道:“这有何难?”
云文依旧微垂着脑袋,脸上挂着浅浅微笑。
民间嫁娶,有成婚之夜燃放烟花庆贺的习俗。
云文这般要求,实属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也随殷故的视线眺向远方,心中暗暗道:“我本以为,殷公子会问一嘴关于商公子成婚之事……”
殷故又问道:“那第三个愿望呢?”
云文轻摇头,道:“待我想好了再同公子讲。”
鬼市同游,穿大街过小巷,此地真如人间所传,有好些有趣的玩意。
有漂浮在空中会说话的牛头,能无限掏出食物的瓦缸,还有会叫“爹爹”的,用果子做成的小人。
这里的一切都让云文感到新奇不已。
云文本以为,这“鬼市”应该是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结果不然。
不过要说恐怖,还是有的。
殷故:“先生,莫要跟那牛头对话,他会趁你说话时变大数倍将你吞掉。”
殷故:“先生,莫伸手进瓦缸去,若生人将手伸进去,掏出来的就是血肉一片。”
殷故:“先生莫听,那小孩滥情得很,见谁都叫爹。”
最恐怖的东西都出自殷公子之口……
逛得有些饿了,殷故便带云文到一酒楼中用膳。
那楼修的位置极好,殷公子又特意要了二楼的厢房,房中有一大窗台,餐桌便在窗边,往那一坐,转头便能望见忘川河。
虽然鬼域无日光,但冥火却多。
那黑漆漆的忘川河上漂浮有许多幽蓝冥火,殷故去点餐时,云文便托着腮安静望那湖面。
待殷故回来,坐他对面,一边为他斟茶,一边问道:“云先生,今日可还开心?”
云文心不在焉的应道:“嗯……”
殷故抿一口茶,瞥他,又瞥向那忘川河,沉默片刻后,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在梦中令先生心动之人是怎样的人?”
云文有些放空:“……说不清楚……那个人我只在年幼时梦到过一次而已。”
殷故又道:“寻常之梦,做完便忘了,能叫云先生记忆犹新的,定是不凡之人。”
云文托腮安静片刻,后转眸瞥他:“殷公子吃醋了吗?”
殷故瞬间被茶水呛到,一连咳好几声:“怎、怎会!不过是好奇问问。”
分明就是吃醋了。
云文心里明白,却也不将其拆穿,只暗暗的甜笑着,他将目光又转回忘川河上,坦然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看不清脸,只是觉得很熟悉。”
殷故追问道:“为何觉得熟悉?是他所说之话,所做之事,令先生感到似曾相识?”
云文眉头轻轻蹙了一蹙,脑海中又映出那梦中的画面来:“……只是觉得那人给我的感觉尤其熟悉。嗯……那个人好像……是个武夫,却是在药堂中做事。后来有人到药堂中捣乱,他与那些人发生口角后,大打出手。他将那几个人打了一顿,其中一人当场死亡。当时梦得太浅,又觉可怕,便很快醒了过来。”
云文眸中神情渐渐显得哀愁,他继续道:“虽没梦到结局,却是心中忧虑。梦醒后又想着,他将一人打死,就算本身是受害者,也会被官府抓去坐牢,倘若……他心性不那般暴戾就好了。”
云文:“自那之后,我便想着,他若是有读过些书,修过心性,结局应不会变得那般残暴吧……所以,我总想着要多读书,长大后教导他人修身养性,尽自己绵薄之力让世间再少些这样的暴戾之事。不过……”
云文默默将目光挪向殷故,却是见殷故已然看着自己,眸中闪烁着他难以忘怀的情感。
那情感就好似大旱见甘霖,震惊、诧异、欣喜、愧疚、感动,甚至还有更多情绪交错在一起。
云文读不大明白,只愣了片刻,后又继续说道:“这样的梦想在我心中怀揣了许久,我也如此这么做了。我本想就这般一直做下去,但……自殷公子走后,我便终日心不在焉,谈及梦想却索然无味。恍然间感觉我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
云文眉头轻颤,双眸低了下来,眼中泛起层层潋滟,他又默片刻后,轻声道:“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到来。”
这一刻,心脏跳动的声音又变大,它在胸膛中怦然乱跳,不似以往有过的紧张,这一次泌出了些安心,甚至是大梦初醒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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